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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后的童谣》第24章 那天,那时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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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一次神明似乎异常守信,那晚,龙凤爸爸就醒了过来,一家人在医院里喜极而泣

2.

再强大的男人也有倒下的时候,乐阳倒了,他如同一条受伤的狼,躲起来舔着自己的伤口,他开始惧怕起阳光,惧怕与人交流,他每日躲在琪琪家里,每隔数天才会在夜里出门一次,每次出门,他都会打着伞,将自己掩藏在其中,他的世界,只剩下伞下那块立足之地。

3.

贩毒集团老大被捕后,知道自己没有好下场,抖了许多事情出来,其中就有导致乐阳家破人亡的两亿黑金。

原来是他,这个与他爸妈有过命交情的老大诬陷他们的,真正的钱在他那,他早知道了他们是警察,而他也对老大的位置窥视已久,所以将计就计,刘勇强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乐阳。

不知混混头目从哪里得知了乐阳与刘勇强的关系,他竟主动将乐阳的房产证送还给他,连乐阳借的二十万也没向他提起,在乐阳爸妈抚恤金下来的同一天,他家的房子也卖掉了,卡里一时间多了数百万。

乐阳看着卡里的钱欲哭无泪,当场将卡给了婆婆,让她不要再摆摊了,婆婆听到足够他们生活几辈子的数字时,连连摆手拒绝,只答应帮他保管,婆婆仍然每天摆着摊,而他仍然在黑暗中堕落着。

他开始习惯每天晚上都出去,走在曾经与她一起走过的路上,日复一日,后来,他成了用来恐吓小孩子晚上不要出门的恐怖主角,成了午夜里打着伞在小城里游荡的疯子。

他的世界里,时间既是静止,也是飞快,每一次出门,外边都似乎变了模样,琪琪会时不时的给他讲起关于龙凤的事,她去了哪里玩,她跟哪些人在一起,直到知道她考上了理想中的省城医大,关于她的消息戛然而止。

4.

那年夏日,小城突然间发生了一场大地震,地震时,正值傍晚。

那时乐阳正在与琪琪一同做着晚饭,地底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随即房屋开始摇晃起来,屋子里的小东西摔成一团,坚实的地面骤然间变得如海浪一般波涛汹涌,让人站立不住。

破碎的地面,倾倒的房屋,突如其来的灾难让小城乱了套,街道上,满是向城外逃难的人群,高速公路关闭,马路上堵满了车辆,交通瘫痪,通信瘫痪,小城顿时成了一个死城。

幸好这场地震破坏力不大,小城还有电力供应,晚上,乐阳与琪琪、婆婆一同到市民广场上避难,广场上堆满了打地铺的人,时不时的余震,让人心惊胆战。

乐阳坐在草坪上,耳朵里塞着耳机,而琪琪像个抱抱熊一般抓着乐阳背后的衣服,贴靠在乐阳背上睡着,小丫头这个姿势,他已经习以为常,因为每天在家里她都会这样粘着他。

午夜,乐阳的手机没电了,习惯了晚上活动的他,感觉到了无聊,广场离家也就几分钟路程,他想回家充会儿电,顺便把充电宝带出来。

“琪琪,去婆婆那儿,我回去一下”,乐阳动了动,叫醒了琪琪。

“哦”,琪琪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一声,就站了起来,向着婆婆去了。

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四周的住宅里没有一户亮着灯,一路上,不时有拉着条幅的救灾车辆匆匆而过,昏暗的路灯下,乐阳独自回家。

乐阳到了楼下的小巷子里时,地上的影子旁,突然间多了一个影子,跟在他的后边,他停,后边的人也停,他走,后边的人也走。

他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留着波波头的身影,龙千惠。

两人相对而站,路灯照着他颓废的脸,而他却看不到她的面容。

“我早该想到,你还留在这里,我智商一百四,没想到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骗了,呵”

“……”

“怎么,不欢迎我吗?”

“不是,上边危险”

“要死,我陪你”

她向他走了过来,黑暗里,她的面容渐渐清晰,她脸上微微笑着,而他也随之笑了起来,“走吧”

龙千惠挽着乐阳的手臂,两人一同上了楼,进了屋,她坐到了沙发上,他打开了冰箱,“要喝点什么?橙汁还是汽水?”

