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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界》第十四章 物竞天择 适者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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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越接过那块形状不规则但边角锋利的碎石,沉思了片刻,在这寂静的夜里,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古越身边的十几名老兵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他们有相同的疑问等待队长解惑。古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颓败地向大家解释,“我想我们遇到的不是来自普通部队的中国军人,我们一个小队追杀他一人,无论人数还是地形上都占尽优势,但这却成为我们最大的劣势,先天的优越感使我们在心理上认定敌寡我众敌弱我强早已胜券在握,在心理上和精神上放松了警惕,敌人就是抓住了这一点针对性的对我们实施反击。在看到他留下的火堆时,我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根本不会去谨慎的考虑火堆也会成为他向我们发起进攻的陷阱,他也根本不需要刻意为之,在追赶的路上就有一条小河,河中有数不胜数的鹅卵石,他只需要随手捡起几颗丢在火堆里,当鹅卵石受高温焙烤质地脆化鹅卵石中的水分沸腾汽化形成巨大的气压,压缩空气爆炸使鹅卵石分裂成无数碎石就形成了可怕的杀伤力。我们是雇佣兵,早已经将生死看淡,但我仍然要求你们必须谨慎地对待每一名敌人,眼前的敌人经历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他敢只身穿梭在这片原始丛林中,必然有过硬的军事素质和无坚不摧的心理素质,想与这样的敌人殊死一战,必须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而且很明显,苏图已经在第一次交锋中赢得了胜利......

安如山拨通了c集团军军部的电话,电话转接到楚天河办公室,楚天河军长暮气沉沉的声音响起,“小安。”

安如山失神,往事一幕幕如列车穿梭在隧道中,他的大脑瞬间陷入一片黑暗,混乱冲击着他的大脑。两个坚强的男人,靠一条传播微弱电流的电路,一同沉默,楚天河手里捏着通信部门全年的经费支出报表,他身后战战兢兢站着几个干部,虽然相隔两地,安如山依然挺直腰杆,一脸严肃。楚天河在电话里不知道讲了些什么,安如山突然像被炮弹击中,笔直的腰杆终于塌陷下去,杨文庭上前被他制止。安如山稍微停顿了一阵,随即脸上冷若冰霜,他回答楚天河:“是的,楚军长,我确定。新中国成立以来成年男性青年公民依法服兵役,在我国并没有作为一项强制执行的法律规定。没有接受过军队的淬炼,我国青年拥军爱国的观念十分淡薄,我承认参军并不是唯一表达爱国情怀的行为,但在我国很多地区曾不止一次出现过征兵难的现象却是很可怕的,这对于国家而言是危险的。您毕竟是在战火中逐渐积累军功一步步走到一方统帅的位置上,这个道理您比我看的更透彻,时代变迁,中国太久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洗礼,曾经斗志昂扬的战斗火焰早已经日渐微弱,从新兵思想普查结果来看,入动机是什么?立功、考学、提干、锻炼、学技术,总体是好的,我们应该感到欣慰,但不该满足。因为我们绝少能看到有谁把为国尽忠作为终身奋斗的事业,而我军的军魂恰恰需要这样愿意奉献一生的士兵,将革命先辈留下的优秀品质继承发扬薪火相传下去。军人战死沙场死得其所,我的士兵早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如果战争来临,我必将第一个拿起武器冲向战场,即使是现在的我老了,反应迟钝了,我也会用胸膛为年轻的士兵们挡下子弹,让身后继承了无数革命先辈遗志、继往开来的士兵们对敌人发动一轮又一轮猛烈的冲锋,所以......”安如山的目光穿过办公室里浓重的烟雾,穿过窗,穿过城市上空皑皑的白云,直视灼热刺眼的阳光,“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士兵成为某些利欲熏心的刽子手谋取利益的牺牲品;更不希望被他们视为强大后盾的国家军队,在揭开美好的外表后,露出如此不堪的真相,我们不能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军队,不能辜负人民的信任,更不能让保卫国家的士兵流血牺牲又伤心流泪。我要保护我们的士兵。”

“这些话,你憋在心里很久了吧?”

