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善恶到头终有报》第2章 女人就该这样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第2章女人就该这样

“爹爹,您出去,我来吧!这鸡圈里味道重,杂物又多,您身体不好,腿脚不便,别给绊倒了,鸡仔由我来逮我来卖”。

“这哪行?你一个身单力薄的女儿家”。

慕容老爹不同意,王若语搀着他温言相劝,“女儿家不也得吃饭生活吗?如今您年老体衰,该是我们晚辈伺候您的时候了”。

慕容老爹笑笑,“爹晓得你孝顺,但这种活计,女人家不能干,你没有那把子力气,出去吧!”。

“爹,田里的活儿,我做不了,这家里,力所能及的小事,便让我分担一点吧!”,王若语认为老公爹拄着个拐棍,力气还不一定有自己大。

慕容老爹道,“不……你做的够多了闺女,嫁给殇儿你没享受一天福,睁开眼就是浆洗,烧火做饭还要伺候我这个老头子,爹心里……”。

“公鸡蛋,公鸡蛋,一连两年不下蛋”,这时门口宽阔之地,有三五个孩童,指着王若语喊道。

这是笑骂,王若语的泪水一下子出来了,笑骂她两年来,肚子平得还像沟沿的晒谷场。

“张小梁,你……你们说什么,看我不打死你们”,慕容老爹拄着拐棍向门外挪,却一不小心被一块土坷垃绊倒在地,门牙还摔落两颗,鲜血染满了嘴。

“爹爹……”,王若语扑了上去,“爹爹……您这又是何苦呢?请不要动怒,由着他们说好了他们只是小孩子,不懂事”。

“闺女呀!爹对不起你呀!爹没用,没有钱,他们才这样欺负你呀!”,慕容老爹趴在地上,头使劲的往下磕。

王若语扶他不起,伤心欲绝,嚎啕大哭只得把双手垫在地上,任由慕容老爹的头砸在她的手背上。

这种心情下,鸡仔自然是卖不成了,快到晌午的时候,张小梁的母亲来了,手里还提溜着一块猪肉,有半斤之多。

王若语热情相迎,张小梁的母亲赔笑说孩子小,满嘴秃噜胡话,请慕容弟妹不要往心里去。

王若语笑语嫣嫣,“不打紧的,邻里四居又是童言无忌,小妹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张小梁的母亲咧着嘴大笑,“这半斤肉,不成敬意,弟妹就收下给老爹补补身体吧!”。

“不……”,不晓得怎么搞的,王若语像触电了一般一把推开,又迅速地退离一步,“这肉,小妹我不收”。

张小梁的母亲一愣,但不明就里,只得撵上去,硬往她手里塞,“这都是大嫂子我的一片心意,何况你们家……你们家……”。

“我们家怎么了?我们家不比别人差呀!”,王若语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尽管还在笑,但神情里却多了几分冷俏。

张小梁的母亲吓了一大跳,“不是……嫂子我不是说……”。

“嫂子你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是,你是明白我的意思,你吃的好,穿的好,可老爹呢?”,张嫂的话也有些调调了,转过身,“老爹您就收下吧!”。

“好……好吧!”,慕容老爹看看她,又看看王若语后慢慢的伸出手。

但肉刚碰到他掌心,一转眼却到了王若语的手上,“爹,这肉我们不能收,请张嫂还是拿回去吧!”。

“你看这……嫂子真没有其他意思”。

“是啊!你嫂子她……”。

“爹,这肉我们不能收”,这好像是王若语第四次说这句话,她这会儿已经没有了笑模样。

“那好吧!我拿回去”,张嫂也不再赔笑,伸手接过肉,不,不是接过,好像是抢过,她这才明白,仙子一般的慕容大娘子不是在跟自己客套,而是在强烈抵制。

她生气了,掂着半斤肉,气呼呼地离开了慕容家,但刚行到自己屋后拐角,突然闻得身后有奔跑的脚步声,一回头,是王若语追来了。

“嫂子,让你在我家失了颜面,对不住了,小妹特地追来赔礼道歉”,说着话,王若语一躬到底。

张嫂粗大的眉毛一挑,“那这肉……?”。

王若语笑道,“小妹不是来追肉的,同是贫苦老百姓,谁家的日子过的不是紧紧巴巴?嫂子的心意,小妹心领了”。

“是啊!哪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可你家不是有病……”,说到这,张嫂嘎的停下了。

