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府抬头瞧见那人同时,那人也同一时间转头看到了张凤府,一袭黑裙,半透明薄纱之下是一具妙曼身体,一张绝美的脸诡异般的是黑色嘴唇,充满妖邪,又夹杂几分魅惑,不是已经打过两次照面的蛇姬又是谁?
张二在看见蛇姬那一瞬间斗大的气都不敢出,并同时塞给张凤府曹蛮的推荐之书低声提醒道:“这就是蛇窟的主人,千万不要说话,装作没看见,否则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看来这位蛇姬大人脾气性子也不是太好。”
张凤府轻笑一声,在张二的瞪大眼睛之下竟主动上前与蛇姬打起了招呼。
身处一片黑黝黝通道出口之外,门口两只青面獠牙恶鬼塑像镇守,至于那周身以青砖镶嵌的洞穴口子,则是一只恶鬼张大了血盆大口,像是要将准备从此处进入的人连皮带骨吞进腹中一般,血腥以及死亡的气息四周弥漫,修罗道名不虚传。
修罗道门口正有着三个带着恶鬼面具的人在镇守,而此时从洞口里面正源源不断运送出来几十具腐烂或者新鲜,又或者浑身冒着恶臭尸水蛆虫不断往外蠕动的男男女女尸体,运送尸体的又有五个拉着板车带着恶鬼面具的人,最为恶心的是其中一人还用手指撕扯下某具尸体上的一片烂肉塞进嘴里大嚼,完事后还意犹未尽的吐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面具之下的嘴唇。
蛇姬对此像是早已司空见惯一般视若无睹,目光只是放在缓缓走过去的张凤府之上,而此时蛇姬身后还有一人,无面具,身材高大,约摸四五十来岁,穿着一件黑袍,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张布满褶子的脸,这张脸也在张凤府来到时候不断在张凤府身上打量,或许是压根儿看不出什么不对劲,与蛇姬耳语一番之后便悄然离去,这人并非第一重天的人。
张凤府微微瞥了一眼那人离去背影,将一丝微不可查的情趣隐藏在心中,冲蛇姬道:“好久不见。”
蛇姬并未说话,反倒是薄纱之下的腰间衣裳里面钻出来一条筷子般长短的小蛇盘旋在其手臂上,冲着张凤府张开嘴嘁嘁吐着信子。
“我的儿子好像不怎么喜欢你呢,咯咯。”
蛇姬笑起来时候一度充满妖邪,却又笑的不比罗刹女差多少,这差点让张凤府忘了之前蛇姬在其刀下露出来的让人头皮发麻的一面。
“你说的儿子就是你手臂上这条小蛇?”张凤府有些惊讶,但念起面前这女人与那条水桶般蟒蛇的种种,便也释然,他这般与蛇姬靠近倒是直接惊吓到了身后不远处的张二,张二大声说一句修罗道入口便在此处之后就匆匆离去,只剩一众带着恶鬼面具的人看着张凤府,空洞面具双孔之下流露出来的是看死人一般的冰冷目光,又或者说,更像是饥饿已久的人看到了一顿丰富的美味大餐。
蛇姬:“它好像认识你,你们之前见过?”
