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水谣一直都提防着她继母赵氏的陷害,谁知到头来,却还是着了她的道。
坐上花轿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己挣脱了那个牢笼,最后还是毁在那碗菌菇汤上面。
风肆意而吹,她头顶的发丝凌乱飞舞,遮住了满脸的血污。
沾血的嫁衣凌乱破碎,肌肤从破裂出露了出来,上面的伤口阴森可怕,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连将军的面都没有见到,就成了这黄泉冤魂,她心有不甘,咬牙切齿。
继母、妹妹,残害她的每一个人,就是做了鬼,她也要给那俩人托梦。
她抱紧胳膊前行,黑暗中除了满目的黑色,居然看到了另一种颜色,在黄泉路旁,盛放着无数奇异妖艳的花朵。
枝干大约筷子那么长,只看到花却无叶陪衬。那种耀眼的红,比血还要艳,若有若无的清冷花香充斥鼻尖,让她贪婪的想沉浸其中。
火一样的红色绵延数十里望不到边,直通到对面对面的奈何桥旁。
她不断看到一些穿着黑衣的阴差,身子不断在漆黑的空中飘荡着,手中的勾魂锁,押着许多灵魂往奈何桥上面赶去。
她一阵后怕,回头看向自己身后,有一个着黑衣的阴差正在打盹,不紧不慢的跟着。
“大哥?”姜水谣走过去,想套个近乎,她并不想现在就去投胎,看着赵氏逍遥法外,她的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阴差打了一个哈欠,举起了手中的勾魂锁,“管谁叫哥,都到阴间攀亲戚来了?”
姜水谣听到这声音感觉通体生冷,抱着胳膊后腿两步,这阴差两个乌黑的眼眸中尽是一片漆黑,就像是没有眼珠子的黑窟窿,身上的黑袍上还绣着银色的铭文,她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小子,洞房还没入就死了吧,真是倒霉。”阴差主动打趣她,还在一旁笑了起来。
姜水谣也没空辨认自己的性别,对着阴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人,我是冤死的。”
“冤死的又不是就你一个,看到没……”
攀谈失败,姜水谣不敢再吱声,顺着阴差指的地方看过去。
前面飘来许多鬼魂,或高、或矮,胖瘦不一,其中一个红色的身影尤为显眼。他长得剑眉星目,英姿飒爽,看他身上的喜服上面还绣着补子,想必是有官职在身,这样的英才,居然跟自己一样倒霉,死在成亲这一日,也是挺可怜的。
“你在这里排着队老实呆着,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阴差刚离开,姜水谣就萎缩下身子,低下头来,傻子才老实呆着,如果真的过了黄泉饮了孟婆汤,她就该投胎去了。
刚才排在她前面的红衣男子不也偷偷的跑了,没准会有法子离开。
姜水谣死后,这身上的伤都好利落了,这会一个闪身钻进了彼岸花丛当中。
喜服似火,和她身上红色的嫁衣交织,不仔细看根本分不出来。
那个长的好看的男子此时正跟她面面相觑,互看着彼此。
“大哥,你有活命的法子吗,能不能带我一起?”姜水谣把声音放柔,觉得要讨好一下这个男子,可是全身上下摸了一遍也没有别的东西。
首饰在死之前被人搜刮了去,身上的嫁衣也破烂不堪,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不要钱的口舌。
红衣男子看到她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惨样,身子向后退了一些,星眸敏锐的看着她。
嫌弃?厌恶?
姜水谣不好意思的捋捋头发,尴尬的笑了两声,没想到死的太惨,连鬼都嫌弃自己。
“你也是今日才死?”男子的目光在她身上瞟了一眼,声音中带着一种疏离。
姜水谣猛地点头,仰头打量起他,五官绝美却不妖异,神态不安却透露着镇定。
他脊背很宽,即使蹲在这里,后背挺直,双脚稳健,浑身上下散发出迷人的气质。
见有阴差过来,男子拦过她的肩膀,将她按了下来,“嘘,小声点,我有大仇未报,不想就这么投胎去,你能帮我把阴差引走吗?”
救人这事当然义不容辞了,但是她也想逃命,她正要拒绝,身子突然被那男子推出去很远,直接飘向了空中。
大爷的,这也太不地道了吧,她还没开口答应,就被推了出来!
