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溪一把夺过封华手中的那把小圆镜,凑到眼前仔细将眉心那妖异的花瓣打量了半晌,随即抬眼问道:“你知道这玩意儿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么?”
封华被她的反应惊得微微一愣,有些无措地盯着她,呆呆地回道:“一直都在啊!”
“一直都在?”栾溪眯起双眼,似是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说辞,反问道,“‘一直’指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难道在圆鸱小界的时候就出来了?”
“那倒不是,”封华立刻摇头,略回忆了片刻,有些不太确定地回道,“其实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记不太清了...不过今天在那口枯井里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我可以确定。”随即笃定地点了点头。
栾溪微微倒吸了口气,问道:“不对啊,那你这回怎么没有被它迷惑住呢?”
“哎?也是啊!”封华伸手将脑门儿一拍,这才反应过来,“你不说我都已经忘了这茬了,而且我想起来了,它还发着光呢,在井里一闪一闪怪渗人的,不过我还以为是最近的什么美妆风潮之类的,也没好意思开口问。”
美妆...风潮...
栾溪深深吐出一口气,按下想要疯狂吐槽的欲望,有些心累道:“算了这不重要。”随即话头一转,目光犀利地向他的双眼直直望去,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很不正常?”
“是...有那么一点点,”封华观察着栾溪的神色,小心斟酌着自己的措辞,生怕又哪句话不对惹到她不快,“不过也不能说不正常,我觉得你可能没休息好,所以情绪有那么一点点小波动,阿溪,你是不是这个月的...”
“不是!别瞎猜,”栾溪立刻打断他的胡思乱想,白了他一眼后,继续自顾自碎碎念着,“不过我也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好像今天我的情绪有点儿不太受控,你说以前我会在任务执行的过程中随便跳出去怼路人么,我应该没这么冲动吧,今天怎么跟吃错丹药了似的...”
“对对对,我也觉得今天你有点儿冲动,简直比我还冲动!”封华跟着猛点头,不过在对上了栾溪的目光后,又瞬间蔫儿了下去,“不是,没...没我冲动,没我冲动。”
栾溪有些不服气,自己都没发现地微微撅起嘴,插着腰反问道:“你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同时心里倒也有点儿发虚:虽说这鬼地方确实有些邪门儿,可自己受到的影响未免也有点儿太大了吧,难道自己的心理素质真的这么差么?这点儿刺激都会影响情绪管理了?没道理啊!
“我?”封华闻言指了指自己,随即左右晃了晃头,稍稍活动了下筋骨,点头对自己的状态表示十二分的认可,“我挺好啊,身体倍儿棒,血脉通畅,没什么不对的。”
栾溪暗暗叹气,看他这一副没心没肺地模样,倒也确实不像是受到了影响,心底竟更觉得被猫抓般躁动不安。不过这没由来的烦躁感倒是瞬间让自己警觉了些,她心下立刻有了决断,当即闭目调息,将全身的灵气运转了三个小周天后方才睁开眼。
此时她的双目倒是清明了许多,面色也更显沉静。
封华此前,也不好中途打断,此时见她终于睁眼,忙问道:“阿溪?你怎么样,好点儿了么?”
“差不多了,”栾溪点点头,语气也回复了往常的冷静,“而且我应该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封华紧接着问道:“出在哪儿了?”
栾溪伸手从芥子囊中掏出了一个物什,正是从织梧小界的神树中取回的红台莲华,它将那莲华在手中掂了两下,随意抛给了封华,“就是这个东西,它在影响我的神魂。”
封华闻言随即烫手山芋般将那莲华丢回桌上,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这破玩意儿就不应留下,早就该把它送回天道的!”
“不,是我没说清,其实也不是它,”栾溪却摇了摇头,“既然它被放在芥子囊中,便身处另一个空间,纵是它有天大的本事也影响不到我,这个界中应该还有另一个才是。”
“还有一个?”封华微微皱眉,“这玩意儿很好造吗,难道已经能量产了?”
栾溪心中已经有了个几乎成形的猜想,摇摇头微笑道:“你还记得,之前黎芙偷走的那一株黑莲花吗?”
封华点头,不禁有些愤愤然道:“我当然记得!她还想用那个破莲华吸你的神魂呢,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当我不存在吗?”
