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热闹,心里就越难受。阿娘喝了药精神好了一些,他抱了一些自己的书画给她看,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大概她心里是高兴的。
关上门,原本柔和的表情又凝固在寒风细雪里。
府上所有人都是一副喜气,因为过年了。
平时还好,这个时候,心里如百爪在挠,血肉模糊。
那人在京城该是满面春光的模样吧。或许真如他人所说,他平步青云该是不久的事了。
或许他也盼望着甩掉阿娘和自己吧。
大家都在欢庆,到哪都好像是多余的,虽然这里的主人是自己,可自己就像旁人一样。
游游荡荡的又来到了后院,后院里的这颗梨树还是刚来这里的时候父亲找人移植过来的,冬去春来,去年头一次挂了果,大家高兴了好一整子。如今却也像被人抛弃的劈材,自己也如此木。
靠着院里的那个大石头,望着那颗树,雪片静静飘着,或许已经没有心情来体会这幅雪景,就静静地望着那颗树。
“哎,你回来了。”
“嘿。”
“和你说话呢。”
有人推了一下他,吓了一跳,瞪着望着那人,粉扑扑的一个胖娃娃,水灵灵胖嘟嘟的,带着一顶鲜艳的虎头帽,一身新的棉衣。
对方打量了一番自己,皱着眉头“你家没给你做新衣吗,比我家还穷啊。”说完在自己身上又是一通摸找。糖啊、枣啊、瓜子啊、点心啊还有一些牛肉干什么的。原本鼓鼓囊囊的小胖子,掏了好一阵,衣服全空了,这一看也没多少肉,搞半天只是脸上有点肉。
“我啊,等了你好多天,这个可好吃了,我挑出来你尝尝。”见对方这半天都没有说话,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是哑巴。”
一听这话,又想恼又想笑,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不是。”
“嘿嘿,我叫时富贵,你叫什么。”
这名字倒是和他虎头虎脑的模样及其合适,笑了一下,又慢慢的说:“我叫临渊。”
“林冤。”他爸妈取名字还真不喜庆,有多大的冤,有点难听“那我以后叫你小林好了。”
对于称呼他也没多大的感觉,和他相处的人大多都叫他小公子,也就只有阿娘叫自己小渊,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你可以叫我时哥,也可叫我富贵。”又是打量了一下他“看样子你是比我要小的,叫我时哥吧。以后额....你想吃什么就到这等着我给你带吃的。”
一通江湖义气的话语,听得人还是一阵暖意。
孩子的友谊总比大人来得简单,一点点吃的,一点点关心。不需要担心人际关系或者一些简单复杂的事情。
每天除了给阿娘送药临渊呆在后院的时间是最长的,富贵总会带很多吃的东西。唯有这个时候他才不记得自己一直苦恼困惑的事情。
“你还会写字。”临渊原本是要拿给阿娘看的,可今天她实在是没有力气,所以才拿了过来,没想到富贵看了之后满是惊讶,连连夸赞,知道他出于真心,但也有些不好意思。
“老爹也会教我认字,但总是上不了心。”富贵把字画一张张铺好,小心翼翼的在上面描画着“你字真好看。”
“我教你。”
“好啊。”
之后除了吃喝他俩还多了一项读书,说也怪,平时怎么灌都没法记住的诗词道理,经林冤一讲自然就通明了。
回去同父亲讲过,他也觉得林冤释个不错的孩子,往往偷摸拿的零食,现在都是父亲单独留出来的。
除了雨雪天气,他两总是要呆很久。
立春之后天气渐渐回暖,林冤总是穿着那件旧衣服,想了想自己与他身材差不了太多,阿娘也喜欢做衣服,与阿娘说了一下,没几天阿娘久赶了件新衣出来。
接过富贵的衣服,临渊有些惊讶,想是富贵看见自己只一件衣服,必是误会自己没有衣服,好意给自己一件,留着也可以,便留了下来。在他看来富贵与他人不同,他不知道自己父亲要娶别的女人,也不知道生老病死是多么无奈的事情,他不怕自己也不讨好自己,与他在一起是出生以来最自在也最舒服的时光。
“哎,你看这树发芽了。”春天一到,果然是冒了不少嫩芽苞,鲜绿可爱“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树了。”
“梨。”
“嗯。”没太听明白。
临渊指着树说:“这是颗梨树。”
“梨树。”富贵跑过去绕着树,很是惊讶“梨树是这样的吗。”他是第一次见梨树一般“你可吃个他长出的梨子。”
“嗯,也种了五六年,去年头一次挂果,很甜。”
“你怎知到他有五六年了。”摸着粗糙的树皮“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吗。”
嗯,出生就在心里这么想,但开口却说“没有,听大人说的。”
“我也喜欢吃梨子,还有桃子。”说到吃的他总是很有精神“原先在张家有好大一片桃林,每次我们去偷桃子都是一个个的尝的,没少被大人打,想想还是以前好玩。虽说这里的老爷更有权利。”说这小声的对临渊说“但总是觉得这府上阴气沉沉,我还听说这府上的夫人得了重病,总也好不了,估计也没几天了。”这话一定是哪里学来的,说话人的口气倒也被他学了几分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话到了临渊的耳朵里,就像寒冰刮骨一般,脸色一沉,就直接走了。
富贵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愣了一下,又叫唤了几声,他都不回头,觉得无趣,自己玩了一会也离开了。
之后连着好多天林冤都没有再来,富贵带来的吃的又原封不动地带了回去。
春风吹起,梨花香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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