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张氏究竟知道什么?难道张氏对那龙纹玉佩有兴趣?难道那玩意儿还真跟皇帝脱不了干系?妈妈啊!这是不是咱们家的传家宝啊?
“珂儿,你准备好了吗?”屋外传来张氏的声音。
“母亲,要我准备什么啊?”
“瞧你这孩子多糊涂。你大哥昨晚吃饭的时候,不是说过今天就出发吗?你怎么忘了啊?”
“不是三个月还没到吗?”
“你大哥说了,要提前到长安,要给我们找个好住处呢。”
“哦,我马上收拾,我东西不多。”这张氏横看竖看都不像有问题的人,为何霍去病会怀疑她?既然怀疑,为何还要把自己留在她身边?要死了!把自己老婆留在最危险的地方!哼!砧板上的黄瓜——欠拍!
拎着自己的包袱,李珂终于踱到了院子里。张氏忙走过来又给她搭上一条披风,生怕一路上的沙尘毁了女孩儿的娇颜。
“珂儿,你和母亲乘骆驼,我骑马。一路上咱们尽量不要跟人说话,我们入关以后就卖掉骆驼,买两个仆人,换辆车子再去长安。”赵鑫安排得井井有条。
“大哥,我们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到长安啊?”
“怎么了,小妹想情郎了?”
“鑫儿,别胡说了,你看珂儿的脸都红了……”
迎着风沙,几人终于朝着久违的大汉长安城进发了。前路茫茫,又有几多险阻,几多奇遇呢?自从穿越过来,李珂就从来不会认为自己的命运是一帆风顺的。第一次骑骆驼遇到强盗,还被带回了匈奴王庭,这第二次骑骆驼又会遇到何方神圣呢?
正想着,几个骑马的人就与自己的驼队擦肩而过,扬起的沙尘足足把李珂和张氏呛了好一会儿。“搞什么嘛?太没公德心了!”这样的埋怨还真是石破天惊!
“珂儿,你没什么吧?什么公德心啊?”赵鑫骑马赶过来。
“就是公共道德咯!哎呀,反正说了,你们也不会懂。我的意思就是刚才那几个骑马的人很自私,只顾自己骑马,不顾别人赶路,扬起灰尘伤了别人也不道歉!”转念一想,人家骑马而去,又怎么会转身看旁人受到影响呢?庸人自扰啊!
咦?那几个人怎么又调转马头回来了?其中一个个头较大的男子径直奔向赵鑫,拔出弯刀就要砍下来。这算是什么?手持弯刀的匈奴劫匪?这里不是离玉门关很近吗?不怕被大汉的军队看到吗?
“啊!”随着一声惨叫,男子的手臂被一支利箭射穿,弯刀应声落地!远处又赶来二三十骑,看来是追兵了。
没有任何言语上的较量,直接便是厮杀成一片!赵鑫赶紧拉开李珂和张氏的骆驼,避开这血腥的场面。几个匈奴人显然不是那二三十个人的对手,负隅顽抗了不到一刻钟,就悉数被杀。唯一一个背上背着弓箭的追兵从马上跳下来,拔出藏在靴内的匕首,一一划开几个人的衣物,似在寻找什么。一无所获之际,自然联想起刚才那人欲砍赵鑫的一幕,便又朝着三人的驼队走来。
“请问几位可曾见过还有别的骑马人经过?”来人抱拳的姿势还真有些令李珂怀想起某人。仔细一看,眼前的男子比霍去病似乎矮些,脸也更瘦削些。不过二人的眸子一样明亮,神情一样坚毅,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有相近之处,难怪能勾起别人的回忆。
“就只见过这几人过去。”赵鑫老老实实的回答完全显露不出自己曾是个资深“无间道”的身份。
“他们一共几人?”
“喂!你这是在咨询,还是在审问啊?他们一共有几人,你不会用眼睛看,用手指数啊?都被你们杀得躺在那儿了,自己过去看啊!”李珂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明知故问的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噼里啪啦地冒出一串话。估计是把眼前的人当成霍某某了吧。
“姑娘莫要激动,在下只是想问清楚而已。”这人比霍某某强,这种时候还能从容自若地与人谈话。
“我想起来了,刚才这群人从我们身边过去的时候,我家小妹骂了他们一句,”赵鑫的话似救命稻草,“我以为小妹受伤了,就骑马赶过来,结果只是被扬起的风沙迷了眼。我望着他们过去的背影,凭着多年在沙漠行走的经验,我能判断出他们一共是五个人!”
