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杀生门了解多少？”
一个懒散的男声说道。
“...神出鬼没，身手不凡，长年带着毫无美感的面具...”
接着是一个甜美的女声，话似乎没有讲完。
朦胧的夜晚，嘈杂的蝉鸣，残破的树林。衣着各异的人们手举着火把。
他们在寻找，在搜寻，他们面色凝重，手中握着刀剑。
但是刀和剑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勇气，他们每三两人分为一组行动着。树林中藏匿着怪物，怪物没来由的让人感到恐怖。它就躲在阴影之中伺机而动，动作敏捷快速，而且极具攻击性。遇上他的人都多少受了些伤。
它长什么样？有谁遇到了吗？是谁受了伤来着？
当意识到这些问题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落了单，周围的伙伴没了踪影...或者“她”一开始就是一个人？不远处的火把的光亮跳跃着，像是一种召唤。习习的凉风吹来，残破的树林中，蝉鸣戛然而止。“她”开始向着火光奔跑，全力奔跑。可是那近在咫尺的光亮却丝毫没有靠近，反而越走越远。“她”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是累了，发出急促的喘息。
不知什么时候，这四周，没了树木，头顶，没了天空，只剩下了那跳动的火光依然在前方跳动。在“她”意识到这一切变化的时候，自己的喘息声也听不到了。黑暗，在向“她”无形的收束，火光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可是那好像并不是火光，它变化着，由多个，慢慢会聚成了两个，越来越圆，光亮的色彩也变得越来越接近红色，最后在它们中间出现了黑色的圆点，红色的光变成了十二片等长花瓣将其围绕，它们一闪一闪，犹如两个红色的瞳。
“她”动不了了，这手脚就好像不是自己的。或者除了恐惧以外，一切都不属于自己。黑暗中产来脚步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那双瞳孔也越来越近，越来越小...最后，在“她”的面前那双红色的瞳变成了正常的大小。“她”看清了，那双瞳孔的主人。
是他！他是谁？这张清秀的脸是谁的？想不起名字。
“她”感觉很熟悉对方，可是看他冷漠的表情又似不对。
“他要干什么？他的手为什么掐住了我的脖子？感觉好难受，不能呼吸了...天哪，他的牙齿好尖，他要干什么”
窒息，无助。恐惧，无助。黑暗，无助。
画面定格在他咬向自己脖子的那一刻。
“...听说...他们还吃人。”有个甜美的女声继续说道。
“唔！”
叶兰姗猛然睁开了眼睛，她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好像是在一个残破的树林里...又好像不是。梦里她是另一个人，最后被什么人给咬死了，又或者是掐死？还有...一双红色花瓣的眼睛？还是...火把来着？
“呃...头好痛。”叶兰姗捂着额头，表情有些难过，梦中的好多细节已经记不起来了。
记得师傅曾经说过，梦境也不多都是无意义的，精神强大的人，他们的梦多会受到外界的干扰，产生一种类似预知或者暗示的梦境，对做梦的人造成潜移默化的影响。
如果真的是什么预兆，那八成也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怎么了，小兰姗。”林妙音推门走了进来，她听到叶兰姗发出的声音，有些担忧，“是不是做噩梦了？”
叶兰姗向门口望去。林妙音今天穿了一身淡蓝色的长裙，配上婀娜多姿的身材和那张清纯动人的容貌，尽显一股女神范儿。此时，女神师姐真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
看到师姐，她的心神安定了一些，点头道，“嗯，做了很奇怪的一个梦....”
她毫无保留的说了自己还有印象的部分还有自己的担忧。林妙音抱着肩，时不时地点点头。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估计你是想多了。”林妙音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道，“伴随每次境界的提升，武者的‘精、气、神’都会发成一次很大的飞跃，那种提升之后带来的感觉会让人产生恍惚，做噩梦什么的也是正常现象。我当年突破二重山的界限迈向三重山的时候，也做过噩梦。可能那只是你心中不安的一种抽象的体现，没关系的。”
“是这样吗？”叶兰姗皱起可爱的眉毛，显得有些俏皮，“那为什么那双眼睛和‘那个人’的脸都感觉那么真实？”
“你思春了呗。”林妙音秒回道，“现在也是到年纪了。”
叶兰姗立刻囧了一张大红脸：“你说什么呢，林姐。我都不知道那人是谁。”
“不是...昨天那小子吗？”
“不是张...”叶兰姗梦中的那个男人和张柳龄的猛然重合在了一起，“...柳龄。”
“看来是呢...”林妙音轻笑道。
“不是！一定是因为你说了我才会认为是他的，不然在梦里我怎么认不出来？”叶兰姗像是一只小老虎一般吼道。
嗯，一定是林师姐的错。一定是这样...
