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共志走进人大办公室,向张德海递上打印费发票,张德海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说:“小屈,不就是打印了十几份稿子吗?咋的花这么多钱?”
屈共志苦笑说:“这都是因为水涨船高啊,张主席。前段时间一个版才四块钱,可是现在每个版要六块钱,一下子就涨了五成多,这还是排队价,要是想挤队,还不是这个价呢。”
“七百多元,县里现在每个月才拔给咱们镇政府四千多块钱的办公费用,这一下就要去了七百多,难哪。”张德海说罢把单签了。
屈共志拿着签单走进财务室,财务阿英看了看单上的数目,大摇其头说:“屈主任,这么大的一张单,我建议你还是拿去过塑一下的好。”
“为什么?”屈共志不解其意。
“这样可以让发票保存得久一些,防止受潮发霉烂掉。七百多块钱的单啊,可不是小数目,差不多是你我两个月的工资,你自己可要小心的保存好。”阿英很是认真的对屈共志说。
“按你的话说,我这张单报不了只能当作是文物保存了?”
“依咱们镇政府现在的情况,这么大的一张单,想在一年两年兑现,那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所以我才跟你说要拿去过塑并保存好,”
“阿英,我这可是借了别人的钱来办公家的事,你就不能兑现多少?”屈共志可真不想让这张单真的被当作文物放着。
“屈主任,我真的不是在有意的为难你。说句难听的,给你兑现这张单,又不是要掏我口袋的钱,如果能兑现的话我为甚么要刁难别人?你说对不?唉,谁叫咱们镇政府穷啊,我给你兑现了这张单,这个月的开支就真的不好打算了,到时丘书记不把我骂个狗血喷头才怪。”
听阿英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屈共志感到无话可说。
“不过,屈主任,如果你确实想早点兑现这单上的钱,办法还是有的,只是麻烦一点。”
“麻烦就麻烦点,你说。”
“你把这七百多元的单进行细分,分成每份都是二十元,不,十元的小单,给张主席签了,这样,我每个月保证可以给你报一单!”
“每个月才可以报十块钱,那七百多块钱岂不是要五、六年才能够完全兑现?这跟把它当文物存放又有啥区别?”
“屈主任你要是觉得这个办法不行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阿英把手一摊说。
这时,屈共志腰间的传呼机响了,他看了一下号码,是办公室的,他忙把这张七百多元的“文物”放回兜里,三步并作两步走回办公室。
“屈主任,市民政局调研组到了,丘书记叫你马上到党委会议室去!”陈子发有点心急的说道。
“汇报材料我都给你了,我去作甚?”屈共志不解说。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上去就是了。”陈子发扶着屈共志的肩膀边走边说。
“我来介绍一下,他这就是咱们龙山镇的镇长助理屈共志同志,《困难不忘五保户》的撰写人,他今年刚从南方工学院毕业,刚才他临时处理其它事情去了,所以才没能陪在座的领导一块下去调研。屈助理,这是市民政局的段局长。”古月义副镇长笑着对屈共志说。
屈共志听古副镇长称自己为“屈助理,”不知他用意何在,他也来不及多想,忙伸出双手握住段局长的手说:“您好,段局长,欢迎您到咱们龙山来指导工作。”
“真可谓是初生小犊不怕虎,屈助理正值风华正茂之时,自愿跑到如此艰苦的地方挂职段练,实在是可钦可佩。刚才到实地进行调研时,听丘书记说,你们镇的扶贫助弱的先进事迹就是由你总结撰写出来的,所以我们都想听听你当时是如何敏锐的发现这一先进做法的。”段局长边与屈共志握手边说。
屈共志听了段局长这话,心里真不知道是何种滋味。他看了一眼丘正清,丘正清也在眼怔怔的看着他,他见屈共志有点发愣的样子,脸带微笑的对他说:“小屈,你现在就好好的给市领导汇报汇报吧。”