“看来跑掉了一个!东西一定在他身上!多谢!”
赵鑫也是一个抱拳:“该我谢谢你才对,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早已命丧刀下。”
“呵呵,那些匈奴人都很有眼力,他们一定是看出了你的精明,才出手杀你灭口的。”李珂太明白了,匈奴人想杀赵鑫只有一个原因——认出他是龙门客栈的掌柜了。
“我看恩公武艺高强,可否请问一下尊姓大名?”
“恩公二字就不必叫了,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李陵!”
“李陵?你是李陵!”李珂又激动了。
“怎么了?姑娘认识在下?”
“太认识了!哦,不,是知道你的一些事迹,呵呵。”
“不好意思,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如若有缘相见,再听姑娘细说。”
“也好也好。您慢走!”
追兵远去。三人继续前行。赵鑫策马一直跟在李珂身边。
“小妹,你认识刚才那人?我怎么看他完全不认识你啊?”
“不认识我正常啊!不过,我认识他就行了。”抑制不住激动,李珂继续卖弄自己的历史知识,“他就是‘飞将军’李广的孙子!你看他刚才那一箭,多有他爷爷的气势啊!他将来还会为咱们大汉建立奇功呢!不过可惜……”
“你连将来的事都知道?”
“哦……哦……我瞎猜的,不过看他那样子,一定不是池中之物!少年英才,和我家大木头还有几分相似呢。”
“哈哈,没想到我家小妹还会看相了呢。这么多本事,难怪弄得有些人心疼得要命!”
“喂!大哥,你拿一天不寻我开心行吗?”
尽管与李陵只有一面之缘,但这个少年英雄的相貌在脑海里却是再也挥之不去。赵鑫见李珂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便开口问询,只是对这个女子的行事作风评价再次打了个折扣。因为与卫律乃莫逆之交,这个女人本来是卫律心爱的夫人,一别数月却又与霍去病恋恋不舍,现在偶然遇见李陵,又开始魂不守舍……
“大哥,你看!我们是不是快到了啊?”指着远方的城楼,李珂不但兴奋,而且感慨——曾经登上那高高的城楼,俯瞰关外;曾经鹰眼锐利,巧获敌情;曾经带药归营,以解蛊毒;曾经……而现在,自己不过是一个被秘密处以绞刑的“死人”!
“是啊,快到了。你跟母亲继续按照这个速度前行,我先去前面看看。驾——”
赵鑫很快归来,只是同时也带回个不太好的消息:有匈奴细作混入关内,进出关必须进行严格的检查!
“我们不是正当商人吗?怕什么检查啊?”李珂想问题的简单模式总是“羡煞旁人”——单纯就是快乐啊!
“这次匈奴的细作就是扮作商人关的!所以对商人的检查更严格!”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巧不成书”啊!“是不是我们换个身份就可以进去了呢?”
“小妹,你说我们如何换身份?”虽然赵鑫从未经情事,但对李珂的“见一个爱一个”还是很鄙视的,现在带着这个拖油瓶,说话的态度更是不会好!曾经其乐融融的家庭兄妹生活在李陵出现后的这几个时辰似乎全都消散了。
“简单啊,我们把生活用的行礼带上,徒步入关就行了。我们的身份还是母子、兄妹啊!”
“你可知道这些骆驼和马匹,还有这些货物是我多么多年的心血!!”
见儿子快动怒,张氏也能猜到些许缘由,忙打圆场:“鑫儿,入关回长安才是我们的目的,无论用什么办法就必须回去啊。我觉得珂儿的办法也可以……”
“母亲!”
“唉,大哥,不就是为了钱吗?先扶我下来,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下得骆驼,直接坐到地上,李珂开始一圈一圈解开绑鞋的带子。骑在骆驼背上,她总有种鞋子会被抖落的幻觉,所以绑了一层又一层——这鞋子可是有宝的啊!