“可是我并没有说名字啊，是你自己认为是张柳龄的，我的意思只是可能是昨天的‘某个’小子。”
“去死吧！”
回答她的是飞来的玉枕。
林妙音很是欢乐的调戏了叶兰姗一番才罢手。等到叶兰姗一番梳洗之后，饭桌上，林妙音才一本正经起来。
“小兰姗，你昨天才刚突破，境界还不稳定，要不今天的考核就算了吧，我和考官沟通一下，安排你补考，今天你休息一下，好不好？”林妙音说道，言语之间尽是对小师妹的宠爱。
“没关系的，我现在的状态很稳定。这还多亏了‘观心镜’的帮助...”看到林师姐露出了一脸幽怨的表情又改口道，“...多亏了妙音姐带我体验了‘观心境’，还有昨晚尽心！尽力！的护法，我才能这么安稳的晋升了境界。”
“这才像话...”林妙音莞尔一笑，“不过还是你的积累雄厚，底蕴足，还有心性稳定。这才是顺利的原因。”
“可是那面镜子，真的有那么神吗？为什么我看的景象和平时照镜子没什么两样。”叶兰姗问道。
昨天考核完，林妙音借着一级教习的特权，很容易的帮叶兰姗得到了一次使用“观心镜”的机会。心境毫无问题，心性稳定。恰好“拳术考核”中服用了“洗髓丹”，时机大好，便帮助她一举破境。
“正因为没有看到异象，才说明你没有问题。”林妙音正色道，“如果你的修行中出了问题，无论‘精、气、神’哪方面有了纰漏，镜子都会展现出异象，倒映出来的人影多少都会和真实的自己有所不同。”
“这样啊...”叶兰姗若有所思的回答道。张柳龄也使用过“观心镜”，不知道他有没有问题。
她有些好奇，决定下次一定要问一问。不过张柳龄肯定不会说实话的，他总不能说自己的脸上罩着面具，心口处有个大洞吧？那样不是让正义的使者更加好奇了嘛。
好奇，是可能会害死小黑的...
“当，当，当。”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林妙音有些奇怪，大早晨的会是谁呢，道了声“来了”，便过去开了门。
然后，看见了兔哥...哦，不对，是看到了无中有和他那超像兔子尾巴的小辫子。
“林前辈你好。打扰了。”无中有有些抱歉的行礼道，随后拿出了象征身份的银制羽毛，“晚辈无中有，是鹰首司的探子，找叶兰姗有些公事。”
林妙音接过之后仔细检验，确定了它的真实性，又狐疑的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有些滑头的家伙许久，才交还了银羽。
“你怎么知道她在我这里的。”林妙音问道，“这里可是教习休息的地方。”
“我是这次‘侠试’的考生...前辈应该了解的...”
林妙音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品行考核”掺加朝廷密探的行为是不成文的规定，一是培养密探的侦查能力，而再者也是给他们机遇。所以一听对方参加了考核，她就明白了。
“那麻烦你等一下吧。”说完便关上了房门。
无中有站在院子里没多久，两人便走了出来。林妙音很知趣的走在了二人前面，三人向新文馆的演武馆走去。
“无大哥你好，在下便是叶兰姗。”叶兰姗中规中矩的行礼道，除了在熟人面前，她都是这副既有礼貌又保持这距离的态度，措辞也很中性。
无中有第一眼便觉得这个身着红色劲装，长发简单束起的漂亮妹子很是英姿飒爽，一时好感倍增。
他笑道：“一直听说鹰首司来了新来一位很厉害的妹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无大哥过奖了，不知无大哥有何指教。”
“哦，是这样的...”无中有简单说明了昨天的情况，有所保留的介绍了秦月莹这个要保护的对象，和那三个疑似合欢宗的可疑分子，说到了张柳龄的负伤。当然，必然的隐瞒了张柳龄杀生门门徒的身份。
“他居然什么都没告诉我。”叶兰姗微怒道。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知道的人当然越少越好。”无中有解释道，“今天他休息，所以只能麻烦你来完成这个工作了。不过你只要监视就好了，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一旦他们有什么异动，打出这个信号箭，我们会立刻赶到。”他递过一枝小巧的穿云箭，略带抱歉的说道，“我们也会时刻注视着，但是有其他任务在身，怕是盯不过来，而且我们这四人里全是大老爷们，也不好接近。不然也不会麻烦你，毕竟你是请了假专门来考试的。”
叶兰姗接过信号箭露出了理解的微笑：“没关系，我选择了鹰首司，便知道这种情况少不了的。只要我接近她，陪在她身边就好了吧？”
