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杰娜拉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竟然也能搞砸!“听起来相当愤怒。

“对不起，“我赶忙翻身趴在地上，“我不是故意的。“总之先道歉。

“没说你!“少女挥挥手，“拒绝不就好了吗!啊!?“继续冲着我发脾气。

“...这不是想给它拉点赞助吗...“低沉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谁知道它这么会玩...“有点耳熟，但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还有脸说!“少女似乎更加愤怒了，“把学院改成运动场不就是为了你自己吗!?“淑女形象一点也没剩下。

我保持匍匐的姿势挪向旁边，避开女神的怒火，然后侧头去看罪魁祸首。

用着和我差不多的姿势趴在那边的是一条巨大的红龙，虽然上次见面很仓促，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战神的本体。

[啊哈!]我忽然反应过来，[所以那个果然应该是学校来着!]就说总觉得哪里不对。

“还有你!“杰娜拉突然切换了目标，“你那个魔法是个什么玩意儿!“开始朝我发起攻击，“你知道自己惹了多大麻烦吗!“一步一步靠近过来。

“呃...“我使劲转动着思绪，“...不知道?“努力趴的更低一些。

“为什么!非得!搞的!跟个!邪龙!一样!“它每说一个词，就在我头顶敲一下，“你知道这让我们有多难做吗!“然后两只手使劲拧我的脸。

“呃...邪龙是指...“我想象着旁观者看到的样子，[总不能是那个戏里演的邪龙吧?]似乎确实是有点像。

“你没忘吧?“少女手上的力气加大了，“弑神之龙的悬赏还挂着呢!“确实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我知道错了!“我努力在折磨中忏悔，“请告诉我该怎么弥补!“再捋下去鳞都要掉了!

“当初就应该把你关起来...“杰娜拉终于放松了双手，“...暂时没什么你能做的...“听起来有些泄气，“...去休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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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假是指离开。远离公众视线足够长的时间，等这次事件平息下去，等谣言被淡忘，等故事被修改。

当然，这就意味着不能待在城里，甚至不能待在消息可以传播到的地方。

换句话说，就像逃犯一样。似曾相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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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我点头表示理解，“那么我能在龙母..老妈那边住上一阵子吗?“它在名义上也是被通缉来着。

“...不行，“杰娜拉犹豫着回答，“原因你是知道的。“不能让我得到打开异界大门的相关知识。

“那么，“我压住心里涌起的不满，“那两个人怎么办?“正在生病边缘的异世界来访者。

“它们会保持安全，“少女的回答非常迅速，“但是不可以离开。“因为已经接触到了魔法。

“期限是什么时候?“我逐渐冷静下来，“我有些事情想要去做。“一个计划开始在心里成型。

“期限是昨晚，“杰娜拉拍了拍我的脖子，“你得赶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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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的醒过来，首先注意到的是窗外的嘈杂。不是平日里那种街道的繁荣，而是整齐的脚步声，盔甲的摩擦声，以及翅膀拍打声。

于是我翻身落地，贴上伪鳞，穿上鞍子，把桌上的东西扫到一边，铺开纸笔，犹豫了一下，写上“我会回来的“，然后用项圈压住。

接着我翻出几个空白笔记本和一把炭笔，也从书架上挑出几本魔法书，一起塞进腰间的鞍袋里。

稍微权衡之后，我还是决定走窗户。

地面上排列着士兵，天上盘旋着双足飞龙骑手，我还留意到了建筑物之间藏着的弩车。它们十分警惕的盯着我，但是也小心的保持着距离，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或者阻拦的意思。

于是我毫不客气的连屏障也没开，就这么直接飞进了皇城的花园。

仆从们惊恐的从我身边逃开，守卫紧张的举着武器，但依旧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我。

很顺利的到达了特使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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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干了什么?“男兵迅速挂上背包，“亚鲁它们昨晚就被带走了。“步枪和火箭筒跟弹药一起整齐的摆在桌上。

“也许和魔法有关，“女兵已经装备着动力外骨骼，“我们知道的太多了。“看起来也支持被动模式。

“先送你们走，“我从窗帘的缝隙看向屋外，“剩下的回头再说。“仍然没有被包围的意思。

它们没有表示反对，于是我背起全副武装的二人迅速起飞。

前往目的地的途中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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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亚!“我在宽广的洞穴里大喊，“你还在吗?“一边摸索着墙上的暗门。

