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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喜歌》第17章 一叫惊醒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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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李珂还真是“一叫惊醒梦中人”啊!刘彻被突如其来的惊呼吓得披肩落地,满头冷汗。仔细一看,原来是李珂站在窗边呆愣着。宫里的侍卫听到喊声也冲进殿内,刀已出鞘,却未见歹人,正在纳闷,只见皇帝陛下挥手示意自己退下,才不得不再次环顾了一番,悻悻而退。那道光芒一闪而过,李珂呆了一会儿,忙拾起地上的玉佩冲向刘彻,并扑到他怀里。

“父皇!父皇!儿臣怕!”

“珂儿怎么了?为何把玉佩扔在地上?”

“儿臣……儿臣刚才……刚才看到月亮了!”

“呵呵,看到月亮而已,有何可怕?”刘彻第一次这样抱着这个在未来长大的女儿,正想安抚,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把李珂的肩膀摆正询问,“珂儿可是见着月亮与这玉佩的之间的奥秘了?”

“嗯,嗯。”李珂惊魂未定。

“快给朕详细说说。”

“父皇……父皇,儿臣看到……看到一道光!那光……射向玉佩!”李珂断断续续地说着。

“来人,给公主送点热茶来!”

喝过热茶,定了惊的李珂总算是平复了自己的心跳。看月亮看得好好的,怎么就钻出这么个事儿来?

“父皇,这玉佩上的龙眼能够与月亮交相辉映!”懂得用成语了,李珂恢复正常了。

“就是那道强光吗?”

“嗯。儿臣亲眼所见!就如同张嬷嬷描述的一样呢!”李珂本想找些词汇来形容一下自己看到的一切,突然想起张氏曾绘声绘色地讲过自己婴孩时穿越的具体情况,所以直接把刘彻的思路拉回当初的记忆中。

“可是那张氏说的是‘天狗食月’啊!要说这满月,朕上个月也试过,为何不见这样的异象?”

“天狗食月?满月?”李珂若有所想,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声音提高了八度,兴奋地说,“父皇,今日有天狗食月!”

“如果有,为何外边守夜的侍卫没有惊呼?”在刘彻的心中,凡是这种特别的天象,都会引起众人的惊呼,而惊呼声就是信号。今天要不是李珂的尖叫,自己定会一觉到天明。

“父皇有所不知,天狗食月的情况不只是咱们平时传言的两种。今日儿臣见着的应该就是第三种!”唉,在这个没有天文望远镜的时代,只有凭借自己浅陋的知识为他普及普及了。想到这里,李珂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讲解,“有一种‘天狗食月’就如同咱们吃东西的时候舍不得咬下、吞下,只是用舔的方式将唾液抹在食物上,这样就给食物蒙上一层纱一般,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清楚呢。”这个比喻应该浅显易懂了吧,虽然有点恶心,嘿嘿。

“珂儿的比喻还真是新颖!不过,以后再不可这样说,父皇听得有些……”

“父皇,儿臣明白。”再不明白就是“二师兄”了!“父皇,其实儿臣还真的很羡慕大汉的天空。若不是没有什么工业污染,这天空不会清澈得能令儿臣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半影月食’。”

“何为工业污染?何为半影月食?”

“额……工业污染就是老百姓生活好起来以后,就需要更多的东西,手工做不到,那些理科生就发明了很多机器来制造。因为使用了机器,就会有很多废弃物排放出来飘到天空中,流到江河里,造成污染!人畜都会受到严重的伤害呢!至于那个‘半影月食’,就是天狗食月的第三种情况啦,就是把唾沫……”

“珂儿!”刘彻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哦,儿臣不说了。”

“说!朕就喜欢听你说!比朕自己一个人看这些书简有意思多了!”

汗,是不是玩通宵聊天啊!李珂没有回话,只是估摸着自己的小身板能不能熬夜,估摸着刘彻会刨根问底到哪些问题……

见李珂没有拒绝,刘彻的兴致更盛!不但命人将灯掌亮些,还掺上了热茶。至于李珂刚才拎来的食盒,忙叫人出去热了,重新送来。父女两人摆好阵势,这场促膝夜谈估计是免不了啦。

“父皇,请问您想听儿臣谈些什么呢?”

“就谈这天狗食月!朕也想有一天能如珂儿一般到未来的世界去走走,去看看。”

“可是今日也是天狗食月,为何儿臣没有离开呢?”