早先为两个黑衣人差点擒住,蛇原本就对气味的分辨极其敏感,更何况张凤府还亲自深入蛇坑,身上多多少少都会留下让蛇姬熟悉的气味。
虽说这些气味早有准备,可有道是心中有鬼,张凤府即便再淡定也不可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好在,张凤府早就做了最坏打算,即便是在这里被面前这半人半蛇的女人认出来,大不了在此放手一搏,只要能入修罗道,那么蛇姬想要再找自己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修罗道并非浪得虚名,没有一点名副其实,又如何能当得起修罗二字?只要进了修罗道,与那些半人半鬼的家伙打成一片,那么即便是九重天的道场主人恐怕也未必真敢于修罗道之内那些个连天王人物都颇为头疼不得不放逐的家伙翻了脸。
“也许。”
张凤府轻笑。
“或许它只是对我这般英俊的男子感到十分好奇,又或者担心我会将它的娘拐骗走罢了。”
“哈哈。”
蛇姬笑的花枝乱颤,那如同真蛇一般扭动的躯体几乎就要缠绕在张凤府之上,蛇姬试图从张凤府身上嗅到哪怕一丝一毫蛇窟的味道,只要一丝一毫便可笃定张凤府便是之前潜入蛇窟的两个黑衣人当中一个,如此一来便可顺藤摸瓜摸出另外一个女子。
只可惜从张凤府身上嗅到的却是一股让爬虫类天生便讨厌的雄黄味道,蛇姬捂着鼻子迅速退后三步,同时双眼之中充满浓浓质疑。
“你之前去过蛇窟?”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如果你对我有一定的了解,就应该知道我在来这里之前只不过是大乐坊的一个小厮而已,至于雄黄,我身上的确有,那是因为我曾听说九重天毒虫鼠蚁不少,带着以备不时之需而已。”
“是吗。”
蛇姬一双蛇眼散发出冰冷色彩,与真蛇一般无二。
“若非心中有鬼,怎会带雄黄在身上?”
“这可能只是源于我家乡的一种习俗而已,一时间改不过来罢了。”
“还敢撒谎?找死。”
蛇姬愤怒之下猛然踢出右腿直向张凤府小腹,难以想象如此一个妙曼女子怎会发出如此强大力道,张凤府不敢怠慢,单手拍下蛇姬小腿,借着这股力道轻飘飘后退三丈,谁知蛇姬再度近身而来,如同一只泥鳅那般始终贴近张凤府身躯做着近身缠斗,拉着尸体以及看守修罗道入口的恶鬼冷眼旁观,一直等到张凤府猛然拍出一掌将蛇姬击退三步之后才在咽喉间发出诧异声音。
蛇姬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所拍出的掌力在自己身上游走,同时咬牙切齿盯着张凤府却说不出来半个字,良久之后却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果然不是你,看来是我认错人了。”
“可能只是地下城太过昏暗,有时候认错人也正常,并不多稀奇,倘若没有别的事情,我是否能先行一步?”
“这么快就走,难道打过奴家之后这就打算离开?”
“我倒是不想走,可你怀里的那几条蛇恐怕不太欢迎我。”
张凤府踏入了修罗道,一步迈入,如同踏进了真的阴曹地府一般转眼消失不见。
蛇姬笑容瞬间凝固,化作一条黑蛇扭动着迅速离去,再度现身时候却是已经到了大乐坊曹蛮所居住别苑。
倒是没想到展红楼也在曹蛮房中莺莺燕燕,至于具体做些什么事情,蛇姬并无多大兴趣知道,只是冰冷着一张脸道:“马龙应该早就告诉过你那小子邪门的很,你为何还要放他入修罗道?难道你就不怕……”
一句话尚且还未说完便见曹蛮摆摆手示意不要继续说下去,再看了一眼怀里百般娇媚的展红楼,道:“这里没你的事情,你可以先出去了。”
红楼一身红衣,虽嘴里骂骂咧咧着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发泄完了便将人踢到一边诸如此类等等话语,但到底还是识趣生着闷气出去,路过蛇姬身旁时候不忘做嫌弃状捂住鼻子迈着小碎步离去,这让蛇姬几度想要出手结果了这红衣女子性命,却被曹蛮拦住。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如此与她较真做什么?”
“是不想让我与她较真还是舍不得?”
“咳咳……不说这个,总之你也知道她不过只是一个供人享乐的玩具罢了,作用也只是让来咱们这里的那些大人物寻开心,留着还有用处,还是说说你想说的事情。”
“是吗?”
蛇姬意味深长笑了笑,知道继续在这话题上深究下去也无多少结果,便直接道。
“你让张凤府那小子去了修罗道?你可知这小子是什么来路?”
曹蛮好奇道:“这么说来似乎你已经知道了他是什么来路?”