“好嘞,大哥,拿去吧,这是我的私房钱,现在正好派上用场!”抓起几粒宝石塞到赵鑫手里,李珂又开始一层又一层地绑带子……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赵家母子难以置信,异口同声。
“大哥,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也当过老板哦,嘿嘿,‘天上人间’还记得吧?想当初,我可是长安城里最有名的食肆的老板哦!”
“哦——”这个女孩儿还真是奇特,随身携带那么多钱财,几经辗转还保存得那么好!
“鑫儿,快把东西收拾一下。”张氏见李珂顺利解除儿子的顾虑,忙令儿子行动迅速,“东西多,还是把那匹马留下吧。”
“母亲,那你上马吧,我与珂儿步行。”
三人正待出发,马蹄声从背后由远而近。
“喂!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李陵的声音里充满惊喜。
“李陵!你们追到那人了?”
“呵呵,我一箭过去,就解决他!现在准备回去复命了。你们也要入关吗?”
“是啊!”
“怎么不骑骆驼了?看样子,你们是不准备要这些货物和骆驼了。”李陵的神采顿时发生了变化——这三个人不是普通的商人?
“这些货物已经售出,母亲和妹妹先行入关,我在此等买家来取货。”赵鑫的反应还是很快。
“原来如此。敢问兄台贵姓?刚才着急来不及问询,着实不好意思。”
“免贵姓赵,单名一个鑫字。”
“哦。赵兄,如果不介意的话,赵姑娘可以随我一起入关,路上也能有个照应。赵兄入关以后,可以凭此物到驿馆接赵老夫人和赵姑娘。”接过李陵递来的驿馆信物,赵鑫面露感激之色。
古人还真是耿直!就是提供了一个追击信息,就帮忙照顾老妈、妹妹!同时,特权派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吃得开的。跟着李陵,赵可儿和赵张氏一路畅通无阻!
“赵姑娘,我看你不像是常年生活在西域的人啊。”驿馆里,李陵终于找到了跟李珂单独谈话的机会。不过也幸亏大汉对男女之间的交往监控得不太严格,李珂才能肆无忌惮地了解眼前这个在历史上颇有争议的少年将军。
“是啊,我才在关外生活了几个月而已。”
“但我看你的兄长和母亲与你大有不同啊。”红果果的怀疑!
“当然不同,我跟大哥的父亲不同嘛。”我真的没骗你,其实,连母亲也不同……
“原来如此……”沉吟片刻,“我看你兄长的观察力还真是敏锐,帮了我一个大忙。”
“呵呵,我大哥是很厉害的。不过,据我所知你更厉害哦。”
“我有何厉害之处?呵呵,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女孩儿的崇拜竟然让李陵有些脸红心跳了。
“你本来就厉害嘛。你看你现在不过十七八岁,却能够独当一面。我没猜错的话,你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呢。”
“你连皇上都知道?”原本红着的脸又变得严肃。
“是啊,我以前一直住在长安的嘛。你爷爷是飞将军李广,否则我怎么会知道你啊?”汗流浃背,还好经过历练,反应够快。李珂忙抓起茶杯一饮而尽!
“原来赵姑娘曾经是长安人士。那我们大可以一路同行。”
“你也要回长安?”
“是的。此次追击匈奴细作的任务已经完成,我自然要回长安复命。如果赵姑娘不介意,在下愿意护花一路到长安。”
护花?神马状况?李珂一口茶喷到李陵的俊脸上!“对不起!对不起!”忙掏出手绢扑过去为满脸口水、茶水的李陵擦拭。手忙脚乱之际,脸没擦干净,倒是一不小心栽到了小伙子怀里!李陵忙伸手扶住女孩儿的纤腰,四目惊慌中牢牢对视——
“你们在干什么?”赵鑫的呵斥如雷贯耳……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赵鑫把李珂从李陵的怀里拽出来,眼里的火喷勃薄欲出!
“我……我们……我是不小心跌倒他怀里的。”李珂深深感到自己的解释技术还真是烂。
“赵大哥,刚才赵姑娘不小心把茶水喷到在下脸上,然后帮忙擦干,真的是不小心跌倒的。”李陵的解释纯粹是越描越黑。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立即回母亲房里去!我们明日一早启程!”“水性杨花”真的是赵鑫的大忌!