“今日珂儿受了惊吓,不是扔下了玉佩么?所以朕猜测,要是珂儿还手握玉佩的话,应该就能离开了。”

好聪明!但是,俺明明记得当年俺离开的时候,除了月亮和玉佩,还有一口井哦!要说亲情,李珂自然不想离开,但“生娘不及养娘大”。要是有机会,再怎么也得回去跟爸爸妈妈说清楚啊!

“珂儿,怎么了?难道朕猜错了?”

“不是,不是。父皇是睿智之人,父皇的猜测又怎么会错呢?只是儿臣突然想起过去十几年的日子,勾出些回忆罢了。要是有机会,儿臣愿意陪父皇去未来的世界走走、看看,儿臣愿意给父皇当向导!”哇塞,给汉武帝当导游,多“拉轰”哦!

“呵呵,那就得看下一次天狗食月是什么时候咯。珂儿知道吗?”

“啊!儿臣不知道,儿臣是文科生……”原来“文科生”三个字还可以用来当做挡箭牌!平均一年多就会有一次月全食,这样的常识在小学的自然科学课就能学到,但如果现在告诉刘彻,是不是就会被他把玉佩没收回去,就会永远失去回到现代的机会?

“那朕就去叫人仔细观察天象,仔细推算!而珂儿也必须每日陪伴在朕的身边,直到天狗食月的出现!”

“父皇!儿臣……儿臣不是已经被赐婚给霍去病了吗?”

“成婚了也住在宫里!”

“父皇,从古到今哪有这样的事情啊?儿臣怎能嫁人后还住在宫里?”

“那珂儿就别嫁了!哈哈哈哈!”没想到刘彻还会讲这样的“冷笑话”。

“……”彻底服了这个皇帝老爹。难怪历史上,霍去病一生无妻,被这样的皇帝耍,能有妻都会被拆散!

“珂儿不乐意了?”

“……”

“那朕就准珂儿可以随意出宫见霍去病,也准他进宫看你。只要珂儿能陪朕去未来走一趟,朕就立即准了你们的婚事!”

哇靠!结个婚就这么难吗?这个皇帝总是有一个接一个的理由来拖着你!李珂望着那轮满月,心底浮出四个字:我恨月亮!

李珂想霍去病了,霍去病也想李珂了。但是她没出宫,他也没进宫。原因很简单:阳石出宫了!一去不回了!刘彻火了——不但勒令阳石速速返回,而且规定所有的公主不得与外臣有任何联系!皇家公主,不履行个请假的手续,公然去而不返,着实可恶!阳石也不知道是哪根筋短路了,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她倒是去逍遥快乐了,可苦了人家毫无人生自由的珂宝儿……

李珂贼兮兮地躲在宣室殿的门外候着,眼见着一个又一个大臣进进出出,没完没了,还真是着急!人家说的是国家大事,自己却要去讨要儿女私情,就算是再合情合理的要求,这一说出去,都是丢人现眼的啊。唉,索性坐在地上慢慢熬吧。

终于听到里边一句“臣告退”,终于看到公孙贺黑着脸疾步出来,李珂瞅了瞅他落寞的背影,便抬眼往殿内看去——真好,里边没人了!机会永远都只会给那些有准备的人!李珂义无反顾地冲到刘彻面前,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句:“父皇,儿臣想出宫!”

“想出恭怎么跑到宣室殿来了?你的教养嬷嬷呢?”刘彻的冷笑话还真是恶心!

“父皇,你耍赖皮!”李珂才不吃他这一套,人都是锻炼出来的,早就知道刘彻不是什么“好鸟”,说话算话就不会有那句“君无戏言”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朕何时耍赖皮了?”刘彻的脸皮已经不能用“厚”来形容了。

“父皇答应过儿臣,允许儿臣出宫看霍去病,允许霍去病进宫看儿臣的!”据理力争才是硬道理。

“哦?是吗?朕还真忘了呢。你看吧,都是被这阳石的事情闹的。”转移矛盾,转移话题也是刘彻的高招。

“她是她,儿臣是儿臣!父皇明明知道儿臣已经很久没有见霍去病了,儿臣很想他!”大胆表白爱,该能打动这个皇帝了吧。

“唉……”谁知人家一声叹息,好不为难!

“父皇不会又要给儿臣提什么条件吧?儿臣把知道的可都说了啊!而且,再见不到霍去病,儿臣就……就死在父皇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李珂直接走了后两步!