蛇姬闻言冷笑道:“先前我与他亲自交手,你猜结果如何?我的掌力被他反送回我的体内,从这一招你可判断出什么不对劲?”
曹蛮:“有什么不对劲?无非就是一种比较奇特的武功罢了,这一点可能是你想太多了,之前马龙已与我交涉过,冰玄劲,这种武功天下独成一脉,除了那个家伙,根本无第二个人会用,更何况同样一门武功也能分化出来五花八门的武学,单单只是神似,并不能证明什么,如果单单只是因为你的猜测便让我们凭空多了一个敌人,如此一来岂非太过不划算?这小子留着有大用处。”
蛇姬:“你可莫要因为大意破坏了他的大计划,倘若他真跟魔罗有什么关系当如何?这种后果你承担的起?”
曹蛮大笑。
“倘若他真跟魔罗有关系岂非不是更好?”
蛇姬不解。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曹蛮道:“莫要忘了我们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家伙,让他们碰到一起狗咬狗不是更好?哈哈。”
……
良久,房间归于平静。
隐藏在别苑之外的一袭红衣才一闪而逝。
展红楼满面寒霜,心中合计没想到张凤府居然还有如此大的来历,倒是自己看走眼了,难怪能与叶白荷如此女人走在一起,看来待到张凤府从修罗道出去之后,自己也不得不重新定位一下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了。
不过这一切,始终还得等到张凤府有那能耐从修罗道走出去才行。
展红楼化作一缕香风出了大乐坊,上了八台大轿,不去理会那些个觊觎自己成熟女人风情万种媚态的江湖客色眯眯的眼光以及低声品头论足,回到销金窟后才踏进门便见平日里最为机灵的小厮阿大此时正沮丧着脸。
“老板娘,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这儿可就得被人拆了啊。”
“这是怎么回事?”
展红楼望着平日里人来人往此刻却是冷冷清清的大厅眉头紧皱。
阿大便将事情经过原本道出,直说出楼上还有一位大人物在等候时候展红楼才明白过来,当下便瞬间换了一张笑脸光着脚丫上了楼,才推开那位大人物所在的房间便见房中正有一个脸上有着一条触目惊心伤疤的男人阴沉着脸喝闷酒,其身后还有几个姿色并不算差的销金窟侍女唯唯诺诺伺候。
“哎呀。我说是谁这么大派头,居然让我这销金窟今日一杯酒都没卖出去,原来是你这冤家。”
展红楼使眼色让李大仁身后那几个不知所措看起来似乎受了不少委屈的姐妹退出去,随后正要使出自己拿手本领试图将李大仁摆平时候却见李大仁直接打翻了其手中递过去的酒杯,一只普通酒杯如何当得起李大仁愤怒之下撒气?早在接触那一刹那便成了一堆碎茬子,直接将展红楼手都割破。
“干什么啊,你这死鬼,弄疼我了。”
展红楼眼含委屈死死按住手指伤口,任凭鲜血滴滴答答滚落,也未见李大仁有任何怜香惜玉之色,反而是冷冷道:“我从上午来便一直等到现在,你告诉我你干什么去了?”
展红楼怒道:“我怎么知道你今天要过来,提前又不说,难道老娘每天就只能围着你转圈圈?那老娘这销金窟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李大仁皮笑肉不笑比之张凤府于修罗道所见之青面獠牙恶鬼犹有过之,他道:“就凭我在你身上花的那些银子就足够你在九重天开十个销金窟,你居然还敢如此对我大呼小叫?”
