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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天下》(三)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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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们商定,留阿混在家里照顾周清流,我、吴士源、王解几个去周家。商量完后,在八点,天完全黑下来后,我们三个又出了门。

因王解白天曾去过一趟周家,所以我们不多久就到了目的地。吴士源警惕地看着周家周围的环境,发觉的确是没有什么人的样子,便对我说:“恨哥,我们干脆直接进去吧?”我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三人就上去叩响了周家的门。

一会儿,一个五十左右的老夫人来到了门前。她手里拿着一把手电筒,很小心地开了一道门缝,从门缝里看了我们几眼后,又小声地问:“你们找谁?”

我把周清流的纸条递给了她。

她快速地看了一下纸条,便立刻把门完全打开了。我们几个闪身进去,她把我们带到了客厅,然后又把客厅的门关上,马上就急切地问:“我家老头子在你们哪里?”

我们都点了点头。然后吴士源说:“老夫人,我们就是周老伯叫来接你的。”

“他在哪里?”老夫人很急,一边说着话就一边拿着衣服,说,“麻烦你们马上带我去见他。”

吴士源马上接过话,说:“老夫人,你不用着急。你先收拾一下东西,看哪些能带着,然后我们再带你去见周老伯。”

“收拾东西?”周夫人有点不理解。

“是的。”吴士源就简要地将情况向她说了一下。

吴士源一说完,周夫人就开始收拾。拿了一些简单的东西,一会儿之后,她就收拾好了。然后,我们就带着她,小心地开了门,向吴士源的家里走去。

到了吴士源家,我们让周夫人和周清流见了面。两人一见面,就抱头痛哭。我们几个在旁的人都不忍心看下去了。我决定到屋外去站一下。因为吴士源家本也太小,这么多人在里面的确也显得很小。我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我一出门,就看到了门外站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很高大。

我反手在腰间抓住了无名。无名却没有发出“嗡嗡”的声音。但我还是没有放手,紧紧地抓住了它。

那人影向我走了过来。

到我面前了,我认出来了,是西山老大!

“是你?”我说。

“是我。没想到吧?”西山老大说。

“你怎么会跟着我们到了这里?”我问。

“这还不简单?昨天晚上你们救了周清流,今天又没有把他送回去,那肯定是要想把他给藏起来。”

“对,你猜得不错。”我说。

“既然你们准备要把周清源藏起来,就不能不去接他的夫人。”

“所以你就一直在周家附近等着,看我们去了,然后你就一直偷偷跟着我们到了这里?”

“是呀。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在这里呢?”西山老大说。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我问。

“也没什么。”西山老大回答,“我只是昨天给你说了一个我的地址。但看你今天一天都没来找我,我就找过来了而已。好不容易见到了你这样好武功的、又好打抱不平的人,我可不能白白放过了。”西山老大说。

“可我对你没什么用处呀?”我说。

“什么用处!我就只是想交你这个朋友而已。”西山老大每个字都说得异常的清晰。我听得出来,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而在我两次与西山老大的接触中,无名都没有吱声。

这就是说,这个人值得交,至少可以说,这个人能交。

这时西山老大伸出了一只手。

我也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两只手很快就紧握在了一起。

手刚一握上,西山老大猛一使力,我心里猝然一惊,西山老大却“哈哈”一笑,一把抱住了我。

他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

我也在他的背上拍了拍。

因为我比他矮,被他抱着时,手只能到他的背部。

我们分开后,我就将他带进了吴士源的房间。一进门,大家都望着西山老大,眼神里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将西山老大向大家介绍了一下。阿混猛然向前,站在西山老大的面前,然后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说:“你就是西山老大呀!我已经崇拜你好久好久了!”

西山老大一边与阿混握手,一边说:“你客气了。”

这时,吴士源把我拉到了一边,用眼色向我询问着。我向他肯定地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说:“放心吧,没问题的。”

这时,西山老大将身子转向了我,问:“你们准备把周老伯两人送到什么地方去?”

我说了我们的想法。

西山老大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他们也的确不能再在这里呆了。”

然后他又问:“你们有人送他们去吗?”

