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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传说之侠骨柔情》第二十九章 黄山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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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夫人道:“不是老身还能有谁,走吧!”祝雄风道:“去哪里?”杜夫人脸色一沉,道:“你不要那丫头了?这么没良心,那丫头可是惦记你的很。”

祝雄风道:“你以她要挟在下,到底有什么事?”杜夫人道:“你想不想去光明顶?”祝雄风道:“当然啰1杜夫人道:“哼!你以为光明顶就那么容易上得去?做梦1祝雄风心中不快:“纵使光明顶是龙潭虎穴在下也要闯一闯。”杜夫人道:“好,有气魄,老身没看错人。”祝雄风愕然!

杜夫人道:“你既认得老身,也总该知道不才,不才那个老东西。唉!说起黄山派这些狗屁道士更气人,这英雄贴不发也就算了,既然发了,贴上偏偏把老身尊贵的大名同不才那老东西写在一块,还说什么贤伉俪,你说气不气人。老身有心不去,又怕被江湖朋友笑话。去,又不甘心同那老东西一起。是以老身想了一个万全的办法,哈哈,就是找个人,现在应该是你小子了,取代那老东西。”

祝雄风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怎么行?不才前辈,人皆敬仰,给在下十个胆,也不敢造次啊!”头摇得像披浪鼓似的,心中却想:嘿!不说这么做有违伦理,即便做得,那自己岂非也成了“老东西”?

只听杜夫人道:“你别担心,小兄弟。老身都五十六岁了,绝不会逼你做我的,做我的……嘿嘿!反正你只是配合老身演场戏,只要过了明天,咱们各奔东西,互不干涉!”

祝雄风算是明白了杜夫人的意思,悬起的心又放了回去,忽又想到一点,说道:“要在下扮起不才前辈那到不是难事,可是万一同不才前辈碰在一起,那可就露馅了。”

杜夫人格格笑道:“这你不用担心,老身自有安排!”祝雄风心里想:难道你会谋杀亲夫?

说话间,来到一处山洞前,洞前有一棵古松,树下坐着一个青瘦的男孩,正用一把锋利的刀子削一根树枝,只见他出刀如风,转眼间手中的树枝变成了一把木剑,小男孩挥舞了几下木剑,脸上露出了笑容,正是杜猛。

杜夫人一脸的欣慰,招手道:“猛儿,过来!”杜猛又挥舞了几下木剑,才懒洋洋地走了过来,也不说话,祝雄风看到他左手腕上还牵着一根绳子,心中大是不解。

只见杜夫人从杜猛腕上解下绳子,用力一扯,道:“丫头出来吧!你的大哥哥来了。”话声未落,就见松树后奔出一少女来,看到祝雄风抢上几步,欢声道:“大哥哥……”

祝雄风见到她腰间也系着绳子,正同杜猛的绳子连在一起,想到杜夫人以这种手段对待楚楚,忽地恼怒,道:“杜夫人,你为何把她绑起来?”

杜夫人道:“老身到处找你,自然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家到处乱跑了,万一出点事那就可难以弥补。老身只是暂时点了她的穴,让她暂时施不了武功来,可老身还是怕她溜走,就用绳子拴在她腰上,叫猛儿守住,现在你来了,老身也就放心地完璧归赵了。”

祝雄风见杜夫人想得如此周全,又见楚楚并没有受到什么委屈,放下心来,也就不予追究。

杜夫人领二人进入石洞,指着洞角呼呼大睡之人,道:“你看老东西睡得多香。”忽而脸上一红,说道:“为了对付他,可花了老身好一番功夫,唉!总算把他制住了,等老东西一觉睡醒了,也差不多九月初十了。好了,天快亮了,老身就为你做一番打扮。嘿嘿,保准比老东西更像……”说到这里,似乎感觉对人太也不敬,改口道:“嘿嘿,比不才秀士更像不才秀士。”

祝雄风踌躇片刻,便即应允。

杜夫人外号“多臂婆婆”,不仅善于暗器,显然对易容之术也颇有涉猎,手法娴熟老到,半个时辰后,祝雄风俨然是不折不扣的不才秀士了,楚楚杜猛扮作两个书童,一行四人浩浩荡荡奔向光明顶。

走在他们前面的是武当派诸人,及神行太保,鹰眼贾布等人,祝雄风跟在他们之后,边行边打量四周。

由炼丹峰通向光明顶的山道上,早已粉饰一新,巧石异木随处可见,片片枫叶似万支火炬燃红了天际。隔不远,便有五名分散站立的黄山派弟子,相迎过往的群雄,持礼永甚。当然盘查也甚严,刚刚就两人企图混入,结果被云阳子发现,轰了回去。每五名黄山弟子所站立的方位首尾呼应,正布成一个五行阵法,可见黄山派为筹备这次大会确实费心不少。

前面本有三条山道通达光明顶,但现在封住了两条,只容一条供通行。十名黄山派弟子分列两侧,一付如临大敌的模样。凡是没有英雄贴或是身份有嫌疑的一概挡退。

祝雄风暗自庆幸有杜夫人这个办法帮了大忙,否则便是肩生双翅也难以飞上光明顶。

过了盘查最严的这一关,前面山道相对宽敞平坦许多,抬头已可看清山道尽头,呼呼飘扬的一溜彩旗上的字,祝雄风总算放下心来。

突然间,行在前头的武当派诸人齐声呼喝,停步不前。

祝雄风向道边站站,抬头向前看去,只见十余名道士各持长剑把守在山道中央,不是黄山派弟子,而是以松本为首的泰山派人。

只听松本道:“那掌门可曾见到祝雄风那恶贼上山?听说昨晚上,这恶贼潜来山上,粮仓起火之事多半便是他的所为,现在我们侠义道应当同仇敌忾,一致对外,那掌门若是见到此贼,可要给贫道提个醒!”

那天虹道:“道兄拦我等去路就为的说这些?”

松本道:“贫道不过出于一番好意提个醒而已,何去何从那掌门可要早做决断,到时别伤了两派的和气。”

张天宝站了出来,道:“松本道长喧宾夺主,拦住去路意欲何为?难道光天化日之下,想在黄山上打劫不成?”