一番强横宽衣解带,丝毫不管不顾展红楼之反抗,李大仁却在即将行那最后一步事情之时感觉到那温热时候顿时面色冰冷。
“你这贱人。”
一巴掌拍去之后虽收敛力道,但也将展红楼打的嘴角溢血,好不凄凉。
“难怪一上午都不见人影,原来是找别的男人去了。既然你这么喜欢找男人,正好过两天有一位大人物要来九重天,你就代我去伺候他,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就这样,我有事先走,你自己养好精神替我招待。”
“对了,还有一事。”
李大仁突然回头。
“先前我与世子殿下麾下高手共同缉拿那黑衣人时候,黑衣人被人救走,这些日子我四处搜查依旧没有什么结果,唯有一处很是怀疑,不过我知道风满楼十三娘跟黑寡妇关系很是不错,我三番五次试探都被她挡了回去,不好用强,你与十三娘也算是旧识,便替我去试探一番,不论结果是什么都告诉我,做好这两件事情,我就当做今天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你我二人还是如同过去一般。”
房门被李大仁一脚踢开,离去时昂首阔步,屋内美人我见犹怜。
展红楼面色寒冷却心中生起浓浓无力之感,寄人篱下便是如此。
收拾一番之后依旧难以掩饰脸上伤痕,小厮阿大心生怒气,却到底还是不敢挑战那位前脚刚刚离去之大人的官威,只低声与展红楼道:“如此下去实在不是办法,连我都看不下去。”
“不关你的事情别操心,免得惹火上身,你们跟着我展红楼便是我展红楼的人,我便要替你们负责,好了,没事了,销金窟正常营业,我去风满楼一趟。”
将来自最为低贱又不起眼的下人那份关怀收进心里,展红楼一如既往恢复那般媚态,却终还是在与十三娘对面而坐的时候被十三娘瞧出了端倪。
“你说你这手指是不小心打碎了酒杯被划伤的,这话你觉得我可会信?你是那种爱惜自己躯体比过世间任何一切的女人,怕是受了什么委屈。”
十三娘似笑非笑,两个女人一台戏正当此时上演。
展红楼淡淡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听。”
十三娘:“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突然想到来我这里了?如果我没记错当年我们三姐妹一同来九重天时候你可是发了誓跟我与老三老死不相往来的,而今这么多年过去你都不曾来看我这个姐姐一眼,怎的今日居然就突然来了?你说这事儿和我有没有关系?”
展红楼:“我只是碰巧路过打算进来坐坐,再看看你这些年的生意做的怎么样。”
十三娘:“生意还不就是那样?比起你展红楼的大买卖却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勉强混个温饱罢了。”
展红楼:“我可不这么觉得,我听说到你这里来的客人当中有不少都是大有来头的,其中就包括那个在大乐坊做小厮的家伙,如果我没打听错,那家伙也是大姐你引荐让他入大乐坊的。”
又是张凤府。
十三娘不禁大感恼火,便冷冷道:“是又如何。如果你是想从我这里打探出那小王八蛋什么消息,那我只能跟你说句抱歉了,姐姐我对这小子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还值得从来只有出手害人的姐姐居然破天荒的第一次帮人?姐姐这话莫说是妹妹我,恐怕姐姐自己都未必会相信吧?”
“信不信随你,我只想弄清楚今日你到我这里来是干什么来了,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张凤府,那你就可以打道回府了。那小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见十三娘态度如此强横且不愿多说模样,展红楼自知再继续追问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便将情绪揉造一番叹气道:“大姐你还是在怨我,当年我少不更事,不听大姐劝告才落了一个如此被男人轻贱下场,可大姐你也当知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当年我三姐妹义结金兰,大姐你和三妹生而便是一副习武的好材料,学武防身自是最为合适不过,可我生性愚笨,学不了多厉害的武功,也就只能靠着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才能在这世道之中活下来,来了九重天更是如此,只是成为了那些个臭男人的玩具,这些事情妹妹心里都清楚的很,只不过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罢了,就连我的这只手……”
“这只手也是给男人弄伤的对不对?我早就告诉过你打铁还需自身硬,可你偏偏不听,天下间的男人又有几个是好东西?而今受了委屈便想起大姐了?怎的不想想我姐妹三人当初才踏入地下城时候你是如何为了一个花魁名额便让我姐妹三人反目成仇的?”
