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练场上士兵一个个神态庄重,一段时间的训练让他们逐渐放弃自我,从而脸色坚毅,冰冷如雪。此时他们一个个形同木像静静的站在操练场上,今天是最后一场训练。
斥候来报,袁晁领军十万正奔润州而来,韩滉已经发布指令紧急备战。而这些新募兵勇最后一次操练就得奔赴战场,局势紧张,润州所有的官吏都来检阅。此时,韩滉、王屿和李涵都高坐在操练场上,他们不仅是在检阅部队,更是在未军队出征壮行。
“呵”
“呵”
每一声怒吼,都意味着将士的一次标准的动作。挡,刺,劈,砍等,一招招虽不是整齐划一却是声动天地。
韩滉看的很满意,自以为本次出战也是兵强马壮,自然可以与袁晁一战。次吃军队操练完毕,李涵道:“大人,只要军队在操练完骑马作战就可以出征了。”
韩滉点点头。李涵大叫道:“全军马战演习。”
因为战情紧急,新募士兵根本没有时间去操练马战。这是他们第一次操演,凡是表现优秀立刻编入骑兵,剩余的则列入步兵。
在润州军营之中,并没有战马可供给士兵操练。许多战士也正在翘首以盼,希望能见到矫健的骏马,也幻想着自己在马上的飒爽英姿。
一排队伍,两人一组抬着泥马前行。只见,泥马高达五尺有余,上面光滑,足下有一个滑板,泥马放在地上,立刻左右摇摆。一排下来共计二十有余。下面将士看着上面的泥马,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时,李涵站了起来,声音洪亮道:“这次演习极为简单,每批两火,只要一跃上马,抵挡住前后两名士兵棍棒袭击,谁就是成为步兵。然后所有骑兵跟我走,所有的步兵跟韩大人走。”
李涵话毕,操练场下的将士笑声一片,骑在泥马上和两个士兵进行对战,何等荒谬的事情。但是将军的话没人敢违抗。都尉大喝一声:“第一组上。”
第一组二十人来到泥马上,他们摸着马身,才发现马是那么高大,马比肩肩膀,一动便左右摇晃。之前的操练场的戏谑现在变得安静无比,所有人都目睹眼前的新兵跃上马背。
但是新兵紧张的的心情却是难以平复,他们忐忑不安,没有马鞍,没有鬓毛,士兵在意志的鼓动下,一跃而上。有些腿甚至没有没有搭上马背就跌了下来,有些好不容易跨上马背却因为太滑抓不住马身而滚落马下,好不容易上去几个,等手上棍子拿稳后面一个士兵一根棍子劈了过来,一个不小心便跌个猝不及防。一路下来,士兵能够爬上马的的确不多,而能在马上稳住的更是难得,等到驾驭泥马并且和马下两个士兵棍棒相交,能留下来更是寥寥几个。几组下来,好多组甚至没有一人能够留下来。
李涵看着这批人,眼睛由光彩变得沉郁。他眼中的骑兵不应该是由这伙不经战争,演练不熟的人组成。现在唯一带来安慰的是,斥候禀报说,暴民这次倾巢而来,机会全是步兵,他相信只要骑兵出现,一定可以将暴民吓得丢盔弃甲。
轮到乞儿,他心中并没有其他人紧张。他在襄阳的时候就已经在来瑱的管教下变成一个骑士高手,虽然后来并不常驾马奔波。但终究底子强。他来到泥马边上,左腿一蹬,膝盖一缩,然后纵身一跃,稳稳的驾在了马上。两脚敢夹住马,后面一棍立刻打了过来,乞儿急忙用手中棍子一挡,此时此刻,乞儿已经没有办法去抵挡前面士兵的出击了。急中生智下,他头一仰,将用来挡后面士兵的棍子往前一击。士兵本来只是来训练新兵的,几个时辰的连续锻炼早就精疲力尽,没想到乞儿反手一击,猝不及防,被棍子一把捅倒在地。而前方的士兵空中扫空,正在纳闷,不料一根棍子横扫过来正中脑袋。
“哎呦”。士兵大叫一声,两手抱头,瘫倒在地。乞儿急忙望去,只见一股鲜血汩汩而出。
乞儿吓到了,急忙扔下棍子,从马上跳了下来。愣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周围早就围满了新兵。驾驭泥马,稳如泰山,并且重伤两个士兵,这个战绩在所以士兵中所唯一一个。
操练场上行的韩滉、王屿和李涵发现场下的异状,急忙从台上下来。
乞儿一言不发。李涵双眼冷冷地看着乞儿,轻声道:“你以前骑过马?”
