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如同白昼的皇宫布满了惨淡的愁云,遮住了皎洁的月亮,晏云州低低哼笑:“大蛇终于出动了。”
“那头蠢蠢欲动,”魏谦呈上一封信笺,道,“这边的三皇子似乎也并不省心。”
晏云州接过信,它由火漆密封着,火漆上印着特殊的图案,虽然暂时掉了包,但难保不会被收信人看出端倪。
他将信回递给魏谦:“放回去,盯着,切勿轻举妄动。”
朝野上下,谁都没有料到太子之位最后会落在他手里,这也导致了有心之人不得不加快动作,他狠狠眯眸,“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上报!”
午夜的皇宫,已经刮起了狂风,他又仔细做了部署,才出了禁宫。
禁宫内外都是齐宁的人,一只苍蝇都入不得内,虽是性情中人,但做起事来一点都不马虎。
回到太子府时,已经下起了大雨,屋内的灯亮着。
晏云州推门进去,娄影正在吃力地关窗户,大风吹起她单薄的衣裳,暴雨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他一个箭步上前替她关好窗户。
娄影被这突然出现的大手吓了一跳,转身对上晏云州宽阔的胸膛,他的手还抵在窗户上,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她整个人像是被他圈在怀里。
“风大雨大,被吓醒了?”晏云州温声问着,随手拿来旁边的洗脸巾,为她擦拭额前的雨水。
她摇摇头:“不是。”
她其实一早就醒了,发现晏云州不在身边,想着等一下他或许就过来了,谁知等了好久他还没回来,外头又是风又是雨,于是越等越担心,越担心越睡不着。
晏云州风尘仆仆的,带着深秋的寒冷气息,去过的地方肯定不近,她为他宽衣,装作不经意问:“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
娄影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她也会八卦地打听起男人的行踪来。
但是等她睡着了再出去,确实很可疑。
“怎么,担心我在外头养了一个?”他将她微寒的身子搂在怀里,戏谑地说。
“你想养,又何必偷偷摸摸的。”娄影确实胡思乱想地想到那处去了,她推开他,钻进了被窝。
“所以,你到底为何睡不着?”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他的妻子不管在哪儿、遇到什么事都能睡得很死的人,“是不是半夜醒来见不着我,就睡不着了?”
娄影抿抿唇,不否认也不承认。
晏云州跟着钻进被窝:“我不在身边就睡不着了呀,那……给你个机会,让你抱着我睡。”
她体质本来就寒,一到深秋、冬季就更加不适应了,而晏云州的身子像个大暖炉,每次都不由自主地让她往他那边靠。
因此让她抱着他睡,她是非常乐意的。
但每次都是他搂着她,如今要她主动,就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了。
她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索性不理对方。
自入秋后,晏云州每晚乐此不疲地抱着她,将她微寒的身子往自己怀里带。
见小妻子不动,知道她面皮薄,晏云州直接扳过她,坚实的臂膀搂着她,将她的冰凉的双手放在胸口焐热,柔声说:“睡吧,相公在呢。”
娄影往温暖的身子上蹭了蹭,心满意足地入睡了。
所以……她到第二天早晨起来的那一刻,都不知道晏云州昨晚干嘛去了,但她决定相信他,便不再多问。
“太后赏了那么多钱,今日出宫花费的银子你可不要跟我抢。”临行前,娄影交代着,并在小荷包里装了几锭金子、几个碎银子和一串铜钱。
可以说钱包非常鼓了。
她大女人的样子让晏云州哭笑不得。
“知道了,不跟你抢。”他嘴上答应得爽快,心里却盘算着如何介绍他在京都拥有的“凤毛菱角”。
俩人都是便装打扮,晏云州负责驾马车,娄影坐在车内。
很快,俩人来到京都最大的闹市,今日人很多,商铺楼宇鳞次栉比,她却看着走街串巷的糖葫芦兴奋不已:“要吃这个吃这个。”
晏云州宠溺地笑:“好,买。”
他将马车交给了酒楼的小二,与娄影手牵手挤进闹市中。
他从未想到有一天,竟然放下身段,挤在各色人群中,就为了买一串糖葫芦。
没有规矩对他的束缚,也没有人害怕他,自由自在地牵着爱人的手,这种感觉,非常不错。
他深邃的瞳孔中印出一个纤细曼妙的身影。
娄影今天普通小妇人的打扮,没有雍容华贵的发饰和服饰,却更加衬托了她纯洁无瑕的气息。
他小心翼翼隐瞒自己背地里做的事,就是不想玷污了这份纯真。
他一个人复杂、一个人辛苦就好,她只需要安全地待在他身边,让他想见的时候能够见到便行。
温暖的笑容在他冷峻的面容上慢慢舒展开,牵着的手也慢慢用力,生怕走散在热闹的人群中。
娄影感受到对方手上的力道,回首问:“怎么了?”
晏云州摇头微笑:“一串够了?两串好不好?”
“不,不,”娄影赶忙放下两个铜板,拉着他离开,“一串够了,吃多了容易胃疼。”
虽然喜欢吃,但也不能没节制地吃啊。
晏云州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
“这么喜欢吃,以前经常吃?”