往事上心,情绪上头,十三娘到底是不愿见展红楼如此哀怨,便缓和语气道。
“如果今天只是为了叙旧,现在也差不多该完了,大姐我总归是不如你这般洒脱,做不到对你不闻不问,但你既然已走上了这一步,现在回头也已然来不及,且自己珍重吧。”
展红楼我见犹怜道:“大姐这是又要赶我走?如果我告诉大姐此时此刻销金窟之内还有某个臭男人等着我回去伺候某个大人物,大姐是否还要将我往火坑里推?”
十三娘微微蹙眉,随即又叹气道:“路是你选的,跟我没关系。”
展红楼道:“我不想回去,我想在这里喝酒。就算姐姐你不念我们姐妹之情,也应看在我既然来了风满楼便是风满楼客人的份上满足我这些要求,倘若大姐但有不信,尽管去销金窟一看就是,看看妹妹所说是真是假,那位大人物现在就等着我上他的床,还扬言说我若不去便将我从九重天赶出去充为军中娼,妓。”
十三娘无奈,便只能吩咐老鼠脸提来两坛子老酒。
“喝吧,你随意喝,想喝多少喝多少,累了就在我房间歇息,我就不信哪个大人物敢到我风满楼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留下冷清背影,十三娘下楼之后便冲老鼠脸使了个眼色吩咐道:“替我盯着她,我不信她会无缘无故来我风满楼喝酒,一但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随机应变,对了……那个家伙呢?”
老鼠脸:“还在。”
十三娘:“那就好,没想到这煞星居然还挺听张凤府的话,既然听话就行,没什么事情别让她出来,一出来咱们所有人都要跟着一起遭殃,至于红楼,等她喝醉了便安排她休息,她做妹妹的无情,我这做姐姐的可不能无义,倒是楼上那位……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十三娘眼散光彩若有所思,望向不久前才下榻的那人,已生心数。
老鼠脸好奇道:“大姐你要出去?”
十三娘:“不出去一趟又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真眼睁睁看着别人被赶出九重天无处生存?只是如此一来,却不得不麻烦三妹了。”
老鼠脸知三妹是何人,便嘿嘿一笑。
“大姐连张凤府那小子入九重天都未曾动用过与她的关系,没想到如今为了展红楼却如此上心,难怪三姐妹中唯独大姐你是真正的大姐。”
“你懂什么?”十三娘白了其一眼。“张凤府这小子的能耐可比你想的还厉害的多,更何况我也想看看他凭借自己的实力究竟能走到哪一步,若是去了九重天还需要人帮衬,那只能说明老娘看走了眼。”
十三娘又将琐事叮嘱一番之后才扭着小蛮腰出了风满楼,老鼠脸不敢大意楼上那位红衣女子,便一直盯着二楼生怕有甚动静,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时间,一直未见动静,上楼从门缝里看时却见两坛子酒已被展红楼喝的干干净净,展红楼正趴在桌上酣睡,美眸紧闭,这才让老鼠脸松了一口气。
谁料展红楼突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我要方便。”
“房间内有夜壶啊。”
“夜壶不方便。我要去茅厕,快带我去,憋不住了。”
“好吧。”
人有三急,老鼠脸不好多说什么,便领着展红楼下楼去了后院茅厕,喝的醉醺醺的展红楼当下便要当着老鼠脸的面宽衣解带,并同时满身酒气笑道:“在这里守着我做什么?是想看我方便还是怎的?你这色坯子,就不怕大姐回来收拾了你?”
