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的武儿仍搂紧了胭脂的脖子,武儿心不似启儿那般重,先前还躲着胭脂,很快就接受了胭脂。轻掰武儿的小手,扣得严实,武儿低低的呓语传来:“武儿也有娘哄武儿睡觉了!”红红的小脸带着甜甜的笑,胭脂心底泛起一阵阵酸楚,“武儿,武儿,娘再也不离开武儿,天天哄武儿睡觉。”
“娘,您怎么哭了?”嫖儿拿着张小丝帕为胭脂擦去泪滴。
莫名的感动萦绕着,轻声问:“怎么来弟弟房间?很晚了,该睡了。”
“嫖儿想跟娘一起睡。”嫖儿撒娇着,一双大眼闪着期冀的光。
“娘陪嫖儿、武儿一起睡。”
嫖儿雀跃着,胭脂指指熟睡的武儿示意她轻声,嫖儿捂着嘴使劲点头,飞快地宽衣、脱鞋、上榻,靠着胭脂躺下。
这一夜着实辛苦了胭脂,怀里抱着武儿,身儿睡着嫖儿,嫖儿睡觉真不老实,时时踢被,还要经常为她盖被,胭脂靠着床榻的靠背迷糊了一小会儿,屋外的轻微动静惊醒了她:“谁?”
“哀家。”薄王太后轻轻推门而入,胭脂忙起身迎接,被薄王太后按住,看看嫖儿和武儿,歉意道:“辛苦你了!”
“王太后言重了!”
取过碧鸯手中的披麾为胭脂披上,“塞北夜深霜重,仔细着凉。”
“多谢王太后!”
看着武儿搂死胭脂的小手,薄王太后道:“这样你没法休息,把武儿叫醒,让他躺回榻上,你也睡会儿。”
胭脂慈爱地看看熟睡中的武儿,笑笑:“不用。已经三更,叫醒武儿,怕是会把嫖儿也闹醒,这一夜大家都没法睡了。”
轻叹一声,“好吧,哀家先回宫了!”薄王太后按住正**起身相送的胭脂,“不必相送。”
动动酸痛的脖颈,从肩到手酥麻得无法动弹,拿着汤匙的手不住地哆嗦。嫖儿接过:“娘,嫖儿喂您!”一匙一匙喂进胭脂口中,还不停地数落武儿,“都怪你,非要娘抱着你睡不可,看把娘累得。”
武儿委屈地看着胭脂,眼泪在眼中打转,胭脂故意板起脸:“怎么这么说弟弟,嫖儿小时候娘也这样抱着嫖儿入睡,弟弟这么大了,娘还是第一次抱弟弟睡觉。”鼻子泛起微酸,眼圈也跟着红了。
武儿眨了眨眼,目光变得坚决,像是做了十分重大的决定,爬上矶案,小拳头雨点般地落在胭脂肩上:“娘,武儿给您捶肩。”
芍药在一旁看着,心里泛着酸楚。
启儿远远地站在门角冷冷地看着,胭脂起身:“启儿!”
启儿拔腿就跑,胭脂追出,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胭脂怅然若失。
“臣妾给王后娘娘请安!”在芍药的提点下,一早就过离凤殿请安。
审琦的小腹高高隆起,行动不便,吩咐青芝扶起胭脂,笑着招呼胭脂坐在自己身旁,拉了胭脂仔细端详:“妹妹果然和窦夫人一模样!”
胭脂脸色煞白:“王后娘娘……”
“王后娘娘一切都知道。”芍药解释着,胭脂方才安心。
看着胭脂青黑眼圈:“昨夜一夜未睡吧。”
胭脂笑笑。
“嫖儿他们自幼失母,如今见到神似其母的妹妹,难免腻着不放,妹妹多担待些。”
局促地起身:“民女虽与窦夫人模样相仿,终究不是窦夫人,‘妹妹’实是担待不起,请娘娘直呼民女名字。”
“妹妹现虽不是娘娘,不过迟早而已。”
胭脂红了脸:“娘娘说笑了,胭脂只是风尘女子,哪有这等福气。”
“本宫绝非和妹妹说笑,妹妹为妃不过早晚罢了,却未必是福气。”审琦颇有惋惜之色,胭脂愕然。
“妹妹见过代王的妃嫔吗?”