松本道:“不敢!但如道兄划出道儿,贫道愿意奉陪。”

张天宝道:“贵派《天龙剑法》乃武林之绝,我早生敬仰,久未见识,实在是平生一大憾事。”

松本道:“你可是要与贫道比剑?”

张天宝道:“正有此意!”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来吵去,双方剑拔弩张,火并之势一触即发。眼见这陡峭山道上便即刀光剑影,一绝高低,祝雄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自己身份特殊,实在不便现身,但是双方争执皆因己而起。

正自难以决断时,就听杜夫人快步上前,说道:“好狗不挡道,挡道是死狗!”她身材削瘦矮小,但信步从张天宝松本二人中间挤过时,二人均感到一股大力撞来,不自禁倒退开来,均自心神凛然,又看到此处地势凶险之极,终放弃了比斗念头。

又行片刻,便到了光明顶上。峰顶平坦高旷,英雄台搭在中间,三面搭有棚台,地上摆了一排排简易的木条椅,靠前面的地上铺了草席,各门各派,分列两侧,游侠壮勇一概坐于南首,武当诸人坐于西面最下首正好同坐于南面最西的祝雄风等四人比邻。祝雄风心想:这是天意,有意安排自己同亲近之人比邻相坐。

其时阳光灿烂,长空一色。祝雄风站在光明顶上只觉气爽心畅,胸襟大快,视野也开阔。向西望去,炼丹峰,莲花峰,王屏峰,尽收眼底;向东看去,境像奇幻,疑似九天仙境。

忽听有人喟叹道:“如此光明顶却不列在三十六峰,这是为何?”祝雄风心中讶然,回头看去,见是龙千里。接着有人道:“固是如此,龙兄你看,泰山之雄伟,华山之俊峭,蒿山之陡峭,南岳之烟云,北岳之灵秀,黄山无不兼而有之,何其不列五岳呢?”

龙千里道:“左大侠一番评论在下顿生敬仰,天下名山在下游玩无数,但这次黄山之行后,直觉天下再无他山可游了,不才秀士你久居恒山,可有感想?”

祝雄风正想到原来这评论五岳之人是金弓银箭左良,忽听到龙千里问话,先是懵然未觉,忘了自己如今正是不才秀士,继而醒悟,忙道:“是呀!是呀!”说完话赶紧把脸转向别侧,心中怦然而跳,好在他脸上易了容,旁人看不出变化。他心中暗自捉醒自己,身处险地还是小心谨惧为好。

时辰差不多了,英雄台正北面长台上依此坐着妙如,松本,金道人,大方,简帮主五人,正是当今武林中的五大侠义帮派。本来金道人力邀大方居中而坐,大方只是不允,金道人身为东道主就不再客套,居中坐下,定定神,环目四周,场上登时静了下来。

只听金道人朗声道:“各位朋友请了!”他声音洪亮之极,如金钟大吕般,足以传遍光明顶上的任何角落,群雄俱静下心来目视金道人。

金道人微微一笑,说道:“承蒙各位朋友瞧得起亲临黄山,这是黄山派的荣幸。黄山派上下一致,感恩非尽。各位朋友既已亲临想是看到了英雄贴,在此就不在细说。今日武林中,不仅帮派之间纷争不休,红灯教更有席卷整个武林的野心,这都是吾辈中人当务之急需解决的问题。近年来,江湖中又出了一个无恶不作的祝雄风,杀吾辈人,掳吾辈财,搅得人心惶惶,此患已到了非铲除不可的地步。在此多事之秋,吾辈同道中人,应该协心同力,万众一心,共抗魔患,匡扶正义,还江湖一个平静。故此,贫道同众师弟思虑再三,认为吾辈中人应该同仇敌忾,精诚合作,为此广邀侠义道中热血正义,心系大家之俊杰齐聚光明顶,共商大事。

这一席话慷慨陈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既直陈利弊又表明心迹,台下登时议论纷作,过了片刻,几乎是不约而同喊道:“对,我们侠义道中人是该团结一心,荣辱与共。”

金道人听得群雄齐声呼喝,心中大喜,接道:“今日能到此之人,莫不是应邀而至的豪侠俊杰,乃吾侠义道中的顶梁柱,是正义的化身。当然难免有旁门左道,阴险邪恶之人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混进来。昨晚本派粮仓遭人纵火焚毁,少林大勇大师遭人毒手,洛阳舞柳山庄董妙少庄主生死未卜,这几件事都是昨晚发生,是以贫道希望各位能揪出混进来的大奸大恶之徒……”

他话犹未了,忽听有人冷笑道:“哼!你堂堂黄山掌门,平素所有哪件能称得上光明磊落?你倒说来听听!哼!我们这么多心灵明智之士,却在这里听一个大奸大恶之徒的自我标榜,岂不可悲、可笑、可叹!”

祝雄风乍听这声音时,不由一愣,登时想起昨晚在假山石间密谋的那个冰冷的声音来,转脸一看,只见此人身穿蜀缎白衫,身材削瘦,面色阴鸷凶悍,目中闪烁桀傲不训的光芒。

群雄纷纷打量这人却无人知其来历,均想:此人明目张胆地公然跟金道人唱反调,不知有何居心。是授意于人,混淆黑白,恶意诋毁?还是不言而中?只怕其间别有隐情。

金道人本来神采奕奕,脸色红润,听得白衣人这几句话,霎那间脸色铁青,便欲发作,但想到自己的特殊身份,尤其众目睽睽之下可不能乱了分寸,让群雄取笑,想及此节,忍下这口气,喝声道:“来者何人?大会清静岂容你胡言乱语?贫道念及同列侠义道的情份,不予追究,请阁下好自为之。”

白衣人道:“看你一付道貌岸然的模样,其实你比起祝雄风所行的恶犹过之无不及,人模狗样在地占着这个位子大呼小叫,厚颜无耻简直放屁!”

金道人涵养再好,也难以忍住,怒不可遏道:“黄山弟子听令,速将这无礼狂徒,拿下!”