“那父皇就只能自己一人去未来走走了。虽然前路茫茫,倒也不失新意。凭朕的功夫,还是能闯出一片天地的。”

哇靠,视我若浮云?!悲催的感觉涌上心头,李珂鼻子一酸,彻底瘫坐在地上!人家皇帝老爸只想着自己的时空之旅,哪里还顾得上一个女儿的生死?自古帝王多薄幸啊!这是哪个名家甩出的至理名言?赞一个!好吧,你喜欢转话题,俺就陪你转话题吧。

李珂眼见自己今日的要挟很快败下阵来,只得先帮刘彻解决当务之急。“父皇,是不是阳石公主的事情解决了,儿臣就可以获得进出自由的权利,儿臣是不是就可以见着霍去病了?”

刘彻的眼神突然变得很认真,盯着李珂看了老半天,才幽幽地说:“你要是能帮朕解决这个皇家的丑事,朕就立即准你和霍去病在一起!”

“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哇靠!又是这句骗人的话!李珂转身就走,懒得多留。刘彻见着女儿突然使出的怪异性子,忙喝住女孩儿:“珂儿为何要走?”

“父皇这句话已经骗了儿臣很多次了,所以儿臣不如走了算了。就算是帮着父皇解决了问题,挽回了咱们皇家的面子,父皇也不会答应儿臣的要求。父皇所谓的‘在一起’,肯定不是将儿臣嫁给霍去病!既然如此,儿臣只有老老实实地呆在椒房殿好好陪着母后咯。”李珂狡黠地看着刘彻的表情变化,伺机而动。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纵使汉武帝再聪明,也敌不过人家90后小美眉的心理战!刘彻早就对李珂是越来越倚重——毕竟人家是预知未来的人嘛,所以听到李珂那番似乎有办法可用的话后,自然是立即上钩。只见皇帝老爸拍案而起,几步追到李珂面前,双手握住女孩儿的肩膀,坚定地说:“阳石之事牵连甚广,珂儿如若帮父皇解决,父皇立即将你风光大嫁入霍去病的将军府!”

“白纸黑字才能算数!”

“珂儿,你也知道,现在没有‘纸’这种东西啊!”

李珂自知失言,忙纠正:“那就请父皇给儿臣弄个什么圣旨一类的,当作证明,将来父皇不可抵赖!”

“珂儿这是在逼着朕嫁女儿啊!”刘彻一边苦笑,一边在布帛上书写着李珂要的“证明”。这也不能怪人家小肚鸡肠,皇帝的信用早就破产嘞!

拿着刘彻亲书的“嫁女圣旨”,李珂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藏入怀里。当然,老爹说话不算话,并不代表自己不讲信用。看着刘彻那期待的眼神,李珂小聪明加怜悯心再次成为了历史的推手:“父皇,儿臣刚才看到公孙贺黑着脸出宫了,他可是有事被父皇指责了?”

“嗯,朕叫他把阳石给送回宫,他非要说阳石不在丞相府。于是朕就威胁他,七日之内不将阳石送回,就派兵去把丞相府翻个底朝天!”

“父皇,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李珂算算时间,公孙贺与汉武帝闹翻还不是这个时候啊,所以绝不能就这么让刘彻把公孙贺弄死。

“难道珂儿相信他的话?”

“嗯。父皇与其找他问话,为何不去找公孙敬声问话呢?阳石公主一直就爱着他,这次出宫也必定是为了他啊!父皇只要将公孙敬声请进宫小住几日,儿臣认为阳石公主自然很快就会回来!”李珂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这样阴损的招数都想得出来,还真是“厉害”!

“朕要是知道他在哪里,还用得着找公孙贺吗?”刘彻又不是笨蛋,这么简单的事情又怎么会想不到?

“找霍去病吧,他能帮上父皇!”想起自己当初偷偷回大汉,霍去病来见自己都是带着公孙敬声的,也猜到他们两兄弟现在的感情不错。如果真是公孙敬声与阳石私奔了,霍去病应该知道他们的去向;如果没有在一起,他就有可能去找的人也是霍去病,毕竟二人“同病相怜”嘛。

“珂儿是在为自己谋划吧?朕找霍去病来,珂儿就能见着他了!”这个皇帝老爸还真是多疑。

“晕死!您要是不相信,儿臣就只有告退了!”倔强地“优雅转身”,地面太滑,李珂“华丽摔倒”……

“快传御医,珂儿晕死了!”

