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棂迎来了新一天的到访,闺阁中的少女却不知所踪。
本是打扮的时辰,梳妆台边却空无一人。
窗外飘雪,只见一碧玉年华的女子静静地立在外头,任由碎玉落在发髻上,眸中尽是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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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不禁轻叹,闭上了眼眸。
她唤作林晚,自小因天赋凛然被即墨家家主收为直系弟子。
都十一年了。如今,她林晚也该归家了。并不是因为出师,她林晚的师父即墨家家主即墨桐三年前便去世了,可悲的是,师父的祠堂她一外姓弟子是没有机会前往的。尽管辈分足够高,天分足够好,阵法学得足够优秀,可她到底不属于这里
算着时间,师兄应该转醒了,向他道个别罢。林晚的师兄即墨离,便是即墨家当代的家主了,每每追忆起同师兄一起练武的时光,林晚心中便泛起一阵苦涩。
她感恩师父的倾囊相授,感谢师兄给予她的关爱,可这些,今日终是该做个了结了。
静静地走到了清竹院,林晚凝视着那匾额,苍劲有力的笔法为冰冷的天地平添了几分活气。
敲门而入。
师妹,你来了。声音带着些慵懒,男子轻靠在软塌上,见林晚来了,便放下手中的书本。
她的师兄,即墨离,永远是那样俊美,比世间女子都好看上几分
师兄的清竹院内永远是最温暖的,还带着淡淡的水墨香气,虽说她林晚不是喜好雅致的人,却爱上了这气味。或许,这便是爱屋及乌罢。
林晚盈盈一笑,心中万般苦涩,皆因即墨离这么一句而烟消云散了今日便要归去了,自然是要来的,今此一别,师兄,可要保重。
那是自然。林家的马车应该快到了,可要我为你送行?
好似是想到了什么,林晚将这一声好生生咽了回去。不不必麻烦师兄了,外头下雪了。
若是师兄送行,她林晚只怕便没有离开的心情了。违心之言,师兄许是看出来了,神色微变,双眸微微阖起,不知怎的,竟有几分感伤?
林晚一愣,从前师兄对于她那淡淡的疏离,她是感受得到的。敏感如她,如何会不知晓呢?
又行一礼,林晚便转身离开了,没有回头的勇气。
只听得即墨离的叮咛既然要归家了,你那徒弟,你的那些人,今后还是少见为好,还有那玉佩
林晚一愣,并径直往前走了。待到确认了周遭无人之时,林晚凝视着腰间的那块血玉滕花佩,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阵酸楚。师兄曾说过,这是前朝皇族相赠,意义非凡,如今却将玉佩转赠予她林晚
怎奈远行之人终有归家那一日
今日未见仲归。仲归便是林晚徒弟。林晚相信的是,隔几天,无论在哪里,她的仲归一定会出现的。
林家马车早早便停在了即墨府的偏门口,车夫见着林晚,倒抽了口凉气,大小姐,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林晚上车,给了车夫一些碎银好了,你也别冻着,这些银两拿去买几斤酒罢。
大小姐仁厚。车夫立刻行了一礼,道谢。
宁国公府是何模样,倒是有些模糊了
宁国公府上多子,却唯有林晚一女。宁国公林黎有四子,大公子林琼为嫡子,其他皆为庶子。林晚是嫡女,可她的出生就代表着不幸林夫人早产,险些滑胎。于女子而言,生产本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最终,林夫人并未挺过这一关,却留下了林晚。
因为是早产,林晚身体孱弱,一日恰逢即墨家主拜访,见着林晚对于布阵之法极有天赋,又有让之身体康复的法子,于是,就有了这十一年即墨家的生活。
十一年来,宁国公府除了每年喊下人来送些补贴用银两,也没别的联系了。于林晚而言,所谓亲情,到底是淡漠了些。
此次宁国公府突然接林晚归家,物极必反,想必是动了别的心思。若是宁国公府不闻不问也好,身处这江湖之中岂不乐哉?更何况还有师兄相伴林晚垂眸,自己到底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也该归家了
林晚轻轻撩开挡风的帘幕,细雪纷飞,天地一片清亮。三两片雪花落在发髻上,林晚抬眸,轻轻地掸去雪花,蓦地,梨涡便在她的面上显现出来了。银色的天,银色的地,银色的风,银色的松柏
林晚虽不畏寒,却不喜落雪,将氅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如今却看到这样的景色,心中到底是清明了些。就这样吧,走一步是一步。
多少个时辰的路程,林晚没啥印象了,只记得出发还只是拂晓,到达宁国公府之时,碧落暗淡了。
马车驶向偏门,这是林晚特地吩咐的,毕竟天色已晚,还天寒地冻的,劳烦正门的管家通报,林晚实在于心不忍。虽说礼数上过不去,可到底是自己家,林晚落个清闲,懒得在意那么多。
大小姐,到了。车夫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向林晚行了一礼以示恭敬。