老鼠脸一阵惶恐,虽说自己一生不近女色,只敢丹青,可落到面前这女人这儿万一添油加醋说些什么东西出来,难保大姐不会多少生气,大姐一生气,那整个风满楼可都要遭殃了,心道只是方便而已,估计出不了多大事情,便尴尬退了出去,倒是对这位红衣女人的裙下风光并无多大兴趣,只怕误了大事罢了。
一阵细细碎碎衣裳摩擦声音,老鼠脸似乎已经远远听见水流飞流直下声音,确定的确只是方便之后才安然放心下来,并不曾料到展红楼在其放松警惕之后飞快出了茅厕,将目光放在了风满楼二楼那一排排尚有空缺的客房之内。
“不知道会不会在这上面。”
二楼有直入后院楼梯,她便顺着楼梯蹑手蹑脚上了楼,每个房间之外侧耳倾听,又以手指将窗户纸轻轻捅破,一直到某个房间之外才捅破窗户纸便见一袭黑衣于床榻之上打坐冥想,展红楼心里一紧,随后又原路返回回到茅厕,正当老鼠脸要扶其上楼继续休息时候,展红楼却直摆手道不必了,以销金窟事情还多为由就此离去。
老鼠脸不阻拦,一直等到展红楼与十三娘相差一盏茶时间左右十三娘回来之后,才见十三娘面色阴沉。
“死丫头,居然连我也敢骗,人呢。”
十三娘问向老鼠脸。
老鼠脸:“走了啊,怎么大姐你没看见吗?难道她走的不是跟你一条路?”
走了?
十三娘暗自觉着不妙,便没好气道:“我什么时候又曾跟她走过一样的路?她在我走的这段时间做什么事情没有?”
老鼠脸挠挠头:“那倒没有,也就是喝醉了上了一下茅厕而已。”
“蠢货。”
怒不可遏的十三娘一脚踹向老鼠脸,将其踹的一个踉跄不稳差点摔倒。
“这死丫头能喝醉酒?你莫不是在逗我,堂堂销金窟老板娘酒量如何你自己不会动你的猪脑子想吗?这下可真的坏事了,先是引诱我出去,随后假借喝醉上茅厕,怕是……”
想到这里,十三娘连忙撩起裙准备安排接下来的事宜,但没想到展红楼速度更快一步,像是早就在周围布置下人手一般,从离去再回来,不过是十三娘与老鼠脸说了几句话的功夫,而此时,展红楼身后已经多出了密密麻麻全副武装的至少一二百士兵,以及士兵之前一脸冷笑,笑起来却比哭还难看的李大仁。
李大仁:“十三娘都到了自己家了还这么着急是打算干什么?”
十三娘冷眼瞥了一眼眼神闪躲的展红楼,随后怒道:“关你这死人脸屁事啊,老娘尿急行不行?你李大仁管天管地,难不成连老娘上个茅厕你都管得着?”
李大仁:“上茅厕自是与我没有关系,可倘若有人是假借着上茅厕的名头提前去通知朝廷犯人,那可就跟我有关系了,都给我包围起来,把风满楼层层围住,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十三娘:“李大仁,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么,什么朝廷犯人,老娘压根儿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大仁:“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本大人已经接到可靠的消息,日前从世子殿下手里跑掉的犯人极有可能就藏匿在风满楼之中,十三娘,我知你是聪明人,你也当知我李大仁并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开罪于你,以及得罪你身后的那位,可王命在身,还希望十三娘莫要反抗的好,否则可只会引火烧身哪。”
十三娘将这等被至亲之人出卖的不甘深深压回心里,心道八成是已被展红楼发现什么,否则李大仁又如何敢如此笃定?到时候一但真将叶白荷寻找出来,怕是自己不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何不干脆阻拦李大仁片刻,留给叶白荷足够的逃出去时间?
当下十三娘便故意将声音提高几分。
“李大仁可真是会说笑,老娘就是一个开酒楼的,哪儿有什么胆量窝藏朝廷犯人啊,还希望李大仁不要被有些人耍了,得到的只是假消息才好。”
“还想拖延时间?来人,给我搜,挨个挨个房间搜查,谁敢拒查,杀无赦。”
“我看谁敢?”
