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棠父亲郑楚瑜是一个老乡绅,年轻的时候在城里盘了许多店面做皮货生意,和前一个太太有两个已经成家的儿子。后来那个太太得肺病去世了,再娶烟棠母亲琪娣时已经卖了店铺到乡下买了洋房做了乡绅。琪娣比她丈夫小二十多岁,按理都可以做他的女儿了。那两个儿子觉得丢脸,而且从因为这个年轻的后娘把父亲的心攥地牢牢地以至于捞不到一分钱,觉得父亲竟被一个女人迷昏了眼,连儿子孙子都不顾,气的差点断绝关系,故彼此很少来往。
琪娣也总是在人前嘲讽,说楚瑜跟自己是“老夫童妻”,将说自己是“可怜青丝即丧夫”,“别人是那叹韶光匆匆,我却是恨青春许多”,楚瑜也不恼,惯女儿似的惯妻子。
等小香会叫“姐姐”的时候,琪娣已卧床半月,身下一直见红,东西也不大会吃。楚瑜焦急万分,四处聘医,吃了许多药,可是琪娣还是不见好。烟棠看母亲短短的几天瘪进去不少,人是更加憔悴了。
于妈儿子结了婚,被接回去享福了,家里只剩下两个老妈子,母亲生着病,又回到了以前妹妹生病的那时候,烟棠自己在房间取乐。母亲的病根也是那是落下的,正如于妈当初所担忧的,产后未妥善调理,又累着了,故生起了慢性的妇人病,那来的医生还说母亲内脏也不太好。
“是肺病。”医生在走廊轻声对楚瑜说,没看见花瓶后的烟棠。
楚瑜一惊,道:“不咳呀。”
“这要看人,有的人是咳个不停,有的人是不大咳,一咳就咯出血——那时就晚了。”
“那如何是好?”
后来的话听不清了,因为烟棠耳朵里炸开了一颗响雷,接着好像远处又炸了一排,远远近近轰鸣着,心悸不已。
他们说的可是母亲?
烟棠躺在床上,绕着手指,很是担忧。泪水****了两侧的头发。
两盏葫芦似的灯照亮整个地洞。
光线因为要匀开布满整个宽大的洞,所以还是上面房间里的灯亮,即使同是桔色,透过洞口炫耀似的特别显眼,遥遥看去原本野兽大嘴般的洞口倒像是在正方形模具里套过的明黄的满月。
虽然不想被别人知道,但烟棠还是告诉了于妈。那天晚上她偷偷掀开地板,下面虽暗的很,上面的光线到不了,只照的到下面斜着的木梯子,烟棠愣了愣,还是慢慢爬下去,结果被蛛网兜了一脸,还蹭了一身灰。当时倒没了之前不让任何人知道的私心,只是觉得恐惧,张皇跑去找于妈,好在于妈就在隔壁屋,一会儿就找到了,后来被哄了半天才胡乱睡下。
“我是听说这里有个地洞的,一直没发现倒被你发现了。”父亲在吃早饭时向烟棠调笑,“听说有人昨晚不敢睡那,于妈哄了半天,早上眼睛都肿了。”合合笑个不停,烟棠直拿眼瞪他。奶妈手里的小香突然呆呆地也咯咯笑起来,霎时所有人都笑了。
“喏,你倒是吃饱了笑得开心,霸了我的房。”烟棠对着小香狠狠地说,却还是带着笑意。
“咦?是你自己一定要住在那里的嗼,说窗户外面能看到你的宝贝花铁定不想搬的嗼,管我们什么事的喽。”父亲阴不哜哜的来了几句。
母亲笑得前仰后合,“看你爸,老顽童似的。”再次暗嘲父亲的年龄。
尽管如此,烟棠还是没有搬走,父亲玩笑开完还是很用心的叫了几个人去下面收拾一番,烟棠当着众人疑惑的目光踩上那块地板,跳了十几下,木板照例是胆战心惊的往上一拱。
用人们在前面把蛛网拨开,几盏油灯看不出什么究竟,倒是前头走的人一直在走,可以估摸这里有多大了,烟棠心里无端掠过一丝惊喜。父亲差人装了两个灯泡,才看清这儿的格局。
“足有三间房那么大。”父亲道。
“老爷,那儿还有一个木梯子。”走在最前头的佣人走来说,“和这边这个一个样。”
“那梯子走上去是什么?也是一间房?”
“嗳,叫人去看过了,说是和大小姐现在那屋一个样。”
楚瑜突然顿脚,因为他们顺着灯光走到了一张古旧的床前,床下有几对生了锈的铐子,床上的发黄古旧的被单被撕扯的不成样子,楚瑜皱眉对一个年纪较大的用人筏叔道:“这屋子透着稀奇,眼下这番光景看着倒像是关犯人的囚室了?”
