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张骞后,心里惦记着“地龙”的事,清鹿盘算着去一趟右贤王帐。当然不可能直接去跟贺善谈,她决定先找找肇源。
肇源听后,一副不敢苟同又碍于此话出自清鹿口中、不好直接否定的样子。清鹿再三阐明,这个办法已经有人试过,颇有成效,肇源才半信半疑的答应她,找时间跟贺善提一提。
“但是王上怎么看,我可不敢保证。”
“您尽力一试吧。”她能做的都做了,若还是不能促成此事,便是命数,她也不强求。
看了看灯火通明又寂静无声的王帐,肇源欲言又止。清鹿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摇了摇头,并不打算进去。
肇源道:“您去问个安,王上会高兴的。”
“那可未必,您不怕我们又吵起来?”清鹿一笑,不是很在意。即便有墓地一遇,也不能改变她和贺善相对无言的现状。那种场面,想想都尴尬。
肇源无奈,目送她离开,无意间看见杜衡手中的布灯笼。他心下奇道:“平日里清鹿用的都是他送去的那个琉璃灯笼,她喜欢精巧的东西,那个琉璃灯是她心头爱,怎的突然换了布灯笼?”
猜测着琉璃灯的去向,怕她不小心打碎,不好意思说,又心中惦念。肇源想着该将此事跟右贤王提提,将剩下的另一个灯笼给她送去。
在他心里,这琉璃灯的事都要比那什么“地龙”来的重要些。在他的观念里,瞎往牛羊圈里生火,那是要触怒神灵的,也就清鹿相信,还敢往出来说。
清鹿回到自己帐前,帐内黑灯瞎火的,看着同她往常回来时没什么差别。可是走近些,帐幕前站着的两个守卫见她回来,便忙跑向了她,面带无措。
示意杜衡将灯笼举高一点,清鹿看了看穹庐,没看出什么问题。于是看向两个守卫,无声问询。
其中一个守卫犹豫一下,凑近她,悄声道:“左禺禔王在帐内。”
谁?
左禺禔王?琦琦胡?
清鹿挑眉,明显不敢相信。
守卫跟了清鹿几年了,遇事忍不住替她着想:“奴留意了,他似乎是喝了酒,神志有些……您要不别进去了,去旁的地方歇一晚上?”
清鹿倒不是很怕他,毕竟这男的打不过她。她只是有点好奇,这个口口声声说着“我喜欢的不是你”的人,大半夜喝了酒往她这儿跑是什么心态。这关系着今后她对他的态度。
若他真的对自己有想法……清鹿只一想想,就感觉全身恶寒。
拍拍这侍卫大哥的肩膀,清鹿冲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小声道:“不会出事的,放心。”说完,她解开缠在腰间的鞭子,折了三折握在手里,又接过杜衡手中的灯笼。用鞭子柄挑开帐幕,先将灯笼伸进去照亮帐内,清鹿才低了头,踏进去一只脚。
然而事实证明,她对琦琦胡有存在着什么误解。
就在刚才,她还信誓旦旦的想着自己撂倒琦琦胡这个草包轻而易举,但是此刻,琦琦胡丝毫不给反应时间便猛地将她举起来扛在了肩上,便让她明白,男女力量差异不服不行。也不知道上次他是怎么被拧住胳膊的。
灯笼掉在地上,外面的一层布立刻被火舌席卷,燃成一团,照亮了琦琦胡紧皱的眉与充满欲望的眼。
鞭子握在手里,胳膊却使不上劲。
闻着他一身酒气,清鹿被熏的难受,喝道:“你疯了!”她取了巧劲想下来,可是这人这次像是突然练就了神功,钳住她纹丝不动。他走了几步,清鹿便被他重重地扔到了床上。
杜衡紧跟在清鹿后面,吓了一跳,当即便想冲进去,却被屋内琦琦胡的近侍捂住嘴拦住拉了出去。门外的侍卫犹犹豫豫,心里着急,却没那个胆子挑衅琦琦胡。
这位王,平生活的随性,看谁不顺眼说杀就杀,都不需要理由。这等凶名,威慑力着实不小。
屋内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喘着粗气的琦琦胡,与她身下紧绷着身体,表面镇定实际慌张到脑子一片空白的清鹿。
他又是那种玩世不恭的语气:“对,我疯了,等会儿我会让你跟我一起发疯。”说着便去拉她的衣服。
清鹿两只胳膊抵在他胸前,拼了命推他,可这人像是石头一般怎么也推不动。
深吸一口气,清鹿强迫自己冷静一点,压着声音,嘲讽道:“怎么?堂堂左禺禔王连个女人都找不到了,来找我这个面目可憎之人?”
本想激他,琦琦胡却毫不理睬。
没了耐性,他直接挥开清鹿的胳膊,两手“嗤”的一声撕开了她胸前的皮袄,露出里衣。动作里戾气极重,语气却勾人:“今日我就想要你这可憎之人。”
感觉到他是动真格的,清鹿被他压的动弹不得,情急之下一口咬上了他的脖颈。嘴里弥漫开一股血锈味,这一下咬的丝毫没留情。
“嘶”的咬牙,琦琦胡身子抬起来一些,摁住清鹿胳膊的手却更重。黑暗中,清鹿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到一声嗤笑,似是带了怒气:“你大可用力咬,我没告诉过你吗?我就喜欢烈的。”
说着,他额角一滴汗落到了清鹿眼睛上。
琦琦胡扔掉自己的外衣,清鹿下意识的闭上眼,感到恶心。
她都快要气疯了,偏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自己的衣裳被他撕的只剩最后一层。踢他,打他没有用处,此刻力量实在悬殊。
就在琦琦胡要吻上清鹿的那一霎那,她感觉到被他压着的胳膊被什么东西垫的生疼。
清鹿猛地睁开眼睛——
是她忘记给张骞的礼物!卡拉苏克青铜刀!