黄山派众门人听白衣人一再辱及掌门人,早就气恼万分,跃跃欲动,只等掌门发下话来,一拥而上,将他拿下,如今金道人发下话来,五名最性急的门人抢奔出来,疾扑向白衣人。

白衣人目不斜视,冷笑声中,五人只觉眼前一花,白衣人已用不可思议的身法闪过五人的合围疾扑之势,身形倏地跃起,抢上高台,在长衫里面拔出长剑,唿哨一声,扑向金道人。

金道人见剑光劈来,竟自不避,身子忽地向后倒纵,跟着跃起,左手一扬,一道精光疾射而下!

白衣人身子一矮,猫腰钻到了台下,吸口真力,大喝一声,背上顶着木台骤然拔起,这一下变起顷刻间,这一股冲力更是匪夷所思,但听怦的一声,木台被大力震得粉碎,木块纷纷弹向金道人。

这几个动作,怪异之至,诡秘之及,一气呵成,全无间断,令人防不胜防。台上五人莫不是当今数一数二的武学高手,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出白衣人的武功来历。

金道人惊愕羞愤之下,猝不及防,被一块木板击中胸前穴道,内力一滞,身子直坠下来,未及触地,已被白衣人一把抓住,但感腕上如同套了一个铁箍,半分动弹不得,

事发突然,不仅台上的四人呆若木鸡,台下群雄们霎那间都似乎傻了。

金道人空有一身武学,无奈受制于人,面对台上台下数百双眼睛,额头青筋爆得似乎就要炸烈,一张脸死灰一般,直恨能有条地缝供己钻下去。

只听松本道:“阁下偷袭得手,有失光明,非好汉所为,阁下可有胆量与贫道放手一搏?”

白衣人冷声道:“萧某平生最喜好与这等奸恶之徒打交道,越是至奸至恶之人越感兴趣。”说到这里仰天大笑两声,左右开弓,打了金道人两个耳光,金道人灰白的脸上登时红肿起来,指印清晰可辨。

黄山派众门人看到掌门大庭广众之下受此羞辱,尽皆气愤填胸,都想一拥而上,万剑齐下,将白衣人斩成肉泥,无奈投鼠忌器,没人敢轻举妄动。终有一人忍不住,大喝一声,冲上台来,舞动双臂劈向白衣人。

白衣人左掌挥至半途,翻掌成抓,紧紧抓住来人手腕,脱手甩了出去,“呼”的一声,一百多斤的身躯竟被他轻描淡写地掷了出去,眼见人将坠入一侧的深壑中去,群雄登时呼喝纷纷。

却在这时,忽有一人疾飞而至,一把抓住那名黄山门人的足踝,硬生生的把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群雄看时见是水道人,无不对他的轻功叫好。

只见水道人一步一步走向白衣人,道:“阁下到底何人?这黄山光明顶上岂容你放肆?”白衣人道:“你就是水道人?”水道人道:“正是贫道。”

祝雄风恍然大悟,昨晚同这白衣人悄声密语的原来是水道人!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原本都是水道人暗中安排好的,原来他们昨晚就是密谋此事。可叹金道人至今还蒙在鼓里,不知真正陷害自己的正是眼前这装腔作势的水道人……

忽听白衣人大声道:“有这么多三山五岳的朋友在场,在下再也不畏惧,哪怕黄山派容不得在下,在下也要一吐为快,只要能为含冤九泉的一位前辈鸣得冤,在下死又何憾?”

有人按捺不住喊道:“穿白衣的,别费话了,快说是什么事吧!”有人道:“别老是‘死’呀‘活’呀的,有话快说嘛,婆婆妈妈的倒像个娘么。”

白衣人道:“那好,有各位朋友的支持,在下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水道长,在下抖胆问一句贵派的陈年旧事不知当否?”

水道人用鼻子哼了一声,道:“有什么话快说,卖什么关子。”

白衣人道:“敢问令师五行天尊因何而死?”

金道人怒道:“先师名讳岂容你乱叫!”

白衣人“呸”在他脸上吐了一口浓痰,冷笑道:“你急什么急?你怕在下说出你的恶行,是不是?”

金道人用衣袖试去脸上的浓痰,恨声道:“贫道有什么好怕的。”

白衣人道:“你不怕?哼哼!恐怕是做贼心虚吧,五行天尊……”

金道人脸色大变道:“水师弟,你快将这恶贼拿下!”

白衣人声色俱厉道:“就是你这个道貌岸然的虚伪小人,不满天尊前辈的冷嘲热讽,怀恨于心,为了能做上掌门,不惜杀师弑祖。你只道这件恶行可以瞒天过海,无人知晓?可是偏偏让在下无意中知道了。”

群雄中有人道:“如此机密之事,你从何处无意间得知?”

白衣人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天长眼,终于让金道人的恶行大白于天下,让蒙在鼓里的人知道真相。”其实五行天尊之死在黄山派内一直是个秘密,数年来,这事本已淡忘,突然被白衣人提了出来,登时在黄山派弟子中引起哗声一片,众人交头接耳,莫衷一是。

只听水道人悲声道:“原是师父他老人家是被你这恶贼害死的,这件事我一直蒙在鼓里,只道真的是师父重病缠身,不治而终呢,原来,原来,呜呜……给你害死了。不用说二师兄也是被你害死。你,你这黄山派的叛徒……”

他这么一哭,登时起了作用,不仅黄山派门人连在场的大部分群雄都相信了白衣人所说。黄山派中金道人的嫡系面面相觑,默不作声,水道人的嫡传弟子登时纷乱吆喝起来。

祝雄风心中想到:五行天尊是被金道人水道人合伙害死的,但白衣人言语中偏袒水道人,将所有的事全架祸金道人身上,水道人反而成了一个被蒙骗不知真相之人,这番安排高明之至,对水道人下一步顺理成章地做掌门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蓦地又想起那日李雁影的预言来,看来是不幸言中了。

只见水道人涕泪横流,牙眦目赤,悲痛欲绝,悲怆大呼道:“大师兄,师父待你如同己出,你为何要丧尽天良地杀害他呢?你都中了什么魔,受了什么诱惑呢?你,你……我被你骗得好苦……”

金道人受制于人,又突遭此变,嘴唇都咬破了,怒道:“你,你也是……”

水道人抢口接道:“不错,我也是被你蒙骗,这么多年,一直把你当成亲密无间的兄长,到头来,却想不到恩师竟是被你害死,我真瞎了眼了。”

黄山派门人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陈年旧事冲昏了头脑,加之对金道人的作风颇有微议,如今水道人证明确有其事,俱都热血沸腾,情绪激昂。

只听水道人“噗嗵”跪在了台上,仰天大呼:“恩师在上,弟子水道人至今方得知你被金道人这个恶贼害死,弟子该怎么办啊恩师,是否按祖训行事呢?”

