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个月,叛乱平息。贼吴方率部众共八千余人投降蔡恒,再加上灾民中自愿入伍的也有数千人之多,鄱郡之兵增至近两万。出榜招览才学之士、整肃官吏、劝农减赋等措施也一一畴划实施中。
义宣在太守府住了将近三个月,心里记挂起母亲来,只因时值深冬,大雪封山道路不便而不能成行。
蔡霓知道他想回家,心里也替他愁,但这天父亲突然叫她过去,说有重要事情要找她商量。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义宣在院子里舞剑,而三妹蔡佩正在他的身后站着,听她叫了声,“姐夫!”义宣即停下来问道,“有事?”
蔡佩从身后拿出把剑道,“请姐夫教我剑法。”
义宣道,“练剑辛苦,怕你受不了。”
蔡佩走到义宣跟前,说道,“只要姐夫肯教,再辛苦佩也不怕。”
义宣正觉得无聊,想就陪她玩玩也挺有趣,就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先教你举剑的姿势。”
蔡佩精灵地把剑抽了出来,向前平举,看着义宣问道,“是不是这样子?”
义宣摇着头道,“不对,不仅是手势,双脚还要分开。”
蔡佩微微一笑,对义宣道,“佩不懂怎么分,请姐夫赐教。”
义宣觉得这个女子真笨,连分脚都不懂,却还想学剑,禁不住说道,“你比你姐姐差远了。”
蔡佩不高兴,冷冷地道,“是吗?那姐夫平时是不是也教我姐姐学剑?”
义宣道,“我未教过她,但想若是教的话,她必定不会连分脚都不会的。”
蔡佩一脸惭色,说道,“我会,只不过想骗骗你而已。”说着,一手抬起裙子,两脚分开站定,对义宣道,“接下来如何?”
义宣道,“你再把剑平举。”
蔡佩偷偷一笑,突然作失足之状,一手向义宣扶了过去。义宣始料不及,赶紧出手扶她,却不想她竟闪开自己的手,身子扑进他的怀里,然后“哎呀!”地叫了一声,“姐夫,我站不稳。”
义宣尴尬之极,想赶紧推开她,而她双手迅地抱住了自己,不由得愣住。
蔡霓见状气得颤,急急走上去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义宣大惊,用力推开蔡佩,嗫嚅道,刚才差点跌着,我扶她而已。”
蔡佩冷笑一声道,“姐姐真是小气,姐夫不过只是扶了我一下而已,你就生这么大的气了,若日后姐夫纳个妾侍回家,姐姐不得气死?”
义宣道,“小姨多虑了,我向你姐姐保证过,今生绝不纳妾。”
蔡佩哧声笑道,“真的么?那天我只当姐夫是为了气我母亲,才这样说的呢。”
蔡霓对蔡佩斥道,“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反而想着做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知道害臊么?”
义宣听到这话,颇觉尴尬,连蔡霓的面都不敢看了。
蔡佩生气道,“这些自有母亲来教我,不用姐姐费心!”
蔡霓道,不管你,但这院子是我的,我不欢迎你来,请你马上离开!”
蔡佩一声反驳道,“谁说这院子是你的了?这院子是我们蔡家的,你既然已经嫁了出去,再回来就是客人,这院子是我们蔡家接待你这个客人用的。”
蔡霓气得直跺脚,去看义宣,见他像根木头似的愣在那里,不由得火上加油。对蔡佩吼道,“再不走,我去叫爹爹来管你!”
蔡佩冷道,“你就只会仗着爹爹宠你,而总是欺负我和母亲,连现在嫁了也还这般蛮横!”说完才愤愤地走了。
义宣算是开了眼界,从前他因为没有兄弟姐妹,还觉得十分的孤单,但今日才知道有兄弟姐妹的可悲。见蔡霓气得哭了,便上前要搂她,想说些劝她的话,不料她愤然拂开他的手,喝道,“滚开,别碰我!”
义宣知道她误会了自己,忙解释道,真的什么也没做,请你要相信我。”
蔡霓哭着道,“我以前对你说过什么了?我叫你不许对她们好,可你却偏不听我的话,还要……还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跟她搂搂抱抱,你是成心想要气死我对不对?”