栾溪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继续解释道:“就是那株,我之前曾经怀疑,她费尽心思将其带走,便是因为那株才是红台莲华的本体,现在看来,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了。”
封华有些不解,蹙眉问道:“可是...就算那株黑莲华在此界,我也没受到什么影响啊?”
栾溪轻笑一声,故作轻松道:“你当然不会有影响,结合她此前的种种行为,我怀疑她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封华闻言忙拉住她的手,紧紧握住不肯松开,定定看向她沉声道:“阿溪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得逞的!”
栾溪心中依旧惴惴,却还是点了点头并未挣脱,微笑着回道:“嗯,有你在我当然放心。”
“那我们,还要去离浮山么?”封华此时显得有些不太情愿,思前想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勉强的提议,“不如,咱们先跟小舅妈联系一下再做打算?”
栾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却也没制止他:“你试试吧,不过我估计咱们现在已经没办法联系到外界了。”
封华闻言半信半疑地将工牌掏出,念了个诀后便静静等待着其中的回应,可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工牌中却依旧静如一潭死水。封华不信邪,换了个口诀再次尝试,当然,结局却并没有因此而改变。
他复又掏出了自己的那支筠签,想要强行打开跨界的通道,可筠签此时也仿佛普通玉片一般静静躺在他的手中,任他注入灵力也好,默念口诀也罢,依然不见半点儿反馈。
栾溪见他已经急得快抓耳挠腮了,心下微微叹气,伸手夺过他的筠签,冲他笑着摇摇头道:“算了,别瞎折腾了,她不会让咱们有机会找外援的,咱们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
“可是...可是你在这里一定会有危险的,”封华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紧张,似是隐隐在害怕着什么,“小舅妈说过,咱们尽力就好,千万不能以身犯险,所以我们一定要先想办法离开才是。”
“可是现在这不是没办法么?”栾溪无奈耸肩,“与其在一条死路上挣扎,不如试试别的路子喽。”
“这么说来,阿溪你有别的办法了?”封华瞬间双眼一亮,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我就知道,这点事儿肯定难不倒你的!”
“当然,就她那点儿破道行,在我这儿根本不够看的。”栾溪状若得意地点点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封华问道:“那咱们现在...?”
“等,”栾溪回到木床之上盘坐起来,手结定印于脐下,“相比之下,她应该比我们更着急,咱们不去找她,她也迟早会找过来的。”
“好,都听阿溪的!”封华倒是少有的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她动手动脚,居然坐在床脚边,面对着她的方向也开始打起了坐。
栾溪不由得暗暗腹诽:这么看他倒真是有点儿反常了,可是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怎么接戏啊,难道真的要我...?
栾溪在心底默默骂了他几句,但也只能勉力按下纷杂的心绪,终究还是运起灵气,缓缓入定。
三个时辰后。
是夜,满天星稀云淡,这日正值月中,一轮满月高悬,更照得屋内清辉片片。
栾溪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封华明明上个刹那还在闭目调息,下一刻却似能感受到她的变化一般,猛地睁开眼看向她的方向。见她仍在房内,不由得舒了口气。
栾溪心下暗叹:封大少爷作为队友当然是极佳的,只是一旦要对他做点儿什么小动作,还真是不太好下手啊。剑修的感应力未免太变态了吧!老天爷你偏心!
“阿溪,你休息好了吗,”封华见状忙直起身来,复又在栾溪身侧坐下,十分殷勤地问道,“有什么想吃的?肉脯还是话梅,要不然来点儿新鲜的果子?哎我想起来了,应该还有点儿瓜子儿呢,我再给你找找!”说话间,在芥子囊中左掏又寻的,一件又一件吃食被他取出搁在栾溪腿边。
栾溪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轻勾上他的小臂,拦住了他的动作。
封华倒是没注意到栾溪的反常,有些迷茫地抬头问道:“阿溪,怎么了,这些都不想吃么?那我再...”
“我什么都不想吃,你别找了。”
栾溪将他的芥子囊随意甩到床边的一角,接着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微微前倾了几分,几乎贴上他的胸前衣襟,双瞳剪水却又带着几分媚色,运着娇糯的气声朱唇微启,“我只想好好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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