好不容易爬起来,听到这话,李珂一个不小心,又与地板拥抱了!

宣室,霍去病心急如焚,那份等待多日的眷恋就要实现!刘彻一边呷着香茗,一边翻阅着手里的书简。李珂所写,有关大汉当朝的内容其实并不多。刘彻也明白,这孩子是有意在回避一些东西。不过,既然是爹,关于孩子的事情还是很想了解得清楚些。可惜,无论是阳石还是公孙敬声,无论是霍去病还是李珂本人,在那些书简中都未提及。

霍去病只是知道皇帝叫自己进宫办事,但并不知道所为何事。所以,见着李珂未来,皇上又自顾自地看书,也就心里开始打鼓,有些不自在了。终于——

李美女姗姗来迟。霍去病一个激动,险些就要过去拥抱人家。刘彻轻咳一声,才没有给他冲动的机会。

见礼完毕,倒是李珂放纵起来,直接走过去挽住霍去病的臂膀,亲热地说:“大木头,想我没?嘿嘿。”

“珂儿,这是在宣室,不可如此放肆!”皇帝爹爹还真有些假正经。李珂忆起他当初在人家公孙贺的家里色迷迷地带走李娃的情景,真想赐他个“手电筒”的绰号!(手电筒,何许物也?只照别人,不照自己!)

“哦,那儿臣换个方式问。”松手后,认真作揖,礼貌地问道:“请问霍将军,最近可有暇思念本宫?”

霍去病汗哒哒地不知道答还是不答,因为刘彻的脸色阴晴不定,最终才露了个哭笑不得的模样!李珂伸手一掐,霍去病吃痛叫出了声,见着刘彻也没制止,忙顺势答了句:“臣甚是思念公主!”

“好了,好了!你们儿女私情的东西就不要放在朕的宣室谈了。朕今日找霍将军进宫是有正事交代的!”刘彻懒得看孩子们那种青涩的爱情故事,忙岔开话题,谈起正事,“朕要霍将军去帮忙把公孙敬声带进宫小住几日!”

“皇上?!”霍去病还真是不解。朝中传闻阳石公主出宫多日未归,而公孙敬声也销声匿迹多时,这会儿怎么会突然想到要自己去带那家伙入宫住呢?

“朕只是要霍将军办这样的小事,比起上阵杀敌要简单得多吧。”

“皇上,恕臣直言。公孙大人的行踪就算是臣也不得而知啊!”

“哦?珂儿可是给朕打过包票的,说你一定能做到啊!”刘彻的惯用伎俩又来了——按住人家的死穴整!

一提起李珂,霍去病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一震,怎能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失了面子?于是立即表决心:“请皇上放心,臣这就去想办法把公孙大人请进宫来。”

刘彻为自己绝佳的“激将”技术深深自得,笑盈盈地对面前两个年轻人说:“好!朕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啦!珂儿,朕也委派你一个任务,就是——协助霍将军!”

好耶!李珂终于从刘彻的嘴里听到句“人话”了!当然,公主么,一定要矜持,也不便真正地做出欢呼雀跃状。眼神里除了感激,就全是对霍去病的深情。人家霍去病倒是个直肠子的小伙子,直接给刘彻跪下,来了句:“谢皇上恩典!”切,又没把女儿真正嫁给你,恩典有毛用啊?

总之,不管怎么样,还是获准了两人公开在一起。李珂有了正大光明的出宫特权,霍去病也有了正大光明进宫的特权,两人如胶似漆的好日子就在眼前啦!

椒房殿,李珂的房间,两个年轻人热吻了很久也舍不得松开。直到霍将军的呼吸有些急促了,珂姑娘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忙将男人推开,盯着他红红肿肿的嘴唇“咯咯”地笑了。霍去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轻声说道:“实在是想死我了……”

顺势过去偎依在男人的怀里,李珂也轻言:“嗯,我也很想你。”

温存了片刻,二人似乎同时意识到正事未做,霍去病双眉紧锁,不知头绪。倒是李珂的话给了他一点提醒:“公孙敬声去了哪里,你会不知道?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哪里?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最后一次见面?”沉思了一会儿,霍去病总算是想起了什么,“在‘天上人间’见过!当时他好像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地喝酒……对了,他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你仔细想想!”李珂知道,这是个很重要的线索。

“好像是玉佩……对,龙纹玉佩!跟你那块儿差不多!”