数十名黄山弟子异口同声道:“按祖训办事,处决这个不守门规,杀师弑祖,残害同门的叛徒。”

祝雄风听到这些呼声,料知全是水道人暗中安排的。

就在这时,忽听得“咯”的一声大叫,只见金道人口中血箭喷出,奔前一步,双手抱住白衣人的腰,张口在他身上乱咬,白衣人未料到金道人会气得颠狂,以至自绝脉穴向己扑来,一愣之下,已被金道人扑倒在地。金道人如同一只发了疯的恶狼,张口咬在白衣人的咽喉上,“喀”的一声,白衣人喉管登时被金道人咬断,热血喷了金道人满头满脸。二人交缠在一起,扭动数下,双双命绝。

金道人性格暴躁,受此羞辱,悲愤难当自断胫脉,奋力一搏,格毙了白衣人,自己终也命绝。

水道人本来正打算亲自动手处决金道人,不曾想他拼得一命,同白衣人共赴黄泉,倒省了自己好大的麻烦。本来此事机密,事成之后绝不能让白衣人活在世上,以免走露风声,如今二人一同毙命,一石二鸟,从此再没有人知道当年之事,可以安安稳稳坐上几年掌门了,何乐不为?但他到底心机缜密,强压内心的喜悦,沉声道:“金道人罪大恶极,本难饶恕,如今畏罪自决,黄山派向有好生之德,就不予追究。”

台下有人喊道:“金道人畏罪自决,但黄山派不可一日无主。水道长武功卓绝,人品才德兼具,又揭露了这件隐藏数年的秘密,为屈死的天尊前辈报了仇,不如就当这新掌门吧!”台下数十名黄山门人也呼喊:“新掌门接位,新掌门接位!”

水道人见时机成熟了,心中暗喜,抱拳向台上的四位一派之长行了礼,又向台下群雄行了礼,朗声道:“敝派被金道人窃居掌门之位以来,不仅未能发扬光大,反而倒处惹事生非,引得怨言鼎沸,名声扫地,实在有违祖师教诲。贫道何德何能本不敢执掌黄山门户,承蒙各位抬爱,也念及祖宗基业开创艰难,实在不忍心就此毁去,只好勉为其力,迎难而上了,如今万象更新,希望全派上下同心同德,将黄山派发扬光大,也希望各同道朋友能给予指点,支持。”话音未落,光明顶上已掌声雷动。

祝雄风看到水道人春风得意的模样,只觉万分的厌憎,心中想到他为了掌门之名,从十多年前谋划杀师开始然后暗中积累力量,寻找时机,为此不择手段,如今终于如愿以偿,登到掌门宝座上了,其城府不可谓不深沉。又想:李前辈曾言到水道人一定会取代金道人,当时自己曾他的话深感不安,如今看来不幸言中了。更料想不到,水道人却以这种阴险的方法,不仅逼死金道人,还让他死后承担杀师弑祖的所有罪名,自己不仅推脱的干干净净,而且处处表明自己只是一个蒙在鼓里的受害者,如今揪出“真凶”自然而然地获得了派内门人的信认,群雄对此也无不颂扬,看来其掌门之位是固若金汤无人能憾了,想到这里,越发对其深恶痛绝,几次欲站起来揭露水道人的伪善面目,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冒失非但于事无济,反而只会引火烧身,欲罢不能。

忽听台下有人大声道:“水道人,你请逍遥岭杀手谷的杀手萧杀对付金道人,此举未免太残忍了吧!”

水道人心神凛然,寻声看去,见说话的是一个弯腰驼背形貌猥琐的老者,他脑中对此人全无半点印象,但眼光触及老者身旁青袍人时,不由吓了一大跳,寻思着:东方求胜来得突然啊。

台下有人惊呼道:“啊,什么!白衣人是逍遥岭的杀手,难怪身手这么利落,那套身法可是谷老大的‘幻影身法’?”有人道:“对了,就是。难怪看着有些眼熟。”有人道:“听说这萧杀杀个人的代价是一万两银子。”这人出口,众人哗然。

又有人道:“可是,奇怪!此等冷血杀手如何混进来的呢?”有人嘲讽道:“这有何难,只要水道人默许,莫非一个杀手,恐怕就连石秋凤那骚婆娘也来得。”说这句话的是一个头戴斗笠之人。众人听到他拿石秋凤来消遣水道人,都哄声大笑。

水道人盯着戴斗笠之人看了半响,忽然觉得脊背上升起了一股凉意。

只听老者道:“水道人,恭喜你如愿以偿登得大宝,可喜可贺啊!”

水道人听这言语虽粗哑,却有种让他似曾相识的关外口音,思来虑去,记不起故知中有关外人氏,不由断喝道:“阁下藏头缩尾,何不光明正大地说话。”

老者突地纵声大笑,笑声中收腹挺腰,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只见他古铜色的脸,一双眸子分外有神,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子彪悍矫健。祝雄风看到木十八即想起昨晚林中木十八一番磨棱两可,捉摸不透的话,心中疑惑:他到底是什么人?

水道人见到木十八,霎那间眼神错乱,直似老鼠见了猫似的,目瞪口呆,呆了片刻,颤声道:“木、木师兄,是、是你。你、你……”

祝雄风暗自吃惊:什么?木十八间竟是几年前从太湖湖底逃走了的木道人?这真难以置信,可水道人万万不会认错人。怎么会这样呢?思量半响,方才如梦初醒:“木”字折开岂非正是“十”“八”二字?只怪当初自己没往这上面想,想通之后,劲拍使了下大腿,道:“原来如此!”

