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天的文件。”
“嗯。”
陆临东点头，把文件收起来。
接头的人来了，现在正与陆临东交谈。
“小云溪。”吧台后的翼含放下手中的橙汁，扭头问旁边的陆云溪，“你感觉你父亲对面那人是什么样的人？”
坐在他身边安静地喝鲜榨橙汁的陆云溪疑惑地抬头，仔细观察前来接头的人。
“看着很年轻，感觉……武功很强，但很随和。”陆云溪见那人带着笑意，动作轻快而利落。
翼含看向尹荨。
“严肃又不近人情的人，很谨慎，对于陆家主有很强的敌意。大概是敌人。”尹荨却看到男人的笑虚伪而做作，眼神自始至终都不离开陆临东，似在戒备，一只手半握着，很像是召唤武器的预备手势，亦有着略急促的灵力波动，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
“小云溪看人的本领还要加强啊。”翼含对于尹荨的话赞许地点点头，“小荨的感知能力很强，年龄应该刚十二岁吧。看来觉醒领域的时候，或许会得到[念]系领域哦。”
“领域？”陆云溪问。
“是啊。临东应该是看你们太小了，暂时没让你们接触。灵力境界这‘初起入渐源’总共五个境界，等到灵起境你们就能获得属于自己的领域。”翼含轻松地与她们闲聊，眼神却已瞟向陆临东那边，拿起卡牌做占卜，“领域又分为[攻]——攻击，[守]——防守，[控]——控制，[愈]——治疗和[念]意念五大类。实际上灵力也是分为这些类。一般来说都是在突破灵起境之前全面培养，打好底子，然后灵起境之后根据领域方向而训练。”
二人点头。
“好啦，茶好了。我去端茶，你们待在这里。”
翼含瞥了眼茶壶，起身，摘了眼镜。
“……倒茶需要摘眼镜吗。”
尹荨小声嘟哝。
陆云溪摇摇头，就着阳光看他的眼镜——好像的确没有镜片。但眼镜四周有着很强的灵力波动，显然不是普通眼镜。
“客人，您的茶。”
翼含阔步走到男人面前，茶杯轻放在桌子上。
“尝尝吧，这家店的茶还不错。”
陆临东见翼含摘了眼镜，嘴角挂起一丝笑容。
男人喝口茶，点头表示称赞。
“感谢您的支持。”背对着两个孩子，翼含露出了恶趣味的笑容，“客人，您还可以免费享受本店的占卜服务，可以直接预测——”
男人疑惑地抬起头。
“——您的‘死’期呢。”
“死”字吐出后，脑浆迸裂。
翼含眼疾手快地抄起旁边椅子上搭着的外套挡在面前，而陆临东躲闪不及，血和脑浆溅了一袖子。
“……cao。”陆临东骂出声来。
翼含轻声笑了，外套就随意扔在地上。四周冲出来许多人，显然是为了在接头时找机会杀掉陆临东的。
见翼含一动不动，陆临东也只得在心里暗骂，长剑出鞘护住翼含，勉强挡下了这波攻击。
“带着那俩孩子走吧。”翼含扬起不屑的笑容，卡牌又落到手上。
陆临东看他一眼，在他抽出一张的同时猛地向后退去，灵力花纹四散开，包围了陆云溪和尹荨。
“待会来找我。”
陆临东留下简短的一句，带着陆云溪和尹荨跑了。
陆云溪向后望去，见到众人的包围中，翼含仍是平静。原本棕色的眼眸染上了璀璨的金，又带着些红色，见了便难以忘怀的，似要把人的灵魂吸了去。
她身体一颤，吐出一大口血。
“……别看他的眼睛！”
陆临东蹙眉，把她牢牢揽进怀里，飞奔着离开这条偏僻的街。
没有人来追他。
拐了好几个弯总算是到了闹市，陆临东放下二人，长舒了一口气，把染上血渍的外套脱下来。
陆云溪和尹荨看着他，面色都不太好。
“那混蛋，就不能用温柔一点的杀人方式。”陆临东知道她们的恐惧从何而来，“看到了吗，强者可以用精神攻击对敌人造成重创，就像刚才翼含那样，他平时戴着的眼镜是用来隐藏眼睛的能力的。他若与别人对视，说出一个‘死’字触发能力，就能对对方造成庞大的足以致死的精神压迫。”
“但是……很可怕。”
尹荨低下头。
陆云溪擦着自己嘴角的血不说话。仅仅是看到了翼含的眼眸就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那才是真正的强者啊。
“好了，和大家会和吧。”
陆临东提到这个，故作轻松地笑了。
出了陆康迥恒之后，陆临东让孩子们在南街随便玩，他带着陆云溪和尹荨到了那个咖啡店接头。
接下来找齐了这些孩子，就要去之前和夏璃约定好的完成任务后前往的地方等待她回来——当然了，很大程度上永远都等不来了。
“夏璃是个很好的孩子，是吧。”