原来,刘彻不但是归还了李珂玉佩,也把阳石的还给她了。而阳石也顺手将这个赠予了公孙敬声!但他拿着玉佩要干嘛?难道真是准备与公主私奔?历史上不是说二人是因通奸获罪的么?

“你再想想,他说了什么啊?”李珂穷追不舍。

“我真想不起来了嘛。我当时也是郁闷得很,老是见不着你!灵儿在旁边伺候,要不你亲自去问她吧。”

“早说嘛!走!”

“去哪里?”

“去‘天上人间’找灵儿!大木头!”

“等会儿!”

“干嘛?”

“再让我抱会儿!”

“……”

“天上人间”还是像从前那样繁华,只是再无什么来自未来的新菜式。李珂看看菜单,不免有些遗憾。正在唏嘘感慨,灵儿已经端着好酒好菜进了包厢。见着李珂,虽然有些激动,但毕竟当了这么久的老板,还是内敛了许多。三人一边品着酒菜,一边聊起了公孙敬声——

“灵儿,那天我和公孙大人来这里饮酒,你还记得他当日说过什么吗?”霍去病直入主题。

“你们不是一直都在谈——”眼睛盯着李珂看了一会儿,大家都懂的。

“你谈我,我还能信,他能谈我什么啊?真是的。”李珂心里毛毛的,难道是做贼心虚吗?

“他说他也想你,但是又很犹豫,徘徊在你跟阳石之间。”霍去病倒也老实。

“难怪你也喝闷酒了……”

“他好像还说过要去哪里!”灵儿的话真是振奋人心。

“他要去哪里?”

“好像是什么楼。”灵儿努力回忆着,“他说,有人好像……好像在那里……”

“什么楼啊?”李珂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这长安城里还有什么楼值得公孙敬声去逛。

“我想可能不是什么楼!”霍去病仿若沉思状,但立即解答了李珂的疑惑,“我猜他去了楼兰!珂儿,还记得他拿着那块儿玉佩吗?”

“应该是阳石送他的。”

“对!我曾听他提过,当年与张氏一家逃往楼兰的还有陈蟜!”

“陈阿娇的二哥?!”

霍去病忙捂住口无遮拦的李珂嘴巴:“珂儿,陈皇后的名讳不能随便提啊!”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一会儿是阳石公主,一会儿是她老娘的哥哥,一会儿还涉及到张氏逃亡时候隐瞒的人,一会儿还不知道要牵扯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呢。李珂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但人家霍去病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居然还意犹未尽地分析得头头是道——

阳石公主出宫,说不定是为了去寻找自己的二舅,这可是除了皇帝老爹,可能与自己最亲近的人了。而公孙敬声却不一定与她约好,有可能是同时出发前往!如若是二人私奔,公孙贺不可能不知道,也不敢隐瞒皇帝!

陈蟜躲在楼兰,张氏定不会说出他的住处,而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帮到忙了。这个人就是赵鑫!说到亲情,他是公孙敬声同父异母的哥哥,而且这也是他母亲隐瞒皇帝的又一条欺君之罪!上次侥幸逃脱一死,这次要是事情败露,必死无疑!要么就自首,但张氏绝不可能这么做,因为要做早就做了;要么就把陈蟜找回来交给皇上,将功补过!

主意打定,锁定赵鑫,霍去病与之很快启程!

李珂又陷入孤单寂寞苦的无聊日子,整日流连在“天上人间”,看看表演,尝尝小菜,消磨等待消息的日子。

一日,照例取了个金牌,没注意到后方追来的侍应,径直入了包厢。一打开门,里边已经有人!熟悉的背影令人心神一动!侍应慌忙告知,此包厢已经被客人用了,李珂手一挥,示意其离开,自己早有主张!

关好房门,李珂呆站着,好一会儿才试探地喊了声:“公孙敬声!”

那人慢慢转身,桃花眼早已没了华丽的神采,白净的脸上胡渣遍布,难怪侍应说不出他的名字,只得跟在身后叫李珂别进这个包厢。看着憔悴的公孙敬声,李珂的泪禁不住滑落,那种心痛的感觉简直折磨人!

