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老大果然在。不仅他在,他的妹妹陈挺也在。
西山老大一见我,就说:“兄弟,你终于想起来这里找我了。”
我说:“不是想起,而是偶然想起。”
“哈哈。”西山老大笑了,“真是坦白。”他转身对陈挺说:“你去拿点酒和菜出来,我和阿恨要喝酒。”
我说:“还喝,上次都被你灌得差不多了。”
“那算个啥?”西山老大一边接过陈挺拿过来的酒,一边往杯子里倒。
在喝酒的时候,西山老大说:“兄弟,这几天我又在派人找程天怒那小子。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找不到,那龟儿子的肯定害怕,藏起来不敢出来了。”
我说:“上次不是你说像他这样的人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会继续折腾的吗?”
“也许我说的也不准。”西山老大说。
正说着,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大喊声:“围住这里,今晚上一定不要让西山老大这个反革命跑了!”
西山老大脸色倏然一变,他马上放下酒杯,回身在脚底下拿起了一把刀,陈挺也紧跟着他将墙上挂着的一柄剑拿了起来。西山老大将刀拿好后,对我说:“兄弟,看来今晚上是不能陪你喝酒了,红卫兵这帮东西竟连我这个地方都找到了!”
我马上说:“无所谓,喝酒以后有的是机会。”
西山老大马上开了门,走了出去。
我和陈挺也跟在他的身后,出了门。
一出门,只见外面灯火通明,很多人手里或举着火把,或拿着手电筒,将整个房子前面的空地照得通红。但更多的人,手里则是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有的是棍,有的是刀。他们都将武器在手里挥舞着,嘴里也在不断地喊着。
西山老大一出去,喊声就马上停止了。外面的所有人都马上将目光聚集在了我们的身上。
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走了出来,说:“毛主席说,对敌人绝对不能手软。西山老大,今天我们终于把你找到了,今晚我们一定要把你这个反革命抓住!你就准备受死吧!”
西山老大微微一笑,身躯突然一侧,外面的人立刻一阵骚动。他马上又稳住了身子,说:“抓我,你们有这个本事吗?”
那带头的人又说:“西山老大,你不要这么嚣张。毛主席说了,像你们这样的人,外表强大,实际上内心却是很虚弱的。你放心,我们决不会再怕你了!”
“怕不怕看行动吧。”西山老大说。刚说完,他就挥舞着刀倏然冲了上去。
外面的人立刻就向我们围了过来。
我将无名拿在手上,也加入了搏斗。
不一会儿,地上就倒下了很多的人。但外面红卫兵人数却好像一直都没有减少,反而是越来越多。刚才那个带头的早也溜到了外面一个制高点,他站在上面,不停地在喊,我听着他似乎是在喊“加油,加油”。我想,看来今晚来的红卫兵倒真的不少。
突然,我看到不远处正在与红卫兵打斗的陈挺似乎身体有点不太稳。我马上靠了过去,却看到陈挺的肩膀上已渗出了一大片血。我想她肯定是受伤了。我马上对西山老大喊:“老大,陈挺似乎受伤了,我们是不是先撤?”
西山老大正在与红卫兵激烈地打斗,一听到我的喊声,马上回头说:“那你先把我妹妹带走吧。至于我,你别管,我他妈的今天晚上倒要好好地与这些王八羔子玩玩!”
我说:“那我们先走了?”
