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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界》第十七章 绝处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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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k47自动步枪的枪声渐渐停了,雇佣兵相互观察,暗暗嘲笑中国军人的枪法简直差的离谱,ak47自动步枪通用弹匣可装填三十发子弹,在不足五十米的距离,雇佣兵们自信即使不刻意瞄准,他们也不会打出比中国军人更差的成绩。

除了被绑在树上,无异于活靶子的阮涛,他已经被流弹达成了筛子,其他人竟然毫发未损,雇佣兵们对中国军人的枪法称奇时,古越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他刚刚才改变对阮涛的看法,愿意打心底接受他,却被中国军人的流弹打死,更令古越忍无可忍的是,跟随他多年情同手足的潘革,无辜死在他手上。古越痛彻地领悟,雇佣兵果然是不该有同情心的。

古越比出战术手语,从隐蔽位置磨磨蹭蹭站出两个雇佣兵,他们据枪一前一后向枪声响起的位置一点点靠近。可是树林太茂密了,苏图在树林中不断穿梭游走,雇佣兵只能胆战心惊地捕捉到苏图影影绰绰的身影,当举起枪射击时,子弹旋转击中的位置早已经没有了苏图的踪影。

古越在他们身后注视着,古越的神情越加凝重,这让两个脱离集体查看情况的雇佣兵感到忐忑不安。在他们接到击杀中国军人的任务时,所有人都信心满满,可是现在二十多人装备精良的小队此时却仅剩下十一二人,而且大家神情疲惫,从主动出击到现在被动防守,巨大的落差导致小队成员的情绪随时处于崩溃的边缘。

两个雇佣兵不禁心中打鼓。

一阵风吹过,树枝摇摆婆娑多姿,树叶沙沙作响,被派出寻找苏图的雇佣兵草木皆兵,相互背靠背,惊惶无措地用枪口对着每一个风吹草动的地方,齐腰深的杂草如浪般泛起一道道涟漪。苏图如同搁浅在浅滩的深海怪物,雇佣兵甚至有这种错觉,苏图随时有可能从杂草丛中突然跳出来给予他们迎头一击,然后迅速消失,在这个过程中,古越极有可能连为他们报仇的机会都没有。第一次,小队成员对古越的战斗力和判断力产生了质疑,这种质疑不断发酵蔓延,已经隐隐在每一个还活着的雇佣兵心头留下巨大的问号。

“我们回去吧?”苏图设伏的手段令雇佣兵风声鹤唳,一个始终摆脱不了噩梦的雇佣兵对身后的队友说道。

“回去?古越队长会杀了我们!”另一个雇佣兵正视自己的命运,毫不掩饰地说道。

“那我们向远处搜索,等到了古越队长看不到我们的地方,我们离开这里吧。”

两个人的思想迅速统一,他们渐渐向远处走去,终于到了四处无人的林地,他们才如释重负,脚步轻快起来,甚至他们还能彼此畅谈对将来的规划。

“我准备离开这,反正组织已经撤离,只剩下我们这些人,也成不了什么大事,我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娶个媳妇,结婚生孩子,再也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呵呵,你长成这德行,娶得到媳妇吗?”

“娶不到就买一个!”

“最可悲的是古越,组织知道付道生被中国逮捕,担心引火烧身,才留下我们为他们的撤离断后,古越真的以为他在组织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生死存亡时,他还不是成了弃子......”

越说越来劲的雇佣兵喋喋不休,但他发现队友始终不搭腔,猛一回头!哪里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他已经独自走出了很远的距离......

他惊呼一声,丢下枪跑掉了......

人声从很远的位置传来,古越这才意识到那两个被派出去的队员临阵脱逃了。

苏图身上穿着杂草编织的简陋伪装衣,如果雇佣兵有良好的心理素质,一定可以通过细致的观察,察觉到自己一路尾随时的破绽,但他们太紧张了,失去了在战场上敏锐的洞察力。看着跑远的雇佣兵,苏图举枪瞄准,子弹出膛时,苏图已经撂下枪口。继续在被割断喉咙的雇佣兵身上翻找,所幸雇佣兵身上还带着一颗手雷,苏图将手雷塞在雇佣兵身子下面,坏坏地笑了。

