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许娅飞后,经纪人李姐开着公司配的车送她回家,路上还不忘跟她讨论接下来的工作。许娅飞虽然假了近七个小时的寐,中途也略微迷糊过去几回,但她好歹从事了一份称得上‘公众人物’的职业,又顾忌身边那颗骚气冲天的实时炸弹,所以并不敢睡死,一直绷着股劲儿。
这会儿回到熟悉的人身边,那劲道一松,整个人反而更乏了,也没听清楚李瑜到底说了些啥,只一股脑到都应了下来。
李瑜捏着方向盘打灯变道,心说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好打发,她从后视镜里一瞥,发现许娅飞已经脱了鞋缩在后座上睡着了,经纪人翻了个白眼,简直是又气又心酸。
只等到车子开到许娅飞的公寓楼下,她才被接连三个减速带晃醒。李瑜反手递了片口罩给她,许娅飞接过后拿在手里把玩着,并没有带。
两人拖着行李箱准备上楼,李瑜继续和她确认最近的行程安排,只听到几个low出地球的广告代言被翻来覆去讲了三四遍。许娅飞下车透了透风,脑子也终于清明了点,心里盘算着李瑜的话,知道她是不忍心直接跟自己说,才预先扯了这些有的没的:“所以《谋杀手段》里,我的角色是不是又被换掉了?”
闻言李瑜面露难色,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安慰她几句。
这时电梯正好到了,许娅飞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行了李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正好借此放两天假,最近一年太累了,有新的通告你就微信跟我说吧,我先上去了。”
李瑜还踟蹰着想和她商量下索取违约金的事,电梯门已经缓缓合上,只能暂且作罢。
许娅飞一进到屋子里,便翻出了上次没喝完的半瓶龙舌兰,她昨天看岑书弋喝的时候就已经很馋了,这会儿正好有个由头让自己借酒消愁。
手机屏幕还亮着,设置了消息免打扰的班群里不断有人@自己,许娅飞心想这群里平常连发个饿了么链接都没人搭理,这会儿怎么突然热络起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因,她甩开拖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盘腿窝在沙发上,一边噙着酒,一边饶有兴致的窥着屏。
然而才看到十几条,便发现不少跟肖漾有关的消息。她半杯酒下肚,脑子却越来越清醒,一直刷到了头。开端便是体委罗阳在群里问:“本周六大家有时间聚吗?渝市鸿鹄酒店,本人结婚典礼,能到的兄弟吱个声!”
肖漾跟在后边简短的回了个‘去’,连标点符号都没带,却一石激起千层浪。
程新桥:“卧槽!老肖你终于露面了这么多年死哪去了!?”
江馀生:“肖漾你牛逼,老子去年结婚全世界找你都找不到,这会儿罗狗一吱声,你就出来了!滚出来说清楚!@肖漾”
钱小泉:“哟哟哟,热报热报:三班四大帅哥离散多年终相聚,泪洒全群!”
李杜:“哟哟,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卓函:“哟,春归秣陵树,人老建康城!”
郭子怡:“老师您快看,有人乱用古诗词!手动@语文老师”
“……”
许娅飞一条一条划着,无意义的灌水内容让人心烦意乱。唯一的有效信息无非就是:肖漾那个狗/逼终于回来了,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群众门,还跟风起哄来@她。
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他们仍然在一起。
许娅飞翻完记录,深吸了一口气并打算忽略此群的消息。然而刚退出群聊,竟收到了来自肖漾的好友验证。那人的头像八百年都没变过,依旧是那张简笔世界轮廓图。许娅飞手心一颤,差点泼了半杯酒在沙发上。
犹豫几秒后,许娅飞还是选择了通过好友验证。
屏幕上短暂的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后,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这边李瑜刚驱车回到公司,便收到了许娅飞发来的微信:“帮我把其它通告也推了吧,正好我想回一趟渝市。”
李瑜忖度了下近期的几个活动,认为不接也不失为好事。毕竟无良高层只顾着套现,只要有问询就上赶着去巴结人家,很多时候都忽略了公司中下层艺人的长期发展,接一大堆烂七八糟的东西来惹腥。不过,多者为贱。许娅飞若是一直是这个调性,也确实难以激出更多的商业价值。李瑜盯着微信消息权衡了一番,心说回家散散心陪陪父母也好,说不准回来就发奋图强,知道争知道抢了。
“我跟老板报备一声,最多给你一周的假。”
就这样,许娅飞跟一股小旋风似的,在江城屁股还没坐热,喝完半瓶酒后又拖着箱子打飞的回了渝城。酒精和‘肖漾’的双重麻痹,让她整个脑子基本上处于未开化的原始人状态,直等到下了飞机她才想明白自己这么赶回来也没用,人家婚礼还要周六才举行,这会儿才周一,鬼知道那狗/逼躲在哪儿!