屈共志定了定神,把这个问题放在脑海里并迅速的打了一下稿,然后正经八儿的说:“我第一脚踏进龙山时,就不禁为龙山镇干部们的艰苦生活所惊讶,他们每个月只能领取正常工资的八成,而且还不能按时拿到手。除此之外,还因基层工作的特殊性,星期六、星期天加班是经常的事,但这也是义务性的,镇里没有给干部们补贴过一分钱。尽管镇干部们的待遇如此之差,工作也是如此的艰苦繁忙,但是,镇干部们的工作热情还是非常高仰的,他们干起每一件工作来都可谓是不折不扣,尽他们最大的努力去把工作做好干好。为此,我不得不对龙山镇的干部们深感钦佩。就中秋节前夕,按照往年惯例,镇政府给全镇的五保户、孤寡老人等弱势群体都无一遗漏的发放了粮、油等生活必需品,这还不算,还越过已界,给县城的那些五保户也送去了大批粮、油。当时,我就感到纳闷,咱们镇的干部都有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镇里怎的还花这么多钱弄这些东西,真不知道领导头里是啥想的,我甚至还这样认为领导是在作政治秀,不管镇干部们的死活。后来,陈主任告诉我,咱们龙山人民有着非常浓厚的敬老爱老扶弱的优良传统,,为了让这一优良传统世代相传并发扬光大,每年中秋节时候镇政府都要代表全镇人民给县城的那些五保户、孤寡老人、孤儿院孤儿送去节日慰问品。”(屈共志相信,今天这个事儿县里与镇里肯定会事先有所沟通的,再说,他现在说这些东西也都在他所写的汇报材料中提到了。)说到这里,陪同段局长一行来调研的县民政局领导也向段局长频频点头说“是”。
“于是,我的心灵就被咱们干部这种甘于贫穷爱作奉献的精神深深的打动,所以我就写下了《困难不忘五保户》这篇稿,还真没想到竟然惊动了市有关部门的领导。”屈共志说道。
“不,不,屈助理,这可不是惊动,而是你为咱们市发现了扶贫扶弱工作的闪光点,非常的难得也非常的及时。不瞒在座的各位,上次我陪同翟市长到省里开会,会议的主题就是如何搞好扶贫扶弱工作,并要使该项工作走在全国的前列。毕竟,咱们省是全国的经济大省,有着较好的物质条件做后盾,所以没有理由也绝对没有理由让这项工作落后于其它内地省份。如果近来大家注意省内报纸新闻的话,现在其它许多兄弟市对此项工作都所动作了,而咱们市依然没有一点动静,因此今天我是受了翟市长委托,专程到龙山来搞调研,以便总结和吸收好的工作经验和好的工作方式方法,进而在全市推广,把扶贫扶弱工作搞出自己的特色,影响全省甚至全国。”
段局长的话刚落,丘正清就说:“段局长,你刚才也听了屈助理的话,咱们龙山镇的扶贫扶弱工作虽然做得好,可都是建立在镇干部们饿肚皮的基础上,长此以往,仅仅依靠镇一级的财力,我怕是难以支撑下去的。我想能否在这最困难时刻,市里能伸出手来对咱们龙山镇在资金上给予一定的补助和支持?哈哈哈,真是不好意思,段局长,您第一次光临龙山,我就张口向你要钱来了!”
“这个,这个嘛,你们主管这项工作的腾副县长今天也在这,你大可以当面跟他提嘛。”段局长笑着对腾副县长说。
“这个是非常实际的问题,咱们当然应当考虑考虑,只是,咱们只能出小头,大头嘛还得依靠市里!”腾副县长说。
“我早就听说你是个踢球的高手,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哇!”听了段局长这话,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未了,由市民政局的赵科长小结此次调研的结果,他说,今天,咱们市民政局在直河县有关领导及相关部门领导的陪同下,就扶贫扶弱工作到龙山镇进行了调研。在这个调研过程中,通过听汇报、查阅有关资料、走访个别五保户、困难户、到镇敬老院了解一些相关情况等形式,而且,还特别邀请来了屈助理,倾听了他让人感动的口述心迹。我以为,龙山镇的扶贫扶弱工作是值得大家今天不虚此行的,他们的工作方法经验特别是他们那种那怕勒紧腰带过日子也要搞好扶贫扶弱工作的精神,更是值得咱们在坐的钦佩,这是龙山镇扶贫扶弱工作的一大亮点。回去后,咱们会迅速的整理相关资料,通过广播电视报纸在全市进行宣传,进而更好地推动我市的扶贫扶弱工作的开展。
赵科长说完后,段局长顺便地补充了几句,接着,腾副县长、丘正清也发了言,直到将近中午十二点半,这次调研活动才算圆满结束。
屈共志没有陪调研组一行在龙山饭店用餐,而是向老板要来了两个快餐,就急匆匆赶回了宿舍,因为,李海含放学后连饭也没吃就跑来了。
“徐宪仲那傻瓜昨晚赖在我的宿舍门前一夜不走,每隔那么十几二十分钟敲一次门,害得我课备不了,学生的作业也改不了,真恨死他了。今天刚上完第二节课,他又跑到学校来找我,搅得我无心给学生上课,校长也一反往日对我的态度,在一旁不分皂白的批评我,说我如果这样的状态下去,影响了教学,明年只能让我离开河下村小学,不然他没办法跟学区交待,没有办法跟家长们交待。”
“看来,这回你们的学区的颜主任终于撕下了脸皮,从后台走到了前台亲自给他外甥打气来了,多有趣的一件事啊。”
“人家都快给人逼疯了,你还在装作伟人似的在闲庭信步。”李海含也不客气,打开饭盒就吃。
“那你想我怎样?”屈共志笑说。
“想你怎样?难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帮治治徐宪仲?”
