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许久,朱德清父子托江尚、雅兰的福在客栈内好生歇息。朱小九自小过的凄苦,从未睡过客房。自打卧上了床便感到枕头、被褥上传来一阵阵的温软。朱小九虽未见过母亲,但想或许母亲的怀抱便是这般的温软,不知不觉便入了梦乡。朱德清见朱小九睡的香甜,心里也是舒坦,也不感到白天受的伤有多痛了,打个哈欠,摸摸朱小九的头,也眯上眼睡去。
隔壁房间,江尚泯口热茶时不时的叹气。雅兰性格温婉,见师兄似有不快,上前去问:“天生自在的师兄怎么起了烦恼?”江尚皱皱眉头:“这不是烦恼丢了你的赤火回魂丹嘛。师妹虽说‘贼道士’李卿是为救人,但那药毕竟是师妹的心血。更气的是那牛鼻子太精,竟破了我半辈子修炼的功夫。”说到这江尚更是懊恼,直接一口热茶吞下了肚子。江尚刚开始没什么感觉,后来实在是烫的厉害,瞪起双眼痛叫了一声,“心烦时连这杯茶都刁难我!”雅兰见江尚的滑稽样,半遮着脸笑了起来:“冒冒失失,那是你自己大意。我早说不去要回赤火回魂丹了,师兄就过了这事吧。”而后问道,“师兄你说说你凭着跨江步是如何被那李卿戏耍的。”话题到这,李卿将白天的事详细道了个原委。
白日里老道士虽是骑着快马,马力也有穷尽。而江尚以“跨江步”追他唯有脚点地时使劲,其他时候都是在半空中歇息。可以说这功夫是日行千里都不带喘气的。从与雅兰分开算起跑了两个时辰,马都跑死了,江尚却依旧紧追不舍。“贼道士”李卿当时也困恼,见江尚又是一跃觉得自己跑不了了便想乖乖束手就擒,便停在原地不动了。哪成想江尚竟是从自己头顶上越了过去。贼道士看了这状况,一阵诧异,过会笑了起来。而江尚本以为自己预判老道士的逃跑方向必能抓住他,也没料到老道士会突然止步,可跨江步早已使出,这一跃过猛竟飞过头了。习武之人在空中尚可翻几个跟头,但刹不住脚更转不了弯。江尚顿时感到糗,李卿却笑得欢乐。
江尚气急:“臭道士,你大难临头还敢取笑我?”李卿则不慌不忙,收敛住笑容:“贫道常闻‘一步跨江’江尚是个百里追踪的好手,今日才知原来只是个收不住脚的蛮牛。”李卿听了,脸一红,更是来气:“不知死活!”又一步跃向李卿,李卿也及时应变,顺着山路跑进了山林里。“江尚,赶路的功夫贫道不及你,但进这林子里你却再也追不上我了,后会有期。”说完脚下带着轻功便跑了。江尚不信,使着“跨江步”追上去。但林子里树木丛生不是挡着路,就是刮到了衣服,偶尔脚下收不住还往树上撞去。江尚吃了亏,不再追赶。出了林子,寻了一条河边洗把脸,便折回扬州城。
“师妹你说我气不气?”江尚皱紧了眉头,雅兰却笑得更灿烂了。
“冒冒失失,原来你这武功真是如你的性子一般冒冒失失。”雅兰说完,见江尚脸色难看便转了语气,“师兄莫生气,就算这功夫有些缺憾,我们再学几手弥补回来便是了。师兄下盘功夫本就了得,以师兄的悟性再学一门武功想来也不是难事。何况我们千鹭岛的武功论数目、种类之多估计也只有洛阳皇宫可以比一比,师兄回了岛再练个一年半载便是了。”
忽然房内烛火一闪,一片竹简穿破窗户射入屋内,订在房檐上。江尚取下竹简,上面刻着“云梦泽西,潺君有难”八字。雅兰望向窗外,却无人影。“是怜蝎,万蛊教的人也好意思向我们求救!”江尚咬着牙,嘴上放起了狠话。雅兰神情闪烁,道:“师兄,孟潺师弟与我们毕竟有同门之谊,我觉得……”“不要多说,和魔教的人讲什么情义!”江尚喝止住雅兰,“孟潺不明是非,不分黑白。岛主将他逐出千鹭岛我们便不会与他再有瓜葛。”雅兰不语,但见江尚额上起了道道红丝,惊道:“竹简上有毒!”