“有酒吗?”

闻言,乐阳拿出两罐啤酒,一罐递给了龙千惠,她接过时,看着他的头发,“你的头发?”

乐阳坐在了龙千惠旁边,打开了酒,“染的”

“真潮”,龙千惠也将酒打开,与乐阳碰了一下,就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她怎么样?那个人对他好吗?”,乐阳问到。

“还好,对她挺不错的,百依百顺的,没什么脾气”

“你考上了哪所大学?”

“复旦,小地方待厌了,想去大城市看看,你呢,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有”

“难道你就这么颓废下去?”

“你想多了”

“人不能只为别人活着,还得为你自己,不能因为一个人,毁了你的信念”

“嗯,我明白”

“你骗我!”,龙千惠盯着乐阳,乐阳却低着头,两人不再说话,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许久,她才说到:“如果你的心没有了温度,那么让我来帮你”

龙千惠放下手中的酒站了起来,走到乐阳面前,褪掉了身上的牛仔连衣裙,乐阳低着头,直到看到她的裙子滑落在地,她的脚从裙子里抽起来,他才意识到她要干什么。

他抬起头来,眼前一具曼妙的胴.体靠得更近了一些,近得可以闻到她的体香,感觉到她的温度,她反手解着小衣服的扣子,突然间,又有余震传来,屋子里的东西开始摇晃起来,而她却没有停。

两人在余震中对视着,猛然间,乐阳站了起来,将龙千惠拉过来抱住了她,按住了她正在解扣子的手。

龙千惠不会明白,她的这一举动对乐阳意味着什么,当余震停时,他在她耳边道:“谢谢你,不过,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真的吗?”

“我只是太累了,想放空一下,当我休息好了,我会重新扬帆起航”,乐阳帮她的扣子扣上,然后松开了她,松开时,他在她的唇上浅浅吻了一下,“这是朋友的吻”

龙千惠轻轻一笑,捡起了地上的裙子,乐阳将裙子抢了过来,“我帮你”,然后帮她穿上,她没有拒绝,配合的穿上了裙子,她对他道:“不论你在哪里,不要让我失去你的消息”

“当然”,乐阳拿起茶几上的笔,将自己现在的电话号码写在了她的手背上。

5.

自从搬进了杨毅在校外的房子,两人开始同居,杨毅越来越“想要”让龙凤焦躁不安,她一次次拒绝着他,可他从开始的请求,变得越来越强硬,虽然两人已经摆过了订婚宴,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关系,可每一次杨毅接近她时,她的脑子里便会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影子,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的模样越来越模糊,然而她却不舍的一遍遍回忆着。

这一天下午,龙凤心不在焉,连下了课都没有发觉,同桌戴着黑框眼镜的短发女孩拉了拉她的衣袖,“艾,凤儿,晚上我们要去深夜食堂,你去不去啊?”

“去!”,龙凤顿时回过神来。

深夜食堂,是一个开在省医大外边不远的偏僻小巷中,一个叫船的小店子,这家店子跟深夜食堂一样,也是晚上才开,老板是个很特别的大叔,店子就他一个人,装修得很有格调,所以在一班文艺青年的圈子里小有名气。

因为从未有人见他白天活动过,所以有传言老板是个茅山道士,也就是阴阳师,负责给人看风水,料理红白喜事什么的。

三年前,龙凤刚到这儿来上学时,跟着一班“朝圣”的人去了那家店子后,她便喜欢上了那里,因为,老板做的东西就好像自己家里做的一样,很有家的味道,因为,老板喜欢小提琴,在与他分手后,她喜欢上了小提琴。

她喜欢那里,还有一个原因,老板就像一个树洞,她时常将自己平常遇到的不快对他提起,而他也不厌其烦的开导着她,有几次,她竟然在店子里睡着了。

虽然她烦了他这么久,可就只见过他的脸一次,老板脸上有一块很大的疤痕,为了不影响他们的胃口,他一直戴着口罩,据他说那疤是他小时候被开水烫伤的。

她们一班人去时,老板才开门不久,正在整理着东西,看到她们,他笑盈盈的比划着欢迎的手语,老板是个聋哑人,所以他们交流都是像笔友一般在本子上进行,而本子也成为了店子里的特色,累积起来几十本堆在墙角的书架上。

