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眉听了他的话，心中着实欢喜，道：“我还道你走了，就把我抛到脑后了，原来你并不是一个榆木疙瘩，我当真是没有错把芳心托付。”

崔护大胆握住她手，柳叶眉不胜娇羞，眼儿垂下来。

崔护道：“我真想和你这样永远也不分开。”

柳叶眉低声道：“那你就想法子从完颜淳那里多弄些银子，我也多攒些私房钱，咱们有了钱，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崔护道：“好！”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万荣府里面难得热闹不比寻常，这屋子里的人与那屋子里的人也相互走动起来。

龙坤来到一间大屋子里面，进去之后，里面一群坐着的人见到他，齐刷刷站起来。

龙坤冷峻的目光在他们的脸庞上一一扫过。

“今夜到陵园去，你们千万给我把他们盯紧了，若是跑掉一个人，你们都给我到兽室里面呆着反省去。”

惊惶的表情出现在他们的脸上，一个个毕恭毕敬，齐刷刷喊道：“是！”

龙坤走了出来。

宦舸屋子里面，颜良与完颜柏在跟他谈话。

“你俩别劝我了，我不会去陵园的，我跟着你们去了，就是一个拖油瓶，到时候你们谁也逃不掉。”

完颜柏道：“逃不掉就逃不掉，我俩和你那帮兄弟都商量妥了，我们轮流抬着担架，你只躺在上面就成。”

颜良道：“是啊，大家要喜庆就一起喜庆，落下你一个，我们到了那里也觉无趣。”

宦舸道：“你们的心意我都了解，但是我真的不能拖累你们，若是你们没有逃跑的意向，我兴许乐得叫你们汗流浃背地抬我去。”

完颜柏急道：“那我们不逃了总行了吧！”

宦舸微笑，道：“别说傻话了，稍纵即逝的机会，你们谁能舍得了。”

颜良道：“便是我们逃跑，混乱之下，你动又动不了，谁又能把你怎么地，你就权当是看热闹去。”

宦舸叹气，道：“我都说了不想去，你俩偏不依不饶，偏要我去。既然如此，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到时候谁若是为了我而不舍得逃走，回来以后，我可再不搭理他。”

完颜柏与颜良相视而笑。

“好啦，上‘轿子’吧！”完颜柏道。

宦舸道：“为时尚早吧？”

颜良道：“也不知几时出发，我俩先抬了你去琴室，他们现在估计都在那里，咱们跟着去凑凑热闹。”

完颜柏道：“就是，我来时朝里瞄了一眼，桌上摆着花生瓜子还有干果子。”

颜良道：“我也瞄了一眼，还看到塔儿一样金灿灿的东西，不是窝头摞窝头，不知是什么。”

宦舸道：“那是塔儿糕，一层一层的，上尖下圆，最是好吃不过，一层有一层的味道，通常最上面的尖帽儿是里面嵌了一颗蜜枣，甜甜糯糯，最好吃了。”

完颜柏道：“这么稀罕的东西，我偏偏见都没有见过，咱们快去，我要吃那塔帽，去的晚了，落进旁人肚子里，我可要气死了。”

宦舸道：“你着急什么，看这样子，还没走菜，咱们再等一会儿，等他们把菜上的差不多了，咱们再过去也不迟。”

完颜柏道：“唉呀，真是皇上不急太监……”

忽觉失口，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宦舸瞧他囧样，道：“没事的，你说就是，早早晚晚我还不是进宫的人。”

琴室里面，如意法王禅灵子正和十三官里面的男孩子玩着隔物传花的游戏。

绿竹与林素音站在一旁观看。

不一会儿，一个个彩衣飘飘的女子端着一盘盘菜进到屋子里面来。如意法王禅灵子瞧着她们一个个脸蛋光滑，肌肤细腻，不由分心注意。

只听林素音轻咳一声，如意法王禅灵子赶忙收摄心神，但还是手下慢了一拍，一朵粉色绢花正落在他的手里。

男孩子们哈哈大笑，如意法王禅灵子狼狈不堪地自罚一杯冷水。

待他喝完冷水，那些妙曼女郎们已撂下盘儿，走的影儿也不见了。桌子上却是摆了一盘盘珍馐佳肴。

林素音走了出去。

如意法王禅灵子忙叫道：“哎呀，这冷水喝了几杯下肚，可不得了了，肚儿涨得厉害，绿竹妹妹，你来替我玩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绿竹道：“我输了可不替你喝水，都留着给你。”

如意法王禅灵子只求脱身，道：“好好好，你都留给我就是，等我回来不喝你们就灌我喝。”