姜水谣气恼的落在地面,站稳了身子回头去看,刚才那个男子已经不见踪迹。
她暗骂自己蠢,送上门给人家做了替罪羊。
一个满脸通红的阴差,脚步虚浮的飘了过来,手中执着一条腕粗的铁链,顶端的钩子尖而锋利,泛着银光。
她以为那个阴差会抓她,结果却是双眸一眯,客气地对她道歉,“这位公子不好意思,我这饮了点酒,勾错了魂,这就送你回去。”
姜水谣指了指自己,有些摸不清头脑,想着这阴差勾错了魂,是勾错了谁的?而且她是女的啊,难道看外表这么不明显?
“公子,您不想回去?”阴差眼珠子转了转。
姜水谣忙不迭是的点头,目光露出得意之色,看来自己是因祸得福了,这阴差肯定是喝多了,看不出她性别,能够回去她求之不得。
“公子这衣服破旧了些,先前似乎还是雍容华贵,这会怎么像被恶狗撕咬过一样?”
姜水谣皱起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阴差说的跟自己似乎不是一个人!
为了活着,她也不敢多问,跟着阴差往前走。
先是到了一片亮如白昼的地域,然后被推了一下突然跌入一个人的身体内。
……
活过来了吗?
姜水谣再次睁眼,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身上锦衣玉带,手心里也放满了金银珠宝。她尝试着动了一下,觉得身下特别的柔软,她长了这么大,还没睡过这么柔软的床,不过这“床”也太窄了一些,翻身都有些困难,奇怪的是四面居然还有快两尺高的木板挡着。
空气中弥漫着香火的气味,还又哭声伴随而来,她从这些哭声当中似乎还听到她妹妹的声音。姜水谣心中冷笑,都把自己给害死了,还在这里猫哭耗子,肯定是做给别人看的,现在自己活了过来,要好好跟她们算着一笔账,真是苍天有眼。
她气愤的坐直了身子,就要斥责痛哭之人,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身下并不是床,而是一具棺材,自己所在的一间屋子居然是一个挂满白帐的灵堂。
看着这周围的高门大院,雕梁画栋,她觉得好奇,这里不像自己的家啊,她那吝啬的继母,怎么可能会给她办这么繁华的灵堂。
难道说她死了以后,那个大将军好心又把她尸体娶了过来,准备以妻礼将她风光下葬。
她趴在棺材边缘,小心翼翼的看着跪在地上给她烧纸钱的婢女,这大眼睛小鼻子的,她居然一个都不认识,唯一眼熟的就是靠近棺材边缘,大把烧着纸钱的窈窕身影。
她手脚并用从棺材中爬了出来,坏笑着走过去拍上她妹妹的肩。
姜水仙哭的正恸,觉得有人喊她,微微抬头刚好对上云水谣一张阴笑的脸。
“你也不来我,我好孤单……”姜水谣绷着脸,冷冰冰的对她说道。
姜水仙脸色惨白,大眼圆睁,手指僵硬,一口气提不上来,尖叫了一声仰躺倒在地上。
姜水谣冷哼,就知道她心虚,现在看到自己直接就给吓晕了,上花轿前的那碗汤,也是被姜水仙怂恿着喝下去的,里面肯定有鬼。
现在是半夜,灵堂中守灵的也只有几个婢女和小厮和姜水仙等人,见到姜水谣站起身子,几人被都吓破了胆,还边跑边叫,类似鬼哭狼嚎。
“诈尸了!将军诈尸了!”
这一声吼叫在夜里犹为响亮,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将军府的角落。
姜水谣心中就纳闷了,她们被自己吓跑很正常,但是喊自己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放眼望去,刚才还热闹的灵堂,现在人都吓跑了,不过在墙角的白色帷幔后面,还藏着一个哆嗦的婢女,姜水谣见她趴着就要爬出去,大步走过去挡在她的面前。
小婢女还来不及跑,就被姜水谣拉着了胳膊,整个身子都发抖起来。
“将军,冤有头债有主,阿秀从来没有害过你……”婢女阿秀闭着眼睛,一张脸吓的白无血色,都皱在了一起,手也捏着一个皱巴巴的帕子抖个不停。
姜水谣站在那里愣住,她们怎么都喊自己将军,她抬手看看自己的手腕,觉得手指长了些,也粗了些,又抬手摸摸脸,觉得方了些。
从脸往下,多了喉结。胸居然由小包子变平了,还有下腹哪里……
这哪是自己的身体啊,明明就是一个男人的。在她摸到下身的时候,脸都红到耳朵根子去,这是她第一次摸男人的身体。
她的清誉就这么毁了!
此时,她才想起在冥府那会,那阴差为何一口一个公子喊她。
将军诈尸一事,吓得很多下人都躲在房间不敢外出,姜水谣愣在这里说不出话。
没有成为将军夫人,直接上了将军身体,这老天疼爱她有些过头了。
她的夫君也不知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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