然后场景就毫无征兆的切换了。

虽然感觉上与纯白空间有些相似，但这里有着粗糙的沙质地面，一边高耸着群山，一边环绕着大海。

而且我的所有物都一起跟进来了，脖子上的围巾也不例外，甚至连警惕的士兵二人组都站在不远处。

“你带了朋友来啊，“大地轰鸣着说，“请原谅这个简陋的招待。“海水翻腾着附和。

像语言但无法分辨，发音听起来毫无意义，但含义清楚的进入脑海里。

“抱歉没有事先通知，“我嘴里传出来的也是这种东西，“我想和你做笔交易。“可惜没心情去进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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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它提出过送我回去，意味着它有这个能力。而且从当时的暗示来看，我也有足够的筹码。

所以交易的内容十分简单，用魔力的制造原理交换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难点在于如何在提议的同时向两名士兵隐瞒这个知识。

但其实比想象中要简单，因为它们根本就没有在动，而是像雕像一样静止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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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担心，“大地温柔的抖动，“我也会消除它们身上的所有魔力，“海水冲刷着沙滩，“就像你计划要做的一样。“但是会更好。

“那么交易成立，“我握住脑海中的手摇了摇，“顺便问问，你知道哪边适合度假吗?“当然这不是交易的一部分。

群山和大海一起轻笑起来，下一个瞬间，我又站在了阴暗的洞穴里。

但是面前的暗门已经打开了，里面是一条白色的走廊，走廊尽头的窗外是夜色下闪烁着霓虹灯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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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兵在电梯旁保持警戒，男兵在通道口向我伸出手。

“和我们一起走吧，“它说，“之前的承诺依然有效。“诚恳的语气十分有诱惑力。

但是我早已做出了决定，而且也完全理解了自己的决定。

“一路顺风，“我努力挤出微笑，“别忘了替我打个招呼。“向后退出几步。

刘安点点头，拍了拍胸前装着字条的衣兜，然后挺直身体，向我行了个严肃的军礼。不远处的李醒也做出了一样的动作。

我想要回礼，但是在犹豫要用手还是翅膀的时候，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关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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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地化身道别之后，我慢慢走出洞口。

洞穴里的魔力浓度下降的极为明显，甚至连周边的森林也全部受到了影响。虽然远没有达到魔力枯竭的程度，但也不像是能在短期内恢复的样子。

盖亚并没有对休假提出建议，所以我漫无目的的走在森林里，更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其实没多少地方可以去。

[不然就回去那个山崖吧?]我用翅膀拨拉着路过的灌木，[那边有树林，有河流。]有鱼，还有马。

但是我不知道去那里的路。

[也许可以找哪个神明问一问，]我用指甲划过途经的树干，[生僻点的，没那么大火气的。]毕竟围巾依旧戴在脖子上。

但是首先得知道名字。

[说起来，]我用翅膀挠挠头，[应该也有龙的神明吧?]或者说每个物种应该都有专门的神明。

虽然没在神明议会见过，不过值得一试。于是我坐在地上，双翅撑地，双手合十，抬头向天，闭上眼睛。

[巨龙之神，请回应...呃...]正确的祈祷词应该怎么说?[你虔诚眷属的呼唤，]撒谎不太好吧，[伟大的艾欧，]没有反应，[或者...提亚马特?]这位是不是没有反应会比较好...

念头动完我立即就后悔了，挑逗神明绝对是个很严重的错误。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吹过鳞片的气流发生变化，气味和鸟鸣声也一起随之消失。

我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偷偷眯起眼睛偷窥四周。然后就跟杰娜拉愤怒的眼神对上了。

“原来是你啊，“我放松身体躺倒在地，“可吓死我了。“万一真转了阵营怎么办嘛。

“你又在玩什么花样!“女神显然不理解我的心情，“'森多玛瑟'就算了，“开始使劲揪我的耳朵，“现在还想把'艾洛文德'也叫出来?“下手的力气越来越大。

神明的腕力果然不是盖的，我整个脑袋都被拽的扭来扭去，耳根一股要断掉的感觉。

“疼疼疼等一下等一下，“我努力配合着摇晃节奏来减轻痛苦，“都谁啊那两个。“而且我没走进传送门，不应该加分的吗。

“确实要感谢你自愿留下，“杰娜拉终于放开我，“如果能再谨慎点对待旧神就更好了。“向一旁挥了挥手。

漂浮在不远处的书本迅速飞到我们中间，稍作停顿，仿佛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躺倒在地，打开封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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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就像凡种一样，会诞生也会死亡，会随着信仰改变形象，会随着经历改变职责。