西山老大边打边说:“好的。”
我便马上向围着陈挺的那一群人冲去。我将手中的无名不停地挥舞,不久就杀出了一条血路。到陈挺面前,我看她也基本上是摇摇欲坠了,我便立即将她拉住,然后一把将她抗上了肩膀,再拨起身形,向外杀去。
我刚飘出人群,那站在高处的那个带头红卫兵就喊:“革命小将们,可不能让反革命分子一个漏网了,大家一定要将他们擒住。”我向他所在的地方远远地打了一掌,那人立马一个趄趔,跌倒在地。
然后我就将陈挺从肩膀上移到了背上,背着她向远处跑去。
到了一个僻静处,我想红卫兵已肯定是找不到这里了,我更将陈挺放了下来。我看她实在被伤得不轻,便又从身上掏出了一枚“绝效救命丸”给她服了下去。
一会儿,陈挺的伤口就不再流血了。我撕下了身上的一只袖子,简单地给她包扎了一下,然后说:“陈挺,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回去帮你哥,我们一会儿就来找你。”
陈挺点了点头,说:“你去吧。”
我就又向刚才的那个地方奔去。
到了那里,西山老大还在与那群红卫兵博斗着。整个场地里打斗声、喊杀声,不绝于耳。那个带头的还在上面给下面拼命冲杀的红卫兵加着油。我看着他,不仅觉得有点好笑。那家伙就像在给拨河的人加油一样,手不停地挥着,身子也不断地变换着各种造型,好像很兢兢业业的样子。
我突然到了他的后面,用无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人马上惊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我,嘴里却喃喃地冒出了一句话:“毛主席说,要……”
我说:“现在你喊什么毛主席,你快叫下面的人住手!”
他看了看我,我用上一用力,他马上喊:“革命小将们,大家快住手!”
他一声喊,下面的人倒还真的就都住了手。西山老大抬头一看,说:“兄弟,搞定啦?”
我冲他笑笑,说:“快走吧。”
他说:“好。”就将手中的刀一挥,下面的人马上就分开了一条路,他昂首阔步地从那条路上走了出去。我在上面看着他出去了,也就将带头的那人一脚踢了下去,放了,然后拨起了身子。
我在空中还隐约听到那人似乎在说:“毛主席说了,要文斗不要武斗。”
我追上了西山老大,说了陈挺所在的地方。我们就马上向那地方跑去。
但到了那个地方,却怎么也没找到陈挺。我想陈挺是不是自己撑着走了,就和西山老大到了他们以前经常到的地方去找,但一直找到天亮,都没见她的人影。在又问了很多红衣会的人后,西山老大说:“完了,出事了!”
他马上将红衣会的人全部派了出去,打探陈挺的消息。
中午,各路人马都回来了,大都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我和西山老大都有点绝望了。想是不是我在将陈挺一个人放在那里后,她被人陷害了?
我很是责怪自己,怪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把陈挺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当我们基本上都绝望的时候,一个在市文联周围打探消息的红衣会人员回来了,他说他在文联周围转时,有人突然向他的身边用石子抱着向他投了一封信。他将信捡起来一看,信封上写着“给西山老大”的字样。他想这肯定是与陈挺失踪的事有关,就马上送回来了。
西山老大急切地将信撕开,一看,却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猛然将信仍在桌子上,一拳擂下,喊:“程天怒,你这个狗日的!”
我忙将信拿过来看了一下。
原来,信竟是程天怒写来的。他在信中写道,他昨天晚上派人围儿他,目的是想将红衣会一锅端了。但后来看到我把陈挺带出来并将她一个人放在那里,他就派人跟在后面将陈挺“带”回去了。他还在信中叫西山老大不要急,他不会伤害陈挺的,但保证过不了多久就会与西山老大联系的。
拿着那封信,我心中真是满是愧疚。
我对西山老大说:“老大,不要慌,只要知道是程天怒,就好办了。”
西山老大点了点头,他说:“我想程天怒的主要目标是我,只要我一天不落入他的手,他就不会对陈挺怎么样的。”
我说:“对呀,我们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程天怒。最好等他把条件开出来后,我们再看怎么行动。”
“也只有这么样了。”西山老大叹了口气,说。
傍晚,程天怒果然又派人送了一封信来。这次信中说,要西山老大在晚上九点,亲自到一个地方去,他要与西山老大面谈。
红衣会很多兄弟都劝西山老大不要去,说是怕这是程天怒的圈套。西山老大却说:“不管这是不是圈套,为了陈挺,我必须去!”
我也觉得应该去看看虚实。
这样,在八点三刻的时候,我就和西山老大向程天怒约定的地方走去。红衣会很多弟兄都想跟去,西山老大却说:“不用了,我和阿恨两个人去就行了。人去多了,说不定程天怒还不会露面。”
九点正,我和西山老大到了约定地点。
到了那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我在那个地方的一块小石头下,又找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因事情有变,把会面地点改在XX地点。”
我们看了,又马上向纸条中所说的地点赶去。
在赶往与程天怒新约定地点的途中,西山老大问我:“阿恨,我有一点事真的想不通。”
“什么事?”我问。
“就是昨天晚上,程天怒怎么就找到了我们所在的地方?那个地方可以说是绝密的呀。连红衣会的很多弟兄都不知道。”西山老大说。
我想了想,的确也有点奇怪。我问西山老大:“是不是不小心走露了风声?”