“珂儿!”公孙敬声就连声音也有些沧桑得沙哑。

“嗯。”李珂再也控制不住,冲过去一把抱住还坐在地上的男子,把他的头埋入自己的胸间。他是自己回到大汉后认识的第一个男人,他是无论在哪个时代都称得上令自己动心的第一个男人!虽然不能在一起,但那埋在心底的感情却是怎样也挥之不去的!

公孙敬声颤抖地举起双手,将女子反抱进自己的怀里,替她擦去泪后,慢慢抚摸着这张梦里熟知的脸。“珂儿,你还好吗?”

“我很好,很好!”

“珂儿,我真的很想你!”把女孩儿揉进怀里,公孙敬声渴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珂儿,你可曾想过我?”

李珂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她的心现在究竟是怎么了?不是很爱霍去病吗?但为何看到这个样子的公孙敬声又会忍不住哭泣?

看到李珂没有出声,公孙敬声似乎有些失落,声音不但沙哑,也更黯然:“珂儿现在已然不再是原来的小姑娘,珂儿是我大汉的公主了,珂儿爱的人并不是我,又怎么会想我?”

“不!你不能这么说!阳石爱你,你是她的!”李珂突然挣脱他的怀抱,认真地说。

“但我的心不在她那里!”

“那你为何要去宫里向她提亲?”

“珂儿?”公孙敬声的眼里似乎有了一丝惊喜,“你是在介意这个吗?”

“不!我介意的是你的改变!你阴晴不定,一会儿说喜欢我,要与我在一起,甚至……甚至进宫向我提亲,但一会儿你的父母又向母后提出娶阳石!而且,你这次的消失,一定也与她有关!霍去病告诉我,你可能会去楼兰,你是为她而去的吧!”

“嗯。但我没有告诉过她!刚回来就听到她也不见了的消息……”

“那你快随我进宫吧!你跟阳石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所有的人都以为你带着她私奔了!父皇很生气,皇家的颜面只有靠你清清白白地回去才能保全啊!再说了,霍去病已经带着赵鑫去楼兰找你了!我会想办法通知他们快些回来的。”李珂真恨这里,连个电话都没有!

“呵呵,在你的心中还真是多了很多事。除了你的霍去病,还有你的父皇、母后,还有你们皇家的颜面。而我,也难怪再也没有位置……”

“公孙敬声,就算是我求求你,好吗?我这是在救你!”

“救我?把我带到你的父皇面前,难道不应该是送羊入虎口吗?”公孙敬声的冷笑已然浮在脸上。

“不是的,不是的!历史上的你不是这样的!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在救你!”如果可以告诉你,你的死跟巫蛊案有关,你的死于和阳石公主的私通有关,我又怎么会隐瞒?但是我不想你死,不想你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去死!

“那好,你说历史上的我应该是怎样的?我的生命中有你吗?”

“……”

“怎么?是不知道,还是根本不想告诉我?是啊,这些事情你又怎么会告诉我呢?你的心中只会有你的父皇,你的母后,你心心念念的霍去病!”

“……”李珂的眼里又盈满了泪。

“唉!珂儿!”一把再次抱住无助的李珂,公孙敬声无奈地说,“我随你回宫,只要你开心,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从公孙敬声的怀里抬起头,李珂还是那副认真的表情:“无论你信不信,这次你跟我回宫是对的。起码你不会再有机会去摆弄那些不应该碰的东西!”

“呵呵,走吧,我们去见你的父皇。”

刘彻的功力果然远远超过李珂的想象,什么皇家颜面,什么公主安全一类的,都是骗人的幌子!刘彻要的是公孙敬声这个人质!表面上是要挟阳石公主,实际上要挟的是公孙贺!官,是为皇帝办事的,官的权利又怎么能大过皇帝?公孙贺把持朝政,遇到政见不合者,甚至还动了杀念;门客无数,直接牵涉到大汉的各个层面。这样的人不除不行!但毕竟树大招风,这么大的树又怎么能说拔就拔得起来呢?要不动声色,要杀他于无形!

两只老狐狸相斗,其势不惧生!历史证明,刘彻大获全胜!公孙贺惨淡收场那次巫蛊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公孙敬声已经被软禁起来,又怎么会牵连进这起案子?

当霍去病把阳石带回来的时候,公孙敬声已经被刘彻软禁快一个月了!毕竟是以皇后侄子的身份入住皇宫的,公孙敬声还是特别留意了一下自己的形象。而且,同住椒房殿,见着李珂的机会也多了,公孙敬声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有些人不一定要得到,能见到也是一种快乐!