楚楚低声道:“大……”“大”字出口,赶忙收口,说道:“老爷,你怎么了?”说完这句话,脸上飞起了两朵红霞,低头再不言语,她情急之中差点叫破祝雄风身份,亏她机灵,话自出口,赶忙改口,不过以当时情形,也无人会注意到她称呼上妥当与否。

杜夫人用肘碰了祝雄风一下,说道:“嘿嘿,老东西,你发什么神经,尽白日做梦。”

祝雄风发觉适才的失态,冲杜夫人感激地点点头,杜夫人在他耳边低声道:“有好戏看了,黄山派这当子陈年旧事越来越耐人寻味了。”

只听木道人道:“水师弟,你想不到吧!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会站在你的面前。你为了今日这个掌门宝座苦心经营了十多年,今日终于心满意足,我实在不该出面驳斥于你,可是我若不站出来,谁人知道真正的至奸至恶之人乃是你。金师兄不过是个受你盅惑的帮凶,以他的为人,虽有雄风大志,却气魄不足,虽动过杀师之念,但终究胆量不够。如没有你的谋划,如没有你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火土二师弟,又怎会酿成同门相残的祸事?”

水道人冷汗涔涔而下,其时正值暮秋,此处又在黄山绝顶,风高气爽,若非触及心事,怎能汗流满面呢?

今日光明顶上的数百人,俱是讨论决定江湖命运的,想不到大会刚刚开始,就被东道主黄山派接二连三的事一拖再拖,至如今各据己词,孰是孰非,真假难辩,扑朔迷离,越发难以收拾,有人暗暗摇头,有人暗地里冷嘲热讽,有人肆无忌惮地高谈阔论,显而易见不把黄山派放在眼中。

只听木道人道:“水师弟,方才你不是有很多话说吗?现在何以沉默不语?莫非你无话可说,默认了自己的罪行?”

水道人反唇相讥:“你这是胡言乱语,栽脏祸架,全无凭证可言。我若是出口言辩,岂非显得心中有鬼了!”这句话虽非辩驳,却比任何的辩驳都要管用。

群雄听这番话,确也在理,不住有人点头。

木道人十余年不在中原武林中露面,群雄中倒有半数人不认得他,是以在心目中不自觉地偏向了水道人,反而对木道人的话,抱着怀疑的审视态度。

只听木道人道:“水师弟,今日算是领教了你善于诡辩的一面。”台上的松本忍不住问道:“木道长,你手头上可有什么证据?”木道人道:“证据就在这里。”说着手指戴斗笠的那人,说道:“他就是水道人伙同金道人杀师弑祖的见证人。”

群雄目光齐刷刷看向那戴斗笠之人,只见此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满是红白相间疤痕的脸来,场内的峨眉女弟子及楚楚看到这等惨不忍睹的脸,俱都“啊”的惊叫出声。

水道人也不由得倒吸口凉气,道:“你是什么人?贫道并不认识你。”

那人道:“你当然不认得,因为我这张脸是被你用混元霹雳球所毁的,因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你想杀我灭口,否则你就难以安心,难以做你的坏事,完弄你的阴谋。”说到这里,他抬起右臂露出了一只乌幽幽的手掌来,恨声道:“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水道人倒退三步,连已经退到了木台的边缘都未发觉,唇角动了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你是葛天富!”

葛天富道:“原来你认得我葛天富,那就好极!”

水道人突然纵声大笑,目光在场内扫了一圈,道:“各位,看清楚了,这位就是同石秋凤狼狈为奸做尽伤天害理事的葛天富,像这样一个泯灭人性的恶贼,他的话能有几分可信?若是连他的话都可信任,世间公理何在?真要如此,吾等又何必不辞劳苦来到这里?不如趁早散伙,分道扬镳,还谈同仇敌忾,精诚全作,有什么用?木道人十年来未在中原武林中露过面,谁知他暗中做了些什么?也许早就投靠了红灯教,此行只不过来破坏吾等联合而已,哼哼!我水道人对天铭誓,只要尚有一口气在,他不会让红灯教奸计得逞。”

木道人气咻咻道:“好,纵然你诡辩惑众,我也有办法让你原形毕露,我这里有先师遇害时的手书一封,上面写得明白,水道人,你自以为凡事想在了前头,你哪里知道他老人家早就洞察了你的野心,在遇害前三天亲笔写下这封密函,交于我秘密保管,并告诫我说:‘若恶徒胆敢纵恶,他日以此为据’。那日,刚巧武当李师叔来做客,你怕走露风声连立师叔也不放过。后来李师叔背着先师冲出轩辕宫,在山脚下又陷入你布置的天罗地网中,刚好武当的葛天富来黄山找李师叔商议事情,于无意间撞见了你的恶行,你怕他传扬出去,就想杀人灭口。再后来,你垂涎武当《莲花秘籍》,想据为己有,就把李师叔同我囚于名花山庄的地牢里。我脱出地牢后,怕遭你追杀,远离中原,来到了蓬莱岛,蒙东方前辈收留。以上事实哪位还有什么疑问的,也可向东方前辈察证。”

群雄均想:若有五行天尊的亲笔密函,那是最有力的证据,至于向东方求胜察证一事,那就免了吧。当年的江湖三老如今就他一位建在,江湖中人感激三人当年的英雄壮举,莫不敬仰万分,哪敢向他察证这些乱七八遭的事呢?

突然间,台下发出了一声霹雳般的大吼:“好个恶贼,家师不明不白地失踪数年,原来是因为目睹了你的恶行后,被你这狼心狗肺的小人囚于湖底,今日当着群雄的面,你定要给个说法。”

群雄尽皆被这一声大吼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是武当掌门那天虹后,均自低声议论起来,均想:若是木道人所言属实,单单武当派就不会轻饶水道人,这下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今日黄山光明顶上,怕麻烦不断难得安宁了。

只听木道人道:“你便是那天虹?”

那天虹虎虎风生地走向英雄台,走到台前站定,转过身来,向四下拱手,朗声道:“在下武当那天虹!现在想讨个说法。”木道人道:“天虹师弟你稍安毋燥,此事待会自有分晓。”说完话,右手探入怀中,掏出一物,迎风抖动,一块丝帕在他手中随风而动,说道:“这便是先师的遗训,本来不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如今为了揭露水道人当年的恶行,不得不拿出来做个证据,哼!不怕他不现出原形!”

