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宗给不当值的士兵放了两天假,在参与高平之战的士兵每人得到了五贯到二十贯不等的奖赏。郎兵是中下级军官,得到了一百贯。
郎兵手下的士兵都很兴奋,终于有机会逛一逛他们的京城了,当郎兵说完一句:两天后见,士兵一哄而散,郎兵摇摇头,自嘲地道:“都是我把他们惯坏了。”
李勇道:“不对,是三郎和士兵打成一片,融为一体了。你下了命令向前冲,那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他们也决不会皱一下眉头。“
郎兵指了指李勇,乐了,“你呀,不用拍我的马屁。走,不能让那些小子独美,我们也去逛逛我大周的京城。”
“吃遍汴京的美食。”王大山欢呼一声,叫了起来。
“等等我啊。”黄六鬼头鬼脑地跑了过来,“汴京这么大,你们知道哪里好玩,哪里有好吃的吗?”
王大山道:“你知道?”
“那是。”黄六得意一笑,仰着鼻孔道,“怎么说哥哥也是汴京人不是?”
“就你?”
“怎么不信?哥哥可是土生土长的汴京人,十二年前从了军,五年前去了潞州,哎,到了三十岁才回来故乡啊。”
一直给人油腔滑调的感觉的黄六这一句说的真真挚挚,流露出无限的感慨,一向和他不对口的王大山、李勇都没有再取笑他。
黄六感慨完了笑道:“你们这一身可不行,衣服都破破烂烂了,哪里像凯旋归来的勇士?走了,我带你们去置办一身行头去,还有那个刀剑啊,都放下吧,我们是去游玩,又不是去打架。”
黄六现在也不再一口一个大人,三个月的相处,他已经摸清了郎兵的脾气,掌握了他的性格。郎兵可以说是个地地道道彻彻底底又与众不同的军人,只要你不犯军法,他就绝对不会因为看你不顺眼而去找你麻烦,更不会克扣你的军饷。
郎兵笑道:“我正愁不知道哪里去呢,武兄来了正好,给我做个向导,见识一下汴京的风光。李勇、大山,把你们的刀都放下吧,大山,头盔摘了,摘了……对,走。”
出了军营,黄六带三人去了不远的城北瓦子,瓦子很热闹,各种各样的店铺应有尽有。黄六带着三人先去了成衣店,三人身上的衣服不仅土,还破,大大小小都是官儿了,不能丢分不是?
郎兵挑了一件圆领青衫,一顶带着软脚幞头方帽,黑色的软底剑靴,古代的鞋子软、底薄,郎兵好一段时间才适应过来。
李勇和郎兵身材差不多,选的衣服也差不多。王大山也有样学样,李勇郎兵身材匀称,相貌清秀,穿起来青衫,平添几分潇洒,王大山却是一个大胖子,满脸横肉,穿起这么一身文雅致致的衣服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
店铺老板道:“这身衣服不适合这位客官,我给您换身宽大的武士服如何?”
“为什么他们穿的,我穿不得?”王大山嘟囔着,非常不高兴,以为店家歧视他,一把提起店老板,就要抡起老拳。
郎兵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王大山,说傻吧,有什么灵光一冒,他能来句妙语,做出个惊人的动作,比如杀死张元徽之后,他提起尸体大叫“张元徽已死”;说他不傻,有时候却会犯浑。
李勇一把抓住了王大山的拳头道:“又犯浑了不是,人家老板是好意,你是不识好人心啊,自己去照照镜子。”
王大山照完铜镜二话没说老老实实的地换了衣服。
黄六打量三人一番,笑道:“郎大人和李勇兄弟一袭青衫,风流潇洒。恩,大山嘛……”
“怎么样?”王大山瞪大了眼睛,还有点紧张。
黄六道:“是个大丈夫,威风直逼骠骑大将军程咬金。”
程咬金是王大山的楷模,他一听顿时挺起腰杆,高兴起来。
出了店门,黄六道:“快到午时了,你们饿不是饿?我知道前面有家羊肉店,里面做的羊肉汤可是京城一绝,再加上锅盔,嘿,让你吃了还想再吃,走南闯北的外地客商就爱来这里……”
“咕咕…..”,话还没说完,王大山就来事了,肚子叫了起来。脸上一红,王大山抹掉嘴边的哈喇子道:“那还等什么,快点走。”
黄六说的店叫“卢氏肥羊”,在安速门旁边,马行街尽头,距离周世宗赐给郎兵的房子不远。
一骑快马从后面冲了过来,郎兵四人听得马蹄声急忙闪避。马速太快,四人又是并排走的,本来大街不是特别宽阔,四人这一闪更糟,原本把握十足的马上骑士反而慌乱了,幸好他马术极高,用力扯住了马头,硬生生从郎兵和黄六中间穿了过去。郎兵和黄六还是被刮倒了,黄六反应还快,一跃闪了去,郎兵动作慢了些,胳膊被刮到了骑士的腿上,疼额头冒汗,忍不住闷哼一声。
李勇急忙跑了过来,扶起郎兵急急地问道:“三郎,你没事吧?”