林晚之前因年幼,并未封得郡主之衔,所以下人皆称她为大小姐无可厚非。
劳烦了,夜寒,赶紧去歇息罢。林晚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回应了车夫的礼数。
大小姐宽厚,奴才这就下去了。哦对了,听说老爷在正厅呢,大小姐可要记得去露个面。说罢,车夫退下了。
因得并未惊动他人,除了车夫与偏门的守门人外,没别人知晓林晚的归来。
林晚之所以没有让下人通报,自是有她的原因的。
天色愈发的暗了,依旧飘着雪。林晚身披银狐氅子,着银白软烟罗袄,撑着油纸伞静静地立在宁国公府的后院
许是天气的缘故,今日府上的奴才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巡视。
师父,我来了
略带沙哑的声音越过林晚耳畔,林晚回眸,凝视着立着的黑色身影,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归,你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出现的
这是信任,相处数年,最了解林晚的不是她的师兄,而是仲归。也正是因为无与伦比的默契以及这透彻入骨的了解,林晚对于这个徒弟总是敬而远之。论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心思被人理解得那么透彻罢。
你不是在马车上便察觉了吗?仲归开口,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仲归大了林晚三岁,临近弱冠。若要说容貌,未必逊色于即墨离。江湖女儿家常道即墨离貌若潘安,谁若有幸嫁之,实乃三生有幸,拥世间少有的绝世容貌。只是相较于即墨离,仲归少了些风雅,少了几分阴柔,多了些清冷与凛冽罢。的确,仲归不是好亲近的人。用林晚的话来说,便是瞧着玉树临风,怎奈骨子竟是黑的。
好了,与我就不用寒颤了,有话直说便是。林晚的话语轻轻的,不远处的仲归却能听得男子龙无首,可就等师父你呢。这些年的筹备,马上就要成了,师父真的舍得放弃?仲归往前走了几步,立在林晚身后,环抱着林晚,为师伯做了那么多脏事,真的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吗?
林晚攥紧了氅子,微微蹙眉,再说吧,今日赶路,我累了,归,你应该也累了。去歇息罢。
仲归抚平了林晚的眉宇,于林晚的耳畔轻笑了一声,既然放不下,这又是何必呢?
那你呢?林晚反问。荀楼楼主这一人选,归,或许你比我更合适罢。又或许,你也不是江湖中人
林晚感到仲归环抱她的双臂更紧了些,不过此刻你隐瞒,我尊重你的想法,你需要什么,我会祝你一臂之力,毕竟你是我唯一的徒弟。
几日后,弟子还会来找寻师父的,希望那时,师父做好决定。我还等着看师父的剑舞呢。仲归松开臂膀,下一瞬,便没了身影。
不必询问他会去哪里休息,也不必担心他会发生什么危险,因为林晚相信,一切的一切,他都会自行解决,这便是信任。
向父亲请安罢,这是基本礼数。林晚这般想着,走向了宁国公府的正厅。
守卫本想拦这素不相识的姑娘,却见林晚将柔荑一般的玉指竖在嘴边,守卫想到了什么,便不再阻拦了。宁国公与公子们都在。
父亲,女儿归来了。林晚向主座行了一大礼,面上带着恬淡的笑容。符合礼数,却又不显得过于生疏。
林黎赶忙让林晚免礼。
论林晚相貌,虽说不至于貌若天仙,京中却鲜少有人能与之媲美,再加上林晚的恬淡性子,到底是别具一格。
晚儿,你回来为何不喊赵叔通报声?林黎发问,言语之中多少带着些慈爱。
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到底让林晚心头一暖。
赵叔便是宁国公府的管家了,从小跟着林黎,算起来也有数载了。
近日天寒地冻的,在屋里歇息歇息不是正好?女儿没有那么娇贵,用不着麻烦赵叔的。林晚面上恬淡的笑容依旧,垂眸,莺歌般的话语徐徐传入众人耳畔。更何况,这不是给了父亲一个惊喜?
林晚将林黎本想斥责的话语堵了回去,在外多年,林晚从未将自己当作是贵族千金,待人谦和,可即墨家毕竟是个大门派,自然会有不少人背地里看不惯林晚的作为,更有甚者,认为林晚是装腔作势,常常予林晚小鞋。这样的事儿太多了,可林晚却不在意,她不屑与这些宵小之辈打闹,反而自降身份,落下个欺负晚辈的罪名,却也不妥。所以,这十一年,林晚过得不是很好。
可真是惊喜,胡闹。林黎埋怨,话语之中多了几分责备。
五妹,多年不见,可出落成大姑娘了。说这话的是林琼,毕竟是宁国公府的世子,仅是衣装就要比庶子华贵了不知多少。只是见正厅所有人对林晚的眼光之中多了几分打量,这令林晚有些不自在。
大哥谬赞了。林晚微微眯着眼,面上的笑颜依旧。
好了,晚儿,今日赶路也乏了,回房歇息去罢。林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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