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傅咸所作《萤火赋》啊。”欧阳建点头。
石崇爽朗一笑。“傅长虞此赋,竭表其不竞虚荣的处世态度,穷酸气浓,与我大异旨趣。”
仆人抬来一木桶甲香,这种出产于沿海地带的珍贵香料,在石崇的金谷园中却被倾入檀木柴中一起燃烧。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让空气中充满醉人的香气。
三人笑谈间,仆从报称,冯翊太守孙楚、弘训少府蒯钦、匈奴东部人王彰、东莱王弥以及殿中中郎孟观、李肇来府赴宴。
欧阳建豪族世家出身,他信手扔掉正在食用的盐渍猩猩唇,顿时脸露不快之色。“孟观、李肇,粗俗兵家儿,又皆为杨骏心腹,此等小人,何可预宴?”
“贤甥你有所不知,孟、李二人,掌管禁兵兵权,素为杨骏所轻侮,心内衔恨……我最近听说,他们常与贾皇后宫内宦者张弘密切往来。所谓祸起萧墙,正在此辈!请他们前来,一来可探听消息,二来笼络其心,日后倘若宫内有事,兵乱火起,说不定此辈能得以依恃。”石崇解释说。
“哈哈哈,石公果然高见!恐怕你这是善于谋人而不善谋己啊!”
一个声音在石崇等人的上方响起,着实吓了他们一大跳。
三人急忙仰头观望,见金谷园东南角紧靠数丈高院墙的一颗粗大的枝干上,一个人斜坐着,身穿紫衫,摇晃着腿,脸上堆着笑,往下俯视。
“哦,原来是广长贤弟啊。看仔细了,别闪了你的腰身,呵呵。”石崇笑着和树上的来客寒暄。同时,他低声对脸色显露出惊惶的欧阳建和潘岳低声说道:“此人乃东莱人王弥,王广长,大名鼎鼎的游侠!”
王弥身手敏捷,他攀附着树干,跃窜腾挪,三下两下跳了下来,稳稳当当地站在了三个人的面前。
“久闻潘侍郎盛名,果然玉树临风,人众龙凤!”王弥仔仔细细打量着,先向潘岳作礼。接着,他转向欧阳建拱手道:“尚书郎如此年青才俊,不愧为石大人之良甥啊。”
潘岳、欧阳建均礼貌地回礼。特别是欧阳建,对于这个从树上飞身而下的侠客很感兴趣,不停打量他一身**衣服和腰间那柄黄金嵌宝的短剑剑鞘。
王弥浓眉俊目,髭髯甚美,脸色红润,嘴唇特别鲜红,如同刚刚吮过血一样。看上去,他有三、四十岁的年纪。
“……大人,我手下失察,没有能防止有人从院墙处翻入园中,请恕我等失职之罪……”一个看上去像是石崇家仆役头目的人急匆匆踉跄而至,跪地请罪。
石崇脸色稍沉,问:“守东南角院墙处有几人?”
“十七人……”
“一群酒囊饭袋!”石崇眉峰一挑,用手作了一个砍头的姿势。
仆役头目战战兢兢,伏地叩,表示遵命。
王弥朗声大笑。“我自从与石公相识以来,十年之间,为我不而入的因由,您已杀掉数十个奴仆,损失诚然不小,请恕我失敬!不过,我最近得了几口新铸的宝剑,请石公把那些家奴赐我,以做试剑开刃之用……”
石崇也笑,口中呵呵,二人携手,走在前面,连翩入席。
席间,孟观、李肇两个武夫,正赳赳而坐。见到石崇,二人慌忙离席行礼。石崇赶忙上前去扶。潘岳与二将互相施礼,然后入席。
王弥虽然身为游侠,对于寒人出身的孟、李二人很是不齿,他并不就坐,而是抽出腰间短剑,比比划划,与欧阳建以切磋剑术为借口,离开宴席望亭榭方向走去。
席间,只剩下冯翊太守孙楚、弘训少府蒯钦和穿着寒素的匈奴东部人王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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