我说:“我送他们去就行了。”

“没必要了,兄弟。”西山老大说,“我手下有的是兄弟,明天你把地址给我,我随便叫几个人送他们去就行了。”

听到这里,我说:“好呀,那麻烦你了。”这时我发现吴士源又在一旁对我使眼色。我同样向他笑了笑。

西山老大似乎也看到了,说:“你这么放心我呀?”说完又笑了起来。笑的时候还故意看着吴士源,把吴士源弄得很不好意思,马上就掉转了头,将眼睛看着别处。

“好,就这么定了。”我说。然后我对周清流夫妇说了一下情况,说明天会有专门的人送他们上路,并叫他们不必担心。然后,我马上写了一封信,给了周清流,叫他们一到师父那里就将信交给他们,师父就会接待他们的。在信中,我还向师父师母汇报了一下出来这段时间的情况,叫他们安心在家里,不要为我担心。

写完后,西山老大说是要请我们吃饭。我们答应了,但考虑到周清源的行动还是不太方便,便在外面叫了两份火锅,并拿了好几瓶酒,带到了吴士源的家里,一份放在屋里,让周清源两口子用,另一份放在门口,我们其余的几个用。

没想到西山老大的酒量竟是出奇的好。喝了好久,他都似乎没什么反应。而我只是在离开师父家的那一个晚上才真正开始喝酒。所以,没多久,我就感觉到头有点大了。

西山老大却一直不停地喝,还一边喝一边“哈哈”地笑,说今晚交了这么多朋友,特别是我这样的朋友,他真是不枉此生了。后来,我举着酒杯,对他说:“你交了这么一个不会喝酒的朋友,后不后悔?”

他一口将手里的酒喝完,然后说:“后什么悔?我高兴还来不急呢!你不会喝酒,以后可以练嘛。而如果没交到你这样的朋友,却会是我一生的遗撼!”

我一边举杯子,一边说:“感谢你这么抬举我了!”这时,吴士源、阿混、王解都举起了杯子。大家都已经比较熟了。

那晚一直吃到了接近凌晨。到天亮时,我们好几个都喝得趴在了地上,惟有西山老大还一直稳稳地坐着。天亮时,我睁开了眼,西山老大还坐在我的身旁。这时,他给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兄弟,周清流夫妇我已派人按你的吩咐送出去了。”

我听了,头又开始重了起来,不一会儿又闭上了眼。

等我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已躺在了床上。我看了一眼周围,阿混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房间里的各个角落。我恍惚记得昨晚喝酒的事。但眼睛四处找,都不见了西山老大的影子。我下了床看,也没见到。我想他肯定早已走了。我伸手一摸腰间,无名还好好地悬挂在我的腰上。

我又四处找,发现了桌子上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兄弟,难得你第一次与我相处就喝得这么醉,而且这么放心地与我喝。你这样,说明你是真正瞧得起兄弟我的。你放心,你交给我的事,我一定会好好给你完成的。我先走了,有空的时候我是会来找你的。”落款是“西山”。

我读了纸条,又拿过了无名,看着它笑了笑。

无名依然无言。

上午,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瞎逛,心中没有任何想法。街上的人很多,大家似乎都无事可做。大街小巷的墙上一条条标语醒目地张示着它们内在的威力。这天的太阳很大,阳光也很暖,照在人身上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我抬头看了一下,天上的浮云在蓝蓝的空际下慢悠悠地飘,周围的人都很闲适地在大街上走着。一条流浪狗在我不远的地方晃来晃去,偶尔还嗅一嗅行人的裤脚。路人都很宽容地向它发出了微笑,流浪狗便一直都很愉快地摇着尾巴,偶尔还欢快地吠叫两声。

我走过了两条大街,又斜插进一条小胡同。这里好像是我记忆中小时候来过的这个城市里的一条著名的民族街。胡同里的光线远没有大街上明亮,很暗。我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视线,让自己适应了一下这里的氛围。旁边一个穿着民族服装的老太太有点疑惑地望着我,我冲她友好地笑了一下,还点了一下头,老太太便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转到了自己手中的一个小东西上。这个城市的民族成分很杂,什么民族几乎都有,这一点在我从小在这里流浪时就很清楚。那老太太手中的那个东西,看上去很像藏族的转经筒上。