李珂真的很不明白赵鑫为什么那么介意自己跟李陵多说几句话。难道是为了老友卫律的颜面?不过这也说不通啊,他明明很接受自己跟霍去病的啊!“大哥,刚才李陵说可以跟我们一起回长安。喂!大哥,别推我啊,我可以自己走的!喂……”
“赵大哥,我们其实可以……”
“多谢好意,我们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我刚才回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大哥,你不是还要买两个仆人吗?”李珂刚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
“你怎么还没走?”赵鑫真的火了,“仆人可以到了长安再买!你走不走?不走我就……”
“赵大哥,其实不用动怒,虽然你和赵姑娘父亲不同,但她毕竟跟你同母,就说明你们是一家人啊。”
“我和她父亲不同?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赵鑫的表情复杂得快把五官挤掉了。
“大哥,大哥!”李珂忙跑过来拉着赵鑫就往外走,“我们去母亲那里商量一下明日出发的事情。李陵,不好意思啊,以后有缘再见!”
回到赵母房间,赵鑫还是怒火难消:“我还真是没看出来,短短一年半载,你能见一个喜欢一个!”
“你在说什么啊?我喜欢谁了啊?”
“那李陵看你的眼神,与卫律和霍去病有何区别?别告诉说你不知道!”
拜托!你以为是《泰坦尼克号》啊!哪有见过两次就喜欢上的啊?李珂不想跟赵鑫争执,身正不怕影子斜!
“鑫儿,你就别说珂儿了。我看她不会是你说的那样。在我看来,珂儿喜欢的就只有霍将军一个人。其他人要喜欢她,也不是她的错啊。鑫儿,都过去快十年了,你别放不下了,对妹妹宽容些……”
赵鑫被人提起往事,更加郁闷,转身离开,门被用力地关上。
“母亲,大哥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他不愿被人提起这事,但我告诉你,只是你一定要记住,千万别被他知道了。”
“嗯。”
原来赵鑫这么恨女子见异思迁就是因为自己的爱人。十年前,那个流落异乡的女子投靠到龙门客栈,是赵鑫救了她。她知恩图报,本欲与赵鑫结为秦晋之好,却因几个西域商人路过,对其中一个年轻富商动了心,而留书离去。赵鑫一气之下卖掉客栈,不想接手的竟是自己的老友。于是没有离开……
翌日晨,张氏已经进入马车,而李珂正在费劲地往上爬。赵鑫似乎还在生气,自顾自地套车。“啊!”不小心踩滑,该屁股着地了。却被人有力地从后方托起,直送到车上。转身一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我们还真是有缘!又见面了!”李陵一身便服,没了昨日的干练,却也有一番新的风流态度。
“呵呵,是啊,我们准备出发了。长安见!”害怕赵鑫见了再生气,李珂说完忙钻进车厢内,紧紧偎依着张氏坐下。
“赵姑娘,我们也准备出发了,我们可以同行了。”李陵的声音在车外清晰地响起。
张氏握了握李珂的手,替她回答了一句:“那老妇人就替小女谢谢小将军一路上的照应了。”
“不客气!”这声音里听得出喜悦。
李珂又纠结了——自己就这么受欢迎吗?当初读书的时候怎么就没个男生来献殷勤呢?现在到了这里,全是桃花啊!公孙敬声,心痛;卫律,难受;李陵,无助;唯有霍去病……唉,老天爷,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玩儿人啊?!!小女子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来一场正常一点的恋爱,一生一世一双人!
达达的马蹄声在车的两边响起,李珂完全可以想象李陵的那支二三十人的队伍是如何护送他们三人这辆马车的。车外的谈话倒也能为漫漫旅途解解寂寞——
李陵:“赵大哥,你们这趟去长安是做生意还是投亲啊?”
赵鑫:“我做生意,妹妹投亲。”
李陵:“预备做点什么生意啊?”
赵鑫:“去了再看。听说现在的长安很繁华,什么赚钱就做什么。”
李陵:“有用得着我李陵的地方,赵大哥尽管说。”
赵鑫:“多谢了。”
李陵:“赵大哥,令妹还真是特别,她说她曾经在长安住过。”
赵鑫:“是的。这次回长安就是准备给她找个婆家。”
“喂!大哥,什么给我找个婆家啊?难道我没人要?还需要找?”伤自尊了!刚才还在念叨自己的桃花多,现在就变成了被人到处找婆家!冤气!
