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说完,看向梅长苏。梅长苏正安慰庭生,说过几日就将他领出来。
看着梅长苏要搭不理的样子,靖王心中恼火,“苏先生不把我这靖王放在眼里也就罢了,掖幽庭的规矩先生难道还可蔑视不成。”
郡主看情形不对,连忙向梅长苏解释道,“想必先生刚到金陵,不知这掖幽庭的规矩,像庭生这样的罪奴,即使到了年纪也要发配至外府为奴,陛下又反感朝臣为这些掖幽庭的奴才求情,想让他们出这掖幽庭怕是不易。”
“只要去想总会有办法的。”梅长苏摸摸庭生的头,“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靖王猜不透梅长苏的用意,只觉得自己的秘密像是要暴露。“庭生只是掖幽庭一个小奴,何须先生如此在意。”
郡主插言道,“既然是是个小奴,那靖王为何如此在意?”
“他母亲原是官宦人家出生,性情温婉善良。我对于旧识之子自要照顾一二。本王就不打扰二位了,庭生我们走。”说完便搂着庭生离开了。
霓凰郡主看着靖王远去,不禁叹道,“靖王侠肝义胆,为人忠义。这几年南征北战像是被放逐一般,只因前朝旧事被陛下不喜,否则以他的功劳早就位封亲王了。”
“请郡主恕罪,我家主人该回去喝药了,他的身子不好,大夫说饮药的时辰切不可耽误。”冷霜低头行礼,打断了二人的思索。
“先生这婢女倒是贴心得紧。”不知为何,霓凰心中泛起恼意,本是下人忠心侍主无可厚非,但看着总是非常刺眼。
梅长苏也向霓凰郡主施一礼,略带歉意的说道,“在下管教不严,到叫郡主见笑了。”
“哪里哪里,本就是霓凰拉着先生闲逛,耽误了先生的医治,霓凰应道歉才是,即是如此霓凰就此告此,还望先生保重身体。”
梅长苏赶紧回礼,霓凰施礼后转身走向太后的寝宫。
冷霜见梅长苏望着霓凰郡主远去身影一动不动,将手在梅长苏的眼前晃了晃,“先生,你是被美丽的郡主勾了魂魄不成。”
梅长苏低头理了理心情,抬头看着冷霜,“刚刚做的不错。”转身走向出宫的路。
“哎,先生慢点。”冷霜小跑追上梅长苏,凑过去问道,“先生是夸我药给的不错,还是夸我刚刚对郡主说的话不错。”
梅长苏身形顿了顿,抬头看向前面,走了一会儿才低声道,“都不错。”
这次轮到冷霜愣住了,心里又开始暗暗心疼起梅长苏来,他刚刚是真心不舍得和霓凰郡主分开,却夸自己提醒了他让他离霓凰郡主远些。理智的将相见的喜悦隔断,两个曾经的旧识,怕是梦里也魂牵梦绕的人同时和他相遇,竟然脸上不露分毫,甚至还发现了庭生这个故人之子。你将你的心活生生的割了几份,你将你的情放在了哪里?我,这个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人真的可以得到你的心吗?