话犹未落,水道人忽以迅捷无可比拟之势,抓向木道人的丝帕,他虽然不知道水道人手中的所谓先师遗训写何内容,但他做贼心虚,生恐群雄看了遗训后,自己罪行暴露,只想抢过丝帕就此毁去,来个死无对证。是以全力以赴,在群雄瞪目结舌之时,把丝帕抢于手中,大笑声中,晃身台边,右臂灌力,全力投掷,登时将丝帕投向一侧深壑中,只见丝帕飘伏几下,就此不见。

水道人毁去丝帕心中暗喜,却听木道人笑道:“可笑,可笑啊!哈哈,我若连这个自知之明都没有,又如何指望能够揭穿你的虚伪面目?幸亏我有先见之明,留了一手,并未将真正的先师遗训示出。若非这样,如何能证明你做贼心虚呢?水师弟,如今你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他左掌张开,手中果然还有一条丝帕。

水道人先是涔涔流汗,继而双眼浑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恨声道:“卑鄙!可恶!”说时向木道人扑去,却在这时,台下有两人同时奔来。

只见葛天富右手挥舞,铁手问心针狂吐,疾射水道人后背。那天虹“嘿”的一声,掌力一吐,出手便即一招“再起风云”。

水道人突遭两大高手的前后夹击,顾此失彼,穷于应付,哪还敢再扑去木道人?在葛天富飞针一闪即至的一霎那,他疾退身形,施出一个“铁板桥”,仰面后倒,“嗖嗖嗖”三枚铁针贴面飞过,这一下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叫“好险”!但在这时,那天虹那一掌也打了过来,“怦”的一声,打在肩头,水道人被掌风掀起,轰然摔在了台上,动了几下,竟未爬起来,足见那天虹何其的威猛。

木道人目睹顷刻间的变化,面无变化,说道:“当年事发突然,全无预兆,惶恐之时,哪里来的遗训?你心中有鬼,才会怕先师遗训。因为你怕先现师遗训抖出你的恶行,但是恰恰相反,仅以你的举措就足以说明一切,当着群雄的面,其中虚实用不得我再详述。如你还有什么要辩驳的话,不妨说出来听听!”

水道人脸色惨变,道:“木道人,只怪我太小看你了,哈哈,一着不慎,竟是满盘皆输,哈哈……”笑声中,支起半个身子,纵身扑出,一头撞向台边的石柱,登时天灵盖破碎,脑血四溅,一命呜呼!

木道人听水道人笑声异样,心生不祥之兆,待要出手为时晚矣,水道人已命绝当场,心中登生不忍,想起同师学艺的岁月,不自禁流出几滴眼泪。

台下黄山派门人初时尽皆以为水道人揭穿了金道人杀师之事,了却了众人心头疑团,满以为事情终于水落石出,岂料峰回路转,真相大白后仍难以置信,水道人竟然也参与当年的恶行。众人心中茫然,在群雄无意或有意的目光中,均觉得派中了了此等大事,不仅颜面无存,日后也难在群雄面前抬起头来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台面上的木道人,都将重振黄山派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只见木道人目视四周,待四下静下来后,朗声道:“黄山弟子听真:金道人水道人等贪恋权柄,不顾道义、人伦做下了这等辱及门墙之事,实是千古的罪人。如今其祸既除,百废待举,我们应当团结起来,上下一心,发扬黄山派的昔日声威,为江湖的公平正义尽份内之职责。”

他一席话博得了大部分黄山派门人的掌声与欢呼声,但也有人心存疑议,暗中冷笑,这些人都有是水道人的嫡系弟子。水道人罪行暴露,自决身亡,他们迁怒于木道人,虽心有仇愤却不敢站出来,大声质问,只混在众人中应附着乱咸几声。

只听木道人道:“经此一事,我明白了一点,兄弟不和,祸起萧墙,对本派如此,对整个侠义道也是如此,一个巴掌拍不响,但众人鼓掌声势可震天。在此多事之秋,魔教蠢蠢欲动,眼看大祸将至,生灵面临涂炭,咱们侠义道中人只有同心同德,生死与共,万众一心,拧成一条绳才能应付面临的浩劫。

台下台上登时欢声雷动。

有人道:“说得好,说到俺心里面去了。”

有人道:“魔教调拨离间,就是想借我们侠义道内部争斗之机,坐收鱼翁之利。以我看,我们也该有个统一的部署了。”

有人道:“我们所以处处被动,受尽魔教的愚弄,就因为我们不团结,各自为政,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核心。”

有人道:“就像一盘散沙。”有人道:“我们应该推先一位武要盟主,由他总领其事,带领我们同魔教决一生死。”

此人话音刚落,台下已是一片议论声。接着有人大声道:“对,是应这样,我选少林的大方大师。”

群雄登时吆喝起来:“对,就选大方大师做盟主!”

大方面对黄山派接二连三的事,始终未发一言,这时说道:“适才木道友一番话,让老衲深有感触,道之存亡,在乎心念之间,所谓江湖兴亡,匹夫有责。红灯教觊觎整个武林,抱着灭我之野心,贼心不死,如今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在所难免。我们应该放弃门派间的宿隙,切不可再有门户偏见,万众一心,一致抗魔。”

这番话直陈利弊,群雄又是欢声雷动。

祝雄风寻思道:“大方乃武林中德高望重的武学大师,由他来总领整个侠义之道,必定众望所归。

只听大方道:“号令统一,师出有名,可增吾辈之威,壮吾辈之势,这是大势所驱。至于盟主,只乃一介虚称,只要凡事心存正义,顾及苍生,义之至道为生,又岂怕群魔乱舞?”

群雄听大方话中之意,显然有意推脱盟主之位,尽皆焦急。有人大声道:“大师还请你万勿推辞,如今光明顶上,数百双眼睛可都是以你马首是瞻。”

有人道:“大师你不做盟主,今日在场的各位,谁能担此重任?”