我在远处看着那个老太太,看着她微闭的眼睛,不断嗫动的嘴唇,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到了这里,却不由得为老太太的精神所感动。看她的样子,至少也有六十多岁了吧?六十多年来,就一直为一个信仰在默默地祈祷,真是让一般人难以想像的,特别是像我这种,从小在与世隔绝的地方长大,向来没有坚定信仰的人来说,不要说六十年,就是六天,可能也坚持不下来。所以,我就只能被人称之为凡夫俗子了。小胡同里很静,除了老太太轻微的诵经声,几乎就只能听到风将地面的沙刮动的声音。这里的阳光很好,风也很大。

就在又一轮风刮过的时候,我明显感到自己的脸上蒙上了薄薄的一层沙。沙让我的眼睛都无法睁开。我闭着眼,从兜里掏纸。但因为看不见,又不知纸在哪里,掏了半天也没掏出来。我很懊丧,继续在兜里努力。这时,我隐约听到腰间的无名在发出“嗡嗡”的声音,但还来不及作出反应,随后就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接着就听到一声尖叫,然后就是物体“咣珰”一下倒地的声音。

我终于掏出了纸卷。摸索着展开纸,擦了一下眼。眼睛能睁开了,我看到地上躺着一辆自行车,车边一个女孩正弯着腰从地面爬起来。我明白,是我,让她撞了车并摔倒在了地上。

我伸出手,想扶女孩起来。女孩却在我的手还没到之前,就已站起身子。我只好将手伸向自行车。在我将自行车扶起来的时候,我听到女孩说话了:“将我和我的车撞坏了吧?怎么赔?”

我望向女孩。她正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嘴角边带着调恺的神情。我表现出一副小心且很懊悔的样子,呆呆地站在女孩的面前。大概是觉得我有一点傻不拉叽,也可能是认为自己的恐吓收到了应有的效果,女孩“噗哧”一下竟笑了起来。我越发装出一种害怕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向她望了一眼,又诚惶诚恐地问:“对不起,没伤着你吧?”

“伤我什么,这点小碰撞!”女孩停止了对我的戏谑,说,“你倒看看你自己伤着哪里没有,这么撞了你一下。”

“我没事,我没事。”我连忙说,举了一下手,又轻轻踢了一下腿,然后就也冲着她笑了笑,让腿在空中划出了一条自认为还不错的圆弧。女孩认为我在学她,说:“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看我似乎的确没什么问题,就又说:“以后在街上走注意一点,别老闭着眼睛走。嫌命长了的话也不能赖在我的身上嘛。”

我连连点头。女孩却说:“我真是喜欢你这种老实人。被人撞了还先道歉。”顿了一下,她调整了一下车的角度,又说,“我先走了,你真的没什么事吧?”

我又点了一下头。想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她两眼,一阵风却又刮了过来。我只好用手遮住了脸。女孩也骑上了车,在我手还没拿开的时候,也一路响铃地走远了。但我却似乎看到她的胸前似乎也别着一枚红色的徽章。

难道她也是红卫兵?我有点疑惑。自从从师父那里出来,我接触到的红卫兵大都是男的,难道今天还真的碰上了一个女红卫兵?

管她的了。我和她也不会就是一面之缘,她是不是红卫兵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我想。

但这样的女孩也加入了红卫兵,我的心里却的确有一些惋惜。这一段时间以来,红卫兵在我的心里都是无恶不作的一些人。这么一个女孩,我实在是难与将她与我看到的红卫兵的形象联系起来。

想了这么多,我笑自己真有点痴。一面之缘而已嘛。我用手中最后的一点纸又擦了擦脸。脸上好像要好受一点了。看刚才念经的老太太也不见了人影,可能也是因为风大,转到家里去了。我转过了身,向小胡同的路口走去。头上的杨柳树在“莎莎”地响,几片不知来历的椭圆形树叶飘落在我的脚旁。风在不知不觉中就停止了,我依旧感到了刚才的几分寂静。

在我快走出胡同口的时候,吴士源却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焦急地说:“恨哥,快来,有新情况。”

一听到这声音,我就说:“急什么急,什么新情况?”