正当冷霜晕晕乎乎跟在梅长苏身后出宫时,正遇到了小王爷穆青派来挑刺的偏将,冷霜整理好心情,老神在在的等蒙挚的出现。当蒙挚赶走偏将,走到梅长苏身边刚要说话,看到冷霜又有些犹豫,“你这是带着谁,我上次在谢侯爷府邸怎么没见过。”
“这是幽冥谷谷主冷霜,你我之言都不必避讳于她。”
蒙挚看了看丝毫没有与他见礼意思的女子,乐了起来。“噢。。。不错。配得上兄弟你。”
“不可胡说!”梅长苏刚要解释。冷霜低低地说道,“长话短说,此处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梅长苏对蒙挚说道,“今日午夜到雪庐一聚。”说完与冷霜朝出宫方向走去。
两人刚离开蒙挚视线,太子的人便找来了,得知梅长苏已经出宫,垂头丧气的回去复命了。
蒙挚低声嘟囔道,“前头刚走后脚就找来了,这时间掐的可真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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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梅长苏依旧在灯下看书,冷霜咬断丝线,看看手中已经完成的衣袍。起身走到梅长苏身边,“先生天天看也不嫌费眼睛,不如起来放松一下,顺便试试这件衣服合不合身。”
梅长苏看了看冷霜手中拿着的衣服,便是在亭中见到的那件,想不到已经做好了。
梅长苏放下书,站起来开始换衣。本来从小就让人伺候,最近冷霜天天服侍,梅长苏已经安然的接受冷霜帮他换衣了。冷霜正仔细调整梅长苏的领子,看看有什么不合适。就在此时蒙挚跳下屋顶落在门前,看到屋里一女子‘趴在’梅长苏身上就是一愣,随后又被飞流跳出来挡在身前。蒙挚不敢看屋内,假意与飞流说道,“这候府的侍卫一个都没发现我,倒是让你给挡住了。”
梅长苏一听是蒙挚的声音,赶忙说道,“飞流,让蒙大哥进来,在外面帮我们看着。”冷霜则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一样,仔细的查看衣服。等到蒙挚进来才笑着对梅长苏说,“不大不小正好,先生赶快脱下来吧,这件还要入冬才能穿呢。”冷霜一边帮梅长苏换回旧衫,一边说:“先生和蒙大统领有话要说,霜儿就告退了。这几日霜儿家乡来人,要告假几日,先生记得按时吃药,好好休息。我会让飞流监督的。”冷霜抱着新做的袍子看着梅长苏。
“不知你走几日。”梅长苏也看向冷霜。
“七八日吧,我还在金陵并不离开,只是一味药草极其珍贵,我必须闭关炼制。先生,几日小别,还请保重。”
“恩,谷主。”“叫霜儿。”“莫要玩笑,小心保重。”
冷霜深深一礼,转头冲蒙挚点头致意后就开门出去了,直到冷霜走远。蒙挚才坐到桌前,放开了手脚随意起来。
“小殊,刚刚那个什么谷主可和宫中那日见的大不相同,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此人不可小看,我尚且不能窥之一二。”梅长苏转动被子,低头看着茶杯脸色凝重。
“那你还把她放到身边?”
“无妨,虽然不能探明其底细,但她确实是友非敌,是故人之后,冷叔父的女儿。”
“咳咳咳,你,你说谁?”蒙挚惊的呛了口茶,“谁的女儿?难道他还活着?”
梅长苏看了看蒙挚,“虽不是亲生却从小长在身边,只可惜冷叔父最终还是。。。她此次前来是为报父仇的。”
“消息可准确?”蒙挚急急追问。
“全是她一人之言,前日收到消息,琅琊阁派去打探的人,一夜之间全被脱光挂在了琅琊山上。而江左盟派去跟踪她的人也是消失不见,不久后被人送到了十三先生那里。此等做派诡异非常,但若非实力雄厚也万不能做到。”梅长苏食指微动,“你看她可会武功。”
蒙挚被问的一愣,细细回想,“看她脚步虚浮,气息短弱。不似练武之人。”梅长苏点头也表示赞同。
“小殊,你这次来金陵也太过凶险了。不止身边人身份诡异,就是那日在宫中你刚刚离开,太子的人就出现了,可见他们也是步步紧逼,你要小心啊。”
“刚刚离开。。”
“是啊,差一点就遇到了。”
“还真是巧。”梅长苏抿了一口茶,微微一笑。到让蒙挚摸不着头脑。
这边蒙挚和梅长苏还在夜话,冷霜已经悄无声息的到了幽冥谷的暗哨——那间成衣铺的后院。
进入正厅,里面已经有两人等候,正是幽冥谷的左右使。
冷霜坐到堂上接受二人跪拜。“起来吧,火颜丹可制好?”
