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笃定的样子,青年心知她必是大名鼎鼎的卞三娘了。毕竟卞三娘凶名在外,不会有人不长眼去假冒她的。
既然如此,能让卞三娘放下和老头子的恩怨巴巴地绑了自己来的人,只有她唯一的儿子宁洵了。这宁洵是宁岳山庄庄主宁武的嫡长子,但是排行却是第三,因此人都称他做宁三公子,他年纪轻轻却是武功不弱,在江湖上也有点名气,只是不知突然患了何病,严重到要求神医医治。
青年暗自思量,抬眼再看卞三娘时,想起了江湖上对她的传闻,据说她对庶子可没什么好感呢。
卞三娘的娘家武常卞氏是武林有名的世家,出了不少武林高手,现在武常卞氏的当家人也就是卞三娘的亲哥哥卞延就是个武功高强的练家子。娘家威猛霸气,这卞三娘也不差,她十几岁就和哥哥卞延一起出来行走江湖,她擅使双刀,人又长得美艳,更兼性子泼辣,早早就声噪武林。后来二十岁时嫁给了宁岳山庄庄主宁武,安心相夫教子后也就很少再踏足武林了。但是这卞三娘剽悍异常,她虽不轻易踏足武林,但是在江湖的威名和流言却还是流传着的。
尤其是卞三娘和宁岳山庄庄主宁武的小老婆们、小老婆所生的庶子们之间的故事,说书人们总是津津乐道这等事,就是青年自己,都在苏杭的茶馆里点了壶酒,配着一碟子花生米,听得津津有味。
“恐怕庄主不会喜欢一个病怏怏的嫡长子的。”
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美艳女子。
这宁武还有两个稍大点的庶子,风评也很不错。在江湖上,嫡庶之分并不明显。看得都是实力,谁的武功能力更高,谁就是强者。自然,谁就是下一任庄主。
卞三娘居然一笑,笑容里满是自信从容:“这有什么?我的洵儿可是宁家唯一的孩子。等他病好了,庄主自然知道他属意的继承人是谁。”
唯一的孩子?他心中一动,再看向眉眼弯弯的女人时,忍不住咋舌。
这种女人,就是不为母也已经很是强悍了,再有了儿子,那可真是无人敢惹了。
这么一条美人蛇,宁庄主的艳福也不是每个人都消受得起的。
只是,这宁武不过半百之年,习武之人总是身体强健,更别说宁武武功高强,在江湖里也是能排得上号的高手。他还活得好好的,底下几个儿子就已经开始争抢起来了。
啧啧啧,停停停,这些武林世家的腌臟事可不能多想啊,被杀了灭口怎么办。
青年顾自沉思着,卞三娘已经叫来了刚才的那个男人:“巫山,把——”她回身看了一眼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眼眉一飞:“卞夫人这才想起来问我名字?叫我白岸就好。”
白岸?卞三娘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不过转眼就是一笑:“巫山,带白公子下去休息吧。明日再带他去公子那里。”
其实青年本叫白岸芷,他是白药在一片长满兰草的河岸边捡到的弃婴,因此白岸芷给他取名“白岸芷”。但是白岸芷一直觉得这个名字太女子,从来不愿意告诉别人这个名字。白药偏又喜欢叫他“芷儿”,他就更加气闷了。因此在外行走报名号便从来只是报“白岸”。
白岸芷朝卞三娘随意地弯弯腰,意思意思一下就跟着巫山走出了大厅。
卞三娘怔怔地看着白岸芷远去的背影,双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握紧,长长的指甲扎在肉里,有血丝渗出。
洵儿,娘一定会让人救醒你!
却说白岸芷跟着巫山从那处院子里出来,七拐八拐好久,终于在一处僻静的院落停下来。
白岸芷途中一直在观察周边的环境,他在得知卞三娘身份后原以为他在宁岳山庄里,可一路走来,虽然亭台楼阁一样不差,可除了他和巫山再无他人。一个偌大的山庄,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因此白岸芷不认为自己身在庄内。
可宁洵一个病号,还能在庄外疗养吗?
难道自己还在山庄里,只是不是在核心地带?
白岸芷寻思着这宁洵到底患了何病,要这么神神秘秘。
莫不是什么时疫?亦或者是不能让旁人知道的隐疾?
白岸芷皱着眉头,再看一眼巫山,这人从头到尾一直沉默着,而且还是卞三娘的心腹,白岸芷可不认为自己能从他那里套到话。
正想着,巫山已经走到一处院子前,他推开院子的门,对白岸芷说到:“白公子,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等明早我再带你去见少主。”
少主?应该就是宁洵了吧?一般来说应该称呼少庄主才是呀?白岸芷暗暗想到,这少主的称呼?实在是有些怪异,不过宁武也没有宣布就把庄主之位定给宁洵,估计是卞三娘身边的人就这么叫了吧。罢了,反正人家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自己一个外人,关心这个做什么,还是关心关心自己的处境吧。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离他被掳已过了大半天,也不知道老头子跑到那里了。
现在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怎么说都是求我来治病的,纵使和老头子有仇,也波及不到自己身上。
白岸芷打定主意,收拾一下心情,点点头走进了院子。
巫山则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去,在他身后,有几道黑色身影迅速掠过,趴在了屋檐上,和黑夜融为一体。他们移动的速度太快,又毫无声息,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普通人在这黑夜里根本看不出有人趴伏在这屋顶之上。
白岸芷虽然师从神医白药,医术了得,但是却不曾习武,因此并不知道他正在被很多双眼睛监视着。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回,这屋子已经有人提前来收拾过了,一应物件都很齐全,甚至连换洗的衣物,都整齐地叠放在衣柜里。再看看屏风后面竟然有一个浴桶,浴桶里居然还有冒着热气的热水,他糟糕的心情才好了一点。
洗完出来到里间床上和衣躺着,白岸芷看着窗外一轮明月,缓缓闭上眼睛。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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