“这肉嫂子还是拿回去吧!小妹断然是不能收受”,王若语好像没有猜测她突然停下不语的意思,又推开她的手,坚硬的话,再配上坚硬的表情与动作,张嫂……

八月十五,月圆花好,可惜,慕容殇没能赶回家,不过,为了慕容老爹,王若语也精心准备了一番。

“闺女呀!你这是要作甚?”,慕容老爹拦住了王若语。

王若语正蹲在院门外一手持菜刀,一手拎着一只老母鸡,“今日中秋盛节,杀只鸡,给您补补身体”。

“不可,不可呀!闺女,这老母鸡是要拿集市上换钱,给你看病的,杀不得”,慕容老爹丢下拐棍,颤巍巍地去抢老母鸡。

王若语不给,“病要看,可爹爹的身体也要保重啊!”。

“爹的身体不重要,你又不吃鸡,杀了多浪费,不如拿集市换钱,给你买补品,眼下重要的是慕容家要留个后啊!”。

王若语捉刀的手一颤,抬起头,四目相交,她随即垂下头,她没有勇气与公公对视,不能为慕容家传下一男半女是自己的错,“就杀这一只,不妨事的,再说,爹给我买的补品已经够多的了”。

“给我放下……”,慕容老爹不知哪来一股子力气,一把抢走了老母鸡,还推了王若语一个趔趄,“你……你杀鸡,就是等于在扼杀慕容家的后”。

“什么……?”,王若语手中的菜刀,咣当掉在地上,她慢慢起身,两腿不觉一软,倒退数步,“什么?我……我在……扼杀慕容家的后?爹……我……”,她忽然双手掩面奔向里屋。

“哎呀!我这个要死不死的老头子,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慕容老爹追也不便追,只得待在原地不住的转圈儿,捶胸顿足……

“闺女呀!……爹说错话了,爹该死,爹知道你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家能后继有人,喝了很多苦水子,遭了很多罪,爹心疼啊!爹不是人……啪啪啪……”,他给了自己几耳光。

还要再打时,被人制止了,王若语,她从里屋冲了出来,腮边挂着泪,“爹……您折煞儿媳了”。

慕容老爹浊泪纵横,“爹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没脸见人了”。

“不……爹的心情我理解”。

“好……好……来闺女”,慕容老爹在自己老脸上抹了一把,“替爹把刀拾起来,爹来杀鸡”。

王若语抿唇一笑,“我来吧!爹”。

“好……啊!下雨了,上堂屋去吧!”。

雨,说下就下,它可不管你外面还晾晒着未干的衣物,更加不管你家的房顶还缺着几片瓦,可能会漏雨。

房顶果真漏雨,且还不止一处两处,三五处,为了接那无妄之水,几乎用尽了家里的锅碗瓢盆,但仍不济事……

王若语忽然自屋内冲入外面的雨幕……

“闺女,你要做什么?”。

“爹,我要搬木梯,上屋顶”。

“万万不可,雨天,瓦片滑”,慕容老爹拄着拐棍,踉踉跄跄跟了出去。

“爹,您回去,回去”。

“不行啊!闺女……回来”,慕容老爹生气了,冲进瓢泼大雨里,把她拽了回来,“你怎的如此任性?”。

“我……爹……”。

“快回去,别染上风寒,……回去,再不回去,爹要生气了”,慕容老爹甩掉拐棍怒道。

雨很大,木梯吃了水,比往常笨重了许多倍,慕容老爹搬之不动,只得将其平放在地面拖,电闪雷鸣,恶雨滂沱里,他就如一棵瘦弱的蒿草,随时都有拔根的可能。

“爹……”,王若语在屋里,心疼的直哭,急的直转圈儿。

好不容易拖到了堂屋近前,但问题又出现了,你得把木梯竖起来呀!

于是,慕容老爹跨到木梯中间,将一头慢慢的往墙上靠,待靠到半人高的时候,梯子便完全落在了他枯瘦的双肩上,可,任凭他如何咬紧牙关,拼尽全力,这个时候的木梯就是微丝不动了,难移半分。

肩膀很痛,破碎的腰很痛,身体很冷,但慕容老爹低垂的面孔,却是一磐坚毅,坚毅的像一块石头。

好,恶风恶雨里,木梯终于像人一般的站了起来,可王若语却哭了,哭的风雨都开始嫉妒。

在泥泞地里,连站都站不稳的老公爹,竟然像巨人,像山峰一样,托起了沉重的木梯,她忽然思念起了慕容殇。

“慕容哥,这个家快挺不下去了,你……知道吗?知道吗?……”。

躺在热乎乎的澡盆里,慕容老爹的心比这水还要热乎,“能娶到这样的媳妇,觞儿真是几辈子共修来的好命”。

尽管王若语身单力薄,没为慕容家做过太多,但是她的孝顺却是有目共睹,她就像是一注精神食粮。

若是没有她,这个家,可能也没有了这个家,而小儿,慕容殇也早在亲朋好友的比对下抑郁而亡,焉有今日的死灰复燃,重新振作?