楚瑜之所以问那个筏叔,是考虑到他年纪大,阅历足,而且在郑家搬进来之前曾为原先宅子的主人看房子。其实楚瑜早在搬进来之前就已经听说这年代不浅的宅子出过一些不好的事,原想调查清楚,可琪娣喜欢宅子周边的环境,那时烟棠还是一个胚胎,但已经把母亲折磨的不轻,琪娣孕吐频繁,整天没什么胃口,再加上身体本来就弱,几天下来憔悴了不少,这让楚瑜忧心不已,愈加对妻子百依百顺,所以最后对于外面流传的关于这宅子闲言碎语,楚瑜也一时抛了,只图妻子住个安心。新屋住的风调雨顺,看不出有何处失调,之前听到的风声想必是空穴来风。现如今却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地窖子,里面陈设阴森森的,之前抛掉的疑问现在可得搞清楚了。
烟棠慢慢踱着步子走来,扬头和父亲一道看着筏叔。
筏叔轻叹一口气,开始漫长的回忆。
他自己也记不清是几岁到潘府的,只记得养大自己的祖父半辈子都是呆在这户人家做下人,直到死了才把手里的饭碗交给阿筏,并嘱咐他要忠心。祖父撒了手,年纪轻轻的阿筏便失掉了最后的亲人,潘府规矩多下人少,当时有个和阿筏年龄相似的潘家二小姐兰青,因为姐姐厉害,又嫁了户好人家,潘家人都爱奉承大小姐,二小姐总是在一边被冷落,父母也是淡淡的。姐姐看似光芒盖过了妹妹,其实只是人不同,自身的发展和强项不同罢了。兰青性格内收,兰若外放,人也长得狐媚,和若姐姐比,兰青只是个会点才艺的淡眉细目的黄毛小丫头,兰若从未将她放在眼里,有时对妹妹趾高气昂,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冷冷的,所有人都对兰青冷眼相看,包括亲生父母。
阿筏一直和二小姐没有什么接触,因为没人叫他去伺候二小姐。
直到一天,阿筏不知何事被同住一件下房的阿财灌了许多水酒,半夜惊起来到外头的树林屙尿,当时是初冬,阿筏穿件单薄的里衣瑟瑟发抖,但尿管里的一股暖流却让自己温暖不少,正享受着,耳边的林子簌簌地响动,掉头看看,一个人影穿过去了,但又不想,正纳闷,又是一阵响动,这回看真切了,是个人影子。阿筏一惊,心想万一是什么偷子摸了什么贵重东西走那受罚的还不是自己?此时裤管里溜进了风,冷的他直颤,但他还是捡起一根粗树条进了林子。
拐了歪歪扭扭的几条小路,天有些亮了,阿筏仔细一看,发觉并不是天亮而是前头放了灯,树木长得又高遮住了天,亮堂堂的,乍一看就像天亮了一般。远处还放着木桶似的东西,他搓搓眼睛找了块隐身的石块,定睛看着,大惊失色,原来是二小姐在那木桶里洗澡呐!褪下的衣衫挂在一边的树杈上,远看像个穿白衫吊死的女人,这样冷的天气,木桶里的水并没有发出氤氲热气,想来是冷水,“二小姐真是――不怕冷的吗?”想着用手摸摸发麻的腿和胳膊,就这样看着她洗澡,“没有******的男人总是好奇女人的身体是什么样的”,这是后来大小姐说的话,但并不是指他阿筏。
躺回床上阿筏一直在想刚才的画面,杏色的胴体,溪水一样的曲线,还有垂在胸口的头发,虽然看不到,但他能想到,挂在头发上晶莹的水珠,在橘色的灯下闪出诱惑的光,顺下一看,桃子色的****,嵌在膨胀的两块肉里,连那黑咕隆咚的肚脐都成了一张小嘴,在他脑子里舔吮他,叫他头晕脑胀,冷也不觉得了,只觉得裤子变得格外紧,等恍惚看到沐浴的女人从树上摘下衣服,他才骤然醒悟,逃命似的跑出林子。回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迷迷糊糊睡下,被同伴叫醒,尴尬发现被子湿了一片。从那以后,只要遇到她,再也不能平静的呼吸了,而且心中有了可怕的占据感,认为自己看了兰青的身体,从此之后她便是他的,明天她都会到他梦里与他私会。而他也经常会去二小姐那儿,装作普通的下人对主子的问候。
“那天,你看到什么了?”两人关系渐渐熟络后,一天,阿筏为兰青磨墨他最爱干的一件事就是看她画画。而兰青忽然一问,惊得他差点掰断了墨,“二小姐这话我不明白,那天是哪一天?”只好装傻。
兰青却捂嘴笑,丢下手中的笔,把手搭在阿筏肩上,一直把他笑得满脸通红,才道:“你甭瞒我了,那天你跑的时候我看见你了,跑的那么快,地上的树叶嘎嘣嘎嘣响,聋子都听得见!”说着有把手放到他脸上,温柔道:“我信你,你不像是那种人,但是你一个大男人竟这样怕羞――果然,若姐姐说的不错――”又一脸正经地挑眉问道:“你,还没有和女人――睡过吧?”
阿筏木讷地点点头,心里塞满好奇。却见兰青猛地抽出手大笑,笑得眼泪啪塔啪塔流下像划了道口子似的,泪水不止地流下,继而大笑变成抽噎变成哭泣,最后是嚎啕。
筏叔脱出记忆,此时已年迈的他正在经历一生中最痛苦的回忆,脑门上挂满了汗珠。烟棠被下人早已带着离开,地洞里只有楚瑜和筏叔。这些男女之事烟棠小小年纪还是不听的好,楚瑜怕她过早成熟了。岂料烟棠却早已偷偷再次溜进来,藏匿在黑暗的角落细细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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