“你莫不是想让我跟他决斗吧?”
“可惜我不是王贵娴,所以我不敢奢望你能为我做出那么惊人的举动。不过我想,你们现在不是在搞怎么整顿干部工作作风的学习活动么,而你现在又手握抽查镇干部纪律的大权,你就不能从这方面想想好好的治一治徐宪仲?”
“一语惊醒梦中人!”屈共志听了李海含这话不由得猛地一拍大腿,说,“这一点我怎的没有想到?我要也是每隔十几二十分钟就抽查他一下是否在岗,他就没有时间到你那去骚扰你了。绝!这个主意太绝了!只是,这未免有公报私仇的味道,我怕人笑话不能采用。”屈共志似笑非笑地说道。
李海含猛地抢过屈共志的饭盒,说:“那你就另想办法,想出了才吃饭。”
屈共志没了饭吃,只得放下筷子,说:“那你就调到中学任教去,看他又是怎样纠缠你。”
“你可不是在拿我开心吧,颜主权巴不得把我弄到连拖拉机也到不了瑶岭去,还能让我到中学去?”李海含说着这话,突然想起了怎么似的,把饭还给了屈共志。屈共志知道,她肯定想到了自己要找乌成才帮她这个忙。
“不过,这事我也不敢保准,你暂且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实在不行,你就摆个缓兵之计。”
“什么缓兵之计?”
“你就跟我到民政办登记结婚,死了徐宪仲的心,往后你碰着有中意的人,勾搭上后你再跟我离了。”
“我就知道你的这副臭嘴会这么说。”李海含狠狠拧了一下屈共志的手臂说。
李海含走时,对屈共志说,从今天晚上开始,我晚上就在你这里住,直到让徐宪仲死心为止。说罢骑上自行车就走了,也不管屈共志在后面说什么。
下午,屈共志接到县“学习办”的电话通知,星期五要与县电视台一起到龙山拍摄一个关于反映干部作风新风貌的专题片。另外,还要顺便检查一下干部们的学习日记,要他及时向镇有关领导汇报,做好这两方面的准备工作。
屈共志放下电话后,找到了谭绍群,跟她汇报了刚才“学习办”的电话通知。谭绍群听后,当即让他出个通知,要全镇干部在这两天内按照县“学习办”一个星期写三篇心得体会的要求,把学习笔记写好并迅速的交到镇“学习办”,至于安排什么活动来反映镇干部们新的精神风貌,等丘书记的指示再定。屈共志听完谭绍群的吩咐,刚走出门口,又折了回来,笑说:“谭委员,我的那张七百元的单,……”
“阿英说没钱报不了,对吧?”屈共志还有半截话在嘴里,谭绍群就接住他的话茬。
“嗯。”
“这有啥办法,谁叫咱们镇穷得连屙尿也要扶壁?不光是你这样子,你看看我手里的单。”谭绍群说话间从抽屉里拿出几张过了塑的单据递给屈共志看,屈共志瞄了几眼,都是些三、四百元的单。
“这些单早的有将近一年了,迟的也有个把月。不过,你那七百块的单我会专门跟丘书记说一下,看能不能分几个月兑现,毕竟这数目太大了,差不多够你两个月工资,就让你这么干垫着,我心里也好大过意不去。”
“谭委员,这钱大部分还是我临时向朋友借的呢,要不然我哪来的这七百多块钱?”
