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岭山上神策军纵队排列,他们有条不紊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他们头戴羽翎冠,身穿紫金甲,腰胯弯刀,身材魁梧,风沙征战是他们能够适应任何危机,艰苦磨难能使他们适应各种环境。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保持着高亢的精神,和随时赴命的危机感。这是一直神奇的军队,尽管只有三百人,确是实实在在的常胜之军。他们肌肉强壮,额头高昂,却步履谨慎,虽然前方只有千来人盗匪,对他们而言无疑只是屠杀的对象,但是长期长期饮血茹毛的生活让他们呢知道,任何时期都不能丢以轻心。谨慎让他们抓住战机,勇略使他们无往不胜。这就是神策军的精神。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这是西部边陲对神策军的真实写照。天宝年间,哥舒翰收复黄河九曲,为防吐蕃入侵驻守洮阳郡,他在当地招兵买马,在与敌作战中磨砺将士戾气,最终建立了一支无往不胜的部队,使吐蕃再不敢觊觎中原。朝廷封哥舒翰为充神策军使,他便将自己的军队命名为神策军,这便是神策军的开始。如果不是安史之乱神策军或许永远只是西部的一支蛮荒之军,朝廷一败再败,无奈之下,朝廷只好将戍边部队神策军调往前线作战。当时神策军军使成如璆派军中名将卫伯玉提神策军千余人东援,这是神策军走向历史辉煌的第一步,也是卫伯玉走向历史辉煌的一刻。
而这第一战便是大名鼎鼎的相州之战,也就是邺城之战。虽然神策军勇猛非常,无奈,指挥者胡乱指点,各军更是互不统属,最终战败。虽然战败,但是神策军却是一战成名,因为他们的勇猛,他们永不服输,他们的坚韧。就是在朝廷军兵败如山倒的情况下,他们依然毫不畏惧敌军,千余人穿插敌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即使最没有理性的野蛮胡人也不由不见之胆寒。而这一战:九节度使兵败相州,却成了卫伯玉唯一的一次战败,也是他最深的痛。后来,他们随卫伯玉跟随观军容使鱼朝恩撤到陕州,不是因为畏惧只是不得不服从命令。为了彻底剿灭神策军这个巨大威胁,史思明派遣李归仁率三千铁骑围剿,卫伯玉将余部护送鱼朝恩前往陕州,只带数百骑立于疆子坂,此时马不长啸,兵不发声。李归仁将眼前威风凛凛的神策军竟不敢应战,但在史思明的军令状下,他仗势人多势众,倾巢而出,但是叛军在神策军面前几乎一碰即溃,神策军挥刀必见血,他们武艺超群,马上功夫更是无人能及,疆子坂上横尸遍野,流血成河。李归仁仓皇东逃,神策军以微小伤亡虏马六百匹,也是邺城之战唯一的胜利。
如果没有之后的事,神策军可能无法继续延续他的声望。也就这一年,吐蕃趁大唐调戍边军平叛之机,调大军攻打临洮,神策军虽然勇猛作战,但最后还是惨败,军使成如璆和神策军无一投降,纷纷战死,狄道郡也因此失守。但吐蕃也因此伤亡惨重,不得不放缓对大唐的进一步侵略。剩余神策军逃亡陕州,与卫伯玉整编一处,卫伯玉成了统领神策军的唯一旗帜,朝廷由是封卫伯玉为神策军节度使。但卫伯玉看神策军故地被毁,心若刀绞,神策军缟素三月,他几次欲提军与吐蕃决一死战,皆被鱼朝恩劝阻,但神策军激愤难平,为防神策军肆意出兵。在鱼朝恩举荐下,朝廷以功迁卫伯玉为右羽林军大将军,知军事,转四镇、北庭行营节度使,可谓荣华之致。调同为陇人的前临洮军使郭知运之子诸卫员外将军郭英乂代替卫伯玉担任神策军节度使。此后卫伯玉只有亲卫军神策军三百余人,但是他依然称呼他们为神策军。失去神策军的卫伯玉像失去了灵魂一样,尤其是后来,朝廷又将郭英乂调离,鱼朝恩控制了神策军。失去神策军的屏障,吐蕃一举攻入长安,原来的禁军打得溃散,唐代宗逃往陕州。鱼朝恩以神策军及河西、陇右军和安西、北庭军迎驾,并统称这些部队为神策军。代宗后来由神策军护驾回京,此时神策军已经壮大到几万人的规模。此后神策军一跃成为天子禁军,卫伯玉知道他再也不可能回到神策军的时代了,于是他更加看重身边的禁卫军。但卫伯玉迁往荆南,虽说官位提升,但实权大落,而且还有直面北方虎视眈眈的梁崇义,似乎他看出了什么。