“不可能。说实话兄弟,你也不要见怪,我那个地方的地址,除了红衣会中几个特别要好的和陈庭知道外,其余知道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了?”西山老大说。
我的心中“格噔”了一下:难道西山老大是在怀疑我?
我看着他,西山老大连忙说:“兄弟,你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你千万不要多心。”
我说:“没有。你放心,我绝对会和你一起想办法,把这个事情查清楚的。”
说话间,我们已到了程天怒新定下的地点。
到了新地点,程天怒却仍没有露面。倒是昨天晚上带人包围我们的那个人在那里。他一见我们,就连忙躲在了一个角落里,说:“你们倒真的敢来。”
“有什么不敢来的?”西山老大说,“你们老大呢?”
“我们老大?”那人说,“他当然不会亲自来的了。他委托我来与你们谈判就算是给你们的面子了。”
“你!”我伸手抓剑,西山老大却一把抓住了我,说:“你来也好。我妹妹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那人说,“你放心,我们老大的目标是你,他对你妹妹没有兴趣。”
“那最好。如果我妹妹有什么事,我要把你们千刀万剐!”西山老大恨恨地说。
“说吧,程天怒有什么条件?”我问。
“条件?也没什么条件。”那人顿了一下,“不过就是要西山老大在两天之内把你们的红衣会解散了而已。”
“解散红衣会?”西山老大吃惊地问着。
“是呀,你们红衣会不解散,我们老大怎么能独霸这个城市?”那人说,“况且毛主席都说了,‘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我们老大对这句话可是深有研究的!”
“那好。”西山老大说,“程天怒就只要我把红衣会解散了,就马上放了我的妹妹?”
“当然啦。”那人接着西山老大的话,“不过,老大还要你把你自己的武功全废了。”
“为什么?”
“当然是老大对你不放心啦。他最害怕死灰复燃了。”那人说。
“好。我都答应你。”西山老大咬着牙说,“不过我上面两件事如果都做了,程天怒还不放我妹妹,那怎么办?”
“你放心,我们老大的目标是这个城市,不是你这样一个人。如果你真的解散了红衣会,又把自己的武功废了,对我们老大来说,就是一点威胁都没有了。对一个一点威胁都没有的人,我们老大会更没有兴趣的。”那人说。
“但是,如果你觉得这两件事都不成的话,还有一件事你可以选择。”那人又说。
“什么事?”
“我们老大说了,大家在这个城里,无非都是想建功立业。而现在这里,最大的两个帮派,除了红卫兵,自然就是你们红衣会了。所以,如果能有什么办法让红卫兵和红衣会联在一起,成为一家人,大家共同创业,那这个城市不就太平了?”那人对西山老大说。
“联在一起?程天怒还真想把红衣会吞并了?不行,如果这样,我还不如把红衣会解散了!”西山老大说。
“何必呢?”那人望着西山老大,“而且我们老大也并没有说要吞并你们红衣会呀。”
“那他想怎么办?”我问。
“那就是干脆让西山老大的妹妹和我们老大成亲,大家成了一家人,就不存在谁吞并谁的问题了。你们说是吗?”
“你说什么?!”西山老大一跃身,扣住了那人的脖子,说,“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那人连连说:“好了,好了,不同意就算了吧。反正这也只是我们老大的一点建议而也。如果你们觉得不合适,那我们再按前面的方案办就行了吧。用得着这样吗?毛主席都说……”
“好,就这样。”西山老大放开了那人,说,“那我们两天后再会面?”
“且慢。”那人说,“我们老大说了,你必须在这两天内向全市发出解散红衣会的书面通知,贴在本市的各个地方。我们这是要去核实的。另外,两天后,你必须到我们红卫兵的总部,由我们老大亲自来废你的武功。”
“好,你说什么都行。不过我再强调一下,你们最好对我妹妹好一点,否则如果我妹妹有什么事,那你们肯定就死定了!”