“我一直相信您心里比我更清楚这些,我是军人,我只会从军事斗争领域思考问题,一个国家失去了对军人职业的尊敬与热爱,也必将失去对民族的信仰和忠诚。你是c集团军的最高指挥官,要通盘考虑平衡各方自然有所顾忌,那就让我做这块肃清毒瘤的手术刀!”

“你想好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今天的话将在c集团军乃至全军掀起轩然大波!”

“壮士断腕,在所不辞!”

挂断电话,安如山首先看到迎面而来的刘铁胜和雷建军,并不了解军人这个职业的郭青和却有些怜悯地看着眼前这群浑身散发着太过强悍气势的男人,他们聚集在一起就有一种势如破竹万死不辞的决绝。在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个只见过一面,与自己产生嫌隙却愿意为了他的一句请求而赴汤蹈火,以身犯险去解救一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身在安如山这样一个指挥官领导的集体中,那种宁折不弯无往不前的气质必然感染着每一个人。信仰,这种东西原来真的还存在。郭青和并不是某个宗教的虔诚信徒,但在这一刻他衷心祈祷那个叫苏图的年轻军人可以平安归来。

激烈的竞争不只存在于人类社会,或者更准确地说,人类社会的竞争关系是从大自然的物种竞争中进化并演变出来的。投身于大自然,不要以为少了人类社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可以高枕无忧安然度日,如果这样想,那就必然酿成大错。

在西南方向的边境线上,一片茂密的热带丛林自然生长占山为王,已经与敌人周旋五天的苏图,此时正拖着雇佣兵穿梭在茂密的灌木丛中。一个小时前。他一路尾随三名年轻的雇佣兵,企图通过他们找到雇佣兵组织的大本营。能够一举拔除这个常年盘踞在中国西南边境线上的武装力量,消除它对中国边境安全构成的威胁再好不过,但发现他们并搅得他们鸡犬不宁,也不失一种震慑。这时候苏图又开始自责不该一气之下将单兵通信装备随意丢弃,雇佣兵组织财力应该还算马马虎虎,大本营里怎么也不会像原始部落那样落后,建立起独立的供电系统应该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只需要在电路上做些手脚,窃取一丝丝的电量,只要能够与中国的任何一个通信台站联通,就可以与安大队长取得联系,彻底粉碎这个组织就易如反掌。顺便苏图还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回到祖国的怀抱。

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苏图的神情颇有些无奈。三名年轻的雇佣兵相互搀扶试图穿过这片深不可测的茂密丛林,也许是因为离开了古越队长,离开了战场,使他们产生了性命无忧的错觉。在热带雨林中比人类更危险的敌人数不胜数,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体力消耗严重,在离开古越的第二天,两个看起来稍显消瘦的年轻人已经出现脚步虚浮的症状,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横在眼前的倒木将一个人绊倒,三个人一个拖着一个全部倒在地上,日夜不休马不停蹄的赶路使三个年轻人身上大大小小出现了无数刮擦的伤痕,热带雨林气候温湿,是细菌天然的育婴室,这点常识三个年轻人一定清楚,不然他们也不会在休息时用唾液仔细地涂抹在伤口上。

他们背靠一棵高大的乔木,灰色粗糙的树干上渗出乳白色树浆缓缓流淌,不经意间沾到了两个雇佣兵的伤口上,但这并没有引起三人的注意,苏图看到那棵乔木时却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发出感叹:“见血封喉,又名箭毒木,生于雨林中,树皮灰色,树叶椭圆形至倒卵型,先端渐尖基部圆形至浅心形两侧不对称,表面深绿色。”