“你的工作责任心全领导班子成员都知晓,要不也不会让你这么快的就担任党政办副主任兼‘学习’办主任的职务。放心吧,我会跟丘书记说说,让阿英早点兑现你的单。”
屈共志听了谭绍群这话,知道她也不过是在买乖而已,可继而又想,她的话确实也只能说到这里为止了。
在写通知时,屈共志腰间的传呼机响了起来,他走回办公室,照着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喂,是阿志吧?”电话刚通,对方就急促地问道。
“是,请问你是谁?”
“我是你二叔哇!怎么,没听出来?”
“啊,是二叔,你怎知道我的传呼机号码?”
“我怎不知道?你爸看你信的时候我也在旁。我跟你爸要的。”
“那,二叔,找我有事吗?”
“今天晚上香港彩又要开码了,我这里有句心水诗想让你的那个女朋、女同学解解。”
“是不是石头营又跑回来了?”屈共志心里猛的一动,那家伙还“欠”着自己八千块钱呢。
“他欠了大伙这么多钱,除非他长有三条腿,否则他一辈子也不敢再回来。”
“村里又有人坐庄?”
“咱们村子里哪人有这本钱?是老秦屋村的秦三丁,你也识得的。”
“你们已经吃了一回石头营的亏,不怕再上当?”
“怕怎么?人家秦三丁是啥人物,光是电站就有七、八座,身家何止千万?再说人家好歹也是市政协委员,脸面还是有的。他也这样放话了,我秦三丁不怕乡亲们赢钱,就怕乡亲们赢了钱后就变成了缩头乌龟不玩了!”
屈共志还想说什么,他二叔却抢先把“心水诗”一连给他念了好几遍,并嘱咐他一定要在七点二十分之前就打这个电话告诉给他,说完后就把电话挂了。
屈共志的手还没有离开电话,腰间的传呼机又响了,林巧玉笑着跟他说:“屈主任,你的传呼机都快成透码机了,有啥好料,可别保密,咱们指望不了领导加工资,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曾道人的身上了。”
屈共志听了林巧玉这话,也笑说:“是啊,咱们镇干部的待遇这么差,何不集体写信向曾道人诉苦,求他给咱们镇干部每个月透一期,咱们也保证每年都推荐他为诺贝尔扶贫奖候选人,他助咱们脱贫咱们助他得名,互相得益,何乐而不为?”
俩人都大笑不已。
屈共志的传呼机又响了,他看了一下,还是刚才那个号码,不知道是谁为何事摧得那么的紧。
“我说的没错吧?你给传呼台带来了这么多的收入,你应该向传呼台要求免收月租费,还得有利润分成。”林巧英说罢俩人又笑。
屈共志抓起电话打了过去,电话通后,原来是他表叔。
“阿志,听说你的女朋友猜码很灵验,是真的吧?”屈共志两年多没有见过这位表叔,挺想跟他寒喧几句,没想到他辟头就是这么一句话。
“表叔,你可别信别人乱诌,我那女同学只是胡诌一通碰巧说对了而已,如果她真有那么的神,咱们还做甚么镇干部当老师整天受别人气干啥?咱们只要天天躲在家里猜私彩买就可发大财过一辈子的了。你说对吧,表叔。”
“阿志,话可不能这么说,神仙算命也有寅灵卯不灵的时候,还是捧着铁饭碗有保障。喂,阿志,这样吧,咱们还是闲话少说,免得浪费电话费,我手里有句心水诗,你用笔记一记,今晚七点钟时你就打这个电话告诉我。”
挂了电话,屈共志心想,李海含的声名连远离家里几十里的表叔也都知道,看来她这回可真是“声名远扬”了,咱挂在腰里的这台传呼机迟早有被呼爆的一天。
“屈主任,有谁交了学习笔记没有?”屈共志刚走回“学习办”,计生办的沈亚东便跑来小声的问屈共志。
“暂时还没有。怎么,又想跟上次写心得体会样来个天下文章一大抄?”屈共志笑了笑说。
“屈主任,难道你这几天没有注意报纸?前段时间被抓的那个云南大贪官写的诲过书与浙江的一个大贪官写的诲过书几乎一模一样。你想想,贪官们连诲过书也是你抄我我抄你的,试问现在天下还有几人能静下心来写东西?再说了,咱们每个月就那么一丁点工资,仅可以勉强维持一日三餐,还能有啥心得?”沈亚东发牢骚说。