“刚才西山老大到我那里去找你了,说是我紧急事情。”

“什么事情?”

“他也没有跟我说,只是叫我要马上找到你。”吴士源说。

“好,那我们回去吧。”我说。

“不用回我那里。”吴士源说,“西山老大叫我找到你之后带你到一个地方去找他。”

“那我们就去吧。”我说。这时,我发现无名又在我的腰间“嗡嗡”地响着。

在吴士源的带领下,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我们要去的这个地方。这里在城东一处相当偏僻的角落里,即使在吴士源的耐心寻找下,我们已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到了后,吴士源径直走向一处卷帘门。门紧闭着,他在门上拍了几下。一会卷帘门的门脚就升在了一个壮汉的头上。那壮汉就是西山老大。他向我咧嘴笑了笑,我也向他笑了笑,就抬腿进了门。

一进门,西山老大就用朝屋内方向向我挤了挤眼睛,努了努嘴。我一下闪了进去,他马上放下了卷帘门。屋内很暗,但我还是马上就发现了屋内角落里坐着的几个女子。那几个女子见我进去了,大多都没有动,只有一个似乎想站起来打招呼,但看周围的人都坐着,便也没有动。几个女子都穿得很寒酸,有的衣服已是很破的了,破得简直已不能再说成是什么衣服。而且她们大多很年轻,看起来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我说西山老大:“怎么回事?”

西山老大对我说:“这几个女子是今天早上我回来后,我们红衣会的弟兄从红卫兵的一处秘密住所里发现的。当时,几个兄弟看到一个红卫兵鬼鬼祟祟地向一个地方走去,觉得有点怀疑。因为那些红卫兵一向都是趾高气扬的,现在突然这样,说明一定有问题。所以他们就派了几个兄弟跟着他。不想一到,却发现那里竟藏着这么多的女孩子!于是他们几个就硬冲了进去,将她们解救了出来。好在那时正是早上,那里红卫兵不多,兄弟们得手便已很容易了。”

“没问她们是怎么回事吗?”我说。

“问了。她们说她们都是前一段时间到北京去串联时,遇到了程天怒。程天怒对她们说我们这样所谓的‘革命’形式一片大好,早就实现了什么共产主义,她们在程天怒的蛊惑下,就随着他来,准备看个究竟。没想到一来这里,就被程天怒关了起来。”

“关了起来?”不用想,我已知道程天怒把她们关起来是为了什么。我很生气,腰间的无名更是发出一阵阵的“嗡嗡”声。“这个程天怒真是太可恶了。竟然做出了这么多禽兽不如的行径!”我说,用力在墙上打了一下,墙上发出了“砰”的一声,瞬间就出现了一个大洞。几个女子似乎被我吓住了,都不断地向后缩着身子。

“你们不用怕。”吴士源对她们说,“我们是帮助你们的。”

“就是。”西山老大也说。

“但我们现在把她们怎么处理?”我问西山老大。

“这就是我急着把你找来的原因。”他回答,“我都想了老大一会了,也没什么好招。所以我就想把你找来我们一齐想办法。”

“这倒真的有点棘手。”我搓着手说。

“当然了。”西山老大说,“我也是在江湖中混了这么久的人了,不棘手的事,我也用不着找你来帮忙。”

我们大致问了一下这些女子的基本情况,发现她们是什么地方的人都有。问了一下她们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随着程天怒来了?大多数的女子都说,是因为看着程天怒在北京的“革命热情”很高,理论水平也不错,觉得他应该是一个真正的“革命者”,所以就没想到他竟是一个骗子,因此就跟着来了。

我们听了,都叹了一口气。西山老大说:“你们这么容易地就来了,我们要把你们送回去可就不容易了。”

吴士源说:“不如这样吧,我们先把敢自己一个人回去的人送上火车再说,反正现在只要是红卫兵,坐火车也不要钱。”

我说:“只有这样了。”

这样,我们便问了一下,但除了两人有胆量自己一个人回去的外,其余的都默不作声。

这时,外面的门响了起来,先是轻声敲了两下,接着又连续敲了三下。我看着门,吴士源已一闪身到了门后。西山老大却说:“不用急,自己人。”说着就去开了门。

门一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我一看,竟就是刚才在胡同里撞了我的那个女孩。

那女孩看到我很是吃惊。

这时,西山老大将那女孩拉了过来,向我们介绍,说:“这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陈挺。”

