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众人高声呼喊着沈家小姐,沈小姐不情不愿地现身相见,看到人群中牵手挤出去的俩人心生嫉妒,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她吩咐家丁:“我爹的家业以后都是我的,为了你们以后的日子着想,现在下去拦住方才那位公子,本小姐的绣球一定要抛到那人的手中!”
家丁们夹在两个主子之间犯难,但是沈老爷没有进一步的指示,他们只能听沈小姐的,于是下楼将人群圈出一个圈,中间围着晏云州和娄影。
沈小姐朝晏云州招手,又指了指绣球,意思显而易见。
被圈在外头的人怎么能不懂沈小姐的意思,纷纷议论起来。
“这沈家什么情况,不是说抛绣球择良婿,把我们挡在外面做什么?”
“那男子牵着一女子,看来是有家室的人,可怜了,被沈小姐看上。”
“那沈老爷为了沈小姐有拆散人家小情侣的前科,我听说啊,沈老爷威逼利诱不成,那对小情侣双双殉情了。”
“啧啧啧,那男子风流倜傥,沈小姐就喜欢这类人,可惜了可惜了。”
他们被十几个家丁团团围住出不去,沈小姐又夸张地向晏云州做出爱心、飞吻等动作,有誓要将他拿下的决心。
娄影用幽怨的眼神看他:“我看沈小姐生得漂亮,除了年龄大一点也非一无是处,不然您委屈一下,做他家的上门女婿得了。”
晏云州笑,这丫头居然还当着面地酸他:“这可是你说的,她家好吃好住,确实落得清闲,我可真去抢绣球了。”
他伸出手臂,作势招呼沈小姐将绣球扔下。
娄影立马拉下他的手臂:“别、别,我开玩笑的。”
周围有意图明显围着他们的家丁,还有人山人海前来抢绣球的男子,他们根本没法挤出去,娄影埋怨道,“都怪你不好,你招蜂引蝶、你红颜祸水!”
“好,是我不好,我招蜂引蝶,我红颜祸水。”
他顺着她的话,而沈小姐的绣球已经抛下来了,直直砸在晏云州胸口,随着长袍滚落至地。
当所有人都觉得晏云州会捡起那个绣球时,他却牵起旁边女人的手,站到一边,将绣球让了出来。
沈小姐已经抓狂,向家丁吼道:“你们吃干饭的啊,赶紧行动起来!”
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人群已经冲破了家丁圈起的那个圈,向着那颗绣球奔来。
京都首富家女婿的位置,所有人都一副志在必得、稳操胜券的样子。
晏云州紧紧护住妻子的身体,不让她在这群疯狂的人群中受伤。
珠帘后面的人看着下面热闹非凡的场面,唤来一旁的贴身侍卫,指着人群中艰难行走的晏云州,吩咐道:“你去安排安排。”
侍卫一点就通,得了令就下去了。
此时的晏云州不仅要在疯狂的人群中护着娄影的身体,还要躲避来堵他的沈家家丁,行动万分艰难。
就在这时,有几个人径直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不是家丁的打扮,也不是向着绣球去的,联想到珠帘后面的人,晏云州预感不妙。
他出门没带暗卫,确实是别人下手的好机会。
娄影感觉到晏云州神情的不对劲,顺着他的方向望去,有三名男子不善地拨开人群,朝他们走来。
他们眼中带着杀意,手已经抵在了剑柄上,在这选夫现场,怎么会有人佩剑?唯一的可能,是冲晏云州来的。
“你先走,快走,不用管我。”娄影狠狠推开对方。
晏云州却撕下了身上的一块布,将俩人的手绑了起来:“别走散了,你若丢了,我会疯的。”
“不开玩笑,他们的目标是你,带着我,会拖累你的。”她焦急地说。
“他们若用你来威胁我,结局还不是一样?”他轻声哼笑,“怎么,你想大难临头自己先飞啊,我可不依。”
娄影是真佩服他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
“那我们快逃吧。”
晏云州将她拉回来:“跑远了我们便是他们待宰的羔羊,在这人群里,谁也施展不开武功,倒是避开他们的好地方。”
抢绣球的男子人挤人,将刀全部拔.出来都有些困难。
三名男子见刀剑无法施展,便直接挥起拳头,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让娄影见了就有些胆战心惊。
晏云州也是练家子,一手牵娄影,一手与三人过招,倒也没落下风。
雅间品茶的赵瑞却看得目瞪口呆,才刚冲喜痊愈的晏云州,如今便能以一敌三,这些功夫,怕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
急急来报的人跟他耳语几句,赵瑞的脸色又立马一变,道:“后门走!”