陆临东握着二人的手，在街上转悠，对着她们说，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夏璃死了。那他和夏泽之间就是深仇大恨了，而且曾经给予了她的反帝的希望和二人之间的平静生活，也不会再有了。
但是陆康迥恒和其他家族都被保全了，不是吗？
陆临东垂下头。
“爸，前面……好像出事了。”
陆云溪突然拉了拉陆临东的手，言语中充满了惊异。
陆临东扬眉，就看见前面的街道上很喧闹，强大的灵力波动包围着，其中好像……有着陆康迥恒的学员。
“找来了啊。”
陆临东冷笑一声，松开拽着二人的手，灵力花纹落在脚下，直直向那边蔓延。
“站着别动。”陆临东对二人说，然后抽剑进入了那灵力的包围圈。
“陆家主！”孩子见了他，露出惊喜的笑容。
陆临东抬了眼看对面的人。那人此刻似乎正准备着打昏这孩子然后带走，一旁已经有几个孩子受伤，不过不算严重。
陆临东抬剑便向那人冲去，“违约是吗。正好我也有放弃合谈的打算。”
不待对方言语，就迎面狠辣的一击。对手惊地提剑防守，又不及他的力度之大，倒退几步方才稳定了身子。陆临东在一击得胜后再迈步向前，剑锋狠厉而以刁钻的角度劈向那人。身旁的少年忽地意识到了应当做些什么，抓起旁边的枪向那人胡乱扣了几下扳机。陆临东趁他要分神看这几枚实际上毫无威力的子弹，灵技从手中发出划过漂亮的弧度，直接将那人的头削落了。
血从大动脉喷薄而出到了数米的高度，陆临东从容地收剑站定，扭头数了一遍这一圈的孩子。
“都在了？”
他把剑挂回腰间，踹了脚那人的尸体，“那走吧。”
孩子们似乎还惊异着这死者的凄惨，没有动弹。陆临东也不理睬，在经过陆云溪和尹荨身边时极轻声地告诫：
“这就是将来我们要做的事情——把一条鲜活的人命变成毫无意义的垃圾，又或者在某一天自己变成这种东西。所以说，你们这些还做着大侠梦的，还是尽早忘却了的好。”
“会有人帮忙处理的。我们先回任务点等着吧。”
他掸了掸方才落上的血迹，看到它成为了一条刺眼的细线后蹙了下眉。
我们啊，其实就是这么肮脏的存在。
陆临东不是想要吓这些孩子，硬要说也是想要他们知难而退——有不少人还梦想着成为一个像陆临东一样的人，拥有着强大的力量而在某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拥有足以称人上人的实力。
但是这种世界，有时候自己可能是被杀的一方呢。
陆临东也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或者已经到了恶人的范畴。毕竟能够轻易地将夏璃的生命作为挽救其他人的条件而使用了，也能够为了某些所谓大义杀了父亲而成为家主。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让那些纯真的孩子作为崇拜对象呢。
“你们想看的，大人的世界。”
陆临东耸肩，在狭小的房间内对于孩子们做了近乎恐吓的解释。
“……我不想成为像您一样的人了。”
“我也不想。”
“好可怕……”
看到孩子们纷纷因恐惧而表示了拒绝，陆临东于是笑了。
“你们未来还有无限选择，就不要再执着于这一条路了。”他放缓了语气，“有些人的生活，真的很危险。”
孩子们就点头。
“等到雯雪来了，我们就回家吗？”
一直沉默着的陆云溪突然道。
“难得雪停了……也可以再玩几天。”
陆临东唔了一声，避开她的灼灼目光。
“——那先生要请我吃甜点，我们之前答应好了的。”
平静又极温和的声音突然传来了，夏璃推开门，微昂着头看他，布满了细小伤痕的腿迈着略不协调的步伐走进屋内，背在身后的左手放到前面，在一众人的惶恐目光中把血淋淋的人头搁到桌上。
夏泽的家主服破了好几处，松松垮垮地披在单薄的肩头，显得有些狼狈。他阴沉着脸跟在夏璃身后，负手立在她身边，如同始终守护着她的神明。
“陆临东，你最好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缓慢地开了口，隐忍的愤怒和憎恶就倾泻于对面呆立的男人身上。
“不然我可以现在就替他们杀了你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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