关灯
护眼
字体:
《如梦令之生死契阔》第二十九章 养狐狸,比养夫君容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啊……?!”宗庙里头,脱光了衣服运气疗伤?路陆的小脸蛋儿红了红,脑子却还清醒,“三叔你就胡扯吧。我们家老祖宗没你说的那些癖好,我清楚得很。”说着又往宗庙里去。

她三叔架起烟枪又截了她的去路,挑了挑眉头嬉笑道,“嘿嘿,祖宗传他的疗伤心法,都是秘术。你去了不好。”

秘术,路陆忽的想到小说里写的那句“欲练其功,必先自宫”,不由得肩膀抽了抽。她三叔说的话,尽让人脑子不上路,想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她挤了挤眉头,作忧心状,“他上次去终南山疗伤,两天就回了。这次,都进去三天了,到底伤得有多重?”

她三叔轻声嘟哝一句,路陆没太听清。那句话,好像这么说的,“那小子,真是拿命在待你。”路陆张了张嘴,想问她三叔说的是不是那句话,他却堆着一脸痞痞的笑,拉了她往后院去,“姑爷那点伤算不得什么,不至于魂飞魄散的,你安心等着就好。你去帮我看看那狐魂玉,第九条尾巴长得漂亮极了。怕是比他先前那条尾巴还要漂亮的……”

路陆没什么心思看玉,大致瞅了瞅,确实数出了九条尾巴来。再数一遍还是九条尾巴。奇了个怪了,还真能长出尾巴来。“我说他是块奇石吧。”她三叔拿着放大镜瞅着他那狐魂玉。

路陆哪有心思看石头,歪在椅子上喝着茶,心不在焉地敷衍他三叔,“玉里那黑狐狸倒是长得很俊。你要不跟彦天骄一样,跟我求幅画吧。我把那黑狐画出来,在梦里给你做个跟画上一样的,你就天天养着,省得自己惦念得辛苦。彦天骄要嫁个跟画里那人一样的夫君,差点就成了。养狐狸,可比养夫君容易多了,我看能成。”她三叔瞅着她,半晌没有语言,懒得理她那些荒唐话,自顾自地瞅他的石头。

路陆喝了两盅茶,她三叔还瞅那石头。她实在忍不了了,抢了狐魂玉藏在背后,古灵精怪地揶揄她三叔,“说好的长了尾巴送我。现在要反悔了?”她三叔探手去她背后捞了两把,没捞着玉,苦着脸央求道,“姑奶奶,那玉还得再养养,你可别弄坏了它。”

路陆掂着玉躲他远远的,满脸堆笑地承诺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养着的。”她揣了狐魂玉,奔阁楼上去了。她进了门便倒在床上嘀咕她三叔,“看你这回还数不数狐狸尾巴?天天都数,叨叨死人了。”嘀咕着,嘀咕着,就睡了过去。四夜没合眼,一入睡就睡得特别沉。

她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

那条血河里,星星点点的魂片,朝她聚过来。她沉在那河里,沉了许久都没沉到河底。不知道为什悲伤,像悠远的万万年的悲伤一直绵延着,绵延到血河尽头。那些悲伤,水蛇一样缠着她,让她不想挣扎。她就这么沉着,决绝地沉着。那些星星点点的光,仿佛聚了很久很久才聚到她的周围。慢慢的,那些光裹着她,温润,沉静,内敛,她被裹在那魂片聚成的怀抱里,暖暖的想睡。她和那怀抱一同沉睡在血河里,她以为自己要魂飞魄散了,她见过卓文熙是怎样在这血河里被恶鬼啃成残魂的,她又能好到哪里去?或许,她能在这血河里见一见夜承平的残魂,那也是好的。可是,她在血河里睡了很久,还是醒了,醒来时,手里就握着她三叔的狐魂玉。那玉甚是狼狈,像是摔成了碎片,又勉强粘起来的。不晓得哪来的痛,竟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尖上,让她魂不守舍地在血河边晃了许久才站起身来。

心尖上那点痛,把她从梦中惊醒。醒来时,她手中攥着那块玉。她仔细瞧了瞧那玉,不像梦里见他时那样狼狈,还多长出了一条尾巴。

这玉,大概像他三叔说的那样,是个宝贝,或许能治一治鬼姜的伤。

路陆带了狐魂玉去找她三叔。她三叔说,那狐魂玉正在长尾巴,要拿他去疗伤,就得断了那条狐尾。若是没有恰当的机缘,莫说几千年,几千万年也再长不出一条狐尾了。九尾狐,一尾一命。这样毁人功德的事情,还是不做为好。

三叔都说了,那是毁人功德的事情,就算把狐魂玉给了鬼姜疗伤,他也不得要。路陆百无聊赖地坐在后院等着鬼姜,任凭心上的火燎烧了五脏六腑,却什么也做不了。此时,她还真想养头九尾狐,百无聊奈时逗他一逗,总胜过这般空坐闲等的无聊。她几时这般无奈又无聊地煎熬过?平日里,她那千味坊,都能让她忙得不可开交。

