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手里的这支簪子,
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彩凤,
尤为的精美。
稍显粗实的簪子上,
镶嵌着一朵雪亮剔透的西域雪莲。
玉色中依稀透着几丝奶白色的光晕,
更加地显得绚丽夺目。
几条飘逸的流苏垂下,
任由微风拂过,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那簪芯却是格外的红得耀眼,
由一块圆润通透,
犹如鲜血般红润的上品羊脂玉打磨所做成的。
这样飘雅出尘的发簪,
天底下仅此一支!
阿泰很是好奇地伸手去搀扶起半跪着的阿伯,
但此时的阿伯就像是尊石雕一样,
不肯挪动半分。
阿泰赶忙说道,
“阿伯!”
“你这是做什么?”
“莫非要让我也跪下来不成?”
说着便立即弯曲了膝盖,
就要直挺挺地跪在阿伯身前。
阿伯眼疾手快,
将沉重的铁盒向上一抛。
一手挡在了阿泰的身前,
在半空中,
将阿泰将要下落的双膝稳稳兜住。
稍一发力,
阿泰就像是被厚实的弹性十足的棉花垫了一般,
轻轻地飘忽着就又稳稳坐在了藤椅上了。
同时,
向下极速坠落的铁盒,
驯服地再一次被半跪着的阿伯,
捧在手中。
阿伯郑重地说道,
“少爷,庄上的规矩您是知道的。”
“请您别让老奴为难才好。”
藤椅上的阿泰只得苦笑着,颇为无奈地肃声说道,
“知道了,孟护法。”
阿伯满意地将铁盒放在单腿之上,
伸手接过那支发簪。
他把簪芯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
枯瘦的手指在火红的羊脂玉上面不断试探地敲击着。
清脆的响声随着部位的改变渐渐有了变化,
当手指碰触到簪芯最厚实处的时候,
声响变得越发的空灵了起来。
阿泰也被眼前的场景多吸引,
不禁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
此时阿伯的手腕向上一拧,
那簪芯就如陀螺一般在空中旋转了起来。
阿伯两手各自钳住簪芯的两端,
运着内劲用力一转,
那完美无瑕的红玉上面立刻显现出一道整齐的痕迹。
阿伯的这一力道,
足可以有开山劈石的威力,
但这簪子上面只是隐约出现了一个原本就藏着的缝隙。
阿伯不觉地加了些功力,
终于在裂口处发现了端倪。
原来发簪的里面,
竟然还包裹了一层韧性极强的天蚕乌金丝。
这天蚕乌金丝那是至韧之物,
强行的生拉硬拽只会适得其反,
只要用利刃便可以轻松将其割断。
阿伯随即用刃尖横着小心地挑断丝线,
缓缓地从发簪中,
抽出了半把精钢所打造的满是锯齿边缘的钥匙。
自从阿泰年少时母亲不辞而别之后,
这支母亲留给他的发簪,
便一直被他随身携带。
每每夜深人静,
他思念母亲的的时候,
总会拿出发簪来观瞧,
思念之情久久不能平息。
阿泰仍旧只是看着,没有多问一个字。
阿伯又从怀中取出了另一半也满是锯齿的钥匙,
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
哐当一声,
他顺利地打开了铁盒上的那把密制钢锁。
那钢锁被打开之后,
里面的钥匙却是再也拔将不出来了,
所有的楔口都死死地相互咬合着,
这本就是只能使用一次的特制机关。
阿伯转动着铁盒的方向,
将开口一端呈于阿泰面前。
略有激动地说道,
“少爷,老奴的任务已经完成。”
“请少爷开启您自己的使命吧!”
阿泰先将那一分为二的发簪收入袖中,
百感交集的他用手缓慢地掀开了铁盒,
一边的阿伯始终低垂着双目。
阿泰眼前的铁盒里面,
五光十色的光晕来回闪烁,
满是金银宝翠的上面,
赫然覆盖着了九封已经些许泛黄的信笺。
其中两封信笺的边缘似乎还沾有几滴发黑的血迹。
这些信笺都被依次从一到九之间排列整齐标注了顺序。
其中最上面的一张黄油纸包裹着的信笺外面写着,
“弱冠即开”
四个纵任奔逸的草书大字。
阿泰随即拿起了这张背面写满小字的黄油纸,
不由得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
傍晚,
天上一片火焰般燃烧着的晚霞。
孟真儿的嘴角上还调皮地残留着,
下午那份肉干的余味,
似这红艳的天空一样的醒目。
上山的蜿蜒小路不断地变窄,
她向前的脚步却愈发的迅疾。
与下山时候不同,
此时她的手中,
已经握了一柄短剑。
那短剑被余晖拖长的影子后面,
一个穿着十分高贵得体的中年男子,
背上负着一个不大的行囊。
很是小心的在杂草丛生的小径上,
左闪右躲地艰难跋涉着。
孟真儿不时地回头笑着说道,
“五叔,你今天怎么打扮得像个新郎官一样啊!”
“我可是从来没有见你穿的这么好看过呢!”
中年男子只顾着不停地躲避着肆意飞溅的泥水,
头也没有抬起笑呵呵地说道,
“真儿啊,五叔这一身还算看得上眼吧!”
“就是一定不能弄脏了,不然就失了礼数了!”
孟真儿笑嘻嘻地说道,
“好看,好看!”