整个谈判的过程,我始终一言不发。最后,我问那人:“你昨天晚上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那还不容易。”那人狡猾地一笑,说,“这就是我们老大的神机妙算了。你认为你到我们这里来,没有人理你吗?自从上次你把我们老大的腿砍断之后,我们老大就一直都派人跟着你。后来,见你与那几个穷小子一天到晚在一起,我们老大就判断,你肯定给红衣会的人勾搭上了!因为那几个小子也一直对我们红卫兵就好像不太满意。你和他们在一起,还不会与红衣会搭上?之后,我们老大就故意放出风来,说是我们有一批很值钱的物资。我们想你们肯定是会与红衣会的人一起来打我们这批物资的主意的。没想到,后来竟只有你与那几个穷小子来了。但最后你们还是没有逃脱我们老大的神机妙算,你从我们总部出来后,竟直接去找了西山老大。这样,我们当然就很容易地就找到西山老大了。”
“原来如此。”我说,“怪不得我们到你们的仓库去时,连一个看管的人都没有。”
“当然啦。这就叫‘引蛇入洞’嘛。”那人说。
西山老大倒在一旁听湖涂了。这时,那人对西山老大说:“好,我先走了。这两天你就按我们老大的吩咐办吧。”说完就闪身走了。
之后,我就把我与吴士源他们去偷程天怒仓库的事向西山老大逐一说明了情况。
“原来是这样。”西山老大长叹了一声,说:“看来这程天怒真是不简单!断了一条腿,还是牢牢地掌握着红卫兵!”
我也是默默无语。
这个世界看来倒真的不怎么适合我。这里的人怎么一个个都是这么的有心机呢?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然后我问了一下西山老大,我说:“程天怒叫你解散红衣会,你真的打算解散吗?”
西山老大说:“程天怒口口声声说抓我妹妹是为了解散红衣会,其实还是为了针对我。你想,红衣会解散不解散,又不是说几句话就行的。而且,我就是在这两天贴出了解散红衣会的通知,而实际上我并没有解散红衣会,他程天怒又怎么知道?所以,他说解散红衣会是假,其实想废除我的武功才是真的。”
“噢,原来是这样。”我说,“那你准备怎么样?”
“现在已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因为陈挺还在他们手里。我只有这两天先把解散红衣会的通知贴出去再说。”
“能不能我们先去打探一下,看他们把陈挺关在什么地方,然后我们直接去把陈挺救出来就行了?”我说。
“我也想呀,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可我已派了大量的红衣会兄弟出去打探消息,却都不知道陈挺被他们关在什么地方呀。”西山老大沮丧地说。
西山老大要去召集红衣会的弟兄商量下一步的办法了。我对他说,我想去吴士源那里一下,看一下他们在干啥。西山老大似乎也没有太多的心情,说:“你去吧,有什么事记着给我打个招呼。”
我说:“好的。”
然后,我就到了吴士源的家里。
吴士源、阿混和王解都在。他们的脸上都充满了喜悦的神情。一见到我,阿混就上前对我说:“恨哥,这下可好了,刚才我们把昨天晚上弄到的东西卖给了一个专门收集那些玩意的人。我们得到了好多好多钱。这下我们可好多好多年都不用愁吃穿了!”
吴士源和王解都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却垂头丧气地将昨天和今天上午发生的所有事都向他们说了一下。他们听了,顿时也呆住了。阿混打着桌子说:“这么看来,我们倒是给程天怒那小子当球耍了?”