想到这儿她拖着箱子回到了所谓的‘家’,时间已经快十一点,韦小娥正守在客厅陪她儿子吃宵夜,许一鸣在厨房里洗东西。
许娅飞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肖漾,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几分失落。毕竟除了这鬼地方,她不知道肖漾回国后,还能呆在哪儿。
她推着箱子走入玄关换鞋,许一鸣听见动静出来看,顺手将洗好的水果摆在肖填面前。那小子也是十六七岁的样子,留着板寸,打了一边的耳钉,晚自习补课后校服还未换下,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老子青春期你别惹我’的中二气息。
他看到许一鸣放的水果并没有什么反应,仍然低着头大口刨饭,撇着的眸子里是很明显的嫌弃。
那死样子气的许娅飞恨不得冲过去踢掉他的大牙,也就许一鸣脾气好,甘愿当他们的下饭菜,每天跟供佛似的拜着,完了还没得到半句好话。
她拖着箱子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甩上房门开始念四大皆空,免得自己又出去闹事儿。
韦小娥也没料到许娅飞会突然回来,她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便开始挑刺儿说酸话。
许一鸣没理会她,走过来敲了敲许娅飞的房间门:“飞飞吃饭了吗?怎么没跟爸爸打个招呼就回来了?”
许娅飞在房间里捣鼓行李箱:“我打招呼了你能把他们弄走不碍我的眼吗?”
许一鸣没答话,沉默着走向冰箱,掏出一把韭菜两个鸡蛋后,又踏着拖鞋进厨房去了!
韦小娥搡了一把肖填,开始喋喋不休:“让你把鸡蛋吃了你每次都给我剩下,你们老师都说了高三压力大消耗也大,要多补点蛋白质……”
几分钟后,许娅飞出来上厕所,许一鸣正捧着面从厨房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许一鸣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把面放在餐桌上,转头时冲许娅飞笑了笑:“知道你肯定又没吃东西,煮了你最喜欢的鸡蛋宽面,洗了手趁热吃吧。”
肖填虽和许娅飞异父异母,但他很多动作却和他平日里表现出的‘厌恶’不大一致。他熬不住韦小娥念的经,正想几口刨完饭了事,看许一鸣只端了面,便主动将空碗送去厨房,带了双干净筷子出来搁在面碗旁。他本是顺手之举,压根没想那么多。只等许娅飞从厕所出来偏头看他时,才不自在的躲过脸去,耳廓微微发红,近年来突然拔高的身量也变得和他哥很像。
看他吃囧,许娅飞心情不错的坐过去,拿起筷子比划了下,下午喝的酒现在开始上头:“你妈非要倒贴我爸,你哥偏偏又喜欢我。弟弟,你还那么小,不要学他们哦。”
韦小娥听到这话,气的冲过去想打许娅飞,被许一鸣眼疾手快捏住手腕往卧室里拽,两人争闹间碰到了不少东西,许娅飞冷眼看着这场由自己挑起来的闹剧,开始嗦面。
反倒是肖填平日里跟个炮仗似的,听见这话却难得的冷静:“你这次回渝市,不是来找我哥?”
“所以你搞清楚,到底谁才是倒贴货?”
他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话音落地,周围的时间如同蜗牛爬过,慢到了让人恶心的程度。
埋头咬了口许一鸣打的荷包蛋,许娅飞将仅有的一点难过混着蛋黄咽下肚去,而后放下筷子,指着瘫在卧室门口撒泼的韦小娥,抬头正视肖填:“那你说如果我现在发消息,让肖漾接她去精神病院。”
许娅飞收回手,嘴角挂着不屑的笑:“他会来吗?”
闻言,肖填捏着拳,咬牙切齿的立在餐桌边,发出没什么实际作用的威胁:“你别太过分!”
许娅飞没答话,原本狂怒的韦小娥,却在听见‘肖漾’二字时缩成一团抱着自己开始发抖。许一鸣半跪在她身边轻拍这安慰,一口长气叹的能把地下水都给吸上来。
许娅飞并不因此而放过她:“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找出当年事情的真……”
话未说完,被许一鸣打断,向来强硬的男人眼里藏着太多疲惫,拖垮了他原本的棱角,变成孱弱的老人模样:“娅飞!别说了!”
“算爸爸求你了。别说了,好吗。”
许娅飞被他的语气和剩下的半句话梗的心里发疼,她端着面走到厨房,连汤带水全倒进垃圾桶。又去找了扫把,开始收拾这一屋子的残局。
每次都是这样,不管闹得多凶,同一个屋檐下,最后还是得自己收场。
许一鸣叫了肖填,两人一起把韦小娥弄进卧室,她每次犯病后就什么话都不会再说,只是一个劲儿的扯自己的头发,整个人变得焦虑又警觉,完全看不出平时精明刻薄的样子。
许娅飞收拾完后将垃圾送出门,又回房间去拿了衣服准备洗澡。从浴室出来时主卧已经没什么动静,客厅的大灯也不知道被谁关掉了,整个屋子里只剩肖填的房门底下透出一线昏黄的光,许娅飞心说那小屁孩可能还在写题。
她擦着头发推开自己的房门,还没来得及开灯,却突然被人拽住手腕,抵在门板上:“姐姐你说,我就算学了我哥,又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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