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这是干嘛,明知一白酒量有限,还要跟他喝那么多。”
周晴撒娇地责备七王爷。
“晴舟,你不懂。这个张一白,他可清醒着呢,只是可惜,可惜呀……”
“父王说什么可惜?”
“只可惜他不能为我大清所用啊。”
“父王多虑了,”周晴正色道:“一白虽然外表看起来不务正业,但我相信他是胸怀大志的人,将来一定会一步一步考取功名,恪尽职守,护我大清江山的。”
七王爷叹了口气:“傻孩子,你爹爹我怕的就是他‘胸怀大志’啊。”
周晴一脸不解。
“不早啦,”七王爷一脸宠溺地摸了摸周晴的头:“早点睡吧,这些政治场上的纷争,就交给我们男人们来处理吧。”
此时的周晴早已安睡,可锦绣楼内依旧热闹非凡。我的轿还没停稳,只见六姑早已迎出了门口:“哎呦,这不是张公子嘛,您可有日子没来啦,是不是我们这小小的锦绣楼,张公子已经看不上眼了啊?”
六姑是这里的老鸨,其实六姑本名“露珠”,挺好的名字。
一经风尘,“露珠”也就成了“六姑”。
“六姑哪里话,我订的云台间……”
我话还没落地,六姑赶紧接过来:“早就安排妥了,您的客人们都到了,就等您上楼啦。”
“那就好。”我正要迈步上楼,六姑紧忙拦着我:“哎!张公子,带几个姑娘上去呀,我们这儿新到了一批,顶水嫩的,我特意给张公子留的。”
我赶忙抱拳拱手:“多谢六姑美意了,小生先陪几位故人叙叙旧。至于姑娘嘛,还要劳烦您帮我留着了。”
“得嘞!张公子您这边请!”
说着我迈步上了楼,这云台间是我给银子六姑特意修的,藏在整个锦绣楼最里面,雅静之所,到房门之前,我轻叩门扉,低声说道:
“月盈月缺月如酒。”
这听门对侧轻吟:“酒甘酒冽酒醉人。”说着云台间房门大敞。
“广元兄,近日可好啊。”
我连忙应答:“托远德的福,一切安好。”
忘了说,“广元”是我的字,现在与我交谈的这位,便是我在湘州书院上学时的同窗,郑遥郑远德。
“上次托远德办的事怎么样了。”
“广元兄放心,都已办妥了。这次截了尚书令这个狗官接亲的礼车,蜀绢十匹,金五担,银锭二十担,其他珍宝玉器若干,我已交付秀娘变卖,所得白银八千七百两,尽散中原难民。”
是的,估计张臣龄做梦也没有想到,名扬天下,京师震动的强盗组织“侠月”,竟是自己的不知上进,整日花天酒地的孽子张一白一手创办的。
没错,娘教过我,“勿动恻隐之心”,可娘还教过我:“轻小利而重大善,隐忍兼备,蓄势待发,方为君子。”
“至于这个‘秀娘’,还是不知底细吗?”
“是的,我对此也疑点重重。明明之前市场动荡,丝绢价格大跌,可她却还能稳定卖出,而且比之前几次单价更高。这也是咱们干的最大一票,这么大笔的资金她都能周转得开,可见绝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嗯,我也正有此顾虑。今日七王爷不惜自己家丁性命,特意在我面前演戏,我猜他可能是觉察到了什么风声,最近就不要贸然出手了,先避其锋芒。流云遮碧月,以待时日。”
“我理解广元兄有所顾虑,但我恐错失良机,近日众狗官日益猖獗,大肆搜刮民脂民膏,铸名器,起高楼。昨日州府又下新令,百姓赋税再提三成。天灾人祸,饿殍遍地,我怕咱们再不出手,到时候,可就只剩徒劳了啊。”
“那好吧。那远德一定要小心行事,我虽作为‘侠月’的创办人,但组织内大小事务,历来皆由远德君处理。托付给你,我是最放心的,还望远德谨慎行事,不忘初心,有什么需求,尽可差乞丐于我张府门前第二级石阶涂弦月标识,广元必来此赴约,尽心尽力,我也替天下苍生,在此拜谢远德君。”
郑遥赶忙将我扶起来:“广元兄尚德仗义,远德没齿难忘,天色不早,再待下去恐引人耳目,远德先行告退。”
“嗯,一路小心。”
我独坐云台间,又吃了两碗酒,估摸着远德已经离开半个时辰,我也安静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院内练习剑法之时,忽听阿紫来报:
“少爷!少爷!那人醒了。”
“哦,伤好得够快的,神志如何,可否正常答话?”