心头一阵狂喜,清鹿将自己毕生用刀的能耐发挥到极致。
刀滑出袖,握住刀柄,刃出鞘!趁着如猛兽般侵略性极强的男人一个分心,刀尖便刺进了他的肩胛骨。按清鹿的经验估计,刀尖没入少说半寸。死不了人,却足够痛。
琦琦胡面目骤然狰狞,趁着这个空档,清鹿拔出刀,曲腿并着手齐齐发力推开他,一个轱辘滚到床边,站了起来。
琦琦胡捂着右肩,痛到眉头紧皱,不敢置信的看着清鹿,那眼神像是要生吃了她。
清鹿可不管他的死活,冷笑着道:“怎么,不是喜欢烈的吗?够烈吗?”
说完,她凭着记忆找到储水用的陶罐,足足半人高,端到床边便朝着琦琦胡泼下去。冬夜里混着碎冰的水,将抱着肩膀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猝不及防浇了个湿透。
琦琦胡咬着牙吼道:“你这疯婆娘,以为这样我就无法上了你?我他娘的上你,右贤王都管不了!”
清鹿哼笑一声,不再理会他,理了理衣襟,转身朝外面走去。琦琦胡不知道她去做什么,实际上他也顾不得管,最后那句话只是逞强,毫无威慑力。
这一下刺到了骨头,疼痛感与他身体里原本的药一起发作,简直快要了他的命,他忍的快疯了。
清鹿出去,远处守了一堆人,包括自己的守卫。看了一圈,她竟没看见杜衡。
心跳漏了一拍,清鹿快步走过去问:“杜衡哪儿去了?”
守卫见她出来,先是一喜,看见她碎了一块的外袄,又有些愧疚。指了指清鹿身后,赶忙答:“杜衡姑娘挣脱了那几个人,又被抓了回来,直接……被绑了。”
清鹿回头,杜衡被人用布堵了嘴、绳子绑了手,可怜的不行。明明包了一眼睛的泪,见她出来,却又止不住的笑。一笑,眼泪便一颗颗的滑下来。
清鹿心尖都在疼。
这一下她是真的怒了,比琦琦胡撕她衣服还来的气。那会儿她只想揍到他爬不起身,此刻她只觉得方才那一下刺的不够深,那胳膊带人都该统统废掉。
几步上前,清鹿拿下布巾,用刀割开绳子,定定看着杜衡手腕上的一大片红。
杜衡怕她难过,将眼泪一抹,手背到后边笑道:“居次我没事的,真的。是我太没用了,堕了您草原之女的名声。”
她没有学武的天赋,清鹿教过她好几年的鞭法刀法她都没学会,这种关键时候,自觉拖了清鹿后腿。
将她的手拉过来,清鹿一点一点揉着她的手腕。杜衡知道自己也哄不开心清鹿,就乖乖的不惹她再生气,
良久,清鹿才淡淡开了口,是对着她的守卫:“你们两个,去,将右贤王请来。”
这种逼迫的丑事,他琦琦胡敢做,她便敢往明面上放。她可以为了不破坏两个部落之间的关系容忍这婚事,不代表她毫无底线。
清鹿发话,守卫就算是怕,也得照做。
他们刚答了是,帐幕便被人从里掀开。琦琦胡攥着帐帘,声音隐忍而阴郁:“不准去。”
“我的人,左禺禔王管得太宽了吧?”清鹿偏过头,凌厉的目光扫向琦琦胡。
这一看,她心下微惊。
方才在帐内没有光,她看的不甚清晰,只感受得到他的喘息声和一滴一滴的汗水。此刻就着众人手中的光一看,发现他额头布满青筋,整个眼眶都是血红色。
清鹿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就算是他起了那龌龊心思,也不该是这般模样。他是人,又不真的是兽。
琦琦胡也看向她。
此刻他的目光十分复杂,左手捂着右肩,极不情愿,却不得不妥协:“你进来,我们商量商量。”
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一句人话。
“我们有什么可商量的,等右贤王来,自有分晓。”
“去,请右贤王。”
琦琦胡被她逼到没办法,多在这站一息都是煎熬。见她一直拉着那婢女的手,便朝着自己的那几个人不耐烦道:“刚才谁动了那婢女?”
他贴身近侍站出来,指着身旁两人,担忧的看着琦琦胡:“回王上,是傰揩和炆暅。”
他想都没想,道:“拉下去斩了。”
如此随意,这近侍竟然只是顿了顿便答:“是。”一点惊讶和劝阻的意思都没有,似已习惯如此场景。
眼看着那两人被拉下去,琦琦胡才又转向清鹿。他眉头拧成一团,神色极痛苦,却意外平静的说出了一句让清鹿心跳骤停的话。
“你帮我做件事,我便找机会退婚,绝不影响两部情谊。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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