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办红喜事，往常守门的人也都跟着去守了花轿，门口只剩一地的鞭炮碎屑，红晃晃地直扎眼睛。

上官茹用鞋尖碾得稀烂，不解气地又重重踩了几下，才撩起裙子走出大门。

宜婚嫁的日子，天气自然是好的。走过富贵人家的宅院，便是一条一条热闹的巷子。阳光照在来来往往的人身上，伴着吵嚷的声音，一切都显得鲜活生动。上官茹冰冷的身子终于暖和了下来。

她刚刚跑得极快，就连芃姬也没能追上。现在独自一人穿梭在一条条巷子中，才开始呼哧呼哧地喘气。

现在有以前两个胖，上官茹走了一会儿还是气喘吁吁得，身上更是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汗味。

与一人擦身而过的瞬间，上官茹不小心将那人撞了一下，自己也踉跄地退后几步。

她稳住身子，刚要开口，就见被撞的人身边跟着的一个男子凶巴巴地走过来：

“没长眼睛吗？”

他伸手推了上官茹一把，上官茹被推倒在地上，心中也来了气，恶狠狠地瞪着那男子。

男子走到被撞的人身边，立刻变得点头哈腰：“公子，小的替您教训过了。”

那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嫌恶地打量着上官茹。一双手不停地拍打被她碰到的地方。

上官茹突然觉得他有些眼熟，仔细一想，这两人不正是曾经当街调戏过她的登徒子吗？事后还闹到自己府上，硬是要一个公道，把于氏气得不轻。

想到此，她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罗三，别把人放走。这身衣服是小爷我刚定的，才穿一天就被这人弄脏了。叫他赔我。”杨怀看着坐在地上的女子肥硕的身材和满脸的痘痘，几乎要恶心地吐出来。更别提被她碰到的衣服上还有一股怪味，熏得他彻底黑了脸。

“是是是。”罗三狗腿地应着。自从他上次躲在后面没敢冲出去，公子就对他再也看不上眼了。若不是公子习惯了被他陪着到处调戏姑娘，估计早就赶他走了。

罗三一心要巴结杨怀，对他的命令尽心尽力。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上官茹道：“听到我们公子说得话了吗？跪下道歉，赔钱，要不这事没完！”

上官茹扯起嘴角冷笑一声，看着罗三的眼神仿佛在看垃圾。

罗三被她看得几乎气歪了鼻子，对着她便踢了一脚：“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吗？”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

上官茹咬咬牙站起来，扬起手就要向罗三抽去。

只是她现在身形笨重，被罗三轻而易举地躲过。腿上又挨了一脚，针扎般地痛。

罗三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也扬起了拳头。上官茹后退几步，余光瞥见一个卖绿豆汤的老伯，走过去便抄起一杯，泼了罗三一头一脸。

罗三的头顶粘着几颗小小的绿豆，脸色也绿了。

上官茹又拿起一杯，向杨怀走去。

杨怀终于变了脸色，四下看去，飞快地做了个手势。

上官茹靠近杨怀，刚举起杯子，手腕就被人一把握住。她疼得立刻痛叫一声，杯子掉在地上，拼命想把手抽回来。抓着她的是一个小山一样的男子。

杨怀得意地笑笑，道：“把这个贱人压过来跪着。”

幸亏上次吃了亏，母亲早有防范，叫了个护卫跟着自己。看自己今天怎么收拾这个贱人。

护卫松开握着上官茹的手，白皙的皮肤一圈青紫的痕迹。他手伸向上官茹的肩膀，一使劲，上官茹就跪在了杨怀的面前。

杨怀看着面前的这张胖脸，竟觉得有些眼熟。他没多想，抬手就扇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罗三把围观的人赶走了，也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杨怀：“公子，让我也打两下，我被她泼了一头呢。”

杨怀哼笑一身，算是默许了。罗三便凑过来，又是几巴掌甩上来。

上官茹的嘴角破裂血渗了出来。她却并不觉得疼，只是跪在地上的屈辱使她浑身发颤。

“公子……”杨怀打着打着，也发觉不对劲了：“我怎么瞧着，这人长得像是胖了的上官家的二姑娘啊。”

杨怀听他一说，也明白那熟悉感来自于哪里了。凑过去掐着上官茹的下巴想再看看。

上官茹看着他凑近的脸，一口吐沫就啐了过去。

杨怀猛地偏过头，罗三赶紧拿衣袖帮他擦脸。他咬牙切齿，又是一巴掌狠狠地甩上去：“贱人！”

上官茹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的血丝滴在了地上。

罗三难得聪明一次，揪着上官茹的头发问：“你是不是上官家的那个？”

上官茹活了十几年，却依旧没有学会看清形势，闻言便道：“是有怎样。”

“还真是……”罗三的下巴都要惊掉了：“居然变成这副模样了。”

杨怀却觉得一股畅快从脚底直升肺腑，脸上露出个扭曲的笑容。

自己无数次想狠狠地教训那上官茹，亏得母亲阻拦，只能把气咽回肚中。现在老天长眼，误打误撞就让把人教训了一通。

“我没想过街上碰到的丑八怪竟然是上官姑娘。”杨怀呵呵笑了两声：“真是好巧。”

罗三又要借着杨怀的话去打人，被杨怀拦住了。

“若是你像以前那么漂亮，我根本就下不去手。就换种法子惩罚你了。可惜，你现在这幅肥头大耳的样子，看了就叫人倒胃口。”

杨怀自己动手，又是一耳光上去。

“听说你娘死了？呵呵，果真贱人一窝的都活不久。死了也自作自受，不不……应该说是死了才是造福他人。”

“我听说你娘这么多年就生了你一个，原来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啊。那她趁早死了给别人腾地方，上官家才不至于断了香火，也算是立功了。”

杨怀自己说得起劲儿，转头看看上官茹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狼狈样子，更是得意。

护卫听着杨怀的话，终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道这女子也是可怜，自己要不就松手，让她快跑算了。若是让杨公子这么打下去，打死了就不好交代了。

他动了恻隐之心，手下的力气松了。上官茹继续跪了几秒，突然跳起来，从最近的墙根处捡起一块砖头，向杨怀冲去。

护卫知道不妙，赶紧去阻拦，却为时已晚。上官茹带着几乎冲破头皮的怒气，用平生最大的力气狠狠地将砖头拍在杨怀的额头上。

杨怀的笑凝固在脸上，鲜血覆盖很快便流得满脸都是。他直挺挺地倒下去，眼睛大睁着。

上官茹握着砖，不停地喘着气，

“杀人了！”罗三反应过来，大声哭嚎起来：“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