十三娘猛然一拍面前一张才被老鼠脸收拾干净的饭桌,一条玉腿直接踩上一条凳子,露出裙摆之下一截白嫩,原本已品尝足够展红楼的李大仁虽对这玉腿早有觊觎之心,不过却不是此时此刻,他冷笑道:“都给我去搜,谁敢阻拦就杀了谁,就算十三娘在这里也一样,有什么后果本大人一力承担,我就不信有人敢公然挑衅朝廷。”
三五个虎字军士兵冲将上来试图拿住十三娘,但十三娘又岂是泛泛之辈?身子骨虽柔弱,身子骨之下的武功却是非同小可。
三个士兵冲上来横刀在前,尚未触碰到十三娘身体便各自挨了一掌,后退五步有余,李大仁心中惊讶,他这些士兵虽不如龙字军那般个个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可也并非是些等闲之辈,如此一招都扛不住,心道十三娘本事恐怕不弱。
李大仁并不知十三娘同样惊骇,她于江湖上成名已久,虽算不上江湖顶尖高手,实力却并非吹嘘而来,不过一个虎字军而已,便实力如此强悍,尤其身上一层厚厚盔甲,绝对是最有效的防御利器,能卸去自己至少一半的掌力,也难怪南唐十二军让人闻风丧胆,可如此一支军队却依旧在当年夏王朝举兵犯境时候退避三舍,窥一斑可见全豹,夏王朝军队又该当是如何强悍?
“十三娘好功夫,既然三个士兵都拿你不下,那么不如十个一起上。”
李大仁皮笑肉不笑,至于其余士兵已纷纷凝重上楼或是进小院,老鼠脸账房先生以及厨房之内瘦猴儿已被制住,便是匆匆从外面赶回来的店小二也被士兵擒拿住动弹不得,住在风满楼的住客闻见这等动静哪里还敢造次?纷纷束手就擒,如此一来,风满楼短暂时间便彻底被李大仁全权掌控。
十个虎字军高手手段尽出,十三娘段时间之内竟堪堪被压制住,这还只是虎字军,并非最为强悍的龙字军,而张凤府居然两口气连斩龙字军高手一十八人,实力又该强悍到了何种地步?
展红楼叹气道:“大姐,我看你还是收手不要继续打下去了,继续打下去也未必讨得了什么好处,与朝廷作对,即便是有那个家伙做你后盾,后果又能好的了哪儿去?”
十三娘怒道:“闭嘴,老娘没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与外人联手欺负我这个做姐姐的,展红楼,我从前怎不知你还有这么大的能耐?”
话未说绝,不知是源于十三娘那点保存心中的柔情还是来自于十三娘的心中有鬼,展红楼自知今日怕是做的有些太过分了,便也不好再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只好言相劝道:“大姐,你我与她姐妹三人于江湖重逢,原本就是可怜之人,来此九重天也不过只为安身立命,有好日子不过为什么偏偏要把自己推进火坑里?难道大姐你真以为你能有那个能力与朝廷作对?还不如赶紧将那人交出来给李大仁,窝藏朝廷犯人只会让你万劫不复,妹妹不愿见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日子就此打破,姐姐你应该体谅妹妹的苦心才是。”
“体谅?哈哈。”
一掌逼退索命一刀,十三娘大笑。
“究竟是你展红楼为了你那点小算盘还是真为了老娘,你心里就没点数吗?且不说老娘这里有没有窝藏什么朝廷犯人,就算真有,就凭你展红楼这么一句话老娘都不可能让你们随意在我风满楼进出。”
嘴上豪言壮语,十三娘心中却苦涩不已,心中默默合计若是真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又有谁愿意与李大仁这等狠角色过招?说到底一切源头都还源自于张凤府这个家伙踏进风满楼的那一刻,麻烦便从此源源不断,而今想从张凤府这条船上下来恐怕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不觉大为恼火。
念及此处,十三娘便横眼怒瞪了不知所措惶恐不安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店小二。
“看什么看,王八蛋,都怪你,当初是瞎了哪只眼睛给老娘拉了一个瘟神回来。”
“啊……”
全然不知状况的店小二茫然无措,最终只能眼看着十三娘一个女子螳臂当车奋力击退十人之后被冷眼上前的李大仁以一柄杀人刀制服。
“十三娘如此烈女真让本官佩服,只是如此当真值得?”