有人道:“少林乃武林泰斗,领武林雄风数百年,由大师做领头人,那是名正言顺,我等尽皆心服口服。”

有人道:“大师适才尚言道万众一心,号令统一。若没有一个领头人,谈何万众一心?”群雄七嘴八舌各抒己见,议论纷纷。

忽然间,一个悲壮的声音道:“光明顶上傲视雄峰,居高临下,心襟大开,真是一个聚会的所在,哼哼,可惜那些自命不凡之人,往往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却也大谈什么号令统一,岂非可笑之极。”

这人话声未落,群雄尽皆脸上变色,顾盼四方,寻这声音所在。

却在这时,忽听“怦”的一声大响,英雄台的台面突地裂开,碎木纷飞中跳出八个红袍人,各持修罗刀攻向台上的五人。

台上骤生此变,让人始料不及,台下登时乱成一团,有人嘶声道:“不好了,魔教混上了光明顶!”有人悲怆道:“光明顶上掩埋了炸药,我们一个也别想走掉。”群雄神情皆尽激动,但来此光明顶的都是有头有脸之人,各自惶乱片刻,渐自平息下来,一齐看向台上。

至于那八名红袍人,何时藏在了英雄台下,无人得知,但他们滚动攻击,交叉出刀的怪异武功委实让群雄吃惊不已,而堂堂中原的五大高手,大方,松本,妙如,简帮主,木道人竟在这人人的疯狂围攻下穷于应付。

战不多时,妙如受伤退了下来,松本身受三人围攻,形势岌岌可危。大方拍开一人,健步赶至松本身边,击飞了一人,才解了松本的围。

木道人刷刷两剑,迫退一人,跳出圈外,说道:“又是你们东瀛飞浪派的走狗。”说时,反手撩剑,“噗”刺中一人。

祝雄风心下纳闷:这些人无论穿着上还是刀法上,俱是不折不扣的修罗刀阵,怎么会是东瀛飞浪派中人呢?他想起那日百花岛时,同木道人交手的三名武士的武功同这八人大相径庭,远远不如,心中越发惊愕。他哪里知道,东瀛飞浪派的刀法同修罗刀法大有渊源。

东瀛飞浪刀法以犀利辛辣著称,出刀之际全以杀人为目的,残无人性,不着刀法,却诡秘异常。木道人曾在东瀛岛上飘泊数年,对飞浪刀法略有了解,但他却不知道昔年修罗门门主李修罗本是东瀛人,为躲避仇杀来至中原,后来以飞浪派刀法为基础创出修罗刀法。

木道人一见红袍人的武功,还道飞浪派的刀法,心头讶然无比,稍自愣神,背上中了一刀,而这个时候松本已受伤退了下去,台上成了六人围攻三人之势。

这只是转眼的时间,妙如松本先后受伤难以再战,群雄无不骇然,忽见台下冲出大智,龙千里,游铁龙三人,这七名红袍人腹背受攻,慌乱片刻,即又恢复疯狂的本性。

祝雄风见大智冲到台上,心中突地狂跳起来,猜知他绝没安好心,是以眼神盯着大智最紧。

只听大智道:“师兄勿惊,我来也!”说时,双掌一分,震开劈来的一刀,加入战圈,台上登时成了一对一之势。

大方双掌上下翻飞,周身布满了掌影,对手虽刀风阴狠毒辣,却近不得他身体半寸。

游铁龙大力鹰爪功,指风凌厉,力道雄浑,及江湖一绝,只见他双手游动,十指纷弹,指力此去彼来连绵不绝,对手的红炮人稍有不慎,肩头一片衣衫即被抓下,骇得他再不敢狂妄。

木道人对红炮人的刀法心中了然,是以刀来剑往中,足以应付自如。但大智纵然视死力拼,无奈总是难以摆脱对手的弯刀。战了片刻,突然“啊”的一声轻呼,中了一刀,纵身后退。

离他最近的游铁龙听得呼声,百忙中侧目看去,见他腰上中了一刀犹在坚持,心头一热,狂催内力,猛出三招逼退对手,跃身来到大智身侧,大智脚下不稳,身子一晃,踉跄扑倒。

游铁龙大吃一惊,还道他伤重难以支撑了,当下不顾自身安危,向他靠近想护住他,防止受到对手攻击。哪知大智扑倒之势本是强装的,故意引游铁龙近身,他见游铁龙不知是计,向已靠来,心中窃喜,右掌突起,神不知鬼不觉地拍在了游铁龙的背上,游铁龙猝不及防,神情骤变,待欲张口言声已是不能,身子一震,跌倒在地。

大智这一掌发的本就隐蔽,又恰巧游铁龙高大的身体挡住了群雄的视线,在此时混乱时机下,游铁龙连哼都没哼就跌倒地方,旁人只会想到是他遭了敌手,绝难有人能看出其中的玄机。

这恶毒的手段,在当时情况下,还真不容易看了来,但祝雄风从大智上台伊始,始终用锐直的目光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见大智下扑时,右掌倏抬,掌心隐隐发红,游铁龙却莫名其妙哼也未哼就倒在地上,心中初时一愣,但随即明白,游铁龙是被大智的毒掌击倒的,而非被红袍人击中,想到这里,心头怒不可遏,骂道:“这恶贼!”“呼”地站了起来,见大智正向大方靠近,心想:难道他敢对大方下毒手?心念电转之下,就见大智已绕到了大方身后,手掌扬起,向大方左肋击落。

在这一霎那间,祝雄风觉得似乎正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透过岩石,进入体内,这股强大的力量让他的血液沸腾,让他舍弃了自身的安危,让他身不由已地冲天而起,大喝声中,人如同箭之离弦弹落台面上,右手中指上真力贯通,“嗤”的一声,一道指风射向大智扬起的手掌。

大方劈开一人后,忽见两刀交叉砍来,便抖身向后纵开,虽避开了对手,但后背上无疑全是空门,在蓦然听到背后传来一股甚足急劲的风声时想闪身已是不及。他同大智相隔不过尺许,说什么也想不到他竟会突施暗算,大智这一掌乃平生功力之所聚,大方在仓猝之时,要想避开势比登天都难。

恰在这时,祝雄风登临台上,大方听得背后一声痛叫,心头愕然难明,这一霎间发生的事,让他如坠五里云雾中,明明自己遭袭,何以他人痛叫?回头看时,却见大智呆若木鸡,右掌上鲜血淋淋,旁边站着恒山悬空寺的不才秀士,心下恍然大悟。

蓦地,一声狂喝,一红袍人曲身滚动,雪亮的刀光砍向祝雄风双踝,大方待要出声,却见祝雄风右掌一推,只听“咔嚓”一声,这连台面上都破了一个大洞,竟硬生升将红袍人打入台面下。

大方看得心惊,不才秀士何时练得这么一身不可思议的武功?只见不才秀士,一柄长剑奇招纷迭,妙着不断,剑光晃动,好似鳞鳞的波光,转眼之间,三名红炮人已命丧剑下,大方竟被这等声势震住了!