“你要有些灵性,出来陪我解个闷吧。”她趴在桌上拨着茶末子,茶都拨晾了也不曾喝上一口,还顺便逗弄那石头,“这天底下最无奈的事情,就是什么都做不了。”

四夜没睡的路陆,刚睡醒,坐一坐,又趴桌上睡着了。血河里,裹着那团魂云沉睡的滋味似乎很软。那些噬魂啃骨的痛,都被温柔地裹着,像柔软的羽毛拂过被噬咬的伤,血也好,肉也好,都化作了天边的云。那气势磅礴的魂云,挡着血河里厉鬼的獠牙,任她在怀里沉睡。她仿佛从未如此安静地睡过。

那血河岸边,还有一段提笔落字的瞬间。就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那双暗含欣赏的眼眸,朝她凝望。不晓得在何处见过,见过那双沉静、炙热而含蓄的眼。

这似睡似醒的情形,她有些分不清,是梦,或者不是梦。

睡眼朦胧中,她瞧见一双墨色衣袖的手,将她往怀里揉了揉。她换了个安逸的姿势,睡得更熟了些。她隐约听到一句,“你说,养狐狸,比养夫君容易多了。养了九尾狐,可是不能退的。你还养么?”

她似乎在梦里说了句,“若得一人常相伴,便是得了繁花似锦的岁月。哪有退回去的理?”那时,她直想养头九尾狐,至于梦里那话,说与没说她都不去计较。她以为梦里的话计较不出结果,许多年后,那句话竟给了她一个结果。

待到醒时,她没见有什么墨色衣袖的人。

大概真的是梦。

徐默来路家找她,说是替她办了件大事,唬得她把梦里那些琐碎忘了个干净。徐默究竟办了件什么事,能让她如此震惊?鬼姜托他办个结婚证,他这就办了送来了。“结婚人”三个小字下面,赫然写着:鬼姜、路陆。路陆额角那汗,忍不住狂滴了一把。

“要这个东西做什么?”路陆瞅着两张大红的宣纸,脑袋直发晕。这,这就嫁了么?哥哥不得抽了她的筋,拔了她的皮?

徐默抖了抖手上的两张大红的宣纸,似笑非笑地道,“看不懂么?法定夫妻。”

“谁同意你办的?”路陆想抢了那两张大红的宣纸撕了。她还没拜堂,怎么就嫁了呢?其实,她心里是蛮想嫁的……

徐默将手一扬,他180的个子,路陆就算踮了脚尖也够不着他手上那两张大红的宣纸。他似笑非笑地瞅着路陆,道,“路朗同意的。你不要也得要。”言下之意,你好不容易得了路朗的同意,不要,下回再想要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谁结婚啊?!结婚这事儿,她自己都做不了主了,还有没有人权?讲人权?姑娘,你以为是书本上讲的“人权”,哪里都用得上?

瞧着路陆矫情的模样,徐默又不想把结婚证给她了,自己装在衣袋里,说要亲自交给鬼姜。那两张大红的宣纸装在徐默衣袋里,抢不着,毁不掉,算了吧,认了,就当这夫君是白送的。

徐默来,还有一件大事。就是他们在长安城丢的那块玉佩,有人在黑市上拍到了它的照片。徐默找人验过,照片没有作假痕迹,不过是路陆丢的那块玉的镜像版。也就是说,在黑市上出现的是玉佩,是那玉佩的另一半。

“那玉佩是块虎符。”路陆摩挲了两回照片的画面,觉得大事不妙。“北郡主封印了一支军队。虎符,一半留在一位将军手里,另一半就是鬼姜送我那玉佩。北郡主临走时说,要等她和夜承平带了虎符去才能出兵。”

徐默定定地瞧着路陆,那张原本就很正经的脸越发严肃得紧了。

路陆被他瞧得很不自在,退了退,讷讷地道,“我,我在梦里隐约见到了一些……”

徐默顿了顿,敛起容颜道,“嗯。北郡主确实留了一支军队,封印在海玡城。那是归墟最后一支军队,追魂军。”

路陆微微动了动唇,想问问徐默,他怎么知道北郡主封印军队的事情?他还知道北郡主封印的是归墟最后一支军队,追魂军?他跟北郡主什么关系?

徐默面色沉凝了许多,淡淡地道,“北郡主在归墟,乃至尘世的玄门都很有名气。关于追魂军的事情,玄门中也有很多传言。鬼姜送你那块玉佩,江湖人称‘海玡虎符’,许多人都在找它。”

徐默这个故事编得……少有在尘世露面的北郡主,除了他和鬼姜,恐怕没人见过她的真容。后面许多年,路陆瞧清了他的谎言,也未曾拆穿过他,就是因为他知道那块虎符太多的事情。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