“已经有人打了退堂鼓,既然组织都已经撤离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固执地继续执行任务。活着不是更好吗?”有人小声嘀咕,望着古越阴沉的脸,没有人敢上前劝阻古越撤退,古越的性格大家心知肚明,他一定会深深地看你一眼,然后赏给你一颗金灿灿的子弹。可他们怕了,当他们卧倒时,刺破手指的树刺会要了他们的命,当他们以为就要抓住那个该死的中国军人时,回弹的树枝会要了他们的命,甚至当雇佣兵发现逃跑的队员的尸体时,翻过他的身子,被压在身子底下的手雷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即使在刻不容缓的时候,苏图仍然能够强迫自己静下心,用匕首细心将富含树浆的箭毒木削成细细碎碎数量可观的毛刺儿,散落在手雷旁,以为躲过爆炸可以性命无忧就真的大错特错,当有人吸入腾空而起的浓重烟雾呛得鼻涕眼泪横流时,竟咳出了血丝......当有人迷了眼,只是用看起来有些脏的手指揉了揉眼睛,他的眼睛就开始出血,很快视线模糊了,到最后失了明......

当他们倒下后,再也没有站起来。

苏图不断和敌人周旋,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他的腹部伤口不断被撕裂、结痂、再撕裂。伤口已经出现感染的症状。为了能够持续有效地战斗,苏图对自己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他采取了匪夷所思的精神胜利法,他将心理暗示与自欺欺人完美结合并为自己洗脑。

我的伤口早已经痊愈,现在的疼痛不过是因为长出新肉时发痒;我根本不饿,我在树洞里找到了肉质肥美富含蛋白质的肉虫,我现在嘴里嚼的根本不是草根,是能为我补充大量热量的肉;我根本不累,安大队长说过,人感到累是因为还没有死,我现在呼吸困难,说明我还活着,活着我就能继续战斗。

当最后一个雇佣兵因为受不了苏图阴魂不散的游击战术,举枪朝天打光自己的子弹时,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古越把枪中的最后一刻子弹打入他的眉心,给了他解脱。

古越丢掉枪,苏图也不再躲躲藏藏,相互对立的两个人第一次真正见面。

他们彼此打量对方,从对方的外貌、身材看不出丝毫与众不同,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眼睛,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恨不能将对方碎尸万段的犀利眼神。

然而,古越向苏图发起冲锋,准备贴身肉搏时,苏图一翻白眼,身子一歪,晕倒了。

古越担心苏图又生诡计,收住前冲的惯性,谨慎观察,苏图的匕首掉在地上,他的腰上挂着一截竹筒,拿起晃了晃,里面是半筒清水,口干舌燥的古越在反复检查后,终于轻啄一小口,润了润嘴唇,便一把丢了竹筒。

古越捡起苏图的匕首,一巴掌抽醒了苏图。以苏图对古越的了解,他是一个不容许被质疑,懂得审时度势、做事绝不拖泥带水,同时已经被苏图逼到面临发狂的人。

他看不起阮涛的软弱,但阮涛在临死前意图保护所有人,改变了古越对他的看法,古越甚至决定用心教导他,但苏图仍然没有放过阮涛,阮涛的死让古越无比愧疚,潘革的死无疑让他的情绪雪上加霜,失去整个小队让古越对苏图恨之入骨,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古越一定会用最残忍的方式处决苏图,一洗前耻。

“你是不是想把我开膛破肚,大卸八块啊?以我让你付出的代价,没有什么比看着我鲜血淋漓地死去更能泄你心头之恨的了。”

被苏图看穿了心思,“你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再活着。”

“我死了,中国不会善罢甘休,你们跑不掉。”

“你以为我们想不到?在决定与中国为敌时,我们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我猜测,你们把组织的绝大多数人员转移到了非洲,那里是付道生的地盘。”

古越震惊于苏图可以通过少量的信息便推测出组织的动向,“果然,还是死了的中国军人最可爱。”

古越在苏图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试了试匕首的刀刃,苏图虚弱地向古越提问,“告诉我,为什么要找刘铁胜?”

古越已经等的不耐烦,“等你死了,托梦问他吧!”

古越挥起匕首,心脏在这一刻突然骤停,茫然地望着苏图轻松地从自己手中夺回匕首,顺带着一脚踢翻脚边的竹筒,所剩不多的清水从竹筒上的小孔流了出来......

古越不甘心地抓住苏图破烂的裤脚,苏图耐心地等他气绝,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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