崁顶村是一个封闭的山村,人口不过上百,居民多是以种茶和种水果维生,由于鲜有外地人莅临,琮铭的到来便格外引起村人的注目。
在村长家,原本聚在那裏泡茶聊天的村民,因为琮铭这个外地人,更因为他和村长所谈的事,大家停止聊天、喝茶,投注了所有的注意力倾听。
「杨月?」村长听到琮铭打听的这个名字,皱着眉说:「她是我们村裏人没错,我记得她,她后来嫁了人,跟着丈夫到台北。」
「但她还有个弟弟,不是吗?」
「对,她的父母早逝,就留下他们两姊弟相依为命。」村长滔滔不绝:「她到台北后,听说为了接她弟弟团聚,和丈夫很打拼,可是,却也不知何故,突然就撇下儿子和她弟弟,跳楼自尽…」
「您知道她跳楼的事,那您知道她死后,她弟弟去了哪裏?」
「这个…」村长皱着眉想了想,摇摇头;「不清楚呢,这我就没听说。」
这时那群静静聆听的村民中突然爆出一个声音:「他被一对在台北教书的夫妇收养。」
说话的村民脸上闪现着受注目的不自然神情,吞了口口水后才羞涩地开口;「他的婶婆生前曾经跟我说过,台北教书的一对夫妇要收养杨彦,那时候好像已经在办手续。」
「他的名字叫杨彦?」
「是的,俊彦的彦。」
琮铭问明关于杨彦的种种,也问明自他十岁上台北后,没有再回崁顶村。
也没有人再见过他。
不知道是谁领养他,只知道是在台北教书的一对夫妇。
下山的路程中,琮铭拨给急于知道消息的湘凌。
听了琮铭提到的姓名,湘凌咀嚼了一遍,「杨彦?」
「对。」琮铭说:「听说一对在台北教书的夫妇收养了他。」
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迴盪在山径间,盖过了说话的声音,琮铭往后看,在他的车子后方,有台银色的休旅车发出不耐的催促声。
琮铭驶慢车速,靠往边坡。
他继续和湘凌谈话。
「既然知道他的姓名,那就不难查出更多的线索…」他说。
「即使他改名换姓?」湘凌问。
「…」琮铭没有回答,一声更尖锐的喇叭声后是一个突来的撞击,他忙着稳住方向盘,也忙着搞清楚休旅车的意图,但车身被这撞击后,车轮突往边坡陷落,他想打开车门,但来不及了,像要置他于死地般,休旅车再一次冲撞而来,他的车子转了90度后,不受控制地往几十公尺落差的溪谷下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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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麽事?
突然断讯的电话让湘凌惊讶,再回拨琮铭的手机,却已是无人接听,握着话筒,她心中涌起了不安的预感。
怎麽回事?
拒绝着不详的想法,她又拨了几次电话,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结果。
琮铭出了事吗?如果他有了意外,又该如何?
不安的心情浮动,她在屋裏踱着方步,却束手无策。
控制着焦躁的心情,她知道鞭长莫及的自己只能对外寻求援助,而谁能援助琮铭?抱着浮木的心情,一个面孔出现在她脑中,虽然百般不愿,但还有谁比他是个更适合的求助对象│她想到了刑事组组长杨士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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琮铭知道自已算是很幸运,树干缓冲了车子下冲的力道,车子翻滚一圈后被一块巨石挡下,虽然车头半毁,但免于坠入溪涧,沦为波臣的命运,只不过,他的臂膀肿胀剧痛,无法使力,一个明显的骨折的症状,而他呼吸时一阵紧似一阵的抽痛,让他知道自己的胸腔也遭受了重创。
赶在下一波晕眩来袭之前,他使尽全力,踢开了车门,爬出车子,靠着一根粗重的树干支撑住他的躯体。
这裏是溪床,虽然视野被一整片白茫茫盛开的菅芒花遮住,看不见奔流的溪水,但他可以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潺潺流水声。
他需要求援,也需要好好搞清楚发生的状况。
不是意外事故,休旅车是遭蓄意的冲撞,目的只有一个,要他停止追究杨彦的消息。
这表示什麽?车裏的驾驶是他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人?杨彦?
胸口的疼痛加剧,他想维持着清醒似乎愈来愈难。
一个嗖嗖的声音让他濒临昏睡的意识陡然醒转,他睁开眼,看到有个身穿黑色连身衣帽,帽兜罩着全脸,看不清面貌的男人,正排开茂密的菅芒草草丛,一步步地向溪床走过来。
他望着,某个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来意不善,而另一个直觉也告诉他,他正是他想找的人,是操控着这一连串命案的幕后凶手。
他终于见到他了。
愤怒使他想从树干后现身,和他来个正面对决,但理智却阻止他莽撞的举动,他知道自己受了重伤,不仅没法逮住凶手,更有可能身死凶徒之手。
愤怒、无奈,但他却不能有所作为,只能藏身在菅芒草草丛中,避开凶手。
胸口和手臂的疼痛没有减缓的迹象,他的脑子昏重,意识也逐渐涣散,昏迷之前他只记得在数步之遥徘徊的脚步,而他是不是够幸运躲得过这一劫,就不是他此刻所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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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找到了!组长。」
三名刑事组干员加上搜救队队员,在崁顶村对外的连络道路上做搜寻,这裏是刑事组组长杨士彻锁定的姚琮铭出事的区域,果不其然,他们在下山路段看到被掩蔽在山石和草丛间的车子,众人兴奋地呼叫着在另一头的杨士彻。
杨士彻匆匆赶来,看着那辆黑色汽车,下达指令:「派人下去,另外也派一辆吊车过来。」
他指挥若定,看着几名救难队员小心的用绳索垂降,慢慢地靠向溪谷下的车子,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他听到下面的队员摇手,接着用无限电传来回报;「组长,人不在车子裏。」
「不在车子裏?」他站在山崖边,俯视着潺潺的溪流,心想若是姚琮铭脱困了倒好,若是他受了伤,可能还困在这溪谷中,而他的身份可不同于一般人,他必得找到他,并且确保他的性命安全无虞。
「你们也下去。」他转身对他身边的干员指示:「两人一组,扩大搜寻范围。」
他的干员听命。「是!」
手持着对讲机,现在杨士彻只能等待着下面传来的不管是好或是坏的消息,他想起三个多小时前,郭湘凌来到刑事组,见着他,第一句话便是请求他搜寻姚琮铭。
「姚家少东发生什麽事?」他静静地问。
「我不知道,但我猜他一定出了事。」
「一定出了事?为什麽妳这麽肯定?」
「因为不只是琮祐和涂秀霞,还有对凶手身份知情和意图调查的人都死了,我当然也会担心他发生不测。」
「妳在说什麽?」杨士彻挑起眉,他看到一个激动的女孩,她激动得简直不知所云。
看他冷冷地不为所动,她镇定下来,试着解释:「琮铭为了让他弟弟瞑目九泉,也为了给他父母一个交代,他一直在调查他弟弟的案子,最后他锁定一个最有犯案嫌疑的凶手,今天也是为了调查他他才失踪的。」
他总算听得懂她在说什麽了,「他锁定谁是凶手?」
「这…」她迟疑一会,似乎顾忌着什麽,欲言又止;「你只要找到他不就知道了?」她焦急地催促着。
杨士彻杵着,迟迟未发一语。
倒是这时站在她身后许久的一位女士突然开口:「杨组长,不管如何,都请您儘快答应她的要求。」
「组长!」无限电传来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路,那透着兴奋的声音让他精神一振;「找到人了,找到姚琮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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