乞儿紧张道:“小时候放过牛。经常骑着马背。”
李涵点点头,“那你跟着我走吧。”
韩滉见队伍停顿下来,高声喊道:“继续操练。”
队伍继续接下来的演习,这次显然井然有序,由于军情紧张,接下来的演练简单而迅速。上不去立刻被编入步兵奔赴沙场,上去了就连前后士兵都不用训练就编入骑兵,和李涵前去军马场选马。
半天功夫,所有人马已经挑选完毕。乞儿分到骑军,而张元不幸却因为没有登上马继续留在步兵。
乞儿与所有士兵公一千五骑兵在都尉的带领下道了军马场。此时所有士兵早就兵戈加身。新的战情报道,暴民已经兵临润州五十公里。
在城墙之上,远望仍旧是
沃野千里,此时秋割在即,金色铺地,稻香扑鼻。在这安静慈和的环境下,谁也想不出一场战阵在即。虽然不能洞悉城墙之外,百姓的生活点滴,但是他们锅碗瓢盆已经没有滴米之炊。
润州和唐朝所有的藩镇一样,都是重军政治,虽然四处抓丁入伍,但是对军队的管教还是极为严格,也能保持军人的一口饭。除非战事紧急,士兵一旦入伍,逃亡率还是较低,但是一旦开仗却是涣散非常,一触即溃。这也就是为什么整个浙西战力不强的原因。
“说吧,是据城坚守,还是出城迎战。”
“坚守”“迎敌”。李涵和王屿几乎同时说道,但是这却代表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意见。
韩滉内心纠结万分,从理智上看,他是多么的想坚守,等待援军来前后夹击,一举灭掉报名。但是此时已经退无可退。他是一个爱马之人,也在乱世之中习得一身好武艺,表明上他身强力壮,精力充沛,实际上却从未上过战场。长久以来他都夸耀自己精通兵法,谋略超人,这次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来袭,虽然心中惊慌不已,但是表面上还是强作镇定。
“无论如何,该出去闯一下了。”韩滉心想。
“出兵。”韩滉缓缓道。
王屿露出惬意,李涵则嘴角露笑。
乞儿领到自己在战马,马并不高大,搜股嶙峋,两眼外凸,一身鬃毛凌乱不堪,尾巴短而松散。乞儿无法想象,一个骑上泥马的小兵成为骑士,一批在民间拉犁的驮马居然能够上战场。乞儿以流浪之姿行走天下,见惯风云,对财富已经不惊不喜,对落魄之物反而珍爱有加。
他拿着木刷,细致入微将驮马的马毛一根一根的梳理,但是驮马似乎没有一丝感觉,依然淡然的站着,偶尔扬一下头,继续咀嚼着。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乞儿的肩膀。乞儿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张元。
“你怎么来了?”乞儿惊讶道。
“马上要发兵器了,趁这个机会我过来看看,现在我们可是不同的兵种,来这深入合作。”张元笑道。
“怎么?没爬上马啊。”乞儿嗔到。
“嗨,别说了。谁知道一批丑泥马那么滑,居然没上去。也好,到时候我们马上马下合作,所向无敌。”张元望望乞儿手中的战马,也抚摸了一下驮马,叹道,“看你这副样子,放心,到了战场上我会保护你的。”
乞儿打了张元一拳,“别瞎说。他可是我的战马。我还取了一个名字,叫魂儿。你看的马的外面的身姿,而我看的是它里面的战魂。”
“好,这个我不多说了。我问你一个事,战争马上就要爆发了,你说我们是守城还是城外作战?”
“从军力来说,当然是守城有利,兼之突袭。不可否认袁晁手下虽然是一伙百姓,但是一旦起义必然是九死一生,反而是拼命来的,而且经过几场大战,战力已经大有上升,事实上我们还只是刚入伍的一伙平民士兵而已。但是毕竟他们是远道而来,而且又多是步兵,如果能够在有利条件下进行突袭那么敌军必然战战兢兢,不能久待。”
“说得有利。那我就不用准备干粮了。”张元还琢磨着如果出去这是要带多少干粮合适呢?”
乞儿一把拦住张元。“不要急,虽然守城有利,但是我们一定不会守城。而会出门迎战。”
“为什么?”张元惊讶道。
“因为愤恨。”乞儿想到韩滉求卫伯玉,求李希烈的事情,当初他财力支持卫伯玉征兵备械,极力扶持李希烈上位,但是最终大战将临的时刻,却得不到他们一丝一毫的帮助,作为皇亲国戚,他已经彻底对这些藩镇失望了。内心的愤怒让他也想在战场上竖立自己的权威,让卫、李之流也要仰他鼻息。因此此战他必须一战成名,而且必须战胜。有胜利的雄心是好事,可是战场毕竟不如猎场,乞儿想到此事就不寒而栗。
哨塔敲钟了,是紧急结合令。张元一听,马上道:“我先走了,违抗军令可不是小事。”
乞儿目送着张元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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