大智偷袭不成,反被伤了手掌,心中既惊且怒:“不才秀士,你为何偷袭于我,莫非你是红灯教中人。”

祝雄风道:“谁是红灯教中人,你比谁都清楚,哼!你真以为你能够瞒过所有人吗?你适才借下扑之际,突然出掌打中了游铁龙,他才会倒地毙命,如今又想故计重施偷袭大方大师,哼哼,你到底是何居心,对大方大师都敢下毒手。”

大智全身一震,手指祝雄风,道:“你,你绝非不才秀士,你,你到底是谁?定然又是红灯教中人。”

祝雄风冷笑道:“大师真会指责,我若是魔教中人,干吗要杀死自己人呢?”

大智强词夺理道:“这,这……因为他们如同困兽,你怕他们吐露秘密是以杀人灭口,对!杀人灭口!”又提高了声音:“杀人灭口!可见红灯教行事多么的毒辣!”

祝雄风心想:在场诸人多数难辩是非善恶,我若现出面目,必定难容于他们,恐将引起公愤,但如果一味隐藏行踪,身上所受冤屈何日能洗涮?也有违黄山之行的目的,不如就当着群雄之面力争分辩,有大方禅师在场主持公道,定会还已一个清白。想到这里,心头涌出一阵激动,摘下了人皮面具,当众挺立傲视群雄。

大智本就怀疑不才秀士的身份,但绝对想不到会是祝雄风装扮,目瞪口呆了半晌,如梦初醒,大声疾呼:“祝雄风!他就是祝雄风!”

“祝雄风”三字一经大智呼出,整个光明顶上登时骚动起来,呼喝纷作,这个名字似乎有着一种慑人的魔力,以至于三字乍一出口,竟令光明顶上数百人情绪激愤起来,有人叱骂,有人呼喝,有人冷笑……

大智激愤异常:“你这个恶贼,你说,你害死了不才秀士,假他之相混上光明顶,有何不可告人的勾当。”

群雄中不乏同不才秀士交情甚笃之人,听大智一说,有人怒道:“狗贼,你杀了不才秀士,今日你别想活着离开黄山,我要用你的血祭奠不才秀士地下的亡魂。”

话音未落,忽听一人道:“你嚷什么嚷?老东西若听到你这番话,非鼻子气歪不可。”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中挤出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有识得她的人心中惊骇,喊声道:“原来是杜夫人!”

杜夫人之名在江湖上可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真正认识其人的却少之又少,但都知道她身负火药暗器轻功易容四大绝学,是以人人忌惮,没人敢招惹她。

祝雄风心想:有杜夫人出面澄清,众人的误会即可消除了。

只听杜夫人道:“你这和尚,你说他害死不才秀士,引诱别人仇视于他,是何居心?是不是缺德事做多了,把柄被他握住,怕他说出来,于你不利,坏你好事?”

大智急道:“哪里!贫僧见他扮作不才秀士之相只是猜测不才秀士被他害死了。”接着提高声音,振声大呼:“但公平府案确是他的所为,又有多少我们的朋友死在他手里?我们念念不忘复仇,如今凶手即在眼前,难道有仇不报吗?这恶贼天良丧尽,无恶不作,罪不可赦,正愁如何才能觅到他,他竟敢来光明顶撒野,我们能任他狂妄自大吗?在黄山讨魔大会上,正好用他的血祭奠地下亡魂,用他的血染红我们的正义之旗!”

群雄中不乏明智之士,但祝雄风恶魔般的名声已在耳中驻根,又听得大智这般煽风点火的呼喊,哪里还能保持头脑冷静?何况人群中隐藏着许多同大智首尾呼应之人,趁机疾呼起来。群雄呼喊着,冲撞着,拥挤着,兵刃互撞,响声不绝,登时把英雄台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只消一拥而上,将祝雄风乱刃分尸。

杜夫人见此,早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她可不愿意同群雄为敌,白白送命,远远站在一旁山石上,观看场内变化。楚楚吓得傻了,她心中念叨着祝雄风,无奈挤不过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杜夫人心想:这丫头年少不更事,不知道场内凶险之至,若放任自流说不得白白送命,我老人家有好生之德,虽救不了浑小子,却该救丫头一命,想到这里,出奇不意地点了楚楚穴道,把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见群雄围而不攻,知道他们投鼠忌器,生怕误伤了同样在台上的大方等人。

大方此时站在台上,白须飞飘中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沧桑悲凉。他知道祝雄风被人误解了,也深知以目前情形,一己之言,不过形同沧海之一栗,难奏奇效,说不准自己还会被牵扯进去,平白引来杀身之祸,遗臭万年。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事难为何必而违之呢?他眼中满是迷茫,犹疑痛苦之色,数百双眼睛在盯着他,在猜测他的心理,但他只是缄默不语。

终于有人忍不住,喊道:“现在不杀恶贼,更待何时?若让其逃脱,无疑于放虎归山,那我们势难再有安宁之日了。他武功纵然厉害,又怎能抵得住人多。我们一拥而上,怕他个球。”这人言语激厉愤恨,恶毒,他口中说得咬牙切齿,大有放手一搏,不成仁成义的豪迈,但身子却未动一下。

人群中忽有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南惊云,你说得真精彩,可你为何不先行上去与祝雄风拼搏一番呢?莫非你只想看别人同他拼个鱼死网破,然后再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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