“好看得呀,五叔你都快走不动道了!”
那中年男子也跟着呵呵乐了起来。
孟真儿此时已经率先到达了山路的高脊出,
她斜歪着头眼中满是疑惑地问道,
“五叔,你说那个大胡子和那个射箭的是一伙的吗?”
中年男子随口说道,
“是一伙的,又不是一伙的!”
“反正啊,跟你没关系!”
孟真儿做了一个讨厌的鬼脸接着说道,
“五叔,你也认识阿泰吗?”
中年男子一阵诧异地说道,
“阿泰?”
“我那店里面的老主顾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谁呀?”
孟真儿憋着坏笑一本正经地说道,
“就是一个个子很高很好看的年轻小伙子。”
“年纪呢,比我长几岁的样子。”
“对了!”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很老脾气很坏,”
“看起来很厉害的小老头!”
中年男子脑海里面一阵寻觅,还是没有答案。
有些疑惑地说道,
“应该是不认识,”
“至少最近这几年是没见到过。”
“对了,他怎么了?”
孟真儿那鼓得像气球一样的腮帮再也撑不下去了,
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望着青年男子说道,
“他倒也没怎么。”
“现在呐,正在家里舒服地坐在躺椅上,”
“等待着一个新郎官模样打扮的人去给他送东西呢!”
“哈哈哈!”
孟真儿笑着转身又继续向前跑去,
她那清脆的笑声在山林之间越来越远。
留下一脸正色的中年男子,
独自默念道,
“少庄主一定是像极了庄主的!”
他的眼眶一下子红润了起来,
对着映红的天空哽咽着说道,
“阿雪,你看到了吗?”
“我们守护的少庄主已经长大了!”
很快,
山坳的那侧又传来了孟真儿急切的催促声音,
“五叔,快点来啦!”
“爷爷和阿泰来接咱们了!”
中年男子不觉的施展起了轻功,
也顾不得脚下带起的泥泞弄脏了身上的衣服。
他远远看见山坳的那头,
一个高大年轻身影温文尔雅地站立在路边。
那精心雕琢一般棱角分明的脸庞,
久违陌生却又熟悉的眼神,
都在时刻地提醒着他,
没错!
和庄主当年的神态一模一样!
中年男子快速上前,
跪拜着说道,
“坎门护卫江鸿源见过少庄主!”
阿泰一把将他搀扶而起,
笑着说道,
“江五叔,现在我们并非在庄上。”
“你就不要称呼我为少庄主了。”
一边的孟真儿也笑着说道,
“那就直接叫阿泰吧!”
“喊着也顺口,听着也悦耳!”
“什么少庄主的太别扭了!”
如果孟真儿不是阿伯的孙女,
那么她的脖颈此刻早应该被拧断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她偏偏就是!
阿伯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对着江鸿源说道,
“老五啊,你就随着我。”
“叫少爷吧!”
江鸿源这才抬起头来很恭敬地说道,
“少爷,您这一句五叔我可是万万受不得啊!”
阿泰习惯地看了一眼阿伯,
阿伯心领神会地说道,
“庄上的人少爷都是这般称呼。”
“老五你就不要执拗了!”
随即阿伯就话题一转问道,
“对了,那件东西可曾带来了?”
江鸿源拍了拍背上的行囊肯定地问道,
“现在就打开吗?”
阿泰笑着说道,
“不急!”
“此番能不能用得上都还不一定呢!”
孟真儿按耐不住满心的好奇问道,
“五叔一路上都把这个包裹紧紧地摁在他的手中。”
“我想背背都不让!”
“阿泰,里面究竟是些什么呢?”
阿泰一脸茫然,轻轻说道,
“我现在也不知道啊。”
“有可能是金银珠宝也说不一定喽!”
阿泰看着孟真儿嘴角残留的痕迹,
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接着疑惑地问道,
“真儿,你不是说要给我们带好吃的吗?”
“看你的样子,”
“莫非被你一个人给吃完了?”
孟真儿赶忙从口袋中拽出一把牛皮纸包裹着的肉干笑着说道,
“好吃的东西就在这里!”
“阿泰,你要是想吃的话,”
“就再给我讲一些江湖上的奇闻怪事吧。”
阿泰爽朗地笑道,
“没问题!藤椅伺候。”
两人不约而同地追逐着向着大厅跑去。
“法主,沈府那边一切如您所料。”
江鸿源跟随着阿伯走在后面,
悄声地说道。
阿伯警惕的神色再次回荡了起来,
问道,
“来了几个?”
江鸿源回话说道,
“只我动身之时就已经到了两拨。”
“看样子,今晚上那边应该会很热闹。”
阿伯再次问道,
“你的人安插了多少进去?”
江鸿源满面愧色地缓缓说道,
“一个也没能成事!唉。”
“还请法主责罚鸿源。”
阿伯的面色很是平静,淡淡地说道,
“这事本就难办,不怪你。”
“那人是个绝顶聪明之辈,不可操之过急。”
“其他的暗鸽都已安排妥当了吗?”
江鸿源轻声回答道,
“安排好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都是挑选的最优秀的门生担此重任。”
“相信晚些时候就会有消息传来。”
阿伯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
“此番少庄主亲自前来处理此事。”
“我们到时候就算是舍了性命也定要做成!”
此时,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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