屈共志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下班后,屈共志在办公室里一连拔了四、五次乌成才的手提,但都没有拔通,接着又呼了好几次他,也不见他回电话,屈共志心想这家伙肯定又是躲在哪个也呼机也没有信号的深山里搞逍遥游了,也罢,李海含的事情在电话里也不大好说,还是跟他见面时说好。
“屈主任,这是我的学习笔记。我明后天要到县城办点事情,怕误了交学习笔记的事,所以我还是现在交给你为好。”农办的杨红卫走进来说。
“杨叔,你这都是平时间写的吧,要不咋的这么快就交上来了?”屈共志接过杨胜利手中的学习笔记本说。
杨胜利“嘿嘿”地笑了几声,转身走了。屈共志随便翻了几下杨胜利的学习笔记本,发现他写的字如牛眼大,一个字就占据了三行位置。屈共志心里笑道,这人可真够玩术的,你要求每篇笔记至少三页纸以上,那好,我就把字写大点,揍够页数就OK了。屈共志再仔细的看了看其中的内容,要么空空洞洞的不知所云,要么就干脆拣抄了几句伟人的名言来够页数。也罢,大家境况艰难,就如沈亚东说的,咱们每个月就那么一丁点工资,仅可以勉强维持一日三餐,还能有啥心得?有得应付上面检查就行了。
回到宿舍,李海含也到了,还带来了衣单被子。屈共志笑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的蛮横。好在我今天弄来了一张长凳子,要不然我真的只有睡地板的份了。”
“算你的准备工作做得好。”李海含把屈共志的被席挪到凳子上并整理好,说,“好了,老同学,徐宪仲啥时候不再纠缠我了你就啥时候睡回你的床,否则,你就天天晚上跟这张长凳子紧紧地拥抱吧。”
“嘀嘀嘀……”屈共志的传呼机突然间又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号码,笑着对李海含说:“李仙姑,看来我这台传呼机不转让给你也不行了。”
“我可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今天下午我这传呼机几乎被我村里人呼爆了,全都是找你要你帮忙猜的,你说往后我带着它还能安心吗?倒不如转让给你省心。”
“啊哈,看来这回我可是白拣一台呼机了!”李海含一把抓过屈共志手中的传呼机,说,“你嫌它烦,我要了!”
“给你也好,不过,我怕你带在身上两天也受不了就把它给扔了。”
“你这人咋时候变成这般死脑筋?就这么点小事也应付不了?”李海含的话音未落,传呼机又响了起来。
“你看,又来了。”屈共志说,“我看你啥个应付法?”
“你就跟他们回话说,我猜到数是48。”
“48?彩的数字是1到47,你以为你给他们糊弄个48就可以把他们打发掉,让他们以为你已经没有了猜的灵感,往后就不会打扰你了?我看没那么容易。”
“人有所需,物有所取。一个人之所以能常常让人记在身上,他人身上必定是有着供人挖掘可利用的地方,当他失去了可以被利用价值的时候,也就是被人遗忘的一天。”李海含抓着传呼机左右手抛动着说。
屈共志猛地括了一下李海含的鼻子,笑说:“好,我就好好的给你当着有价值利用的人吧。”说罢到办公室回复电话去了。
“海含,原来你在这里!”屈共志刚走,徐宪仲就象幽灵一样闪现在李海含的眼前。
“我是屈共志的女朋、老婆,我不在这里难道应该在你房间不成?”李海没好气地说道。
“海含,我都来来回回的往你那里跑了三趟,始终没有看见你的踪影,让我担心死了。你怎么就净说些让我伤心的话呢。”
“来来回回跑了三趟?你自己喜好长跑运动,干我什么事?你以为想在奥运会上拿马拉松冠军是件容易的事?”
“海含,你这话是说,我,我还是大有希望的?”徐宪仲有点激动地说道。
“你有啥希望?”李海含听了徐宪仲这话有点莫名其妙的。
“你刚才那话的意思不是在对我暗示说我正在跟屈共志进行一场为爱情而竞跑的比赛吗?”