娄影边吃边摇头:“正是因为没得吃,所以现在才想吃。我爹每次买来,都是娄妍先吃,她吃不下才给我吃,不过大多时候她都是能吃下的,所以我只有看看的份儿。”
晏云州的心疼了一瞬,他这么疼爱的妻子,竟然在娄家不受待见。
“以后你想吃,我让人去买,再不然,开个糖葫芦铺子,专门卖糖葫芦,你想吃便吃没人敢说一句不敬的话。”
娄影只当他说笑,嘎嘣嘎嘣不停地吃,吃到最后一颗,才发觉晏云州方才说多买一串,是不是他自己也想吃?
她回头寻找卖冰糖葫芦的小商贩,那人早已不见了。
她难为情地将最后一颗递给他,小声说:“吃吗?”
晏云州见她喜欢就想多买一串,他对甜食向来不感兴趣,见她表情为难,就能对她的心思猜到一二,他道:“只剩一颗了呀,你一半我一半可好?”
娄影没想到还能再吃半颗,当即点头:“你先吃。”
晏云州将木签串起来的糖葫芦送到她嘴边:“你先。”
食物都到嘴边了,她也不好拒绝,张嘴咬住半颗。
就在她下齿的瞬间,晏云州的唇贴了上来,迅速叼走了另外一半。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娄影当街风中石化……
“甜,真甜。”已经吃完的晏云州还吧唧吧唧咂咂嘴,真心实意地评价。
娄影却含着那半颗糖葫芦不进不出。
“吃吧,夫人怎么不吃?再不吃为夫来代劳。”
他说到做到,俯身即将贴上她的唇。
娄影忙闪开,急急吞下了最后半颗糖葫芦,连核都给咽下去了。
“你、你怎么这么大胆,这里可是闹市。”
“闹市怎么了?我就吃了半颗糖葫芦,可是犯法了?”
晏云州没脸没皮地说着,而娄影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他决定不再逗她,牵着她来到了京都最大的金楼。
名为金楼,实则包括了各种金饰、银饰、玉饰等,是京中富家太太、小姐常去的地方。
“挑挑,看中就买。”
晏云州的神情和语气,像极了那些富有的员外,娄影没理他,直接冲进了铺内。
女子喜爱这些玩意儿本就是天性,娄影看着这些漂亮的饰物瞬间眼冒金光。
她试戴了一会儿,挑中了几件,但是一问价钱,那兴奋的小火苗就被浇灭了。
好货不便宜,若是买了这些,鼓鼓的小荷包被掏空不说,还得问晏云州借钱,她出门之前豪气万丈的话就只能打脸。
但是……怎么办?好喜欢。
挑一件吧,一件总能买得起。
她在原本挑好的几件饰品中内艰难地挑选,舍了哪件都觉肉疼。
“这件,包起来,这件也要,还有这件这件……统统包起来。”
她将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你干什么啊,这里的又不好看,我只要一件,一件就够了。”
晏云州直视她的眼睛:“真的是不好看才不买?而不是心疼钱?”
她刚开始还能跟他对视几秒,但马上就败下阵来,立刻缩回自己的视线,晏云州气场太过强大,她在他面前总是弱弱唧唧的。
晏云州给掌柜使了个眼色,掌柜将饰品一一放进精致的木盒中包装好,递给娄影,拱手道:“谢夫人光临本店。”
娄影不解地看掌柜,晏云州也没掏钱啊,掌柜就将贵重的东西给人,不怕人跑了吗?
而且他出门根本没带银两,怎么付的钱?
晏云州见娄影不接,便拿过饰物,牵起她的手向外走。
“你赊账啦?我这儿有钱,但好像不是很够,这家金楼太贵了,我们还是回去拿银两吧……不然把东西都退了,我不要了……”
晏云州直接拉起她往一旁的钱庄走。
“我没银票,你带了吗?若是没带银票到钱庄取钱会被人当笑话的……”
小妻子喋喋不休,晏云州扳着她两个细窄的肩膀,认真地说:“那金楼,这钱庄,还有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都是我的。”他勾了一下她的鼻头,“以后别给我省钱,我有的是钱。”
娄影一时没消化过来,呆呆地看着他。
有钱的晏云州?
金楼、钱庄都是他的?
娄影简直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被他牵着轻车熟路地来到钱庄内院,看着原本趾高气昂的掌柜对他恭恭敬敬、一点都不敢怠慢的样子,才对晏云州的话信了一分。
但也只是信了一分而已。
直到见他检查起了钱庄的账本,可以经手账本的人极少,除了管账的度支,就是掌柜,晏云州既不是度支也不是掌柜,唯一的可能便是东家了,她这才完全相信晏云州的话。
京都最大的钱庄,据说几乎一半以上的达官贵人都将钱财存放在这里,不仅安全,利息还高,他们都想结识这幕后老板,但……奈何里面的伙计口风忒紧。
看着这间偌大的钱庄,这里面可不只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还有以此为源头,撑起的一系列产业。
妈呀,她的丈夫不仅有颜,还有钱!
她是嫁给了什么宝藏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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