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月色下的荒凉之地,伴着细风擦过树木枝桠间的微微声响,常让人有一种背后窜升起
寒凉的异样感觉。
星月下的这一处地方,低矮的草丛间落成了几座坟墓,整齐地排列着,映在了此时一人手中提着的灯火光亮里,直到行至两座新坟前面,提着灯笼的这人也终于才停下了脚步。
“左兄,你这大半夜把我带到这儿,不会是真要把他们从坟墓里请出来吧?”
看着左然一手握住铁锹停在这两座墓前的样子,他忍不住开口想要再确认一下,得到的回答却是一如所想,只是比之惯有的冷然显得更多了些热情,“倒也不全是,我要挖出来的就只有她一个。”
随手指向了刻有落纷菊名字的墓碑,然后便径直挥动起手上的家伙挖了起来,留下一旁仍提着灯笼的原流风站在那里,甚至是还没来得及换一个表情,也就只能是继续看着了。
堂堂的毒君竟会在大半夜跑来墓地,亲自动手只为了见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此时这样一副鲜少能见到的场景落进了他原流风的眼里,倒是让这个夜半之行多了不少乐趣,却也在这样挖土声不断的场景中透出不少诡异。
新坟上的泥土还都十分的松软,不过片刻的时候,那隆起的土堆也就被渐渐地挖开了,埋在地下的棺材也终于显露了出来。他便将灯火的光亮更靠近了些,看左然一掌打在了棺木上,然后将棺材的盖子推开在了一旁。
一阵浓重的香气飘散过后,棺中躺着的那个女人才出现在了两人眼前,早已绝迹了气息的人此时面容之上还存留着一丝红晕的光泽,唇色依旧生动也全然不似死去了多时的样子。而对于所见到的这个女人的一切,对于那初时的一阵好像某种花香的芬芳气味,原流风一时也不禁好奇了起来。
“看她这个样子确实是挺蹊跷的。左兄既然一早就觉察到了此棺中有异,那如今亲眼见过之后,可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此时的左然正在低着头仔细地端详着棺材里的人,手指轻抚上女人的面颊,不知是在检查着什么,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答了话,“她确实是死于锋利的刀刃之下,刺穿胸口毙命的。但她的身体里却有一种剧毒,一种……十分奇特的毒物,并不是单独存在,好像是受某种毒源控制着,并且已经是长久地存在于她的身体里,也早已融入血肉中根深蒂固了,但这毒却并没有要了她的命。”
视线随着左然的一举一动也继续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打量开来,只是看到左然面容上那丝仍疑惑未解的表情,却也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那若依左兄方才所言,庄家此次的祸事会不会可能是与她身上的毒有关系,或者说是她身上的毒害死了庄家的少庄主?”
听了原流风的分析,他也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视线也终于从棺中之人的身上移开了,好像暂时告一段落。
“庄府里的事我倒是不得而知,不过关于落纷菊身上的毒,我确是应该再好好地琢磨一下。”
话音未落,左然便是取出了身上携带着的一把精致小巧的银质匕首,然后在女人的脖子上略微划开了一小处,然后将渗出的血色装进了手上拿着的一个小瓷瓶里,“原大侠,这里可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得要先行一步了,到时自会再找到你的。”
起身离开了那女人的棺旁,然后便是走到了原流风面前,只是这倏然出口的一句话也还未说完,就又转身要向着来时的一片漆黑夜色里走去,以至于当原流风还站在原地没来得及阻拦这先要开溜的人时,便是已被他留在了这里,然后只好看着他飞身向远处而去。
“喂!左然……”
空荡荡的荒地上好像还留着自己的回音,而此时就算再多叫上那人几声只怕也是枉然,他无奈着终于噤了声,也是不想在这半夜的时候,还继续打扰这一处的安宁静谧。只能是再看向面前已被毁地彻底的墓地,然后动手将一切再收拾起来。
一向冷静漠然如毒君的那人,却是也难得会有这样上心的时候,而偏偏他一旦上了心,那股执着也像是燃着身上坚韧的热情,更积极地可怕。所以虽然放着一个大好的晚上而不去睡觉,然后只能留在这里干着安葬埋土的事情,他原流风也只好是静静地继续下去,没什么可说的了。
月黑风高的一片寂静里,忙了半晌的人终于是将这块墓地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略微活动了下低了这么久的脖颈,抬起头来时不觉已是月出云霄,隐约间还透着一层朦胧的光亮,不经意中装点了荒凉地里的一点清美。
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走向了不远处的一棵粗壮的高树下,然后一纵身跃了上去,竟就寻了枝干间一处舒适的地方仰面躺下来,隐约的星月光亮在天,也成了舒适身心的美景,而这处荒郊坟地中的树顶之上,也变成了能够休憩养神的好地方。
月色朦胧的美好夜晚里,因为褪去了光明而带来的醉人生活却也在某一处悄然开始了,酒香撩人,美人微醺,而将这所有都伴随暧昧的曲音揽入进怀里,也是多少人心驰神往无法自拔的销魂之地。
“公子……哎呀……别这样嘛……”娇嗔的声音配上宛转悠扬的语调,轻轻重重地传开在一室的春色里,叫谁听了去都不禁血液沸腾着。
此时的暖房香榻之上纠缠着两人缠绵的身影,女人柔软的身子被紧紧地圈在了男人的臂膀之间,衣裳的前襟早已敞开了,露出了玫红色鲜艳绣着彩蝶的胸衣。男人的气息粗重地喷薄在嫩白的雪颈上,催生出了更加细软诱人的声音,放荡的情欲还未来得及深入下去,却是被骤然响起的敲门声音打扰了,然后便是一人紧对着门内无法忽略的说话声。