阳石似乎病得不轻,不但发着高烧,脸色惨白,甚至身体还有些抽搐!李珂见着这样的症状,第一个反应就是当初匈奴巫医搞的“蛊毒”。御医统统被召进公主的寝房会诊,李珂觉得这次的问题似乎很严重。

将霍去病拉到门外,李珂悄悄地问:“你们在哪里找到她的?”

“在去楼兰的路上。当时她还好好的,心情也不错。”

“那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可别告诉我你们是一路上游山玩水回来的啊!”犀利的眼神直逼霍去病。

见隐瞒不了什么,霍去病又把李珂从门边拉到了院子中央,越宽敞的地方越不易被人把话听走。“珂儿,你很聪明,我们的确在路上耽误了几天。”

“为什么耽误?老实交代!”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在路上耽误好几天,虽然也有赵鑫在侧,但怎么想怎么心里不舒服!妒火燃烧着李珂还有些稚嫩的心,霍去病看得心里是喜忧参半。

为了安抚这个聒噪的小女人,霍去病只得“老实交代”了:“其实,跟我们一起回来的除了阳石公主,还有陈蟜!不过陈蟜一直有病,还未到长安便病死了。陪着公主处理完他的后事,我们才回到长安。谁知刚一回来,公主就病倒了。我看这症状,跟死前的陈蟜类似!”

李珂连忙捂着鼻子嘴巴后退了几步,大喝:“你也完全有可能被传染啊!”

“珂儿,不会的!你忘了吗?我有你上次从匈奴带回的特效药!我觉得陈蟜的症状很像上次匈奴人弄的‘蛊毒’,就提前给自己和赵鑫服用了一些那药,但公主嫌这东西脏,不肯用。谁知回来就成了这样!那些御医不相信我,现在想给公主使用都不行了!你看,药还在我这儿!”霍去病还是很无奈,皇宫不比军营,样样东西都必须要御医检查好了才能给主子使用。

李珂掏出手绢捂住鼻子和嘴,一把抢过霍去病手里仅有的一点点药粉,径直去了阳石的房间。刁蛮公主一手一个地推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御医,直扑阳石的大床!屏住呼吸,撬开阳石毫无血色的双唇,将药粉尽数倒入。眼见着阳石被干粉末噎得难受,旁边的宫女忙递上清水。李珂快速地给她喂了点水,扬长而去。

当御医们还在为刚才李珂的行为喋喋不休时,圣旨到了——所有进入阳石公主寝宫的人都不能离开!除了李珂和霍去病!

消毒工作紧锣密鼓地开始,这次李珂还用上了熏醋之法!皇宫就这点方便,要什么有什么!要多少有多少!

御医们本该是“医者父母心”,但皇上这样的圣旨一来,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阳石公主所患之疾不但药石无灵,而且传染性极强!但为何与公主亲密接触过的珂儿公主又能离开呢?皇家的偏心显而易见!

入夜,人人昏昏欲睡。负责守卫的兵士谁都害怕被传染,也都躲得远远地打瞌睡去了,不愿靠近。哪怕是多看一眼,也觉得恐怖!

霍去病、公孙敬声在李珂的带领下,偷偷潜入了阳石公主的寝室——

随便用点儿迷烟,屋里屋外的人都睡得像猪一样!没想到电视里演的这种神奇的东西还真是有效。李珂只是稍稍提了提,霍去病就给弄来了!

公孙敬声和李珂轻车熟路地进屋,霍去病在外望风。当昏昏沉沉的阳石被扶进软轿后,几个与卫子夫贴心的宦官忙抬起轿子离开,很快便转入了椒房殿。李珂的寝房多了个新客人!

“珂儿,阳石病得厉害,据说传染性极强,你怎么把她弄到母后这里来了?”

“回母后,儿臣这是要救公孙敬声!儿臣要与父皇赌一把!”

晨钟敲响,参与早朝的大臣纷纷涌向刘彻所在的大殿。人人自危,因为大家都听说了昨晚公孙丞相被皇上秘密抓捕起来!

刘彻威严地坐在龙椅上,等待着侍卫将公孙贺扭送上殿。公孙贺一贯的桀骜不驯却在此刻变得萎靡不振。甚至还未待刘彻发问,公孙贺就俯首认罪:“皇上,臣自知在家里施以巫蛊,是臣的大罪!”