“好好好!你有人要!大把人抢着要!”还好昨晚睡觉前李珂找他谈开了,否则现在说这些话又得引起兄妹大战,“说不定现在就有人想要你呢。”言辞间讽刺之意明显。
“呵呵,赵大哥的话可是在打趣自己的妹妹啊!”李陵自知尴尬,但又不忍赵姑娘受“辱”,忙不痛不痒地打圆场。
“懒得跟你们说!”李珂把头缩回车厢,又掀开侧面的帘子。本想静下心来看看沿途风景,却不料迎上的是李陵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一阵恶寒,忙收手坐好:李陵啊,你是很不错,很帅,很拉风,很拽,很潇洒。你虽然是个几千年前的古人,但你现在的年龄真的比我小嘛,我不喜欢姐弟恋的。再说了,你未来老婆是匈奴公主,我怎么跟人家比嘛?你的前途很光明,别在我这棵圣诞树上吊死啦。
就是那匆匆一瞥,李陵再也无法忘记;就是那句“我太认识你了”,李陵很想探究;就是这突然到来的缘分,李陵只想快些回到长安,快些带上东西登门提亲……这次追击细作,不但夺回地图,还觅到一个自己中意的女子。虽无倾城之貌,但有诱人之质——“缘”来如此简单!
一路行来,全凭李陵的特权,心怀鬼胎的三人倒也顺顺利利。这李陵也不知道是那根神经错乱了,只要是李珂出现的地方,必然也有李陵的影子!人家去吃面,他正好在付钱;人家去买衣,他正好看鞋屐;人家下车逛,他正好拴马桩!李珂终于明白,“胆大、心细、脸皮厚”这三招无论在什么时代,什么地点都是绝对有用的“泡妞儿法则”!不过珂姐已经心有所属,哪里还有时间来应酬这李陵小弟啊?
“不知赵姑娘还想上哪里,李陵愿意陪同前往。”前几次大家都是很有风度地点头示意,这次再遇,人家小哥儿主动表白了。
“出恭!不知李大公子可有兴趣?”恶俗的女人啊!别人不要脸,你只有比别人更不要脸才能获胜!
“啊!”果然是一脸尴尬,“那我就在此处等赵姑娘。”
“为何要等我?”还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还真没想到,历史上又响当当的人物,还是个不折不挠的“追女仔”!第一次见面时的幸福与好感荡然无存——人啊,谈什么都别乱谈情!
“就快抵达长安,我也快与赵姑娘分别。今日想请赵姑娘在这个小镇著名的食肆尝尝他们的特色小菜。”
说到吃,李珂还真是来了兴趣。自从离开了自己的食堂“天上人间”,就还真的是没吃过一顿自己满意的!不是军营里的粗糙食物,就是匈奴人的膻味肉食,最好的恐怕要算跟着赵氏母子那两个月吃的家常饭了。不过很可惜,关外的食物谈不上精美,能稍有色香,填饱肚子,便算是佳肴了。
“其实我也会做菜,那我就陪你去尝尝吧,将来可以做给母亲和大哥吃!”
“那我就在此处等赵姑娘咯!”小伙子笑得还真是憨啊。
“啊!哦……”硬着头皮出恭,这真的会“憋”死人的!
考虑到有人请客,又能祭祭自己的“五脏庙”,李珂对李陵的态度总算是和蔼了不少,一路上也算是谈笑风生了。到了这食府,李陵张口便是:“掌柜的,来盘儿宫保鸡丁、东坡肉,外加两碗过桥米线!”
“等等!你刚才说的这些菜是这里的特色小菜?”多么熟悉的菜名,多么怀念的味道,但为何却到了这家店里?
“是啊,将来到了长安,我再带你去他们的总店尝尝!”
“你别告诉我,这家店叫天——上——人——间!”
“是啊!我差点忘了,你曾在长安住过,你也知道天上人间?”
“当然——不知道啦!”