待他洗完澡,换上干爽的衣物后,饭菜已摆到了桌面,尽管菜,只是半盘野菜根,可经过王若语的巧手,它却变得有色有味。

慕容老爹忍不住叹息一声,转身去了自己的里屋,出来时,手里提了一盒点心。

王若语识得,那是“五宝斋”的核桃酥,“爹你以后不要再买这般贵重的东西了”。

“这……不贵,你整天喝药,口苦,拿这东西调剂调剂胃口”。

“不……若语以后不吃了”,王若语轻轻推开核桃酥至桌角。

“怎么了?闺女?”。

“我……我不想成为这个家的罪人”。

慕容老爹一下子惊住了。

饭桌上,许久无话,慕容老爹吃的食不甘味,踌躇半晌方才轻轻道,“闺女,不如……不如捎信叫殇儿回家吧?”。

闻言,王若语停下筷子,用手捋了捋额前的秀发,“不用,青黄不接之际,他回来也没有活干,一家人岂不要等死”。

慕容老爹一噎,“可爹不能让你吃这么大的苦哇!”。

“爹,您快别这样说,在这个家,我没有吃苦,所有的生计都是您老人家在操劳,您待我如亲生,处处为我着想,若语此生难报一二”,说着话端起盘子,把一大半野菜根都拨进慕容老爹碗里。

唉!慕容老爹端着碗,长叹一声,“可爹晓得闺女心里苦啊!”。

王若语咬咬嘴唇,她明白老公爹的意思,“待这一帖药吃完,我去看一趟慕容哥”。

说实在的,成亲至今,夫妻二人多以离居为主,白日里虽因思念有点神思恍惚,但一忙起琐事来倒也不觉得什么了,可每每夜阑人静时,心中的那份钻心饥渴,再也无法压抑。

若不是天天服药,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她可能早飞奔到凤川,哪怕是跟爱的人,沿街乞讨,露宿街头,缺吃少喝,也是甜的。

但,这种心思能跟公爹启齿吗?不能,她只能天天用眼泪洗脸,日日拿思念在梦里,在遐想里去绘画慕容殇的模样。

“好好好……”,慕容老爹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是夜……

公鸡蛋,公鸡蛋,一连两年不下蛋,万籁俱寂的时候,王若语想起了这句话,于是,她难以言状的心事跟无法忍受的羞愧一起,立即像雨后的春笋在抽着芽。

桌子上有一个瓷碗,盛着半碗乌漆麻黑的药汁,她缓缓伸出手,突又撤回,她实在是讨厌极了,甚至是惧怕极了这乌漆麻黑的玩意。

但,不多会儿,她还是端起了瓷碗,不过眼泪却是吧嗒吧嗒的大个往下滴,滴在药汁里圈起一圈圈煞是好看的蕴纹,蕴纹虽美,可涤荡起的药味却是让她秀眉大拧。

她干脆闭上眼,一只手捏住鼻子,突然她又睁开眼放下碗,起身提起旁边的药罐子,喝了大半年了,都无甚效果,是不是药量不够?

对,一定是,她破涕为笑,歪起药罐子狠狠的倒了满满,溜沿的一碗,然后也不再闭眼睛了,咕咚咕咚如饮水一般,顷刻间,瓷碗见了底。

不,还没有见底,碗底还有一堆黏糊糊的药渣,她伸出两指捏住,塞进嘴里,一扬脖子,尽管味道是十二分的不怎么样,但她却像吃了一块糖,因为她在笑,满足的笑……

笑,就说明心情不错,心情不错便可以把苦涩的夜变温馨。

很温馨的夜,可王若语却辗转难眠,她只穿着内衣,内衣很薄,纱质的,几近透明,摩擦在身体上,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

这是慕容殇省吃俭用为她买的,像这种不算廉价料子的内外衣,翻开箱柜,需要一会儿拨拉。

为何睡不着?王若语伸出纤指摸摸脸颊,摸摸脖颈,很烫,怪哉,天气凉爽,自己又明明穿的很薄,焉何还会发热?并且这热度是从身体里向身体外翻涌。

难道是药量过重?她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自己,啊!一声惊呃,不,严格来说,应该是一声惊喘,她一下子羞红了脸,自己竟然不觉间碰到了自己最不想碰到的地方。

同时也晓得了,身体发烫,不是药力催就而是寂寞在燃烧。

不好,着火了,好难受啊!她一把捞起一侧的被褥,翻个滚儿,用两手紧紧的抱,用两腿紧紧的夹……

几天后,王若语辞别了慕容老爹。

那是一个六月里,最难得的好天,气候虽干燥却不酷热,她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凤川,找到了慕容殇,在一所简陋的小旅馆里,两人同息而眠了七天,七天后,王若语返回了老家。

而一个月后,王若语又一次哭了,这次的哭,跟往日大不相同,这次哭的是,要多任性就有多任性,要多畅快淋漓就有多畅快淋漓。

她双手合十,跪拜天地,皇天终归不负有心人,她……有身孕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