说完,又分别向陈挺介绍了我们。

陈庭对着我说:“原来我哥这几天老在我面前提起的人就是你呀。我看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呀。”

我说:“不敢当,不敢当。”

西山老大说:“怎么说话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

“还第一次见面呢。”陈挺说,“我们刚才就见过了。”

“你们见过面。”西山老大转向我。

我说:“是呀,不过是只打了一个照面而已。”

“这样呀。”西山老大说。他又转身动员别外几个女子,说我们也是没法一一送她们回去。现在的公、检、法已被红卫兵砸烂了,所以也没其他的办法。唯一能用的,还是只能她们自己回去。

几个女子似乎被吓怕了,一提起一个人回去,就全身悚悚发抖。这时陈挺站了起来,说:“你们放心,到时我会一个个地送你们上火车的。”

几个女子听了陈挺的话,才终于有了一点点安静了下来。

之后,我们几个人围坐了下来。吴士源说:“看来,我们倒真的应该好好查查程天怒这小子了,看他究竟还有多少坏事没有被我们发现。”

“我也是这么想的。”西山老大说,“那家伙虽然说已被阿恨砍断了一条腿,但现在说不定还在遥控指挥。因此我们一定要把他查个清楚。”

这时,我腰间的无名再次“嗡嗡”的响了起来,似乎很是迫切。

我说:“就这样吧。这几天,我们好好注意一下红卫兵们的一举一动。”

然后,就由陈挺安排,将几个女子一个个地送上了火车。在上火车之时,陈挺还分别给了那些女子一些钱,叫她们在路上花。

在这中间,我插空问了一下陈挺,我说刚才见到你的时候,你身上不是别着一枚红色徽章吗?我还认为你是红卫兵呢?

陈挺说:“这都不明白呀?那是打掩护的!我是红衣会老大的妹妹,老穿着红衣上街,不是自惹麻烦吗?”

说了,陈挺就看着我笑。

看陈挺送了几个女子后,我决定先去了解一下程天怒这个人的现状,看他的腿被砍掉一只后似乎仍然像以前那样嚣张,然后再从他的身上了解他手下的那一帮红卫兵还干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

我向西山老大说了自己的想法。

西山老大说:“这好办,我派一些兄弟去打探一下,看程天怒现在在哪里。”

没多久,红衣会的兄弟就回来汇报消息了,说程天怒自从腿断了以后,在医院住了好长的时间,后果还真的保住了性命。不过自从腿断只有一条腿以后,就好像很少出来活动了。他手下的好些红卫兵都好久没见到他了,也不知他现在到了哪里。

“这家伙是不是害怕不敢出来活动了?”陈挺在旁边说。

“不会的,我种人我最了解了,他只要有一口气在,就都会继续折腾到底的。”西山老大说。

这时,又有红衣会的兄弟回来。这几个却是送周清流夫妇到师父那里去的那几个。他们说也把周清流夫妇安全送到了,并说师母还给我回了一封信。

我打开信,信中师母说师父出去到现在都两个多月了,都还没有回来。不过按以前的规律,现在也差不多要回来了。还说我一出去,就给他找了两个人回去,真是喜欢给她添麻烦。但她又说,叫我放心,她会好好接待周清流两夫妇的。

看完后,我对师母充满了感激。

之后的一天,我正在吴士源的家里与阿混、王解几个人叙旧。我对他们说:“这个世界怎么了,一天到晚都闹哄哄的,怎么都不让人安宁。”

阿混说:“就是,我觉得现在比我们小时候流浪的时候还要乱。”

吴士源叹了一口气,说:“没办法,谁让我们赶上了这个时代呢。”

这时王解说:“毛头,我们可好多天都没有到铁路上去扒火车了。再这样下去,我看我们可真的没吃的了。”

“这个没什么。我们今天晚上去一趟就成了。”吴士源说。

我对吴士源说:“你们扒火车不怕被抓吗?”