“阿紫只见这位壮士醒来以后伸展筋骨,又豪饮了柴房的半缸清水后,便开始蹲坐在草席旁嚎啕大哭,奴婢也未敢上前搭话。”
“这样啊,走,带我见他。”
说着阿紫带我直奔柴房而去。
一推开柴房木门,人不在!我伸出右手回身一挡,正握住那男子的拳头,我笑道:“壮士还真是钢筋铁骨啊,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康复如此之快。”
男子没有接我的话:“是不是你做的?”
“你还真是个怪人,重伤苏醒,不问‘你是谁’,不问‘这是哪儿’,反倒抛出这么一句来。”
“少废话!你只需要说是或者不是。”
“你是通秦教的人,对吗?”我折回头冲他冷笑道。
“既然如此,纵使不是你做的,你也该死!看拳掌!”
看得出来,这男子尚有些功力,只是哪儿比得过我阳泉身法,不出三合,我就制服了他。
“壮士,你好好想想,你说的事,若真是我做的,你还能活到现在?”
男子听了我的话,紧握着的拳头放下了,又回到了草席边开始大哭。
“你这个人还真是怪,不是要杀人就是哭,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陈昭。”男子擦了擦眼泪。
“因何被人追杀啊?”
陈昭闭口不言。
“放心,我既然知道你是通秦教的人,就知道你被追杀的原因,你纵使不说,对我的意义也不大。”
陈昭看了看我,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出声。
“我问你,为何哭的如此伤心啊?”
陈昭听了我的话,眼泪又掉了下来:“家父陈原平,本是通秦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因被教内仇人陷害,无奈被逐出教门。家父原想远离通秦教,带着我归隐山林,谁知半路杀出众多朝廷高手,逼我父亲说出通秦教藏身之所,家父奋起抵抗,至死未透露半句。临终前交付给我一个布兜,叫我带着此布兜,来晋阳城找张臣龄张太守,说张太守若见此布兜,必会收留我。陈昭不肯,无奈家父苦苦相逼,叫我务必延续陈家命脉,以成大业。适才又想到家父临终豪情,自己为人子不孝,所以大哭。”
江湖传言通秦教四大法王个个脾气古怪,极难相处,以这样性格,被教内仇人陷害,倒也说的通。只不过此事未免来得太过蹊跷,仅凭三言两语,很难使我信服。
“我问你,若真像你所说,你父亲叫你来晋阳城寻张太守,可你刚刚和盘托出,你怎知我不会告发你?就凭你刚刚这套说辞,我完全可以进府报官,状告张太守通敌卖国,再把你抓起来,邪教孽徒,千刀万剐!”
陈昭听后哈哈大笑:“昭昏厥之前,特意使出浑身气力,敲的是张府的大门。若不是张太守的人,就凭我手上通秦教的布兜,此时恐怕早已身首异处。可此刻我还能在干净的柴房里,与公子侃侃而谈,这不就是说,公子是张太守的人吗?”
他这一套说辞,虽然依旧难以令我信服,但起码我现在对他的好感上升了一些。具体此人是真是假,我不敢妄自决断,还是等父亲回来以后由他定夺吧。
“哎!我布兜呢?”陈昭突然惊呼。
“唉……”我叹了口气:“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才发现你布包不见了啊。既然你和你父亲坚信张太守能收留你,那我要看看,等太守回来,将你如何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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