“这还用问吗?”吴士源在旁边说,“最初的时候我也很奇怪,怎么阿混这么容易就得到了红卫兵有贵重物资的消息。而且我们去之后,竟又会那么容易的就得手了。按理说,我们也应该想到,放那么多贵重东西的地方,怎么也都会有人看守才对的呀。”
“就是。”我说,“当时我们想得太简单了。没想到这么一想简单,就把红衣会给扯了进去,陈挺还被他们抓去了。”
“我看现在已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吴士源说,“西山老大他们那边按程天怒要求的去做,而我们这一边,干脆悄悄地去红卫兵总部打探消息,直接去救陈挺算了。否则,如果陈挺被害、或者是西山老大最后武功被废,我想我们以后心里都会不安的。”
“就是。”我说。
“那就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和恨哥再到红卫兵总部去一下,好好找一下他们关陈挺的地方。”吴士源说。
“但我想按程天怒狡猾的个性来看,他绝对不会把陈挺关在红卫兵总部的。”王解说。
“我想也是。但我们现在却只有从那里入手了,其他的也没有什么线索。这样,我和恨哥去总部,你和阿混到别的地方去打探打探,看能不能有什么突破。”吴士源说。
就这样,晚上天黑之后,我和吴士源就又向红卫兵总部进发。阿混和王解则到处去找以前相熟或是相识的人,打探消息。
到了红卫兵总部,我和吴士源纵身上了房顶。我们从房顶往下一看,整个大院子里今晚竟到处都站满了人,和我们昨晚来时完全就是两个样。院子是灯光通明,好多房间都亮着灯。我和吴士源决定,先选一个人烟比较稀少、灯光较暗的地方看看再说。
我们纵身下了房,落在一个较为黑暗的角落里。角落旁边就是一排房。我和吴士源看了看,只有东头的一间亮着灯。于是,我们两个就小心地潜到了亮着灯的那间房的窗户下面。
窗户竟是开着的。我和吴士源先是蹲着俯身侧耳听了听,没听到说话声,然后我们就站起了身子,向里张望。
一看,里面竟只有一个人,那人背对着窗户,正伏在一张桌子上打着瞌睡。
我和吴士源递了一下眼色。我轻轻地从窗外跳进了房间,吴士源随后也跳了进来。进去后,那人还是没醒,于是吴士源又轻轻地关上了窗户,我则拨出无名,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然后拍了拍他的背。
也许是无名的剑刃凉着了他,也许是我的手拍醒了他,那人猛地抬起了头。他一抬头,看到了我们,又看到了自己脖子上架着的剑刃,马上就“啊”地叫出了声来。
我的手稍微用了一点力。
他马上硬生生地将那声叫喊吞回了肚。
我压低了声音,说:“你放老实点。我们只是想了解一点事,只要你说了,我们就不会为难你。”
那人连连点着头。
我说:“程天怒现在在哪里?”
那人连忙说:“你们找程天怒呀。他自从腿被砍断的一条后,就很少来总部了?”
“很少来?”吴士源一把抓住了那人的头发,说,“说实话。”
“真的,真的。”那人连忙说。
“那程天怒平时是怎么对你们发号施令的呢?”吴士源说。
“平时有什么事,都是程天怒最信任的人‘红宝书’到总部来传达的。”那人说。
“红宝书?他是谁?”
“他是我们红卫兵理论最熟悉的一个人。平时说话都经常引用‘红宝书’里面的话,所以我们就都叫他‘红宝书’了。”那人浑身颤抖着说。
“是不是那个一说话就说‘毛主席说’的那个?”我问。
“就是他,就是他!”那人连忙说。
“那他现在在哪?”我问。
“他一般都住在总部,因为他要随时等候程天怒的吩咐。如果住在其他地方,他害怕程天怒找不到他而生气。”
“总部什么地方?”
“就是我这排房子前面一栋往左拐就到了。他一个人住一个单独的小间。”
“他的房间门前有什么标志?”
“很明显的,你们只要看到门前有一棵桂花树的,那就是了。”那人说。
“那好。”吴士源向我递了一个眼色,我伸出一只手,在那人的头上用力一按,他就“砰”地一声又倒在了桌子上,头搁在桌面,看起来似乎又睡过去了。其实是晕过去了。
吴士源还不太放心,准备再在他的头上打一下。我说:“没事,他这一下至少都要天亮才能醒了。”吴士源便收回了手。
我们就开了门,向着那人所说的地方走去。
一出门,就看到前面有一栋房,到了那房后面,往左拐,果然就看到了前面有一棵桂花树,桂花树的后面,真的有一间也亮着灯并也开着窗户的小屋。
我和吴士源交换了一下眼神。我看了看小屋的四周,没发现有什么人。于是我们就潜到了小屋的门外。
到了门外,吴士源张开口,学了几声猫叫。
那屋里就马上传来了几声喝斥:“他妈的,这么晚了还有猫叫!”
