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退黑山军后,袁绍邀文武在帐中小酌,继而讨论界桥战势。
账内,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但在这些笑容里,十个人有九个的表情是由大脑强行支配面部肌肉拉伸而产生的。
袁绍环顾四下,他的右眼皮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他的话音未落,营帐外一片嘈杂。就见颜良一推左右阻拦兵士,直接闯了进来。
不知睡了多久,他的双眼有些红肿,长刀上的铁环叮当作响。腰间睡衣的带子系的很随意,看样子是刚从床上跳起。
他长刀一指赵云,大叫一声:“好啊,我正愁没地方找你呢!既然你敢来,今日我就要你血溅当场!”颜良说完就要往上冲。
袁绍皱眉的一瞬,身后的淳于琼一把扯住颜良:“颜将军,别胡来。”
“我胡来?”他一把甩开淳于琼,将长刀一举,直奔赵云大叫道:“我找的就是他!”。
闻声,赵云扭头看向他。长刀临近,脚下却一动未动。
“叮!”的一声铮鸣,陈茂闪步挡在赵云身前。颜良进攻的瞬间,他手疾眼快从一旁将士的腰间抽出佩剑抵挡长刀的下落。然而颜良的力道大得惊人,他不得不单膝触地用以支撑。
兵刃交接的地方,文丑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你小子哪儿来的?给我闪一旁去!”
“颜良,给我住手!”站在中央的袁绍说话了。他带着满脸不悦的神情,转身对侍从说:“先带他们下去。”
陈茂将佩剑交还。对赵云使了个眼色,又向袁绍行了个礼。两人跟随侍卫在颜良身侧走过。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帐外,颜良停在半空中的长刀才狠狠地砸向地面。
袁绍一抬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帐中只剩下他与颜良、逢纪三人。
“看来颜良已经认准了这所谓的‘事实’。”
另一营帐内,赵云与陈茂并坐在案旁。陈茂搓着双手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留在这里对你十分不利。”他思考了片刻又补充说:“也对我不利。我们必须离开,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去幽州。”
“轻声!”陈茂闻言睁大了双眼。他指了指营帐外,小声提醒:“我们两边正打仗呢,如果有人走漏了消息,哪儿也去不成了。”说着,他用手肘撑着桌面,头部向赵云靠近了一些:“那边你有认识的人吗?”
赵云摇摇头,他也将身体移近了一些,十分认真地说:“雾中,有具尸体说起过幽州的蓟县,我想去看看。”
陈茂听到这里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愣了一会儿,带着笑容一拍赵云的肩头,一脸质疑的说:“此话当真吗?要是能和尸体交流,我们也就不用挨个杀死了呀。”
这时守帐士兵低声说了句:“大人。”又有行礼时兵甲发出的声音。帐内的两人顿时警觉起来。
一掀门帘,逢纪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似乎很着急,匆匆和赵云打了个招呼就对陈茂招手说:“豫志,我们借一步说话。”
两人一直走到帐外无人的空地,逢纪才开口。他带着满面的焦虑说:“颜良已经识破了你那人头把戏,今天的事情让主公很不开心。现在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立刻收拾东西,到幽州去。”
“大人!您说什么?”陈茂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这是主公的命令吗?”
“是的,我们一早就商量好的。你们今晚就得出发。”逢纪见四下无人,凑近了一些说:“今日我们谈话时,颜良眼色不正,恐怕他对你下手。”他看出了陈茂的犹豫,又说:“他对主公的忠诚是可以看到的,你先顾全自己吧。明日两军会战磐河,这地图你先收好。”
月色正浓。赵云、陈茂以及当初同行的骑兵一起驱马行在旷野。
今日晚归。陈茂掀起门帘,先是轻快的说:“收拾行李!”接着他又换了个忧郁的表情,叹了口气对赵云说:“我们刚见面那天,死在我箭下的人被砍了脑袋送回军中。本以为能瞒过颜良,谁知道那死者的弟弟就在颜良手下做事,事情败露,才发生了今天的不愉快。逢先生提醒我们要小心,最好现在就走。”
“你们打算去哪儿?”几人骑马穿梭在草丛中,赵云转头问走在最后的陈茂。他今晚看起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总是盯着前方发愣,叫他半天才会回话。
“还没想好。”陈茂仰起头,接着又看向赵云说:“先和你一同去幽州吧,那里的路我比较熟。”
当晚,几人一同露宿旷野。次日太阳未升起,便起行出发。由于山路崎岖,他们在林中绕了半个上午。
将近午时,他们刚登上一个山坡,就听见雷鸣般的一声炮响,接着鼓声震天。兵戈与喊杀声四起,不远处漫起了硝烟。
赵云牵马立在山头凝望,大路上一片烟尘,隐约能看见林中跑动的人影。
陈茂驱马走到他的身旁感慨地说:“开战了。”
“是我们的军旗!”其中一个骑兵指着远处尘土中浮动的黑色旗帜激动地说:“看啊!”他又指向近处:“有一部分幽州军往我们这边来了!现在怎么办?”