男孩子们叫嚷：“快去快回。”

如意法王禅灵子来到外面，果然看到林素音在长廊里来回徘徊。

他迎上前去，惴惴不安道：“林素音，你怎么出来了？”

林素音道：“我在屋子里碍眼干什么，等菜全上完了我再进去，免得你想看又防着别人的眼。”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我是没有见到过她们，她们蓦然出现，我才留意看的。”

林素音道：“她们都很漂亮吧？”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我也没瞧得太仔细，一个个描画的妖精一样，遮住了本来面目，估计卸妆之后都是丑八怪。”

林素音道：“你很在意人的美丑？”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哪里，不过是说说而已。”

林素音道：“普天下的男子哪个没有爱美厌丑之心，我一直当你与世间男子不同，今日看来，我是想错了。”

如意法王禅灵子着急不已，道：“我不过是看了她们一眼，你就这样说我，既然如此，我现在就把我这对惹事生非的眼睛挖了去，这样总成了吧？”

林素音道：“你挖去了自己的双眼，这辈子岂不是再也看不到我的模样了！”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是啊。我自从与你相识，一直盼着能一睹芳容，我这双眼睛万万挖不得了。”

林素音道：“我自然比不过这里姑娘，也比不过外面的姑娘，我想我若真的随了你到那天涯海角，你每天不知要看多少姑娘，那样我……”

如意法王禅灵子后悔不已，道：“我真不该随便乱看，叫你这么心里烦乱。我从今儿起，再也不乱瞧了，这样总行了吧？”

林素音道：“我哪里管的着这些，那是你自己的事。”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你看你说这话，分明是还在意我刚才看她们，我都向你保证了，还不行吗？”

林素音塞他手里一个纸包，道：“这是解药，你离开这里时悄悄服下。”

林素音转身离开。

“让让……让让……”完颜柏喊着。

如意法王禅灵子忙避到一旁，只见完颜柏与颜良一前一后抬着担架，担架上面躺着宦舸。

“急着投胎去啊！”如意法王禅灵子怪他们过来的不是时候，冲散了林素音。

完颜柏笑道：“师傅，我们不是急着去投胎，是急着去吃塔儿糕。”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唉呀，你不提我差点忘了，我还惦记塔帽里的蜜枣呢！”

如意法王禅灵子拔腿就跑。

完颜柏叫着：“唉，师傅，我还想吃塔帽里的蜜枣呢！”

如意法王禅灵子如若不闻，拐了个弯不见了人影。

宦舸道：“塔儿糕是吃完菜后才吃的，他去早了也没有用。”

完颜柏道：“可他是师傅，我是他徒弟，他若跟我争塔帽，我哪里争得过他。”

宦舸道：“人多时吃塔帽有个规矩，就是一人一口从底下往上面吃，吃到顶尖，轮到谁塔帽就是谁的。所以啊，吃塔儿糕大家都存了心眼，越是吃到最后，越是口儿下得小。”

完颜柏道：“那岂不是我也有可能吃不到。”

宦舸道：“那都是说不准的事。”

颜良从未想到世间还有这样一种美食，不由心向往之，道：“这是哪里流传下来的美食啊？”

宦舸道：“这是金国宫廷特有的美食，流传很久了，民间也有仿做的，但是没有宫里面做的精致。”

颜良道：“你定然吃过不少宫里面的美食。”

宦舸道：“咱们平时吃的什么样，我不是也吃的什么样，哪里有小灶了。不过过年这几日，龙公公请了宫里的厨子来这里给咱们做些好吃的，我在这里久了，自然吃过一些你们从未吃过的美味佳肴。”

完颜柏道：“我家里吃的就够好了，想不到宫里面吃的花样却是我从未听过见过的。”

宦舸开玩笑道：“是不是后悔没让他们把你弄成小太监，要不然你现在估计早在皇帝身边了，想吃什么吃不到。”

完颜柏道：“谁稀罕了，若为了口儿，丢掉我的命根，便是给我天天吃塔儿糕，我也不愿意。”

三人说着话儿，已是到了琴室门口。

完颜柏与颜良将担架放下来，完颜柏将宦舸扶到颜良背上，颜良背着宦舸进到屋子里面。

宦舸的兄弟们围上来，和宦舸亲热不停。

“都闪开些吧，没看江小灯背着我呢吗，他不累啊！”

宦舸不胜其烦，将小兄弟们撵得各归各位。

完颜柏抱宦舸下来，绿竹递过一张躺椅，完颜柏轻轻将他放到躺椅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