吴士源继续学猫叫,里面的人好像不太耐烦了,一边骂,一边向房门走了过来。
一会儿,门就在他的骂声中开了。
门一开,我就用无名指着了出来开门的那个人。
那人一见剑刃,马上就闭口了。他望着我们俩人,嘴里不停地嗫嗫着:“你们,你们……”
我和吴士源将他逼进了屋。他的屋里果然也就只有他一个人。
而我从他一开门,就认出了这人真的就是那个满嘴“毛主席说”的人。
进了门,吴士源又把门关上,站在门边。我用剑指着他,问:“原来你就是红宝书哟。”
那人忙说:“对,我就是,我就是。我们今天上午不都还见过面的吗?”
“对呀。”我说,“不仅今天,昨天晚上我们也见过。”
“对,对。”那人连连点头,说,“毛主席说了,要文斗不要武斗,你把剑放开吧?”
“放开?”我说,“我一放开,你不就飞上天去了?”
“那你们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们只是想知道程天怒的下落而已。”我说。
“程天怒?”红宝书全身发着抖,说,“我也的确不知道他在哪里呀?”
“不知道?”我将无名向他面前又递了一下,质问道,“你是程天怒最信任的人,你会不知道他的下落?”
“我是经常帮他办事,可我不是他最信任的人呀。”那人说,“自从他的腿被你上次给砍断之后,他是那个人都不相信了。”
“那你平时是怎么与他联系的?”
“不是我与他联系,每次都是他和我联系。只要一有事,他就会主动和我联系的,然后吩咐我去办。”
“真的?”我问。
“真的,如有假,我天打五雷轰。毛主席说……”
“别说毛主席了!”我喝斥道,“那他每次与你联系,是怎么联系的?”
“每次只要有事,他都是放信鸽,让信鸽把吩咐我办的事带来的。”他说。
“放信鸽?”我和吴士源面面相觑。
“是呀。”
“那这两天他给你放信鸽没有?”
“就是今天上午他给我放了一个,说是叫我去会西山老大,把他的意思传给你们。从今天上午到现在,他都没有再放过了。”
“那你知不知道陈挺被他关在了什么地方?”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他说,“抓住陈挺后,他就将她带走了。至于带到了什么地方,我们这里的人是一个都不知道。”
“这个混蛋!”吴士源低声骂道。我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我们怎么办?”吴士源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说。
我又用力把无名向红宝书面前使了使力,红宝书的面孔马上就变了。我问:“你刚才说的真是真的?”
“是的,是的。”红宝书连连地点头,“我哪里还敢骗你?”
“干脆,我们走吧,到其他地方看看?”吴士源说。
我说:“行,看来只有这样了。”说完,按老办法,我们将红宝书弄昏了过去。吴士源说:“程天怒的最忠实的走狗,我们不如将他结果了算了。”
我说:“没必要吧?这人一看就是个脓包,以后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威胁的。”
“那好吧,饶他一条狗命。”吴士源说。
然后,我们就准备走出红宝书的房子。
突然,我听到有什么撞击窗户的声音。我忙一抬头,却见到一个东西从窗户外飞了进来。我定睛一看,却是一只鸽子。
“鸽子?”吴士源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叫声。
我想事情可能有转机了。那鸽子一飞进来,先在屋内盘旋了一会,却久久不落,吴士源追了它两圈,它却就在房间里打着转,但却一直围着躺在地上的红宝书在飞。
“看来这家伙要有熟人才肯停下来。”吴士源说。
我伸出无名,指向了在屋里打着转的鸽子,一般剑气随着剑尖传了过去。
几秒钟之后,那鸽子就在空中拍了几下翅膀,然后就一头栽到了地上。
我忙把那鸽子拾了起来,马上就在鸽子的腿上发现了绑着的一个纸条。
我把纸条取下来,随手使劲地把鸽子往地上一扔。吴士源连忙上前,接住了鸽子,说:“恨哥,这只鸽子还要回去复命的,我们可不能把它弄死了。”
我说:“对,对。”便打开了手中的纸条。吴士源则将那鸽子轻轻地放在了地上。一会儿,那只鸽子就又站了起来,然后张开了双翅,又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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