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躲上官茹自是易如反掌，微微一侧身，上官茹就猛地扑了个空。

她转过头，眼睛都气红了，挥着拳头又要去打。

“二妹好奇怪。”上官清道，又侧身一躲：“事实如何，你去问祖母好了。在这里又哭又叫的能有什么用呢？”

她反正已经破罐子破摔了，闹到祖母那里去也无所谓。

就看看上官茹和她究竟谁更狼狈好了。

“骗子。”上官茹狠狠啐了一口：“我定让祖母狠狠罚你。”

她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手心蹭破了皮。却也管不着这些了，眼睛瞪地和铜铃一般大。

看着上官茹气急败坏的样子，上官清心里的闷恨居然悄悄散了些。

她以前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因上官茹整日和自己过不去。

自己这个二妹，没了母亲的保护，可就什么也不是了呢。

什么本领也不会，只知道吃喝玩乐。

就像现在，连打自己一巴掌都做不到，便扯起嗓子以造声势。

这样子也未免太可笑了些。

她低垂着头，嘴角悄悄弯了起来。

上官茹急的眼睛都有些发红，恨不得脚下生风赶紧找到祖母问个明白。也不顾今天穿得是软底的布鞋，一路踩着石子跑去大院，脚底隔得生疼。

周老夫人正在午休，丫鬟突然慌慌张张地进来禀报，待听清原委后睡意全无了。

老大才寄信回来，说是过几日就带着于氏回府。

信中没有多说，她心里却是明白的。于氏怕是已经熬不住，要回来准备着了。

周老夫人本还在愁如何向上官茹讲，她自己却先知道了。

“祖母！”上官茹不顾丫鬟的阻拦，一阵风般跑进来：“祖母，您要替我和我娘做主！”

她狠狠地瞪着一同进来的上官清，接着道：“她说娘生了重病，已经不大好了。亏得我娘平日待她不薄，她竟如此歹毒地出语诅咒。”

上官茹扑上去抱住周老夫人的手臂：“祖母，您可一定要狠狠地罚她！不是说，不孝者从德当诛吗？”

周老夫人没接话，只是抬眼看向一贯懂事的大孙女。

于氏生病这事，府里绝大多人都全然不知，清姐儿倒是知道得及时。

真是大了，心思和手段都有了。

上官清被赵老夫人一眼看得心里发凉，却依旧站在那里，眼里充斥着倔强，背挺得笔直。

赵老夫人心中一叹，面上却板着，严肃道：“议论长辈是大不孝，清姐儿，你可知错？”

上官清微微低头：“孙女知错。”

祖母说得是议论长辈，而不是诅咒，所言不假。她自然是认真认错的。

上官茹却以为她怕了，轻哼一声。

“罚禁足一月，礼孝每日抄习一遍。芦妈妈，带大小姐下去，好好看管着。”

芦妈妈应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上官清：“大小姐，请回去吧。”

上官清一言不发地跟着芦妈妈走了。

上官茹心里依旧恶气难消，问周老夫人：“祖母，禁足一月哪里够？依我看该将她送到家庙去。”

周老夫人目光冷冷地看她一眼：“家庙关的是不懂礼数的女子。茹姐儿，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五年前就把你送进去？”

五年前，正是上官茹动辄就溜出府撒欢的开始。

上官茹悻悻，闭着嘴不再说话了。

这时候才觉得手心和脚底都火辣辣地疼。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看，就见娇嫩的手心鲜血淋淋，刚刚抓着的裙摆都染上了血。

周老夫人也瞥见了，对栀子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大夫来。”

栀子早被上官清的话吓傻了，大丫鬟的沉着冷静随着魂儿一起丢了。现在被周老夫人一点，才猛地清醒过来，匆匆就跑了出去。

上官茹不生气了，变成嘶嘶地抽着气。

她不停地对着手心吹凉，想要缓解疼痛。以往磕了碰了，都是于氏捧着她的手这么做的。

赵老夫人见她一幅小孩子的模样，只觉得一阵无力漫上心头。

她几乎可以预见，于氏撒手人寰后茹姐儿会变成什么样子。

到底要不要给茹姐儿打个醒？

栀子很快就将上官府惯用的大夫楚娘子请来，为上官茹查看了伤势。

“无大碍。”楚娘子淡淡地说，从随身带的小木箱里取出一瓶药粉：“每日换一次，手五天之内不要沾水。”

楚娘子是女医，所以不用顾忌什么。上官茹干脆直接将脚上的软布鞋踢掉：“今日鞋没穿好，脚可能也磨破了。”

小巧雪白的足底果真列了好几个水泡。

楚娘子将她的脚端起来，仔细检查一番：“一样用这瓶药敷着，这几日就不要走路了。”

丫鬟端来水盆，楚娘子先为她包扎起来。

周老夫人的心思在这短短一会儿里转了又转，最终还是没有把于氏的事情告诉上官茹。

还是过几日，让她自己瞧见吧。

她真的累不起了，一面揪心着病入膏肓的大儿媳，一面应付着哭闹的孙女。

上官茹浑然不知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向周老夫人告退后被青桔背回了院子。

栀子伺候她用饭时，小声道：“姑娘，大夫人就要回来了。”

“当真！”上官茹惊喜，一不留神脚又踩在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得了：“太好了，这一天总算是来了。我的信还没攒够呢，娘就回来了。太好了！”

栀子硬生生地扯出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