“少爷……少爷,时候已经不早了,您可不能在这儿过夜啊。”
“滚,别来烦我!”骤然响起的粗暴声音硬生生地打断了趴在门外那人小心翼翼的话,只安静了片刻,门内的香艳声音又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将耳朵贴在门上的那人一时整个面容都纠结在了一起。
“公子,那人好像还在……”
被压在了床榻上的女子淡淡向着外面瞥了一眼,纠缠而来的那人也还是不停,也根本就不在意门口的动静,“没事,别管他,让我再好好地听听你的声音。”
这句要当他不存在的话,也被门外的那人听得清清楚楚,几番挣扎过后他便是试探着推了推门,并未上锁的门扇竟就这样被推开了,然后映入眼中的就是正对着门前的桌子上那歪倒的酒壶,还有杯碟翻倒地上的狼藉模样。
他不敢再多想曾发生于这里的缠绵事情,只能怯生生地向里走了走,垂头站在了侧对着那张绣床,却还隔开了些距离的地方,“少爷……”
因为这骤然靠近了的声音,床上的人才终于转头看了过去,只是面对着突然出现在屋内的人,一时像是深夜遭袭一般,有惊吓的,也更有愤怒不已的。
“啊!你……下流!”
忙扯着衣服裹住自己身子的女人,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模样,收拾好了自己便就软着步子跑出了门外,只剩下床上的男人仍坐在那里,眼神恶狠狠地看向坏了自己兴致的人,身上暴戾紧绷着好像都能喷出火来。
“……少爷,少爷饶命啊。”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的人拼命地叩头,额头碰在地上砰砰作响,男人眼中的怒火却是还未散去,而忙着不停磕头的那人自然也不敢抬头去看。
“张晓仁,你给我跪过来。”
透着阴沉气息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瞥了一眼,然后便是赶忙跪着挪了过去。而刚爬到床边上的那人还未能定下来,就被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吓得一震,接着就被一个大力给踢了出去。
“找死的东西!”
“少爷,我错了,我不敢了。可是现在是在庄家的地盘上,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过,您决不能在这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啊。”被狠狠摔在了地上的人根本就不敢去关心自己好像已经支离破碎的身体,只是立刻又起身跪好,然后爬到了床榻边上。
而他看着眼前这人瑟缩的样子,心头的怒火却是仍未平息,倒像是反而更甚了,“庄家!庄家算个屁,你少拿我爹来压我,你个胆大妄为的东西,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看我爹会不会过来救你。”
“是,小的不敢。少爷您就别生气了,庄家哪里能和少爷您比啊,还不迟早都是您的,老爷也只是想让事情更顺利些,才不得已让您受委屈了。”
好言安抚着满身戾气的人,感觉他渐而和缓了些,也没有再一脚把自己踢开,便就大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少爷,我们这次是来庄家吊唁的,而且又是住在庄府上,您一声招呼都没打就这么出来了,怕是不太好吧。况且现在也都已经这么晚了,若是彻夜不归会惹庄家人担心的,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视线轻轻打量着高坐榻上的人,试探地说完了这些话,却是在一计凌厉的目光下赶忙垂下了头来,噤声不再言语。
“担心?我看庄非梦那个贱人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居然也敢对我指手画脚呼来喝去的,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千金大小姐了。要不是站在庄家的地面上,也碍于爹交代的话,我早就跟她翻脸了。”
像是一时又想起了什么,思绪也便转到了庄非梦的身上,那视线莫明地却不知正在注视着哪里,只是快要喷出火来了。而仍跪在地上的人小心地听完了这满是不悦的话,再看着自家少爷此时的样子,也终于明白了些原由。
“少爷别动气,这庄府上不是赶上祸事了吗,那庄小姐肯定也难免会心情不好,再说不管怎样她也不过是个女人,而且迟早都是少爷的人啊,您就大人有大量,多包容些。”
总算讨得了欢心的一句话,也终于让原本面色僵硬着的人稍微和缓了些,只是想要把少爷给带回去,怕是还要再多费些唇舌,“少爷,您看这时候已经不早了,老爷也派人传来了口信,说是这几日就到了,您也得先准备着了。”
“今天的账我先给你记着,若是日后再犯,小心自己的小命吧。”
消下了火气的人也知道眼下除了忍耐,再有别的举动也无济于事,虽然一夜春宵也只能是败在这里了,他却也不愿意真的坏了所有的事情。
“是,多谢少爷宽恕,晓仁这就给您更衣。”
忙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外衣恭敬地站在了一边,徐干天也终于走下了床,展开双臂由着人服侍穿衣,只是视线偶尔低垂下来睨着正忙着整理外服前襟的人,嘴角一丝嘲弄的上扬也停留在了脸上。
“还真是个小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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