义宣见她哭得满脸是泪,不由得心疼,“你先不要哭了,我从此听你的话,没你的允许连话也不跟她说就是了。”
蔡霓急急地进了屋,义宣紧紧的追了上去,“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从小到大也没求过什么人,现在我就求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蔡霓不答话,而终于不哭了,坐下来转脸不理义宣。义宣突然上前把她抱住,她挣了挣,义宣也不放开,于是不挣了。两人并肩坐在一起。义宣把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说道,“你说过,你生气的时候我只要我哄哄你,你就会开心的。”
蔡霓骂道,“你刚刚才抱了她,现在还有脸来抱我?”
义宣道,“刚才只是她抱我,而不是我抱她,你连看都没看清楚,就乱说!”
蔡霓仍是生气,“就算她是主动投怀送抱,你就不能拒绝?我看你分明就是有色心没色胆,想将计就计但又怕被我现,才会犹豫那么一下。”
义宣道,“你不讲理!”
蔡霓狠狠地打了他一拳,说道,“究竟谁不讲理啦?”
义宣无奈,“那你到底想我怎样,才肯原谅了我?”
蔡霓不答,叫道,“你快放开我!”
义宣道,“我不放,你快说你原谅我没有。”
蔡霓道,“原谅你可以,但是要先说好,若下次再犯怎么办?”
义宣道,“随你怎么办。”
蔡霓道,“不行,得说清楚明白,到时候你才没得赖账。”
义宣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蔡霓道,“你若敢再犯,我按婆婆定的家法治你!”
义宣一惊,“娘定的家法,从来不针对我的。”
蔡霓道,“慈母多败儿,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义宣道,“你竟敢这样说我娘,就不怕我告诉她?”
蔡霓道,“你回去尽管说,反正这话我在家里的时候已经对婆婆说过了,她还觉得我说得对呢。”
义宣怔道,“果真?她不气你?”
蔡霓心里想道,怎么不气,还气得吐了血了,但后来不是也没怪我?突然得意地道,“婆婆疼我多过疼你,不信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义宣道,“既然如此,那随你的便,反正我不做亏心之事,问心无愧,用不着怕你的家法。”
蔡霓脸上有了笑容,义宣知道她不生气了,十分高兴。但见她脸上仍有泪痕。又不由得看着她的脸,美丽得叫他心动不已,于是要附下去吻她。她用手抵住他的嘴唇嗔道,“别又来惹我,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呢。”
义宣道,“什么事,且让我亲一下再说吧。”于是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她赶紧把手缩开,一阵脸红。义宣趁机再去吻她的额头。
蔡霓不想他继续得寸进尺,就推开了他,说道,“你别再胡闹,我真的有要紧事情要跟你说的。”
义宣道,“那你快说,什么事?”
蔡霓道,“我爹想让你做他的幕府长史,帮助他治理地方。”
义宣毫不在意地道,“我不想做官,等下我就陪你去跟岳父说明。”
蔡霓脸色微沉,问道,“若是我想让你做的呢?”
义宣不由得一怔,有左右为难的心情,一时说不上话。
蔡霓说道,“我爹爹不善于治理地方,就按你说的做虽然很有道理,可是想要落到实处,又找不到有能力去执行的人。所以我想让你去帮帮他,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答应了好吗?”
义宣不语。
蔡霓道,“夫君,你日后在这里做官,我跟着你,便不用与爹娘山水相隔,你就当是为我着想一下,答应了吧。”
又道,“我爹爹他不容易,从一朝丞相被贬到这里做地方官,你不知道他要承受多么大的打击。又是你的一席话让他重新有了为官的信念,一心想要造福于百姓,然而却困难重重,你身为他的半子,难道就这样终日游手好闲也不肯帮帮他么?”
又去抱着义宣,娇滴滴地说道,“我的好夫君,你就当是为了让我欢心,答应了好吗?
而且话又说回来,你身为名将之后,总不能够一辈子都不去建功立业吧?你应该多为我们的将来着想,我还想跟婆婆一样将来也要当个一品夫人呢。如果你能把鄱阳郡治理得好,我就去请爹爹推荐你出任更高的官职,而以你的才华和家族背景,青云直上是迟早的事。”
义宣忽然问道,“你真的想做一品夫人?”