“天上人间最初的女老板还真是本事,居然当了我大汉的参军!不过可惜,随军出征却战死沙场!”李陵狠捶桌面,“可恶的匈奴人!杀我大汉巾帼英雄!”
神马叫做百感交集?小学的时候,老师叫造句,李珂一般都会先写“某某人在街上捡到一块钱,还真是百感交集啊”,然后再与老师争论,说捡到的钱的第一感是“惊喜”,然后看到是一块钱,又很“失望”,在街上捡到,丢失的人说不定有用,就很“着急”,捡钱的时候不小心还会被车撞,就是“心惊”……现在,听李陵的话,李珂同学终于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百感交集——
一、有人把自己的事业发扬光大,骄傲!
二、得到别人的认同和称赞,高兴!
三、刘彻捏造事实,隐瞒自己杀害忠臣的罪行,愤怒!
四、虽然是假死,但一不小心当了烈士,心酸!
……
“我弱弱地请问一句——”见李陵正在发泄满腔愤慨,李珂的声音一下就弱起来。
“赵姑娘请问。”李陵还以为是自己的气势吓着了李珂,一下就温柔得像“水”一样——王水算不算水?
“你可知天上人间现在的老板是谁?”
“嘘!”李陵一下子就变得神秘了许多,俯身靠近李珂,悄悄地说,“表面看来还是个女老板,实际上是丞相府和皇上的产业。”
切!还要你说!本尊早就知道了,没钱、没权只有签下屈辱的合约,不依靠他们,那店能开?能撑得下去?
“哦,哦。”
“好了,菜来了,快尝尝。”
我亲爱的家乡菜!我亲爱的家乡!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听不进别人殷勤地介绍,只是埋着头,狠命地吃,眼泪簌簌地掉进碗里……
长安,久违了!大汉帝都,久违了!站在城楼下,李珂的心跳开始加速,那种重归故里的感觉油然而生!随算不得是自己真正的家乡,但既然穿越到此,就算是自己的重生之地吧。赵鑫一个颜色,李珂忙假装摔倒,一瘸一拐,无法行路,只得又钻进车里,由张氏陪着。
赵鑫之所以愿意一路上忍受李陵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对着自己老友的爱人,就是为了这一个又一个入城的关口!只要有李陵作保,他们的车马全是“免检产品”——这四个字是赵可儿说的,也是最近十几日赵鑫觉得她说得最对的一次。
进城以后,李陵自然再不敢耽搁,虽有不舍,但还是不得不道别:“赵大哥,咱们后会有期!”
去你的匈奴吧,后会无期!躲在车里的李珂不停腹诽。
“多谢李将军一路照应,后会有期!”
“赵大哥可否告知你们将下榻何处,我交完差事也方便寻你们。”
“暂时还没确定,待一切安顿,定亲自携家母、舍妹前往将军府致谢。”赵鑫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敷衍搪塞的话自然说得顺溜。
“那就一言为定了!”这个世界上就还有人要信!李陵看了看车厢,知道某女正“受伤”坐在里边,于是对着车厢喊了句:“赵老夫人、赵姑娘,后会有期!”
“李将军慢走!”张氏应道。
其实李珂不是不想客套一句,但这已经到了长安,就必须要谨言慎行,这种“烂桃花”能飘走就赶快飘走吧。自己现在是个“死人”,不适合在这种人员复杂的地方轻易露面。
马蹄声远去,石头渐渐落地。
一别长安数载,赵鑫重新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心潮澎湃。曾经自己也算是这城里的“小人精儿”了,说到任何地方,没有不知晓的。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害得母亲逃出皇宫,拉起父亲与自己连夜出城,从此浪迹关外……
将同样心事重重的张氏和显然有些兴奋的李珂安顿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后,赵鑫出发了,前往霍去病书信中提及的“天上人间”。领了个金牌,稳稳地坐进了包厢。自己也曾当过客栈掌柜,但走进“天上人间”,那“宾客至上”的享受感就油然而生。原本以为李珂就是个耍耍嘴皮子功夫的肤浅女子,竟没想到这样的营销策略也被她想到。
金牌包厢里的歌舞正在上演,赵鑫也在思索,人来人往的食肆,该用怎样的办法联系霍去病?一曲舞罢,舞姬颔首致谢,正准备退出,赵鑫急中生智,假装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菜肴。
“你们别走,快来帮我清理一下!”选择包厢的客人一般非富即贵,这种突然发生的变故是舞姬们从未遇到过的,所以大多愣在原处没有挪步。
赵鑫见人已留住,又大声嚷嚷:“没想到这就是长安城享誉盛名的食府啊!服务态度如此差劲!客人有难也袖手旁观……”见他喋喋不休,一个聪明点儿的舞姬立即跑去找老板,很快灵儿翩然而至。
“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灵儿殷勤地一边帮助赵鑫打理,一边解释,“这几个舞姬不懂事,坏了客官的兴致,不如就让我这个老板来亲自为客官服务。不知客官意下如何?”
