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凝手里拿着菜刀，和案板上的鱼干瞪眼。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手拿着菜刀的人要把鱼给开膛破肚，所以紧张的应该是鱼才对，但此时此刻看着它躺在案板上，一只眼睛酸溜溜地瞪着自己，嘴巴在前面一张一合，冯凝用感觉自己才是在案板上那一个，手僵在半空中动也动不了。

“虽然我们的确是睡了懒觉。”虽然身体僵硬，但冯凝说话的声音却在微微颤抖，“虽然的确是没有去帮你提东西，虽然我们也没有机会对买什么说三道四，但是啊……为什么要买一条活的鱼回来！”

“因为想吃红烧鱼啊。”

玖雨在一旁洗蔬菜，听到冯凝的话抬起头来给她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可这个微笑只让冯凝想打人。

“你可以让超市的把鱼杀好了再带过来啊，而且，自己想吃的东西自己还不会做是什么道理。”

“自己想吃的东西都要会做，那才是不讲道理。我也想让超市帮忙杀掉的，但是忍受太少，客人又多，他们忙不过来啦。”

“所以你就放过他们转而来折磨我。”

“这也不算折磨，我知道你一定能行的，不过是杀一条鱼，已经习惯用剑的冯凝大人砍东西肯定是信手拈来对吧。”

“奉承是没用的，菜刀和剑是两种东西。”

更何况砍噬魔兽是必要的战斗，杀鱼可是真正的杀生啊，生活中还从来没有哪个生命在冯凝手中消逝过，就算是碰到蜘蛛蟑螂这些都是赶走完事，蚊子和苍蝇则是直接打不到。

“你去恳求冯凝是没有用的，这话得让晓雯去说才行，只要是晓雯的要求，别说是红烧鱼，满汉全席都给你做得出来。”

苏瑾在旁边一边颠锅一边说道。热气从锅里升腾出来，土豆的混合和青椒和醋的香味在房间中弥漫开来。在这群女孩们中大概就数她的做菜功力最好，毕竟家里只有一个完全不能做菜的老爸。

这话成功地刺激到冯凝，她脸一红，没能逃过苏瑾的火眼金睛，在一旁坏笑起来。从前大家都紧盯着阿尔芙和苏承志的关系，各种调侃打趣，虽然最近是因为习惯而缓和下来，但苏瑾还是要抓紧各种机会为自己扳回一局。

“真的吗？冯凝会为我做满汉全席吗！”

“不会做的！”

冯凝把听到对话就凑过来的晓雯吼回去，心想这事是逃不掉了。

“也不是不愿意做，只是本来可以省去的事情要自己来做就觉得麻烦。”

她努力回忆起以前看过的爸爸杀鱼的样子，照着记忆中的步骤，把刀反过来，用刀背向鱼的头猛敲下去。

这一敲听见鱼的头骨咯吱一声碎裂，眼睛比之前更突出了，冯凝心中涌出难以压制的负罪感。

*****

尽管做菜的过程曲曲折折，但做出来的味道还是不错的。热腾腾的饭菜一端上来，整个屋子里都被香气弥漫，温度也上升了，让人感觉不出来是在寒冷的冬天。

然而由于经验不足的原因，冯凝在切鱼的时候把脊柱给切坏了，导致红烧鱼做出来无法保持鱼的形状，变成了一滩烂泥。伊芙琳瞪着着一滩烂泥迟迟下不了手。

“这是什么？”

“是红烧鱼啊。”

冯凝回答，想尽力为自己的作品挽回一些颜面，不过说话的时候嘴唇都是颤抖的。

“你能认得出来这是鱼吗？”

“不要太在意外表，重要的是口味，至少红烧鱼的味道是实实在在的。”

之前玖雨用筷子夹，然后就放弃了，直接用勺子还方便得多。把大个的鱼刺挑出来，剩下的鱼肉正好是拌饭的好材料。

玖雨没忘记这份红烧鱼是为她做得，知道帮冯凝说话，还算是有点良心。在她之后晓雯也大方地接过勺子，把鱼泥盛进自己的碗里，大快朵颐。

只是有了这几个人做表率，伊芙琳还是不愿意去尝试这碗面相不咋地但味道十足的红烧鱼。

有人站在自己这边也让冯凝心里好受一点，就算是大厨做的，也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喜欢。冯凝决定放宽心好好享受这次晚餐，去夹桌子中间的一道烤肉片，她没看见这道菜是谁做的，注意到的时候它就已经在桌面上了。色泽鲜亮，肉质饱满，看着倒是令人流口水。

然而当冯凝把烤肉放进嘴里后，只嚼了几下就脸色发青地吐了出来。

“哇！怎么回事？”

挨着坐的晓雯因为她的行为往后面挪动了一下凳子，冯凝顾不上回答，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就往嘴里灌，但是还不够，又起身去拿水壶，咕咚咕咚地喝下好几杯之后她才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把水杯放下，回到桌子边坐下。

“发生了什么？”

“我才想问！那是谁干的？”冯凝怒目圆睁，指着桌子中间的烤肉“谁放的那么多辣椒，想谋杀吗？”

“那个烤肉，我记得是伊芙琳做的。”

玖雨顺嘴一提，伊芙琳肩膀一阵颤抖。

“我记得我没放多少辣椒，至于反应这么大么。”

“你自己尝尝。”

刚刚才批评过冯凝做的红烧鱼面相差，转眼间就被对方批评自己做的烤肉放太多辣椒，自然不会甘心认错的伊芙琳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烤肉，然后比冯凝更快地喷出来。

“噗！什么鬼，为什么会这么辣。”

伊芙琳吐着舌头， 向多莉寻求水，同样喝了好几大杯。

“问你自己啊，你做的烤肉。”

“不，一定是我不小心弄错了，我不是想做成这种样子的。”

“哦，想不到对食物有着极高要求的公主大人也会犯错啊，这是把所有调教都扔出去，只放了辣椒吧。”

冯凝也不放过扳回一局的机会，伊芙琳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这时让人已经发现她们两人之间蹦射着激烈的火花。

“亏我特意放下公主的身份亲自下厨为你们做这么一道代表了我家乡风味的烤肉，非但不知道心存感激，还不知足地挑来挑去，市井小民的小心眼在你身上提现得淋漓尽致。”

“那么心怀宽广的公主大人，动不动就拿身份地位说事，根本不去在意有没有能力，只要把地位摆出来就抵得过一切，上流社会还真是心怀宽广啊。”

“你应该考虑一下我的实际情况，可是有那么长时间没做过菜，会一时间搞不清楚分量是很正常的！”

两人之间的火花愈演愈烈，要看就要把周围人给卷进去，无奈之下玖雨勇敢地站出来解围，作为决心调停两方争斗的勇士，她毅然决然地把筷子伸进碗里。

“两人都给我冷静一点，每个人的口味是不同的，说不定伊芙琳只是做的稍微辣了一点，这样吧，如果我们把这盘子里的肉都吃完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的行为让在场的人都睁大眼睛，就连伊芙琳和冯凝都停止争吵，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玖雨接二连三地把烤肉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扑倒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