蔡霓笑道,“所谓妇随夫荣,我当然也很希望你能为我带来荣耀的,即使未必真能做到一品夫人,而只要你能够有出息,做到三四品以上官职,我也会十分的开心。”
义宣问道,“你是觉得我现在没有出息?”
蔡霓一愣,说道,“不是的,夫君不要误会,你现在……自然也是很好,我很喜欢。”
义宣道,“那如果我一辈子也不能给你带来你所说的荣耀呢?你会不会因此嫌弃我?”
蔡霓才刚现不大对劲,义宣突然把她推开,吼道,“你滚开!你和谢闻素一样,你们女人都一样,把权力看得比爱情还要重,我后悔爱过你……后悔死了!”
蔡霓一时不知所措,见他疾步要走,忙冲上去抱紧他道,“夫君!你误会我了,我不是嫌你的意思,我也不是谢闻素那样的人,我是真心实意爱你的,只要你对我好就行了。
我们现在就去跟爹爹说,我们不要做什么官了,只想平平变谈谈地生活,你不要再生我的气,好吗?”
义宣道,“你快放手,谁知道你过几天又会不会后悔的?”
蔡霓道,一辈子都不会后悔,请你相信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义宣道,“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跟我到岳父面前说清楚,我不做他的助手,你从此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做官的事。”
蔡霓哭笑着道,跟你一起去。”
义宣突然把她拉到面前,用衣袖给她擦眼泪,动作极其的粗鲁,说道,“不要总是这样子,动不动就哭,让岳父和岳母都还以为我总是欺负你,这又是在你娘家,多不好。”
蔡霓破涕扑哧笑道,不哭了,我知道你是对我好的,以后爹娘要是责怪你,我都站出来向着你。”
义宣也笑了,“那就不怕他们说你不孝?”
蔡霓撇嘴道,“我自己的丈夫,纵是有错也只能是我来管,他们虽是我的父母但也不能责怪你,从此这便是我的原则,没什么孝不孝的。”
义宣道,“你口口声声说要管我,就那么爱管人?”
蔡霓道,“我娘就是因为对我爹不管,才至于有今日这种情况,处处都要跟人家争吵。”
义宣内心觉得同情,说道,“也好,让你管着,或许还能省了许多麻烦。”
蔡霓问道,“什么麻烦?”
义宣道,“岳父现在的麻烦。”
蔡霓掐他道,“拐着弯骂人?”
义宣道,“难道岳父见你们成天这样吵,他会高兴么?”
蔡霓道,让他娶个小的回来?麻烦也是他自找的。”
义宣道,“不跟你争这个了。等下见了岳父,该怎么说好?”
蔡霓不高兴道,“为何问我。”
义宣道,“你是我的妻子,不问你问谁?”
蔡霓道,“那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义宣道,“我嘴巴说不出好话来,你又不是不知道,等下要是我得罪了岳父,你怕又要来跟我闹了。”
蔡霓瞪了一眼,说道,“你们才是麻烦,一个要我劝,一个又要我回绝,害得我夹在中间左右不是!”
义宣道,“其实你还是想让我帮你父亲的,是不是?”
蔡霓嗔道,“我要是说是,你又怪我爱虚荣不是爱你,你这鬼脾气,都快把我为难死了,依我看,你才是真正的清高,却还说我爹爹清高。”
义宣道,“我才不是因为清高,我只是怕我长久在这里帮你父亲做事,而我娘一个人在家没人照料。你就只知道自己能够经常陪在父母身旁,也不替我娘想一想,我们又是孤儿寡母,不像你家里有那么多兄弟姐妹,万一娘出点什么事,除了我还有谁会照顾她?”
蔡霓恻然,觉得惭愧。
义宣道,“我娘真是白给你做衣服了!”
蔡霓垂目黯然道,“那你何不早说,却要找那无聊的事来对我火。”
义宣道,“那现在,你觉得应不应该帮我去回绝你爹?”
蔡霓道,“自然应该。”
义宣道,“那该如何说?”
蔡霓道,“不必你亲自说,我自会斟酌。”
义宣满意地笑道,“那就好,你若事事都能为我打理得妥当,我情愿让你管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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