一直关注晏云州的沈小姐也发现事态不对,大声冲家丁吼:“没用的东西,快去救本小姐的心上人。”
奈何沈家女婿对于人群的吸引力实在太大,都没能注意到晏云州这头的动静,抢绣球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也阻挡了家丁前去救援的脚步。
拳拳到肉让娄影心脏突突发紧,他一对三,又要保护自己,被伤到了该如何是好。
其中一位已经拔.出了长剑,以势如破竹之势向晏云州刺来。
娄影吓坏了,想都没想就冲到了晏云州身前,试图用身子挡住对方的攻击。
晏云州见状,一个反手将她搂在怀里,狠狠踹翻了另两人,又急急往侧边躲,但时间有限,娄影眼睁睁地看着长剑刺进晏云州的身体。
而他却像没事人一样,用另一只手生生阻止了长剑的进一步刺入,俩人力量对抗间,又见他“吧嗒”一声将剑折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将一半的残剑刺入了对方的心脏。
血溅当场,人群这才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四散开来。
娄影托着他血流不止的手,又用另一只绑在一起的手按住肩胛骨的剑伤,慌张无措地哭泣起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
晏云州紧抿唇,双眉紧蹙狠狠瞪着她,带着明显的不悦。
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晏云州……”
“回头再说!”
另两个人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人群四散给了他们拔剑的机会。他们齐齐拔了剑,朝晏云州刺来。
晏云州又一把将她护在身后,急急向后退。
单拳难敌四手,加上方才受了伤,晏云州只能退避,处于下风。另两位刺客看准时机,一左一右攻他。
而在这危急时刻,只觉眼前一道疾风闪过,那俩人的手臂便被直直射入了一支箭。
一箭双臂,可见射箭人的眼力和臂力。
“我的眼皮底下,还敢有人造次!”
由远及近的铁骑声停下,身披铠甲的鹤发鹤须之人声如洪钟地说道,并将弓箭扔给一旁的人,下马查看情况。
晏云州还没亲眼见过此等虎虎生风的老头,躲在他后面的娄影先他一步出声。
“外公。”
黄焱转首,看到一张与女儿极其相似的面容,又叫他外公的,除了娄家的丫头,还能有谁。
他虽七十有余,但雄风犹在,与晏云州差不多高大。
他的目光落在晏云州受伤的手和肩胛骨上,又落在俩人紧紧牵着还用布条缠绕在一起的手上,非常恭敬地请他们上马。
等他们上了马之后才吩咐侍从:“将这俩人带回去严刑拷打,并严查周围一干人等,发现蛛丝马迹立即上报!”
在他眼皮低下刺杀外甥女和外甥女婿,这事儿可不好就这么揭过去。
到了入住的客栈,黄焱下跪叩首:“老臣黄焱,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晏云州亲扶他起身:“老将军不必多礼,是孤眼拙,经太子妃的提醒才知道您是我朝战无不胜的老将军。”
他并非不认得,只是黄焱多年在外征战、保家卫国,他从未亲眼见过他。
“不敢当,略尽绵力罢了。”黄焱谦虚,随后话锋一转道,“太子和太子妃便装出宫不带一个侍卫,正是有心之人下手的好机会。”
晏云州颔首:“多谢老将军提醒,此次乃意外。”
凭借多年对时政的洞察,黄焱不禁反问:“意外?”
晏云州看了眼旁边的娄影,他立马反应过来,太子是不想太子妃担心,他哈哈笑了两声道:“太子一表人才心思还细腻,老臣的外甥女真是有福了。”
能在最危险的时刻以生命护住自己的女人,确实出色于一般男子。
娄影因为一直担心晏云州身上的伤势,倒也没察觉到俩人微妙的变化,心说外公怎么还不让人来看看他的伤势。
她焦急地提醒道:“外公,太子身上的伤……”
黄焱这才恍然大悟:“看老臣糊涂的,请军医。”
其实他才不糊涂,作为征战沙场的将军,最见不得一点点皮外伤就嗷嗷喊娘的文臣,他有意拖延时间,是想看看晏云州是不是也那么脆弱。
但即便血染红了衣衫,他都没吭一声,这太子,确实很会隐忍。
黄焱常年征战,身上新伤旧患不断,身边随时带着军医。
军医查看晏云州的伤势,肩胛骨处剑尖刺入一寸,未伤及骨头,手上划伤,均无大碍,军医为他上了点药,简单包扎了伤口。
“太子和太子妃先在此处休息,待老臣审完刺客,再向太子汇报。”
送走黄焱后,娄影见客栈周围都驻守着他的人,才放心回到屋内。
“手上都是血迹,我先给你擦擦。”
她端来温水,轻轻为他擦拭已经干涸的血迹,晏云州任她动作,不发一言。
气氛突然安静得有些可怕。
娄影犹豫了一下,问道:“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晏云州闻言心便狠狠一跳,若方才的剑是刺进她的体内,她会受到何种程度的伤害?
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他对视,菲薄的唇瓣极有耐心地开启。
“我用布绑着我们俩,是想保护你,并不是关键时刻拿你来护命的。”
这个娄影当然清楚:“那剑刺过来,我脑子一片空白,就是不想你受伤。”
“我知道,但你受伤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娄影垂眸:“我受伤甚至死了都不重要,但你是太子,肩负一国重任,你不能有一点伤害的……”
她还未说完,便被晏云州打断:“你错了,即便我不是太子,也会有人是太子,即便改朝换代,也会有人是皇帝,这个世上谁没了谁照样过活,但是我,没了你……便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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