一系列特征证明确实是箭毒木无疑,苏图缓缓从潜伏的位置站起,迈开轻松的步子走向三个已经一步踏入阎王殿的年轻人,他眼中没有同情,也没有惋惜,每个人都有机会选择自己的人生,但并不是每一个生命的存在与失去都值得歌颂或者悼念,选择雇佣兵作为谋生的职业,无论出于怎样一种初衷,他们都与苏图站在了对立面,成为永远只能生活在黑暗中的老鼠,即便某一天成为强大的雇佣兵,也只不过是一只稍微强壮一些的老鼠。被古越叫做阮涛、年纪明显稍大一些的年轻人看着前几天被他们追赶的狼狈不堪的中国军人露出一脸的错愕,此时此刻风水轮流转,苏图眼里满是野兽见到猎物时的贪婪,年轻的雇佣兵这才恍然大悟,离开古越队长独自逃亡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如果看到苏图像是见到死神降临,那么身边的同伴凄惨痛苦的惨叫声,已经将阮涛彻底击垮,并丢进了深渊一般的地狱,箭毒木的树浆通过伤口将毒液送进体内迅速发作,阮涛眼睁睁看着两个同伴憋红了脸,拼命扼住喉咙,张大嘴巴呼吸,额头青筋暴起,不断起伏的胸膛却没有吸进一口新鲜的氧气,伤口处的血液在他们失去生命时早已凝固,面对眼前满面污垢腹部缠着纱布的中国军人正一脸玩味地看着他,阮涛彻底放弃了抵抗。

而苏图堂而皇之地从死尸身上取走一颗造型小巧但威力劲爆的手雷。

但是当察觉苏图似乎放弃了对自己的追杀,当他手脚并用在地上爬行一段距离,试图远离这个中国军人时,苏图正小心地避开自己的伤口,用匕首在箭毒木的树干上砍下几节树枝。等到用死尸的衣物包裹好树枝,苏图这才有时间去关注还没有爬远的阮涛,阮涛带着哭腔加快手脚上的动作,苏图抬起作战靴,踏在雇佣兵的脚踝上,听到骨裂的脆响的同时,苏图闻到了难闻的尿骚味。

阮涛的的惨叫声向四面八方散开,苏图静静地听了会儿远处的声音,最终有些失望,拖着阮涛的脚踝,继续向更深的密林走去。

苏图为了打发无聊,还不忘给雇佣兵上一堂生动的特种作战理论课程:“你知道吗?我刚高中毕业就被家里送进部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的学习成绩太差了。起初,当兵对我而言只是一条出路,但又不得不说部队洗脑的本事真的是绝无仅有,在我的印象里,新兵连第一个星期,连队几乎没有安排任何训练,只是每天播放红色电影,可笑的是我只看了五部红色电影就立志将一生的全部精力奉献给国家了。我参加特种兵选拔时,我向我的连长发誓,只要我活着,绝不让侵略者肆意践踏中国的土地欺辱中国的百姓。和你说了这么多,你能明白吗?”

显然语言不通,给苏图和雇佣兵之间的沟通造成了极大的障碍,苏图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阮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倾诉的对象,苏图一定要一吐为快。

喋喋不休的苏图拖着雇佣兵前进,体力流失的很快,但他并不打算就此罢手,他咽了口口水,继续说,只不过这一次他换成了英语,“我的大队长告诉我,特种兵没有什么牛bi的地方,第一次听到他这话的时候,的确挺让人丧气的,但后来我在无数次的战斗中终于明白他说的简直是至理名言,特种兵也是人,只不过是接受了更严格更全面的军事技能训练,是精英不假,但脑袋上挨了子弹一样会死也是真的,电视里牛气冲天冒着枪林弹雨还能大杀四方的特种兵从来都是扯淡。从那以后,我就贯彻了这样一种思想,既然我们不是常规部队,面对数量庞大的敌人,我就从来不会遵守什么狗屁的君子协议,我的目的是最大限度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彻底瓦解敌人的战斗意志,所以我也不会拒绝使用一些看起来有些猥琐甚至是下作的手段完成任务。”

苏图的眼里突然射出一道寒光,直视阮涛:“你,准备好开始一场新的游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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