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湜喉间堵着一团棉花,心里头也堵着一团棉花。只不过喉咙里头的那团干涩的让他说不出话来,心里那团却沉甸甸的,溢满了水,让他的心也跟着沉进最深处。
他想说阿海能不能不要对他那么冷漠,可是他却实实在在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他看向放在一旁的重棺,那棺材明晃晃的都摆在那里,漆黑的棺面上还画者厉鬼图画……苏湜忍不住的苦笑,阿海是真的想让他死,也是真的想让他死不安宁。
他有心想做出一番解释,话到唇边却又不知要如何开口。他总是想着他们之间是有转机的,两个相爱的人到最后都是会在一起的,不是吗……只要不是天人永隔。
苏湜抿了抿唇,又剧烈的闷声咳嗽出声。
海夫人看着他,面上看不出什么别的情感,却满意笑道:“看来你离死不远了呢?本夫人的好日子莫不是要快来了?”
心里是会留血的,因为没有伤口去发泄,所以就只能从内里变烂,一直将人折磨致死。
苏湜捂住嘴唇,忍住不去看她,只是对着姜可道:“姜姑娘,拜托你了,事成之后,我定会将你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苏湜想要姜可带李不言离开城主府,姜可挑眉,看来这位病弱城主已经做出了决定。
海夫人当然不会答应,她上前两步尖声叫道:“你凭什么要带不言走,他是我儿子,你凭什么要带他走?”
姜可头也不回,强调道:“是李不言自己想走。”
“怎么会!”海夫人惊道,“孩子总是要呆在父母身边的,你不能带他离开!”
孩子总是要呆在父母身边的吗?姜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她爹娘早死,她从没体会过这样的情感。可是姜可也知道李不言绝不对海夫人有这样的情感,因为他们也确实没有那样的关系。
她答应了李不言要带他走,她想要苏湜手中的英杰令,所以也得带李不言走,姜可心中已经做了选择。
海夫人忽然掩面哭泣,声声啼血:“你们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孩子,为什么都要带走我的孩子……”
她抬眼看向姜可,眼底因为陡然迸出的眼泪而通红一片,竟然很是骇人。姜可心里一寒,忍不住后退两步。海夫人不依不饶的追上来,她紧紧盯着姜可的眼睛,厉声问道:“姜小姐,你没有心吗?你爹娘难道都没教过你,孩子是不能离开父母的吗?”
姜可一张脸“唰”的惨白一片,这个问题太过尖利,以至于她完全无法回答。她的脑子像是一瞬间被一层坚冰覆盖,刺骨的冰寒让她的脑子僵成一片。
她牵牵嘴唇,只低声道:“可……可李不言并不是你的孩子……”
海夫人立刻答道:“他不是我的孩子,难道还能是你的不成?”
“夫人这个问题问得好!”房梁上洛川忽然高声应道。他先前就已经听了一肚子火了,这海夫人嘴下不饶人,也没个遮掩,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家姜小姐脾气那样厉害的人,都让这婆娘两三句给说白了脸……洛川从房顶上翻下来,落地姿势不太优雅,还在姜可肩膀上支了一下。
他偏眼去瞧姜可,只觉得姜可面上煞白,连嘴唇都微微泛着乌青,整个人可怜蔫儿的,活像地里没人要的小白菜,真真是让他心疼得紧。
洛川心想,姜小姐平时得悄咪咪的练他的焚天功也便罢了,这已经是极大的痛苦了,怎么还有这么些不长眼的人要来给他的姜小姐添堵呢?姜小姐已经受着他给的痛苦了,他又怎么能无动于衷的看着她苦上加苦呢?
洛川觉得没眼看,他悄悄拉了姜可的手,在她掌心轻轻捏了捏,然后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姜可一时恍惚,竟然也忘了将自己的手给抽出来。
洛川又转过脸去看海夫人,他方才接那一句话让海夫人很是丢面子,但是洛川显然没有打算就此止住,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夫人这个问题确实问的很有水平,李不言那么大的人了,当然不可能是我家如花似玉的姜小姐的崽儿,但他也决不可能是你的孩子,因为……”
他说话留半截儿,然后满意的看着海夫人一张脸渐渐扭曲。
“其实我家姜小姐心善,向来不愿意做强人所难的事情,便是她不带李不言走,李不言也绝没可能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了!”洛川笑笑,道,“因为李不言的生父,他亲爹,已经要找上门来了!”
海夫人的脸彻底扭曲。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凄然笑出声:“老天何苦如此待我,他已经带走了我的一个孩儿,如今还要带走另一个吗?”
“阿海……”苏湜心疼的不行,他上前两步,想要去拉海夫人的手。海夫人却闪身躲开他,眼底再次出现熟悉的仇恨,她厉声咒道:“苏湜,我若知道如今会如此痛苦,当初就早该让你躺进棺材里头!”
苏湜心里针扎一般的疼,他想再去拉海夫人的手,却被她再次甩开,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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