现在的众神议会成员都属于更接近凡种文化习俗的文明神系，在此之前出现的是充满野蛮与偏见的种族神系，更早则是冷漠与神秘的自然神系。

神明必须不断改变自己才能适应时代进步，否则就会逐渐失去力量，甚至会降格为凡种。

无法跟上变化的，被统称为“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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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多玛瑟'，也就是你口中的'盖亚'，“少女指着书页上的山峦图案，“是自然神系中还在公开活跃的最后一位，“听起来没那么生气了，“至于另一个...“它简短的挥起手指。

随着女神的动作，书本自动哗啦啦的翻动着，停在一个新的位置。

相连的两页拼成一幅画，绘制着五条不同颜色的巨龙，它们的身体紧贴着，仿佛黏连在一起。它们脸上都摆着狰狞的表情，嘴里喷着各自不同的吐息。它们的爪下踩着成山的金币和宝石，还用翅膀夹着尾巴卷着各种华丽的财宝。

图案下面写着一行字，我认不出来，但是脑海里浮现出了含义:“艾洛文德，万龙之母“。

“俺娘可比它好看多了，“我仔细欣赏着精致的画工，“另外这边的阴影有些穿帮。“环境光吸收没弄对。

“认真点!“杰娜拉一拳捶在我的脑门上，“对于召唤神明来说，真正重要的是概念和想法，“它捏住我的嘴巴，“不要轻易祈祷，“把我的眼睛拉到它的目光下，“用任何名字都不行!“语气非常的严肃。

我想回答，但是下巴动不了，点头的尝试也失败了，不过对方很快松开了手。

“不出来说两句吗?“杰娜拉对我的胳膊说，“你也有责任的吧?“听起来还是不太开心。

“我觉得它前面处理的挺'精彩'，“银白色的小龙浮现在空中，“所以就有些疏忽了。“对我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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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来说，万龙之母很邪恶，而且家教严格。

更具体的讲，它会操纵自己的“信徒“，或者说“后代“，把它们的性格按照设计好的模板来“改造“。而这些模板净是些什么阴险狡诈，贪婪鲁莽，骄傲自大，之类非常恶劣的性格缺陷。

于是有那么一段时间里，龙类给所有种族都带来了很多麻烦，甚至包括它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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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挺带感的，“我忽然来了精神，“所以它对我有影响吗?“喜欢睡金币床果然是有问题的对吧?

达托奥翻了个白眼，杰娜拉一拳捶在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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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己的眷属套用刻板印象的神明并不是只有万龙之母，实际上所有种族神明都在这么干。

随着魔法技术和文明的进步，不同种族和文化之间的交流也在迅速增加，模板和偏见开始引发各种问题。终于有一天，凡种开始联合起来反抗控制。

就结果来说，所有的种族从此都获得了意志上的自由。

而种族神系的势力大大缩减，成为了“旧神“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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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它们没死，对吧?“我用翅膀捂住头顶，“有机会见面吗?“结果胳膊上挨了一脚。

“从魔力枯竭开始就没怎么联系了，“银色小龙转了转眼珠，“其实这主意不赖。“向一旁的少女点点头。

“你是说...“女神抱起胳膊，“让它去蛮荒领域?“摆出了沉思的表情。

“那边的原始社会用得上新鲜事儿，“达托奥降落在我的脑袋上，“再说要拯救世界，总得把整个世界都算进去才行，“头顶传来细小的刮擦感，“而且那也是个度假的好地方。“有些痒痒的。

“你是不是太低估它了?“少女眯起眼睛看着我，“旧神被杀掉的话可是没机会复活的。“仿佛是在警惕什么危险物品一样。

[搞了半天你担心的是对面喂!]我张大了嘴，[到底对我是有什么错误印象啊!]思考了一下，还是老实的闭上了嘴。

“这次不一样，“头顶再次传来细小的触感，“我们可以一起盯着它。“听起来充满了自信。

杰娜拉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于是我总算可以放松下来。

大概用不着我操心，不过还是拜托它帮忙照顾一下有可能被波及到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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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在纯白世界里召唤出了丰盛的餐点，虽然我很怀疑它的作用，但味道确实不错，而且离开之后也确实没觉得饿。

但这次就不是用传送的了，得自己飞过去。我展开大片的回响法阵收集魔力，用来驱动空气喷射提高速度。

目标是大陆的北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