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恢复过来,盯着汤晓雷道:
“年轻时,曾见过一个人,和你一样年轻,那个年轻人一手道医神术,行走天下,济世救人。也和你一样,有钱没钱都医人救命,我和他说不上是朋友,但他曾两次救过我的命。
他说我还会受一次更严重的伤,但不会死,会活。年老后发作起来会很痛苦,后来,他走了,我到处找他,也找不到,只知道他的名字叫‘一戒先生’。”
老人停顿片刻,接着道。
“一年前,我听说公园里有两个年轻人,医术高明,给不给钱都给人看医。就去看了一下,见到你和姓沈的小子给人看病。
你的针法和医术,与一戒先生如出一辙,想来是他的传人。而且,你的气质出尘,眼睛干净得像一泓清泉,更是与他一模一样,想来是他的后辈。”
老人又是一阵猛咳,喘息着道。
“此后半年多的时间,我每次都在公园里看到你,想想都是有趣,我多次派人试探,真有病的,装病的,无理取闹的,不管是谁,你都真诚以待。我想,我这个病,只有你能治好。”
“老先生的病,我治不好。”汤晓雷平静地道。
“哦,你的长辈呢?一戒先生?”老人微笑道。
“他也治不好。”汤晓雷只是看着老人,不动声色地道。
“你不给我把把脉吗?”老人皱了下眉。
“不用把脉,你的病有两处,一处伤在右胸肺叶,一处伤在心脏。肺经伤损,暗疾痨咳。心脉碎裂,弹片射在心房、心室之间。这种伤非药石之功可解。”
汤晓雷盯着老人的胸膛说道。
在这一瞬间,他脑海中竟然出现了一副图像,显示的是胸部器官的图像。
只不过是黑白的,短短的三秒钟时间,特别清晰,随即他脑中一阵晕眩,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汤晓雷强忍着没有倒下,他完全是在复述脑海中图像所显示的伤势,根本就不是他的观相诊脉之术,一瞬间的闪念,让他脱口而出。
汤晓雷心中惊骇,这是开了“天眼”吗?怎么会这样。
但他虚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突然而来的巨大消耗,完全是凭着心中一口不屈之气硬扛。
他想起前日梦中的场景,那个抡鞭子抽他的女人:“给你一双神眼……抽死你个色坯……”
他微笑了,那些在异世界捡拾的法宝,一定都在自己身上,这个秘密终于在这一刻解开。
“丫头,我说什么来着,他一定能治好爸爸的病。”老人拍着少妇放在他肩头的手,看着微笑的汤晓雷,微笑。
“我累了,需要休息一下,稍后先给老先生配制一副药,缓解一下咳喘。”
汤晓雷只觉得困意上涌,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向后仰天而倒。
始终站在他身后的中年男人,伸出双臂,轻轻将他搂在怀里,如抱婴儿。他心中激荡,鼻中发酸,看向轮椅中的老人。
“正清,让他去睡会儿,好好和他亲近亲近。”老人微笑道。
少妇深深地看了一眼中年男人,微微点头,推着老人缓缓走出去。
……
汤晓雷又做梦了,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出现在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异世界。眼前峰峦峻秀,飞瀑流泉,云霭间亭台楼阁,斗拱飞檐,身旁桃花烂漫,落英缤纷。
桃林深处,琴声清幽,忽而东去,忽而西来……
汤晓雷寻声欲往,却不知道弹琴之人在何方。
踟蹰不前时,只听琴声忽变,如少女倾述,如离人思乡,如玉盘珠落,如岁月离殇,一股思乡之情涌入心间,不禁听得痴了。
两行清泪滑落,泪珠滴在飘飞的花瓣上,只听桃林深处,一声轻轻的叹息,满是思念,爱恋丛生……
汤晓雷大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向桃花深处飞去……
……
“晓雷,晓雷,醒醒,该起来吃晚饭了。”
沈天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汤晓雷神府一震,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沈天阔焦急地看着他,见他醒来,大喜过望。
“你小子,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摇了你好半天。”
沈天阔眼圈都是红的,他真的担心。
他知道汤晓雷总是做怪梦,他是汤晓雷唯一的朋友,担心汤晓雷在梦中死去。
因为每次汤晓雷进入梦境,他都偷偷地摸过这小子的脉搏,呼吸心跳俱停,实在是能把人吓死。
汤晓雷摇了摇脑袋,这一觉如同梦回故园,虽然伤感,但却不像以前做的那些怪梦,那么累,反而精神好了许多。
汤晓雷翻身下床。
“几点了,我睡了多久?”
