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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战潜龙》第6章 殿前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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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广阳门进入台城,从笔直的官道一路直行,越过守卫森严的重重宫墙,萧宇终于又回到这个地方,甩蹬下马,将神骏非凡的雪龙驹交给牵马的侍卫,萧宇看着记忆中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台城深宫,似乎有些恍惚。距离他离开帝都随师父去学艺,已经过去五个年头了。宫城依旧,这次他回来,不知道哪些人会对他扫榻以待,哪些人又会在背后看准时机施放冷箭?

见前面的张宝又要回头来牵他的手,好不容易才甩掉他的萧宇摇摇头,将心里的杂念排除,示意身后的吕步跟上。

“殿下,皇上他只宣召您一人觐见啊。”张宝太监笑容满面提醒道,“待洒家安排这位小公子到偏殿稍等片刻?”

萧宇和吕步对望一眼,便向张宝点头:“好,有劳了。”

“殿下客气了,”张宝招来一名小太监,让他带吕步到一旁静室,奉上香茗好生伺候,自己则带萧宇向武帝署理政事的文德殿走去。张宝让他稍等片刻,自己从小门进去通禀。不久就见文德殿大门打开,一个身高七尺许、穿一袭金龙黄袍、头顶帝冠、双目有神、看上去不过五十之年的中年人阔步走出,正是当今大梁皇帝萧衍。后面几个朝臣垂手肃立。

他人虽未至,其声已先到:“哈哈哈,十二弟,你可回来了,朕可是时常挂念你啊!”

萧宇看着那真挚的脸容,似乎未被岁月留下多少痕迹,当下伏地跪拜:“臣弟叩见吾皇,愿吾皇万岁!”

萧衍快步扶起萧宇,朗声笑道:“兄弟之间不必多礼,起来吧。”

萧宇却道:“谢皇上,虽是手足,然君臣之礼不可废。”又依礼制向萧衍行大礼,礼毕才起身。

对仅比太子年长一岁的萧宇,萧衍眼里全是关切满意之情。萧衍拉着萧宇步入文德殿,让他在御座旁加设的座位坐好,众朝臣才向萧宇叩拜行礼。萧宇也一一还礼,他留意到几个熟悉的面孔,包括尚书令恒逢,中书令、吏部尚书徐勉,散骑常侍、豫州大中正、太子詹事周舍,太学博士、中书通事舍人朱异等,还有几个不熟知的朝臣。

萧衍朗声道:“襄阳王今日学成归来,理应庆祝一番,朕属意今夜设宴于后池,与众臣同乐,诸位以为如何?”

太学博士、中书通事舍人朱异当先一步,奏曰:“皇上圣明,臣闻殿下回京途中救济百姓,享誉内外,为朝廷树立了榜样,实应嘉奖。”

“嗯,不错,是该赏。”萧衍望向萧宇,“十二弟,你说想要什么奖励?”

萧宇起身,向萧衍一拜:“禀皇上,臣弟闻丁贵嫔身体抱恙,需要静养,臣弟认为宫中不宜举办宴会,以免打扰贵嫔休养,且今年淮水暴涨,多处溃堤,沿岸百姓流离失所,若皇上真要赏赐臣弟,请皇上下旨开仓赈灾,并许臣弟督办此事。天下百姓必将感戴皇上圣德,沐浴皇恩。”

萧衍眼前一亮,显然没有料到萧宇会如此对答,他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个弟弟了,难道是因为年纪相差太多了吗?还是他真的学到了道家仙法,他日能修成正果?可是萧宇身上明显有着不属于他的成熟和理智。萧衍心中一动,不怒不喜的说道:“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殿中的众臣也没有反应过来。谁都知道,今年淮水洪灾,根本原因就是筑成仅四个多月的浮山堰彻底崩溃,导致下游千里之地在数日之内成为一片泽国,死伤者不下十万,更严重的是,此前筑浮山堰、“以水代兵”攻陷坚城寿阳、淹没淮北魏国大片土地的战略构想似乎没有实现,魏军虽然撤出了被淹的寿阳城,但很快又在八公山东南另筑起一座魏昌城据守。梁军也未能夺回寿阳,更因历年征集民夫筑堰,损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加上洪灾的范围和严重程度超出了预计,今年国库岁收必将大幅减少。浮山堰一事已成为皇上的心头大石,也是近来召集众臣议事的主要议程。诸臣闻萧衍垂询,个个也是低头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愿带头表态,以免触怒龙颜。

善于察言观色的朱异见萧衍脸色越来越冷峻,眼看就要发火,忙出列奏道:“启禀皇上,臣以为,襄阳王殿下所言甚是,请皇上许户部开仓赈灾,救黎民于水火。”朱异虽然低着头,但是眼角余光还是瞄到萧衍微微点头,惯于揣测帝心的他再次从那些个老头子中脱颖而出,猜中了帝皇的心思。他眼角一扫,见襄阳王萧宇也刚好向他看来,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冰冷,连忙低下头,心里嘀咕:这襄阳王眼下圣眷正隆,刚才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冒险搏中了一把,以后还是要多多与襄阳王亲近,如果能搭上这条线,他日登上相位也指日可待了。

萧衍又问:“其他爱卿呢?”语气却已稍稍缓和,熟知他品性的诸臣,已知他下定决心,连忙跪倒:“臣附议!”

“臣附议……”

萧衍见众臣也没什么意见,命朱异拟旨:“诏,襄阳王萧宇使持节,授散骑常侍、云骑将军、加参知政事,督办淮水救灾之事。令户部调拨五万石粮草,仓部曹郎中洛凡尘随之赈灾,各州郡配合之。如有阳奉阴违者,襄阳王可先斩后奏。”

当今朝廷,以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为中枢,其主官分别为一品的尚书令、三品的中书令和侍中。萧衍设政事堂,诸相皆入政事堂议事。尚书令为首相,尚书左、右仆射为副相,中书令、侍中为辅相。此外,众臣中加”参知政事”者,亦入政事堂参与国事议政。

萧宇的郡王封号为一品,散骑常侍为三品官职,云骑将军为四品武职,参知政事则是加衔。萧宇才刚回京,便得萧衍如此器重,这是进京之前万万没有想到的,萧宇移步到大殿正中,跪谢:“谢皇上恩典,臣弟必不负皇命。”众臣也纷纷道:“皇上圣明。”

萧衍让众人平身,待众臣退出殿后,对萧宇说:“皇弟你与德施已有多年未见了吧?丁嫔入冬以来病情加重,他已从东宫搬入永福省侍疾。若你去见他,帮朕好好开导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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