神策军一步一步接近野岭寨,意外的是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全军很快直达寨门,寨门顶上亦可恶狼头颅高悬,但是寨门大开从外视内,洞然无物。神策军以骑兵取胜,对山林作战不胜熟悉,更何况他们刚从北方调至岭南,而野岭寨狭小一隅,里面玄妙却一时不能晓。护军中尉手一挥,马上有一火长穿越而出,后面九人随着而入。大军在门外守候,一火人在寨内翻箱倒柜,搜遍每一个地方居然毫无收获。一个神策军忽然问道很浓烈的酒味,马上叫道:“不好”。神策军正要退出去的时候,一根火箭破空而出,箭尖着地,赫然落在地面的焦油上,火长立刻下令全面撤出。可接着整个地面燃起火来,火四处撺掇开来,在燃到野岭寨的几罐烈酒坛时,一声惊天动地的轰炸声直接将两名临近的神策军炸得血肉模糊。火长大惊带着人马背着伤员立刻外撤。寨外大军见寨内翻天大火,一个个眼睛长蹬,意欲冲进去与敌人厮杀。
当此时,火长出来。他向护军中尉禀报道:“寨内无人,我们受埋伏了。”
护军中尉吐了口唾沫道:“贼贱民。”
有哨骑官高举身背令旗,一路高喊“急报”而来。“报,八岭山下受山匪突袭,战马被夺。”
此战,为显示神策军军威,卫伯玉将荆南军几万人马,放置江陵,只名数百神策军攻山,由于神策军倾巢而出,山下战马由少数荆南军守卫。但山下战马不比南方的马,这些马都是由北方回鹘运来,个体彪悍,身经百战,日行千里,神策军起居饮食皆与之同行,可以说人马已经不能分离,神策军也只有在这样的马上才能发挥真正的战斗力,神策军可以说比自己的命更爱这些战马。
护军中尉感觉被耍了一般,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斗,敌人未见,自己已经损失惨重。“立刻下山,夺回军马。”大军连寨门都未进入便立刻匆忙回撤。
山下,马厩里一匹匹战马闲适的咀嚼着马粮,马粮是由麦麸和豆粕以及燕麦混合而成,都是精挑细选,细致搭配而成。战马锁骨外凸,马头高昂,身高七尺有余,战马长嘶,声音洪亮清脆,人为之震撼。马厩内铺了一层层柔软的青草,周围打扫的一尘不染。战马的排泄都有着专门的人负责,在马厩内你甚至不能闻到一丝畜生的味道。在战场上战马攻无不破,但在马厩内他们的待遇就同王侯一般。营门内没人敢轻视这些战马,在这里他们要像祖宗一样供着他们,甚至比祖宗还要恭敬。
来回的巡逻队在营门内穿梭,他们保护的目标就是这些战马,或许他们不情愿,但是他们丝毫不敢表示出来,否则明年的今天便真正是他们的忌日了。
守营守卫还未开声已经猝倒在地,在他们的胸口分别有着一支铁蒺藜。营门内还未回过神来,无数土匪几乎嘶声裂肺地喊叫着冲进营内,巡逻队甚至没有拔出刀来就被土匪一锄头砸死。守营军胆寒,丢刀弃甲四处逃命,山匪不会吹灰之力便获得大胜。在山匪头子的吩咐下,土匪甚至没有去抢占抢粮兵家,而是牵着战马快速撤离。当然也有人想去驾驭一下这些传奇的战马,但可以想象的是没有一个不是摔得鼻青脸肿,还有一个甚至被战马活活踩死。在惨痛的代价下,他们只好愤恨的生拉硬扯的牵着战马离开。
等到神策军回营,除了看到营内一片狼藉外什么也没有。一伙山匪竟然将任何人闻之胆寒的神策军弄得战马尽失。当然不可饶恕,在护军中尉的命令下,传令官火速从江陵和纪南城调集两万人马围困八岭山,誓要把八岭山一带山匪赶尽杀绝。