“呸。”
一口唾沫吐到李大仁脸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疤上,李大仁笑着将那口唾沫从脸上抹下去,随后将擦拭唾沫的那只手拿到了鼻子前嗅了嗅,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嗅到自己想闻见的那般女人幽香,李大仁意犹未尽道:“十三娘自求多福。”
虎字军速度奇快,一顿打斗功夫便已将风满楼上上下下搜索了个一清二楚,只剩下最后二楼拐角处一个始终紧闭的房间没有搜索,十几个虎字军已将那房间团团围住,就是无一人敢上前推门,只因先前可是见识过叶白荷于数名高手缠斗时候的彪悍,即便那之后叶白荷受了不小的伤势,也依旧不敢冲撞。
李大仁面色阴寒。
“一群没用的东西,朝廷怎么养了你们这群酒囊饭袋?”
说是如此,但李大仁心中却暗自生疑,心道那人纵有天大本领也不该如此淡定才是,不禁又道。
“其他人继续搜索,看看风满楼之内有无密室暗道地窖之类的地方,掘地三尺。”
李大仁上了楼,沉重铁甲包裹之军靴踩在楼梯上发出咯吱咯吱声音,像是一不小心就会将那结实木头所造的楼梯踩踏一般,十三娘已被人制住无法动弹,又眼见十几个士兵开始着手搜查风满楼之内密道,不禁心中恼火,忙看着紧随李大仁之后光着脚丫上楼的展红楼道:“红楼,你赶紧劝李大仁罢手,上面那房间之内是……”
“姐姐,都到了这一步,你认为李大仁还有可能罢手?”
展红楼心中叹气,事已至此,自己这姐姐纵使想要后悔也已经来不及。
李大仁已至房门外,谁知就在即将推开那扇门时候突然收手,并同时迟疑不定,随后指了指身边一位扈从。
“你来。”
那扈从不禁大为恼火,倘若真有那胆量开门,又何必要等李大仁亲自上楼来?而今被李大仁亲自点名,暗叹倒霉时候也不忘道:“大人,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
“滚蛋。”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可算是丢尽了虎字军的脸,一脚踢开那士兵之后又遙指一人。
“你来。”
“啊……大人,我……”
“你什么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孑然一身,爹娘早就死了,怕什么?”
“可我家中还有一个等着我的娃娃亲娘子啊。”
“废物,没用的东西。”
李大仁脾气火爆,但毕竟张弛有度不愿寒了麾下士兵的心,最后不得不将目光看向身后光着脚丫一颦一笑尽显风情的展红楼。
“他们都不愿意来,那就只有你来了,你是女子,男人都有怜香惜玉之心,定不会出手伤你。”
不知屋内藏有何种玄机的展红楼紧咬牙关满是愤怒,但毕竟不愿真个惹怒了李大仁,以免再度招惹来一顿羞辱,尤其,当着昔年好姐妹的面。
“李大仁,今日我展红楼算是看清了你的嘴脸,倘若红楼今日大难不死,它年定让你百倍奉还。”
李大仁冷哼一声目不斜视于距离门口三步之地严阵以待,这个距离,他有把握对付隐藏在房门之后任何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危险。
展红楼光着脚丫手臂攢足力气试图推开那扇隔着生死的大门,但房门竟出奇的没有反锁,如此一来因为力气过大再加上脚丫子不小心踢上门槛,展红楼身体不由控制扑倒了下去。
身后李大仁早就在房门打开那一刻杀机毕现,自展红楼扑倒之后挥出一刀,罡气直朝背对着众人的那打坐黑衣人后背而去,像是要将那黑衣人一刀斩成两段一般。
怎料那黑衣人不闪不避,仿佛根本未察觉一般,只从口中轻声念出四字,四字之后刀罡顿时如同被粉碎一般消散的无影无踪。
那四字是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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