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那人提刀横扫,逼退两人,大笑一声“来得好,他娘的,总算来个像模像样的东西,再来。”
……
血埋葬了夜色,此间已是地狱。
宋卿云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会死多少人?不管圣王宗也好,朝廷将士也罢,一批倒下,一批又站了出来,似乎永远也不会停下。
然而,人有尽时。
当所剩的熊家军已是寥寥数人,这群武林人也一手可数的时候,骑兵又再次发动了冲击。
庆年身上的金光已经暗淡,倒在他水火棍下的尸体堆成一个小小的山丘。他在那,他还活着,他就是泰岳,有他在,谁又能从他眼前迈过去?
宋卿云不禁暗道一声不好,庆年体力已经耗去大半,再继续下去,怕是凶多吉少。而眼下,他又被火铳团团围住,无法动弹。
暗中那人要保自己,应该不会让自己这么早死掉吧?宋卿云心里没底,却还是选择试一试,比起死亡其实还有很多可怕的东西,比如再不见,生别离。
他看着周围持火铳的士兵,见他们目光都被远处的战火吸引着,徒然发难。
手中短刀出鞘,他奔如脱兔,最近一个人离他只有丈余,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他已杀到。
短刀饮血,毫不沾身。
这时候宋卿云自然无法去欣赏刀的好坏,他将这具已经断气尸体挡在身前,接连便响起了数道火铳的轰鸣声。
只是一刹,声音便戛然而止,就算是他临时拉了人挡枪,也不该毫发无伤才是。
一人立于他身前,红衣如血,白发张扬。
“狗总是改不了吃屎的坏毛病。”那人厌恶地看着身边的一地尸体,自言自语道。
宋卿云赌对了,他刚准备拱手拜谢,却被那人一句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血衣人看也不看,“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想去救别人?”
不管是出于对云瑶的钦慕,还是对庆年的敬重,亦或是这场闹剧的反感。宋卿云都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他只是一个乞索儿,难道就一定要妄自菲薄?
他静心下来,还是拱手拜了一拜,坚定地道“谢谢前辈救命之恩,我只是个小乞儿,这场动乱本身就没有道理,所以我想试一试。”
血衣人不置可否,就像那个人一样,几十年的宿敌,他还是不能了解他。而现在眼前这个他看重的年轻人,却还是像他一样。
固执,自以为是。
“那个老家伙走了,我杀的。”血衣人抬头看着月亮,空空落落,没个着处的感觉让他不禁有些茫然。
杀了他,但是他已经赢了。
那么这生死又有什么意义?
“去吧,我答应他见你一见,已经够了。”
血衣人的背影在血火之中略显萧条,宋卿云只觉得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又回到了那场不期而遇的大雨之中。
雨在江南不值钱,总是下个没完没了。
新起的别院外,两个小乞儿相互畏缩在一起取暖,因为家主还未入住,也没人再多管闲事将他们撵开。
那老头头发蓬乱,一双小眼睛眯着慢悠悠从远方而来。见了两人,他驻足,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邋遢的衣物,似乎寻到了同类,就一屁股墩坐在两人中间,将他们挤开。
“喂,臭老头,你走开。”木猴儿吼道,小手使劲推搡着老人。
宋卿云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正从老头儿身上发出,也不在意他的作为,傻傻地问“大爷,你是不是去过那种地方了?”
木猴儿见宋卿云神色古怪,也诧异像老者望去。
他却故作不解“怎么,你们进去过?那地方可香着呢。”
老者说完得意地拉起衣袖闻闻,一副陶醉的神情。
那地方他们自然不曾去过,只是苦命人接触到的也就只有穷哈哈,不曾去过,就更加爱讨论里面的种种,说是里面的小娘子腰儿盈盈一握,眼儿柔柔如蜜,是个男人都向往的地方,去一次,身上得香半个月。
再往下问,便是什么说了你也不懂,小孩子问这些干什么之类搪塞的话。
这时候逮着一个去过的人,无论如何也要问出个原因,“没去过,没去过,里面做什么呢?听说价钱可不便宜。”
“里面啊有小娘子喂你吃喝,教你识字认文,甚至还有的会手把手教你一些拳脚功夫,怎么样?羡慕吧。”
宋卿云从小没娘,听着已经眼眶发红,这多好的地方啊,自己要是有本事了,也要多去去。
他的遐思却被木猴儿一语道破,“臭老头,你骗人,我娘教我读书时,哪里不会准会挨揍,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说着说着,他泪流满面。
老头儿忽地慌了神,连连说着对不起,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去,一看你们就是成大事的人,你们说是不是?”
宋卿云眨巴着眼睛,看着天空的云,肯定地点点头,木猴儿这时也止住泪水,坚毅地目光回答了老人的话。
“街东头有酒,你去帮我打一壶来?”老头满意地点点头,指挥起侯穆恩来,“不过我没钱,你得自己想办法。”他又对宋卿云道“你双手撑地倒立到他回来为止。”
“凭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无理取闹,看样子这糟老头子坏地很,可不能挨得太近。
两人心有灵犀往旁边挪了挪。
老头儿也不生气,笑盈盈地从怀里摸出两本书,一本装订工整,楷书着《纵横》二字,一本尤似鬼画符,字体潦草不堪,木猴儿端详许久才约摸瞧出来是《心剑》二字。
见了书,木猴儿还自揣摩着老头儿的用意,宋卿云却扯过《心剑》,见上面满是插图,画得惟妙惟肖,顿时大喜过望,“大爷,做到了,这书就是我们的?”
“君子一言!”
“你等等…”
木猴儿眼疾手快,抢过《心剑》交还给老头儿,“去去去,我们和你没有交情,你一定别有用心,是也不是?”
他本就注意他们很久了,毫不含糊地点点头,“对对对,还是你这小子机灵,怎么样?三天前你们揍的那个胖墩可是有官身的,不怕么?”
两人顿时惊地蹦起,那人欺负别人,他们帮忙才这样做的,不想这老头儿竟是目击证人?他要怎么样?
“好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不告密!”
“君子一言?”
“坏蛋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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