“你们要什么?”,“我照旧”,“照旧”,龙凤问到她们,得到答案后她微笑着用两根食指比划了一个叉,也就是叉烧饭的意思,这是她这个熟客与老板之间的小默契,老板虽然上了年纪,头发都白了,可是还留着一头很文艺的长发,头发用一块黑色的方巾随意扎着,他的头发越来越长,似乎这两年都没有剪过,老板知道她们要什么后,就到厨房里忙活起来。

吃完饭后,其他人都走了,唯独龙凤留了下来,她有一个习惯,习惯翻看其他人跟老板交流的本子,这一次也不例外,她拿过放在柜台上的本子,坐在柜台旁的高脚凳上翻看起来。

“老板,我想养一只宠物,你说养猫好还是养狗好”

“想干净一点怕麻烦就养猫,想让它陪你玩不怕麻烦就养狗”

“养狗的话有什么推荐吗?我的屋子很小”

“博美吧,很聪明”

……

“老板,我失恋了,男朋友竟然瞒着我还有人”

“你们谈了多久了?”

“一个月”

“你应该庆幸”

……

本子上如往常一般记载着一些人的对话,有调皮捣蛋的,也有迷惘求安慰的,她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店子里客人换了一拨又一拨。

当她放下手中的本子,看向墙上的钟时,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过,外边没有了嘈杂声,变得安静了许多,店子里也少见的没有客人,只有她一个人坐在柜台旁。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是杨毅的电话,她接道:“喂”

“你在哪儿?怎么还不回家”

“我在深夜食堂”

“你在那等我,我来接你”

挂了电话,一杯粉色的西瓜汁递到了她面前的柜台上,老板拿起腰间的汗巾,擦了擦汗,然后在本子上写到:“明天就是你的生日,送你”

到省城三年,除了老板,她从未向人提起过自己的生日,龙凤盈盈一笑,写到“谢谢???”

老板又写到:“你今天不开心?”

她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写到:“我与未婚夫同居了,他想跟我发生关系,但是我始终忘不了我的前男友,每一次只要他接近我,我都会想到那个人”

“那个人是你的初恋吗?”

“是的,我深爱过的人,是我抛弃了他,我对不起他”

“爱情里没有对错,能走到一起,即是缘起,分开了,即是缘灭,第一次固然美好,但也只是你人生中的一部分,美好的回忆就让它在回忆里,不要因为前任,而辜负了现任,我想被你深爱过的那个人,也不想看到你因为他而不开心”

看到老板的话,龙凤不禁回想起杨毅的好,这几年来,他对自己百依百顺,无微不至,冷了提醒自己加衣,自己喜欢吃什么他也记在心里,每个节日都会送自己礼物,虽然自己会履行诺言,早晚成为他杨家的人,可他一直都没有将这种意识强加给她,一直把她当作女朋友呵护着。

她一时无言以对,喝了一口西瓜汁,在本子上写到:“你恋爱过吗?”

却见老板微微一笑,两眼像弯弯的月牙,他接过她手中的笔,写到:“当然,在我18岁的时候,那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她见到上边的字,也跟着微微一笑,这时,店里来了客人,老板又忙去了,当墙上的钟指向午夜十二点时,一辆宝马轿车停在了店门口,见到车,龙凤从位置上下来,向着店外走去。

门口,杨毅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打开车门出来,接着她。

“你买花干嘛?”,她问到。

“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啊,笨”,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生日快乐!”

龙凤接过花,两人相视一笑,当她看向店里时,老板正在柜台旁用毛巾擦着手,也正看着外边,龙凤对老板盈盈一笑,用手打着“谢谢你”的手语,而老板也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她走后,老板回到店子后边狭小的休息室,他脱下满是油渍的衣服,然后摘下了口罩,卸下脸上伪装的面具,一旁的镜子里,印照着一张英俊绝伦,如漫画中人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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