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的霞光洒落水面,一条小溪缓缓自南向北注入十涧泽。一队十数人的斥候正在小溪边放马饮水,虽然连日的劳累让他们几乎要倒下,但是依然强忍的倦意,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防范随时出现的梁军。
十涧泽北连淮水,虽名为泽,原本却只有七八里大小,去年那场洪水,将十涧泽扩宽到纵横十里左右,也使之成为淮水重要的缓冲区。十涧泽以南原本有一个名为大南乡的小村落,多年的战乱使小村早已成为废墟,村民百姓消失得一个不剩,也不知是成了官兵的刀下亡魂,还是被掳入军中充作营妓、苦囚。过了大南乡往西十里,便是魏军在淮南的据点魏昌城。
杨大眼虽然败退,但熟知兵法的平东将军还是派出长孙孟率领亲卫断后,一边徐徐撤退,一边散出数队斥候侦察,严防梁军衔尾追击,魏军残部终于在数日后顺利回到魏昌。魏军得知杨大眼居然战败,不免军心浮动。不少魏卒已经在寿阳、魏昌驻守数年,难免思乡情切,这股情绪一起,在军中便一发不可收拾。杨大眼大怒,欲将最先散布谣言扰乱军心的人揪出来治罪,却被长孙孟劝阻。士卒思乡是人之常情,在形势不利的情况下,如果还追究责任,怕是会引起哗变。杨大眼也不是鲁莽之人,听长孙孟的劝告,也只好作罢,将魏昌为数不多的存粮拿出部分来分给士卒,并组织他们加强魏昌城防,准备迎击梁军。长孙孟则再派出多支斥候小队,一人带双马,散到大南乡等梁军追来的必经之路上打探军情。
此时,远处出现数骑奔来,正是派过溪去的斥候回来了,其身后翻起的漫天烟尘中,隐隐可见一队骑军正追击而来。
“发现敌情,全部上马,乌力、沙根你们火速回城禀报!”斥候队正看见远处的同伴打出旗语,大声命令。十多名斥候立即上马,其中两人率先打马而出,往魏昌飞驰而去,其余人在队领的带领下,取出弓箭,留下阻击追军,以求为报信斥候赢得一点时间。
远处两名魏军斥候快马加鞭,不时往后发箭,意图与同伴汇合。不料后方的梁军斥候也是骑射好手,轻松躲过魏军失去准绳的箭矢,还利用追击之便,很快将两名敌军带马一起射杀。魏军剩下的十二名斥候往分头散开,分成三组四下逃逸,一边利用弓箭吸引梁军骑兵。
追击这股魏军斥候的正是虎啸军麾下的斥候先锋,率队的是七品斥候都尉李肃臻,凭一身骑射本领稳居虎啸军第一神射手宝座,据闻还是飞将军李广的遗裔。李肃臻下令斥候前锋继续向前追击,他亲自率领斥候包抄,与后面的骑军大部队一起将敌军斥候逐个围杀。
魏军最后一个斥候身中十余箭,不甘心地倒在了小溪旁,身上流出的血水将小溪染红。平静的红色水面很快被打破,大股梁军骑兵的马蹄践踏,将溪水激起层层浪花,洒落在魏军的尸体旁。
大南乡到魏昌已不足十里,梁军即使最后将两名敌军斥候射杀,也无法阻止四周其余的魏军斥候小队将消息传回魏昌,陈庆之干脆让李肃臻带斥候往四周散开警戒,又下令在大南乡以西扎营,待崔守阳的步骑护着虎啸步营和后军的义勇步营陆续渡过小溪赶到,诸军生火做饭,各营将则聚到陈庆之帐中议事。
一番客套过后,陈庆之也直奔主题,拱手询问萧宇:“殿下,眼下我军已经到了魏昌城下,不知殿下有何良策可以夺下城门?”
萧宇见其他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显然一路上都被这个问题吊住了胃口,笑着从怀中取出了一物:“这便是此战的秘密武器”。
听闻“秘密武器”四字,鱼草狂等义勇营将领可是心有余悸,当日平安寨一战,秘密武器震天雷可是实实在在的夺去了一千余敌军的性命,足足打掉杨大眼超过四分之一的兵力,为最终胜利立下功劳,也将众人的心狠狠的震撼了一下。可惜震天雷在平安寨前已全数用尽,也因为材料耗尽,没有办法造出更多震天雷。这次襄阳王殿下又拿出一样秘密武器,恐怕也是非同小可的大杀器。
除了参加当夜军议的七品都尉以上级别的将官,无人知道萧宇究竟准备用什么方法攻破魏昌城门。但陈庆之当夜却是能将事务都丢给部下,安安心心睡了个好觉。心中一直犹豫不定的崔守阳,军议结束后回到营帐,也是抹了一把汗。幸好当日在定远与自己交手的是吕步和鱼草狂,幸好有机会投降了萧宇这妖孽,不然那鬼东西一出,自己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崔守阳从这一刻起,正式摒去之前的杂念各种捣乱的歪心思,一心只想跟着萧宇身后好好表现,或许以后能博一番功名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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