说罢,雅兰翻转江尚左手手腕,无名指在手腕脉搏上轻点:“浊气聚于肺腧,天灵血阻。”“肺腧”、“天灵”都是人体大穴,不论哪里出了问题都是必死,江尚顿时慌了:“雅兰师妹可有解毒之法?”。雅兰无奈:“肺腧穴出问题,多半不是竹简而是空气里有毒,怕是我也中招了。若是寻常毒药我还能解,但万蛊教的毒就不好弄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怜蝎向我们求救又施毒、软硬兼施,估计也是被急坏了。若我们救了人,她必定会给我们解药。孟潺我们不得不救。”
江尚听完,忍下一口气:“也罢,看在过去同门的情义上,救便救了。”转念又想起朱德清父子,“但朱德清与小九二人我们也不能撇下,这可怎么办?大丈夫言而有信,我们应该带他们去找无垢大师的。”雅兰想了也犯愁,一时无话。
清早,朱小九与朱德清被敲门声扰醒,开门见是雅兰。
“原来是女菩萨,快快请进!”朱德清是乞人,比常人更懂恩情。雅兰为人心善,朱德清虽无法报恩,但基本的礼数却是懂多少就尽了多少。“老人家勿要这样,我来找你们是为了道歉。”
听了这话,朱德清诧异了:“女菩萨何出此言?若不是女菩萨,老乞儿怕是早就死了。救命之恩,不敢忘记。”说完便要下跪,朱小九虽是孩童,但知这嗓音难听的姐姐是个好人,见干爹要跪便也起身要跪。“二位不可!”雅兰上去搀扶,并说了些原由,“昨晚我与我师哥得到消息,我们有一师弟在云梦泽边遇难,情急。我们俩只好失信于二位,小九的身世恐怕不能帮你们去查了。”朱小九听了,想到自己又成了旁人嘴里那没爹娘的野种,眼泪没止住便流了出来。
“小孩别哭。”雅兰见状心疼,蹲下身子将朱小九抱入怀中,为其擦去泪水。“姐姐虽要走了,但会告诉你怎么找你的爹爹娘亲。”听见了希望,朱小九心理欢乐,反倒是哭得更大声了。雅兰安慰许久,朱小九方才缓了过来。
“这故人正是铸剑的无垢大师,现居洛阳飞马寺。大师许久不入凡尘,寻常人怕是见不到。”言罢雅兰叫唤小二取来纸笔,笔走如凤舞,写下几字,交给朱德清。“二位若去寻他,只需将这信带上,无垢大师定会相见。”“诶好,多谢女菩萨。”
雅兰交代完事,回屋叫醒江尚,两人离去。朱德清打开信纸,只知字迹工整,却一个也不认得。过了没多久,小二破门进来,硬是要将二人逐出客栈。“老小东西,这店也是你们进的来的?”
朱德清见惯了世态炎凉,不愿生事,收起信匆匆拉着朱小九出店。两人出店,小二依旧骂骂咧咧:“臭叫花子,还住了一晚。真是晦气!”小九少不经事,见小二凶恶,心中气氛,提着木剑上去一顿胡挥乱砍。若是寻常木剑倒还没什么,可被这木剑打中可是吃痛的厉害。小二一时竟没办法还手:“张厨子!张厨子快出来帮我!”
不一会,一巨汉手持着菜刀从后院赶来。此人名叫张保臻,一身肥膘、面相凶悍,瞪圆了双眼,像极了没胡子的张飞,提菜刀的李逵。张保臻见小二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高举着菜刀哇哇大叫:“小叫花子心肠恁的歹毒,将人伤成这样。”说罢冲向前去,装出要砍人的气势,实则只是想吓走朱小九。
不料朱小九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举起木剑竟也向他挥砍来。这一下,张保臻慌了。他是个厨子,万一真在客栈闹出了事情,客栈生意做不下去,自己也得跟着丢了饭碗。老叫花子也慌了,他俩平日要饭,只见朱小九乖巧,哪知他性子这么烈。他手里那是木剑,厨子手里的可是真刀。一时想不了太多,跑上前去抱住朱小九转身就跑。
“要饭的,算你们走运,再来惹事老子劈了你们俩。”张保臻得了势,冲着朱德清与朱小九遁走的身影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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