“那样自然最好。”无中有笑道，觉得这个善解人意的妹子越来越可爱了。
“明白了。”
“其他的就没什么，碍于身份我先走了，告辞。”无中有抱拳道，假如李启看到了一定会很奇怪，无中有这是转性了吗？
其实无论是哪名男子，在美女面前都希望能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正好叶兰姗和林妙音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哪个...无大哥。”叶兰姗开口道。
“还有什么事吗？”
“张柳龄伤的严重吗？”
想到昨天的冲突，无中有的表情不经意的的一僵，不过恢复很快，仿佛没有过什么异常。
“他伤得不重，今天休息一天就无大碍了。曹大人已经安排他进入补考了。”
“哦，那就好。”叶兰姗这才放心下来。
“哦，对了。”无中有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在龙城如果受了欺负，你可以报我的名号，没准会管用。”他拍了拍腰间别着的一副青钢的浮萍拐，挑眉一笑，略带痞气。
叶兰姗闻言一愣，在这愣神的功夫，无中有几个起落便跑没了影。
看来自己这个小师妹，人缘倒是极好。
林妙音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因为她忽然觉得用“犯桃花”这个词语来形容倒是很合适。
“真没想到啊，这种人散人也能进的了鹰首司的大门。”她放慢了脚步，若有所思的说道。
“怎么？他很有名吗？”叶兰姗问道。
“我开始以为是重名，不过从刚才他的发言和他的武器来看，应该就是他。”林妙音点头说道，“这个人在龙城可是相当有名，是出了名的好事者。“她看着叶兰姗指向无中有离去的方向，”江湖上说的’路见不平来相助，萍水相逢便是缘‘就是指他，人称’浮萍散人‘无中有。“
“’浮萍散人‘？他很强吗？“
林妙音慎重的点了点头，说道；“非常强！听说他两年前，在还是二重山的时候行事就很高调，那时候龙城的警戒势力唯有都尉府一家独大，那些士兵仗着军功大多目中无人，经常和龙城的江湖势力之间发生冲突，这个无中有便是都尉府最头疼的一号人物，后来鹰首司来了。两边的冲突变少了许多，他才消停下来。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进了鹰首司，想不出来这个混迹市井的家伙怎么受得了在鹰首司管制下的条条框框的。“
叶兰姗闻言一笑，“听师姐这么一说，怎么好像他是个市井混混一样。”
“不是好像！”李妙音双手交叉打出一个“去掉”的手势，“没有’好像‘，他就是！”
“大概...从小混迹江湖的男生都是这个样子吧...”叶兰姗笑道。
爱打架，说话又没分寸。张柳龄不也是这个样子吗？
说到张柳龄，也是赶巧，他今天也穿了一身红。
一件红色中穿插着黑色条纹的兜帽长衫。
为什么又是兜帽长衫？因为帽子可以里可以放小黑啊。所以他的衣服除了兜帽长衫便没有了别的款式，不一样只有颜色。
和他一起走在大街上的是李启，因为是工作时间，李启穿着鹰首司的红黑制服。
龙城的夏天还是很热的，这俩人的穿戴都不少，头上多少都有些汗珠。只是两人间的气氛却是冰冷异常。
“先去哪？”张柳龄开口问道。
“先去停尸房，处理一下张林家属的抚恤问题，看看验尸官的报告有没有什么线索。”李启答道。
然后两人之间又进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张柳龄面无表情的脱下长衫，边走边把衣服从里到外翻了个面。为了方便自己的行动，他的每件衣服都能够两面翻穿，里面的那面永远是一成不变的纯黑色。
“你在干什么？”
衣服的袖子在穿戴的时候不小心打到了一旁的李启，他皱着眉头远离了张柳龄一步，语气有些不满。
“你去拜祭别人或者参加葬礼的时候，会穿的大红大紫的吗？”张柳龄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启，嘲讽的笑道，“哎呀，我都忘了，你的制服就是这个颜色的，没办法。”
面对张柳龄的嘲讽，李启这次却出奇的没有呛火。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不过这次气氛却没之前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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