“怎么不怕?”吴士源笑了,“但为了生活,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说:“就没有想过干点别的?”

“干什么别的呀。”王解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都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一直在社会上混,又没有什么手艺,你说干什么?”

“就是,我们这也是无奈的呀。”吴士源说。

这时阿混说:“恨哥,我倒有一个主意,可以使我们暂时不用去扒火车了。”

“什么主意?快说。”我说。

“我听别人说,前几天红卫兵好像弄到了一批物资,听说很值钱。我想,我们倒不如打一下这批东西的主意。”

“不错。”我说,“我们也可随便查一下程天怒的下落。”

“好,就这样吧。”吴士源和王解都表示同意。

听阿混说,那批物资是在本市原来的一个机关里。因运动开始后,红卫兵将那机关砸烂了,机关就也停止了运转,后来红卫兵就干脆将那地方作为了他们的总部。

我说:“那我们晚上去看一看吧。”

就这样,我们在家里吃过了晚饭后,就向那个机关进发。

过了半个小时,我们就到了阿混说的那个地方。看那个地方还比较大。因为已到了夜晚八九点钟,机关里也没看到什么人。阿混说:“既然是物资,应该是放在仓库里的。”我们觉得也对,便在阿混的带领下,到了机关后面,仓库所在的地方。

仓库在机关的一个角落里,很不显眼,总共只有两间房并排在那里。王解问:“我们到哪个仓库去?”阿混说:“我也不知道。这样吧,我们干脆随便选一间进去,先看看再说。”

吴士源说:“这样也好。”于是大家便趁着夜色,悄悄地开了左边的一个房间的门。门本来是锁着的,但这种锁对于阿混他们长年在社会上流浪的人来说,简直就不能称之为锁。阿混只用了短短的两三分钟就将锁打开了。

进了门,我们快速闪了进去。

一进去,王解就打开了早也带在身上的手电筒。

我们一看,仓库很小,这间房也就八九平米的样子,但里面却几乎也没有空的地方了,整个仓库里密密匝匝地全堆着一箱一箱的东西。箱子都是纸箱,数量不是很多,也就五六个的样子,但每个的体积却都很大。阿混说:“好家伙,一看就知道这里面装着好东西。”说着就用刀在一个箱子上划了一条口,然后将口撕开。

我们都将头凑了过去。

“好家伙!”吴士源的嘴里发出了一声惊叹。吴士源也是比较沉得住气的人了,他却也不由自主地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说:“马上再看看其它的箱子。”

阿混便又用刀划开了几个箱子。

阿混每划开一个,我们便都发出了一声惊叹,到最后在划开了四个的时候,阿混也不再划了,他站起来,说:“不用再划开了,我估计都差不多,都是这些东西。”

我说:“我看也是。”

原来,这些箱子里装着的,不是古董文物就是真金白银,反正里面全都是些值钱的东西。这些东西,好多我们都是连见都没有见过。但我相信任何人一看,都肯定能知道这就是些值大钱的东西。

吴士源说:“这样吧,这里的东西也太多,不如我们就每人选一些拿上吧?”

王解说:“行。”说完他就开始动手。他的眼睛早就盯着那些东西动不了了。

一会儿,每个人都拿了一些。我看着他们拿,我自己倒基本没拿什么。我只看到在一个箱子里一个铜制的镜子模样的东西还不错,就拿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怀里。阿混说:“恨哥,怎么拿那玩意?不如拿一些真金白银划算。”

我说:“无所谓,反正我也不缺钱。师父给我的盘缠,一时半刻还不会花玩的。”

说完,我对他们说:“你们好好找,我到门口去给你们望风。”我就打开了门,站到了门外。

我觉得有点奇怪,放着这么多贵重东西的仓库,红卫兵竟没有派专人来看管。

突然,我听到隔壁的那一间仓库里似乎有什么响动。我马上向屋子里的吴士源他们“嘘”了一声,他们立刻停了下来,都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我向他们递了递眼色,指了指隔壁仓库。他们立刻会意,于是,我们马上小心地靠近了那间仓库的门。