楚庄王墓。古柏迎天直上,青翠欲滴,前后十冢互相队列,竟无半丝错乱,如同十个衷心的护卫护卫着这个楚国国君。沧海桑田百年,春秋战国的战火争霸已经慢慢淡退在人们的脑海,每个时代都有着新的人物上演,新的雄主崛起,如今便是大唐的烟火纷纭。但当目睹古迹,不由沉思,尔虞我诈,世俗争夺,无论最后帝王将相,黎民布衣只不过一抔黄土。那活着又干嘛那般累。
“没想到你个小屁孩还挺聪明的。竟然把大名鼎鼎的神策军弄得团团转。”窦桂娘坐在楚庄王墓上,不敢这个霸王当年再怎么威风,如今也只是她屁下之物而已。“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声东击西的办法?”
乞儿没有直接回复而是提醒道:“那我们的约定。”
铁蒺藜娘呵呵一笑道:“现在和我提约定太早了吧。你让我们放弃大寨,跑到这个不见老不死的坟墓来,抢了几百匹没用的马,如今荆南几万大军把八岭山围个铁桶一般,你总不让说我们就靠吃这几百匹马活一辈子吧?”
“我既然说了帮你打退朝廷军,那么当然还有后招。”乞儿很自信道。
窦桂娘冷冷笑道:“我就不相信你还有什么办法能打败几万大军,你若说要我
“其实很简单的。我和别的大孩子打架的时候,我打不赢,但又不能总让人家欺负,所以别人打我就把他讨饭的碗抢过来威胁别人说,你敢打我我就砸了你的碗。从此大孩子就再不敢欺负我了。任何人都有缺陷不管他多么强悍,既然打不赢,躲不过,那么只有反客为主了,让敌人听自己的。”
“那你要怎么做?”
“与节度使面谈。”话说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被俘的公子之前一直脸色发青,死死地瞪着陈乞儿,此时眼神露出疑惑之色。而低头沉默的老汉也抬起了头,欣慰的点点头。
“你想找死吗?”窦桂娘不解道。
陈乞儿望着窦桂娘道:“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
“怎么说?”
陈乞儿笑道:“那匹马,绝色好马,它们能帮到我们的。”
窦桂娘虽然不完全懂陈乞儿的意思,但是她显然已经信了陈乞儿。这个孩子有着让人不可琢磨的气息,但是又给人单纯的感觉。他似乎没有什么鬼心眼,好像一切都只是冷眼旁观,顺便而为一样。窦桂娘阅人无数,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有所企图,唯一眼前这个孩子,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又什么都看在眼里。
“放了那几个人。”窦桂娘淡淡道。旁边有小喽啰欲图来劝,但被窦桂娘挥手制止。她继续对乞儿道:“如果你敢戏弄我们,你要知道你的下场。”
陈乞儿不语。
在让老汉下山时,老汉转对乞儿道:“为什么要救我呢?”
乞儿露出童稚地笑脸:“我嫌你太老,怕你在乱军死于乱军之下不雅,而且还没人收尸。”说着乞儿望着一边的公子,他皮肤细嫩,唇红齿白,的确堪称美少男。就连一旁的窦桂娘见他将要离去也不舍得多望几眼。
老者抚须一笑道:“我们还会见的。”
老汉和公子,在几个小喽啰的伴随下慢慢下山,窦桂娘和陈乞儿伴随其后。当朝廷大军若隐若现在老汉面前时,小喽啰恐惧后退。为防止万一,事先陈乞儿已经派人用飞箭告之荆南军他们将会释放人质,请不要放冷箭。好在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荆南军见到老汉和公子后,全军欢呼,好像迎接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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