“老板都纡尊降贵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初来乍到,就请老板多多指教了。”
“客官是初次来长安?”
“也算不上是初次了,下时候曾在长安城住过。我还依稀记得,你‘天上人间’这块儿地方,以前开的也是间食肆,专门卖长安小吃。不过规模远远比不上现在!”
“客官还真是好记性!不知客官尊姓大名,也便于小女子称呼啊。”灵儿自从接管了“天上人间”,每日应酬交际,早已出落得大方得体,较之曾经当个相府丫鬟,偶尔传递点小道消息情报等,已经十分成熟。
赵鑫看着眼前这个算不得美貌,但又别有滋味的女老板,突然联想起李珂对他的交代:找老板灵儿,告诉她霍去病的老婆回来了。
“在下赵鑫,不知老板怎么称呼啊?”
“自来熟”是灵儿现在的基本技能了:“如若赵大哥不弃,可以称呼小女子灵儿。其实,小女子曾经也姓过赵呢。”
“真的?”
“真的。小女子的亲生父亲就姓赵,后来早死,小女子就随着母亲改嫁姓了孙。”
“还真是巧啊!呵呵,那赵某就不客气了,灵儿老板,请!”酒一下肚,自然话也多了起来。
灵儿本只是打算安抚住这个顾客就找个由头抽身离开,谁知这赵鑫还真是聊天的能手。五湖四海、天南地北,还真都能讲个头头是道。很久没有遇见如此博学之人了,灵儿离开的念头也渐渐打消,干脆塌下身子,跪坐好,陪着他聊个尽兴!
见时机成熟,赵鑫忽然直起身子,凑近灵儿的耳朵,轻声说了句:“不知道老板是否认识霍去病将军的夫人?”
灵儿大骇,顿时失了言语。不过见惯风云,少时,又镇定了许多:“霍去病将军从未娶妻,又何来夫人之说?”
“我可是听说过,他曾与这‘天上人间’以前的老板定过亲!”
“仅仅是定亲而已,并未成亲。”
“我是瞎说的,没想到他们还真是定了亲的啊!”
灵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自从当了老板,已许久没有被人这样蒙骗过了。
“你究竟是谁?”
“我带着妹妹回长安了!灵儿姑娘如果对在下有意,尽可以在今日之内带着你的好友们到城南客栈一聚!”赵鑫轻佻地用食指托起灵儿尖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片刻就大笑着离去了。饭钱?你懂得起啊……
灵儿本是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中,因为霍去病交代的人终于出现了!但赵鑫那轻浮的表现又不得不羞得她双颊绯红!
赶紧差人分别去丞相府和将军府请来公孙敬声和霍去病,灵儿回到自己的卧房,盯着镜子看了许久许久……
赵鑫一路悠哉闲哉地回到客栈,顺便熟悉了一番今日长安的地貌和街道。虽人文景物有些改变,但大体还是与多年前无异。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因为母亲进宫伺候怀孕的皇后,自己和父亲只得独自租住的小院现在应该就在这城南客栈的旁边!