“大胆公孙贺,敢以巫蛊之术为祸我大汉皇室!”刘彻还真是演技极佳的“影帝”,一直躲在殿外的李珂,把自己老爹的点点滴滴都看得清清楚楚!昨晚他终于忍不住对公孙贺下手了!所以,李珂也必须在昨晚把阳石偷运出来!

“皇上,臣有罪!请皇上赐臣死罪!”公孙贺的求死之心甚切。周围平时对他惟命是从的大臣竟无一人出来求情。

刘彻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却又不失严肃地宣布:“公孙贺在家行巫蛊之术,诅咒我大汉皇室,诅咒我大汉江山,罪无可恕!押入天牢,明日午后施以腰斩之刑!”

“谢陛下!”公孙贺老泪纵横,却还要感谢刘彻给他强加在身上的莫须有罪名。李珂双拳紧握,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这个愚忠愚孝的封建王朝!

谁知人家刘彻还不打算停嘴,继续强调着:“我大汉从前皇后陈阿娇使用巫蛊之术诅咒皇室成员后,便严令杜绝一切巫蛊行为!今日朕再次声明,今后无论是谁,再行巫蛊之术,立即处死!退朝!”

终于等到皇帝老爹的接见,谁知人家劈头盖脸地就是一句:“把阳石给我送回去!否则公孙敬声难逃一死!”

“公孙敬声已经是有实无名的驸马,父皇看着办吧!”女孩儿倔强起来也是无人能敌的。

“驸马?!”刘彻眉毛扬了扬,怀疑之色顿现。

“是的!父皇如果不想自己的女儿和外孙苦一辈子,完全可以也把公孙敬声杀了!”

刘彻盯着李珂看了很久,看得女孩儿的心里还真有些发毛!不过,“人性本善”,李珂自认为自己还是个“人”!所以也就不会畏惧老爹那“不是人”的做法!索性迎向刘彻的眼神,李珂顿时觉得自己理直气壮。

“嗯,不错,有点儿朕的气魄!可惜你只是个女子!”刘彻突然冒出句这样的话,倒把李珂吓了一跳。

整理了一下思绪,避免被他不经意转换话题,李珂坚决地说:“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好好考虑一下儿臣的建议。希望父皇放过公孙敬声,因为……”

“他昨晚在你的寝房呆了一夜?”

“是啊。”李珂不明白老爹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他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带走了阳石吗?那他也应该知道寝房内的人不只是一个公孙敬声啊!还有霍去病……

“你可知道作为大汉的公主,与一个男人整夜呆在自己的寝房是怎样的罪名?”

“不是一个男人!”

“与一个男人已经是大罪,还不止一个男人,当然就是淫乱后宫的死罪!”此话还真是有威慑力。不过对于力求改变历史的李珂来说,再大的威慑力也是毫无意义的!

李珂“革命到底”,不惧怕任何威胁。刘彻的威胁不过是片片飘过的浮云!“父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日您要是不答应放过公孙敬声,儿臣就长跪不起了!”

“珂儿无需下跪,只需回答朕一个问题即可。”刘彻的态度突然软了很多,“你既然要救,为何不替公孙贺也求求情?”

他是老狐狸,他本来就该死!他不死,你又怎么能安枕无忧?但这些话又怎么能直接说出口,还好文科生的表达能力还算不错,换个方式说出来的话还是让刘彻甚为满意:“公孙贺是父皇的心腹大患,也是我刘氏江山的心腹大患!大凡功高盖主,甚至还想取而代之者,都是人人得而诛之!儿臣支持父皇清理门户,但儿臣也不希望父皇滥杀无辜!儿臣写给父皇的东西,相信父皇已经看过很多遍。不知父皇有否发现,父皇在大汉子民的心中是个好皇帝,是个人人敬仰的好皇帝!要是父皇做了太多不该有的杀戮,历史是否又要重新改写呢?”

“呵呵,珂儿是在用历史威胁朕啊?那珂儿可否根据自己的了解,告诉朕,朕有没有杀掉公孙敬声?”

有木有?有木有?好像他是因为巫蛊案死的,好像他又跟阳石公主有了jq,究竟是什么呢?是什么最终要了他的命?这次这个巫蛊案根本与他无关啊!与阳石的事情也是自己给编出来的!真是头疼!

“珂儿,怎么了?是不记得了,还是历史上的公孙敬声根本就是因为此事被朕杀掉了呢?”刘彻咄咄逼人,李珂更觉招架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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