“先别动,我下去看看。”陈茂说着,一勒马,直奔山坡下方。有两骑尾随而去。
陈茂刚下土坡,就见迎面幽州军狼狈而来。为首的一人穿着厚重的亮金盔甲,身披暗色长袍。身后有三五骑交错而立的将士正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为他阻挡身后凌乱的箭矢。身侧仅存的几个步兵忍着伤痛奋力抵御着攻到近前的敌人。
这时,从袁军中冲出一个小将,一抬戟便刺倒了敌方的几名兵士。就在他打算直取幽州军首之时,陈茂一松弓弦,一柄极粗的暗蓝色羽箭破风而出。转眼已到近前,硬是将那人手中的长戟震离了手。
赵云在远处看着,心中暗赞叹陈茂对箭矢的控制能力。
接着,陈茂一勒缰绳。将长弓一甩,变弓为刀,一路扫荡。他径直来到幽州军首面前,下马恭敬行礼:“蓟候大人,让您受惊了。”
他低身抱腕,嘴角淡淡的勾起了一抹微笑。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嘶声。陈茂神情突变,笑容瞬间消失了。冰冷的空气在四周弥漫开来。
他转过身,见文丑带一彪人马立在对面。他沉着脸,浑身透着杀气。
文丑二话不说,将长枪一甩,策马突进。一上前,便斜枪挑死陈茂左右两名轻骑兵。
陈茂一皱眉:‘这是要来真的了。逢纪大人可没和我说过文丑会在这时出现。’
两人一枪一刀碰在一处,文丑身后的骑兵也发起了冲锋。陈茂的额角流下了冷汗:‘他要干什么?难道···’
文丑怒目横眉,将他狠狠地向后一推,接着长枪猛地向上一挑。陈茂侧身一仰,下颚被划出了一道血痕。身后传来了幽州军的惨叫声。
没等陈茂缓过劲来,文丑再次举枪砸来。陈茂勉强抵挡,双唇咬出了鲜血。
“安心的死吧···”文丑长枪还没落下,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文丑,让我来做你的对手。”
文丑眼睑一扇,猛地将抵住陈茂的长枪一推,转身向后看去。
幽州军首伏在土坡旁,他侧眼观看,见一手持长枪、一身白甲的少年骑着一匹白马来到文丑面前。他与陈茂相视一眼,陈茂喘息着拨马退出战局。
“也好。”文丑冷哼一声:“我把你们一个一个杀死,再取公孙瓒首级!”说着,长枪一挥,带着满面怒意看着赵云:‘多管闲事的家伙!军中都知颜淄是中毒箭而亡,但今日你非要来送死,我就成全你!’
‘破黑山军之时就见文丑身手不凡,不知他学的是哪一门枪法。’赵云心中暗想:‘今日可以共同切磋了。’
见文丑横枪扫来,赵云侧头抬枪顺势将文丑的枪压向低处。文丑一扯枪从上方袭来,赵云将枪一斜,文丑又一招走空。几回合下来,赵云只是防守,并不主动发起进攻。文丑一心要取他性命,在短时间内却无法得手。因此,这让文丑很是愤闷。他不想浪费太多精力,忍不住开口大叫道:“要打就打,你小子在这儿耍什么鬼把戏?”
赵云抬头看着他:‘这语气可真像夜潜龙。’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文丑一皱眉。他话刚出口,就见赵云变换了招式,变守为攻。
令文丑惊讶的是,赵云的一招一式,正是自己刚才使用的那一套路。
文丑这一式枪法,先是被赵云按顺序打了一遍,接着又拆分开来,自成一套。招招贯连,操纵自如。
文丑左右招架。虽然赵云这一套枪法并没给他带来性命上的危机感,但在他的心底却多了一层压抑,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赵云打的正开心,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与人群吵嚷声。文丑勒马收枪退回军队前,他对将士一摆手说:“公孙援军已到,我们撤。”说话间,他转身看了一眼赵云,大声地说:“来日我定与你分出个高下!”说完,文丑带本部人马卷尘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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