“晚上七点了,你睡了整整四个小时,我还以为你得睡到明天早上。”沈天阔又快活起来。
“我们有钱了,刚刚兰姨给了我们两万块,说是让我们先改善改善生活,等你治好她父亲,另有重谢。”沈天阔拿出一张卡,晃了一下说。
“都在这里,兰姨说密码是你的生日,对了,你还从来没告诉我,你生日是哪一天。说一下,回头我去取点钱,咱哥俩先换两套新装,总是穿地摊货,搞得我都忘了自己是有钱人啦。”
汤晓雷翻个白眼,道:“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你老爹亲生的。”
汤晓雷见过沈天阔他亲爹,绝对是个精明富有的商人,财宫丰隆,莹润有光,而且后代财宫丰硕,更胜先辈。
沈天阔则这几年财星暗藏,若遇天乙朝阳,则财源喷涌,不出三年,必是巨富大贵之人。
“亲生的,必须亲生的,你看,我和我老爹一个胖一个瘦,站在一起就跟亲哥俩一样,连我妈都说,他是大儿子,我是小儿子。”沈天阔相当自豪。
“就是吧,我妈太听她大儿子话,都快忘了她小儿子。可恶的老东西,非说啥圣人有云,天降大任,苦心志、劳筋骨地屁话,非得让哥们儿吃得苦中苦,方为天上人呀,没办法。”
“得了吧,还天上人。你刚说那兰姨,是请我们来的女人?”汤晓雷道。
“对,就是她,她说,从今天起让咱哥俩管她叫兰姨,治不治病都没关系,她看着咱俩有眼缘,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就去找她。”
沈天阔嘿嘿笑道:“我这可是沾了你的光,日后本少爷接掌家中大权,一定会把你拉进来。咱哥俩五五分成,你出药方,我出厂房设备,咱有现成的销售网,这要是一上市,你就坐在家里数钱数到手软吧。那小日子,要啥有啥,想啥吃啥,哇哇哇……”
汤晓雷心念一动,不如就如了这小子愿。
爷爷不是说过,有本事自己挣钱吗。但现在汤晓雷还没想好,总觉得好像时机未到。但他不想破灭了沈天阔的梦想。
沉吟道:“有几个环节我还没想通,先容我一段时间。”
沈天阔大喜,一拍脑门,想起兰姨交代,汤晓雷醒来,就领着他去餐厅吃饭,吃过饭先休息,一切都明天再说。
……
第二天早上起来,汤晓雷站在窗前向外看,这才发现,他们是在半山腰的一所别墅内。
窗外青松挺拔,苍翠欲滴,山顶皑皑白雪,山腰间却已有树枝抽芽,枯草冒出绿意。山上山下,如同两个世界,两个季节。
一个高瘦的中年人站在庭院内的松树下,正看着远方。感应到有人在看他,回过头来,看向汤晓雷这一处,正是昨天见过的那个黑衣中年人。
见汤晓雷隔着窗户看着他,中年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温和,瞬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美感。
和昨日眼神如刀般锋锐,大相径庭。
沈天阔道:“我怎么觉得你俩长得挺像呢,就连表情都像。你看你看,唉,我说兄弟,你不会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吧?”
“胡说八道。”汤晓雷可不这么认为。
他只是感觉这人身上有股让他放松的安全感。
即便是昨天,他那种刀锋般的锐气,也绝不是针对他,更像是一种情绪的释放,就好像压抑了许久的人,猛然见到丢失的宝贝又回来了,久别重逢。
只是,这人实在太强,又常年身处军营,铁血杀伐之气太重,瞬间的气势释放,多种情绪的混杂,沈天阔却只感应到一种杀气,他是普通人如何能受得了。
中年人只是看了汤晓雷一眼,又转过身去望向远方,身形却越发挺拔如松,似是要将胸中快意和恩仇大吼出来。
一个少妇从别墅中出来,走到他身旁,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只见少妇挽住他手臂,转过身来,笑容如春天的早晨,暖暖的,两人缓步走回别墅。
吃早饭的时候,餐厅里只有汤晓雷和沈天阔。一个保姆模样的女人微笑着告诉汤晓雷,不用等其他人,先生和夫人一早就吃过了,已经离开这里,老先生也早吃过了,正在休息,等醒来后,会请他们过去。
“你听见没有,她管你叫小先生,却称我为沈医生,你不觉得有故事吗?”
沈天阔挤眉弄眼。
汤晓雷没做声,突然说道:“我的生日是农历三月三,你记住,是农历三月三的正午,回去试试。”
“好。”沈天阔见汤晓雷如此说,郑重地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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