“这火颜丹已经完成,但是还请谷主三思。虽然已经用药人证实,服用过火颜丹的人一年之后其血确实可以作为药引医治寒火毒,但是服用火颜丹的人也必须日日承受热火侵扰,何况还要放血,这实在太过伤身,武功也会大退。”左使担忧的说道。
“左使说的我都明白,可是并没有多少时间给我了,一年之后他的选择不会变,我又不能左右他,只能如此改变他的命运了。在说我幽冥谷曾经如炼狱,如今异端之人皆被屠尽,好不容易能过几天逍遥日子,而且如今有左右两使辅助焰儿,我也能安心做我想做之事,你们不必劝我,我也不想幽冥谷卷入纷争之中。此事只有我能做,我本身唯女子又练得是至阴至柔的功夫,自信还可以压制火颜丹的毒性。”冷霜又对他们说,“七日后你们就回去吧,所有暗柱切掉尾巴蛰伏起来,我不希望任何人找到幽冥谷,打扰到谷主老幼。”
“可是金陵只剩谷主。。。”
“这本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梅长苏太过厉害,我独来独往反而更安全些。回去后你们就让焰儿学习谷中运作,他也该懂事了。”
“谨遵谷主之令。只是这火颜丹谷主准备何时服用,服药初期极其痛苦,谷主让何人护卫。”说完就将火颜丹呈到冷霜面前。
冷霜接过玉瓶,伸手将一颗朱红色丸药倒出,仰首吞下。左右护法皆来不及阻拦。
“你们守在门外,不到五日不得进来。”冷霜挥袖用内力将左右使推出厅外,并将门关紧。
谁也不知道这五日冷霜经历了什么,只是五日后出来时,房中一切物品皆被毁尽。
梳洗后更是又昏睡了两日。
这七日金陵也发生了一件奇事,一名叫苏哲的白衣书生竟然用三个不会武功稚子打败了北燕的勇士百里奇,这百里奇本是这次郡主比武招亲中武试第一名。如此匪夷所思之事让苏哲名声大噪,后又有传闻说苏哲即是琅琊榜榜首梅长苏。
外面谣言纷纷,而梅长苏此时正在约定的阁中等着靖王,门打开后,端茶进来的不是小厮而是多日不见的冷霜。
梅长苏看着冷霜将茶具放到矮几上,行云流水的开始泡茶。
她病了,这是梅长苏的第一反映。明显消瘦的脸庞和眼底的青色让她的微笑变得勉强了不少。
“几日不见怎么病成这样。”
“只是没有睡好而已。”
“即是如此就该好好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今日对于先生有多重要,霜儿岂能不知,若是此时我不在场,将来心中必将留有遗憾。”
“有什么重要?”
“先生再考我吗?自是选主靖王。”
“那谷主来此何意,难道也是向靖王示好来选主不成?”
“先生,这大梁江山轮谁坐,谁想坐都于我无关。至于选主。。。”冷霜看向梅长苏,意味深长地一笑,接着说,“先生怎能忍心将奴婢往外推,奴婢可是不侍二主的人。”
梅长苏听罢,摇头一笑。“我梅长苏有什么本事让谷主为仆。”
“一嘛,家父是先生父亲的下属,我自然是先生的下属。这二嘛,我乐意。置于我乐意的原因恐怕今日时间不够,怕是说不完。先生是小女子此生唯一敬佩之人,此生愿以汝之愿为己之愿。”冷霜端端正正对梅长苏行了一个叩拜大礼,梅长苏伸手刚要扶起。
只听门口传来一句话,“好个愿以汝之愿为己之愿,本王刚到此地就听到如此誓言,果真不愧是麒麟才子,这收买人心的本事倒是不差。”靖王从门外走进来,厌恶之意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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