“昨儿被孩子们缠着脱不开身,民女打算跟娘娘请过安,一一跟诸位娘娘请安。”
“妹妹又在说傻话,妹妹现在是窦夫人,她们不过是美人、良人,还有七子、八子,妹妹位份高出她们许多,按制该她们向妹妹请安,怎能妹妹屈尊!”
“多谢王后娘娘提点!”
“以后称呼本宫姐姐就是,窦夫人在时,本宫与窦夫人之间一向姐妹相称。”
胭脂何等聪明,一点就通:“妹妹明白!”审琦笑着颌首。
闲聊几句,胭脂踌躇着问道:“姐姐说妹妹迟早会成为代王的妃子,却又说并非福气,不知是何意?”红了脸,低着头,紧张着一圈一圈搅着丝帕。
看来麻雀都是希望变成凤凰的,只要有一线机会都会抓住不放。
审琦笑得莫测高深:“妹妹看过代王的妃嫔后自会明白。”
正说着,宫女来报:各宫娘娘来向王后娘娘请安!
胭脂起身在审琦左首坐下,刘恒的妃嫔位带着贴身侍婢鱼贯而入向审琦俯首见礼,又向胭脂施礼,胭脂本**起身还礼,见审琦微微摇头,坐直了身子,向她她微微颌首。
刘恒有十五个妃子,胭脂数来数去也只有十四个,芍药悄声道:“简美人未来。”
细细地打量这些女子,胭脂恍然。除去其他郡国送来的妃子,余下的十一人皆与自己,应该是与窦夫人或形或神多少有几分相似,听芍药说这些女子皆是刘恒亲选,莫非刘恒选妃的标准就是窦夫人,自己与窦夫人这般神似,他当不会距我于千里之外吧。想到这里,胭脂生出几分窃喜,颊畔红云飞舞。
回依香苑路上,胭脂问芍药:“简美人是何人?为何不来向王后请安?是不是因为深得代王宠爱?”
“大王对各位娘娘一向是雨露均沾,谈不上谁得宠谁不得宠。简美人是齐王送给大王的,齐国是天下最大的郡国,难免有些娇纵,她是大王的妃嫔中唯一见过娘娘的。”
“她……她认识窦夫人?!”胭脂声音有些发涩。
“她是四年前齐王送来的。”
“四年前?窦夫人去世那年?莫非窦夫人的死与简美人有关?”
芍药慌得示意她禁声,惊恐地四下张望:“您现在就是窦夫人,切莫再说这等话语。”胭脂连连称诺。
拉了她至僻静处,正色道:“您要记牢了千万不可在大王面前提及窦夫人过世的事。”
“为什么?窦夫人过世的事大王不是知道吗?为什么宫里其他人不知道?宫里没为窦夫人举丧,宗庙也没窦夫人的灵位,难道大王早就知道能找到一个神似窦夫人的人?”
“当然不是,是因为大王不愿相信窦夫人故去了,大王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些年大王虽然纳了不少妃嫔,却没有一人能坐上夫人的位置,因为窦夫人是代宫唯一的夫人,没有人可以逾越。每月月圆之夜大王必定住在依香苑,大王说月圆人圆,他不能让娘娘孤单。”
胭脂唏嘘不已,“窦夫人一去经年杳无音讯,没人怀疑吗?”
“自然有人怀疑,那些娘娘心里早就认为窦夫人死了,却见大王无法忘却窦夫人,认定窦夫人阴魂不散拦在她们和大王之间,对窦夫人是又妒又恨。大王请你假扮窦夫人,除了让翁主和两位王子得到一点母爱,也是为了打消娘娘们的非份之念。”
“如今有姑娘在,更没人敢说窦夫人不在人世了,只是姑娘在大王面前说话一定要小心,万万不可提及窦夫人故去之事,惹怒大王祸及自身。”
胭脂有些失神,木呆地点着头,芍药不知她是听清还是未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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