站在窗边,赵鑫懒得听李珂的“长安英雄事迹”介绍,只是偶尔回头看看张氏的表情,确信无异后,又把目光投向街道。曾经居住的小院似乎无人居住,要是可以的话,就去找那房主买来,重温那段童年的时光。
这个时辰,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偶有小贩摆摊,顾客也是稀稀拉拉的少数几个。一辆牛车缓缓驰来,看那架势,也肯定不是什么富贵的人家。那牛车竟在客栈门口停下,两个年轻后生下得车来,左右顾盼一阵,才毅然进了客栈。牛车被引进了客栈的后院。
赵鑫猜得没错,来人之一正是霍去病!尽管粘了两撇假胡子,换了一身粗布衣服,但那身形特征还是被赵鑫一眼认出。另外一人是谁呢?看样子不像是个舞刀弄枪的人,文质彬彬,走路也不见得腿力强劲。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李珂一边脱口而出“霍去病来了”,一边马上跑去开门。
赵鑫皱着眉头挡在门边,埋怨着:“你如何得知是他?”
“凭着敲门的声音!”狡黠地吐着舌头,这是一个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敲门声都一样,你又如何判断是他?”
“以后有空教你!现在请开门,让他进来!”李珂急了,就开门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不知道这赵鑫还在墨迹什么?
“大木头!”李珂野蛮地推开赵鑫,打开门都朝外边扑去。人都倒在别人怀里了,才觉得抱着的男人身材不对。仰起头认真地看了看,忙后缩几步,躲进屋里,顺手关了门。
“外面的人不是霍去病?”赵鑫可是明明看见霍去病进来的啊,刚才李珂又确认了敲门的是他,为何这小妮子现在是这幅表情?
“不是……是……”
“笃——笃——笃——”敲门声又起。李珂却再也没有开门的冲动。
赵鑫做好戒备,小心将门打开,却见霍去病和另一陌生男子赫然站在门外,似乎等得很不耐烦了。见门一开,霍去病忙钻进屋里,四处寻觅那个熟悉的身影。
“珂儿——”“大木头——”两人抱在一起,恨不得相互揉进身体,李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几个月的相思和刚才的受惊,全都化作一顿香拳:“大木头!刚才明明是你在敲门,对不对?为什么打开门却是‘桃花眼’?呜呜——”
霍去病一边给野蛮女友擦眼泪,一边提醒赵鑫关门,然后再轻轻地说:“我刚才敲完门就闪身去隔壁两个房间探了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乖,别哭了,我来接你了。”
“你准备把她接到哪里去?”赵鑫早已看出,母亲对李珂是有小心思的,但这也应该是母亲的秘密,否则早就告诉自己了。在母亲没有完全解开心结之前,他不会让李珂就这样轻松地消失在母亲的世界。
“当然是接回我的将军府!”
“霍将军,我觉得将军府不见得安全啊!”公孙敬声终于吐槽了。
“我们刚才一路上不是商量好了吗?我将军府不安全,难道你丞相府就安全了?”看来霍去病这块儿大木头已经察觉到某些人对自己的小珂儿是心存动机的啊。
“这位是——”张氏从公孙敬声进门的那一刻起就盯着他没有移开过目光。
“这位一定是赵老夫人吧,在下公孙敬声。”
“你是公孙敬声!你爹可是公孙贺?”
“赵老夫人识得我父亲?”那双精明的桃花眼又如何看不出眼前的老妇人定与自己那丞相老爹有些瓜葛。
“不识得……不识得……我只是曾经在长安居住过,听过公孙大人的大名而已。”张氏转过头,径自走到窗前,不再理会年轻人的事情。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李珂的去向。霍去病始终认为跟着自己进将军府是最安全的,随时都能受到保护;公孙敬声认为霍去病乃朝堂新贵,过往的同僚必然多,将军府人多口杂,不一定安全;赵鑫倒是认为李珂反正跟着自己也几个月了,自己在长安也是个不打眼的小人物,大隐隐于市,继续跟自己和母亲生活在一起最安全。
“好,你说珂儿跟着你们母子生活,你们又有什么可以作为营生的本事?”霍去病的话咄咄逼人。
“开客栈。”赵鑫的回答不紧不慢。
“长安不比西域,铺子很贵!更何况是开客栈?”公孙敬声对赵鑫的回答很是不解。
“我的钱虽不多,但可以与人合作!”
“你初到长安,能与谁合作?”
“珂儿!”
所有的人都吃惊地盯着某女,某女只好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轻轻地说:“各位帅锅,我……我……的确是有点小钱,应该够买下两到三间这么大的客栈了。嘿嘿。”多大的客栈?就是城南客栈这样的!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