郎兵爬了起来,甩甩胳膊道:“还好,没断。”
王大山已经拦住了那个骑士,愤怒地道:“小子,会不会骑马!”
其实是那个骑士主动停下来的,他在发现撞了人之后,立即勒住马头,马蹄扬起,胯下那匹白色骏马几乎硬生生直挺而立,过了数十秒在落下来。郎兵看的清楚,否则,王大山两条腿哪里快的过人家四条腿?
马上骑士没好气道:“都怪你们,谁让你们动啊。你们要是不动,我就从你们身边过去了。”
大山嘿嘿笑道:“我们要是不动,说不定被马踩成肉饼了。”他说的理直气壮,对着骑士龇牙一笑。
郎兵走了过来,这时看清了马上的骑士,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修长纤细,唇红齿白,高挺的鼻梁,白皙晶莹的脸庞如同一块美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狠狠地瞪着王大山。他穿着一身白色剑袍,胸前穿了青色的马甲,也不怕热,衣领竖的高高的,遮住了修长的脖子。加上声音尖细,如果不是一条剑眉斜飞入鬓,郎兵几乎以为他是女人了。
郎兵笑道:“小伙子怎么这么年轻气盛,这里是已经是大街了,在人来人往的地方你骑得这么快,难道还有道理了吗?”
骑士低头看了郎兵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语声尖锐地道:“你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装什么老成。哼,本公子对自己的骑术有信心,如果你们不动,我保证不会碰到你们分毫!”
他说的斩钉截铁,信心十足,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还配合做了动作,显出几分稚气来。郎兵从刚才他瞬间就停下高速奔跑的马就知道此人骑术之高超,生平未见,或许只有电视上千挑万选的专业马术表演员可以与之相提并论。郎兵心里一阵子兴奋,他的部下从步兵升级成了骑兵,但是那只是表面现象,在他眼里,那依然是步兵,只是骑上了马,还没有本质的改变。
一是时间太短,还没有进行足够的训练;二是缺少懂马的马术高超的教头调教。大周不缺武术高手,不缺箭术百步穿杨者,唯独缺少真真正正懂马善骑的人,因为大周本身就缺马,好马更是近乎没有。
郎兵笑了笑,故意道:“我不信,我们之间的距离这么窄,你怎么过去?”
骑士不满地道:“笑什么!我最讨厌别人不相信我了,哼,你要是不信本......我可以表演给你看,我要是办到的话,你就要向我赔罪,承认这次事故都是你们的错。”
他说着甩起马鞭就要冲过来。
“别介。”郎兵急忙摆手道,“我一条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还要留着一条夹菜吃饭呢。难道你想喂我不成?”
“你......”骑士白玉也似的脸庞气的通红,大怒道,“还是不相信我!”他甩着马鞭开始加速战马.......
郎兵大惊,急忙叫道:“别别别......”
“芬儿,休得胡闹!”
一声大喝从后面传来,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紫膛脸汉子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还有三个人牵着马,慢慢地走了过来。
“爹......”骑士芬儿叫了一声,下了马,跑到他身边道,“他们欺负我你也不帮教训他们,还在后面磨磨蹭蹭,任由他们欺负我。”
“你这鬼......鬼小子,从来都是你欺负别人,还有人敢欺负你?”紫膛脸汉子脸色一沉,对郎兵一拱手道,“这位小兄弟,折某教子无方,还请见谅。让我看看你伤的怎么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一把拉起郎兵的右臂,不容郎兵反抗地撸起了袖子。白皙的胳膊青紫了一大块,看起来触目惊醒。
折姓汉子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对郎兵道:“伤的不算严重,我这样有上好的跌打药。小兄弟要是不介意,找个地方我给你擦点药酒,过几天就好了。”
在他拿起自己的胳膊的时候郎兵反抗过,折姓汉子的手像一把钳子一样有力,让郎兵有一种无力感,干脆放弃了抵抗。看到他松开了手,郎兵急忙甩下袖子,笑道:“不要紧,有点疼,不过没破皮。你们有事就先走吧,我自己去买点药就行了。”
芬儿不屑地撇撇嘴道:“这点小伤都叫疼,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郎兵笑了笑,没说话,心道:你要是女人,我还真乐意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
折姓汉子瞪了他一眼,对郎兵温和一笑:“那怎么行,这里我不熟,只知道前面有家‘卢氏肥羊’,那里羊肉汤特别好,我们去哪里如何?给小兄弟上完药酒,一起吃点东西,算是折某想你们赔罪。”
“你太客气了,一点小事,先生无需如此挂怀,什么赔罪不赔罪,我们也有不是,不该并排着走呀。”郎兵拱手道。
王大山已经饿的肚子咕咕叫了,他早就被黄六绘声绘色美味描绘勾起了馋虫,看他们在这里磨叽,忍不住道:“我说你们别客套了,都晌午了,肚子要紧,先填饱肚子再说。”
“对对。”折姓汉子道。
郎兵也不再客套,否则那就是矫情了,更何况他见这几个人个个不凡,有意结交,顺势笑道:“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何况我们岂止擦肩而过呢?哈哈,相见即是有缘,有缘才得相遇,当浮一大白。”
折姓汉子大笑起来:“说的好,就为了这句话,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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