到了门口,我将无名拨出来。它已发出小声的“嗡嗡”声有一会儿了。我仗剑走到门口,俯耳听了一会,里面却什么都没有。我有点疑惑,看着无名,他还在发着“嗡嗡”的声音。

我想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我凝神站在门口。

吴士源他们站在离我不远的身后。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突然,仓库的门“砰”地一声就开了,一个人影冲着我,飞速窜了过来。

我的头脑中又是一片空白。

片刻之后,我停了下来,一个人还站在我的对面,他手里也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剑,正用剑尖指着我。

我知道,我今晚遇到了劲敌。

一般来说,只要我头服一清醒,空白感消除,对手就已基本上倒在我的对面了。我对我练了十多年的五岳刀法,一向都是有信心的。

但今晚却明显不是这样的。我现在已经清醒了,对手却还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而且似乎还毫发无伤。

我静静地盯着面前的对手,他也静静地看着我。

几秒之后,我又发出了攻击。我将五岳刀法使得更加密不透风。

片刻,无名和那人的剑碰在了一起。

我用力,那人也在用力。两把剑就像粘在了一起,没有半点空隙。

倏然,那人一脚向我踢了过来。

在拼内力的时候,竟然还能向我踢一脚!我马上预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人太强!我立刻闪过身,那人的脚踢空了。

但我们的剑却分了开来。

那人一个转身,身形一闪,竟在一眨眼的工夫拨起了身子,飘上了房顶。

我转头对吴士源他们说:“你们先走。我去追这个人!”说完,我也提气运功,跟着那人上了房。

那人一上房,就往远处跑去。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一会儿,我们就也越过了好多个屋顶。他越往前飘,我越是在后面跟着他。这个人太强了,我下定决心不能跟丢。无论如何,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棋逢对手的人,我是怎么都不能放过的。

但那人却好像是很急于把我甩掉。

他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有时竟不顾原则的忽东忽西,让我跟着也有点费劲。但我就是没让他把我甩掉。

终于,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开阔地,那人停了下来。

他站在一个小土包上。

我也在他的前面四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人过了一会儿,开口说话了:“真没想到,程天怒手下竟有这种能人。真是浪费呀。”

他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像你这样,你还是不能够抓到我的。”

我向他笑了笑。

他又说:“不如这样吧,反正你也抓不住我,而我也甩不掉你,我们就算打个平手,行吗?”

我说:“怎么才算平手?”

他说:“就是我把刚才在程天怒仓库中偷的东西还你,而你也不再追我,行吗?”

我说:“好是好。可我不是程天怒的手下。”

“不是?”他明显很诧异,“那你拼死拼活地追我干什么?”

我说:“不为什么,就是想好好会你一会。我发觉你的功夫太好了。”

“不要说这些了,你也不赖。不过我却没有闲功夫陪你玩。”那人说。

“不是玩呀。”我说,“我真的是想好好交你这个朋友。”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那还不简单,与程天怒过不去的,不是好人还是什么?”

“你也与程天怒有过节?”

“我倒与他没什么,只是看不惯他。这人太可恶了。”

“不错,看来我们倒真的有共同语言。好,你这个朋友我姑且就算交下了吧。”那人说。

“那你贵姓?”

“你以后叫我‘灵魂如风’就行了。”那人说。

“灵魂如风?好名字!”我说。

“那你呢,叫什么?”他问。

“我叫恨游。”我说。

“那好……”刚说到这里,灵魂如风突然又一剑向我袭了过来。

我马上将无名快速地递了上去。

不想在两剑快要交合在一起的时候,他却突然收剑,人影一闪,飘然而去。

我看着他的身影。

这一次我没有追。

因为我发现在地上,他留下了一张纸。

而这东西明显是他故意给我留下的。因为他在用一只手将剑向我刺来时,另一只手却在裤兜里找着什么。

我弯腰拾起了这张纸。

我发现上面写着一行字:只要你继续与程天怒作对,我们就有再见面的机会!

好快!在一手将剑刺向我的时候,另一只手却在裤兜里写了这么多的字。

真是好快!

灵魂如风,我记下了这个名字。

我转过身,向吴士源家所地的方向走去。走到半路时,我想现在也不是太晚,干脆去看看西山老大算了,看他现在在干什么。

于是我就向西山老大上次给我的地址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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