李海含被徐宪仲这话弄得啼笑皆非的,说:“你可别把我比作是鲁迅他老人家,每说一句话就足以让你琢磨够三天三夜的。”
“不,海含,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并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外表,而是你有一种象金庸追书的黄蓉般的气质,蛮气也聪慧。”
李海含懒跟徐宪仲纠缠下去,转身回房。
“海含,等一等,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徐宪仲指着李海含的手说。
“象是你的东西吗?”李海含拎着传呼机在徐宪仲面前晃动着说。
“不,不是,海含,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想说,你怎么时候也用上了传呼机。”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徐宪仲从衣袋里拿出一台传呼机,说:“这台传呼机是我特意为你买的,可一直找不到机会送给你。没想到你已经有了。”
李海含的眼光忽地一转,说:“难得你有这份心思。好吧,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这台传呼机也是上个星期才买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愿意跟你交换一下礼物。”
“我高兴都还没来得及呢,又怎么会嫌弃呢?”徐宪仲心情有点激动地,好象是接受皇帝恩赐般双手接过李海含手中的传呼机,并当着她的面连连吻了好几下。李海含看着恶心,说:“往后有啥事我呼你。”转身把门关上。徐宪仲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他小心冀冀的把交换来的“礼物”放入口袋后就喜央央地走了。
不一会儿,屈共志回来了,开门就嚷着对李海含说:“李大仙,解铃还需系铃人,我看还是你亲自跟咱村里人说吧。”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说我压根儿就没有给你传话,要不然啥会弄个48出来糊弄他们?我二叔更是凶极了,骂我一点良心也没有,……”
李海含听罢哈哈的大笑,说:“那你可就真的代我受过了。不过,你也别担心,往后不再有人向你讨要了。”说罢拿出与徐宪仲交换来的传呼机。
“你这是哪来的?”
“我拿你的传呼机跟人换的。”
“拿我的传呼机跟人换的?你说你这人,你说你这人,你以为我的东西是小孩手里的一把玩具枪不成?可以不跟我通通气就随便把东西跟人作了交换?”屈共志生气地说。
“喂,这可是一台没有用过也是上个星期才买的传呼机。你可别占了人家大便宜还狗咬吕洞滨—不识好人心。你要是觉得亏了,我现在就可以去要回你的那台破透码机,让它吵死你,烦死你!”李海含说罢就要出门。
“你说的可是真的?有这样的好事?不对,按我说那人不是吃错了药就是脑袋有点不正常,要么就是你上了骗子的当,让人给蒙了。”屈共志一把抢过李海含手里的传呼机说。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骗子给只糖就可以把我拐骗?告诉你,这是徐宪仲刚才心甘情愿要跟我交换的。”
“啊,他刚才来过?我知道的,他上星期一下子就买了两台传呼机,说是有一台要送给你的,没想到今天倒送到我的手中了,看来我这回可真的占了大便宜了,扔了一台透码机换来一台新机。”屈共志高兴地说道,“不过,万一他知道你跟他交换的那台传呼机原本是我的而不是你的,找我要回这台传呼机,我还真不好意思不还给他。”
“我就知道你的心肠会这么软。那好,这台传呼机就给我用好了,你再去另买一台。”李海含伸手想抢过传呼机。
“算我服你了。我还是先把它带在身上吧。”屈共志赶忙闪过李海含的手,说。
“昨天我收到了王贵娴的回信。”李海含忽地换了个话题说。
“我上个星期六晚上还见着她了。”屈共志长长地叹了口气,重重的坐在椅子上说。
“怎么啦?你不是日日夜夜都想见着她吗?”李海含看着屈共志这般有气无力的样子问说。
“‘伊人早已随人去,吾仍为伊孤枕眠’。这世上哪会有永恒的爱,更何况我和她之间没有象恋人一样的爱过?”屈共志怔怔地望着窗外,忧愁的说道。
“她有相好的了?”李海含摇了摇头,不大相信屈共志这话。
屈共志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看了看桌上的小闹钟,打开了收音机,此时正是播放直河新闻的时间。
“怎么,你上新闻了?”
屈共志笑了一笑,说:“没啥,随便听听而已。”
收音机象电视播放新闻一样,按照领导官职大小为顺序一条条的播放。李海含听着说:“这些东西哪象是新闻?充其量只不过是当官的行踪日记而已。”屈共志“嘘”了一下,要她别作声。
收音机轮到了播放今天市民政局段局长一行到龙山调研的新闻:“今天一大早,由市民政局牵头组成的市调研组在腾副县长等相关部门领导的陪同下,轻车简从,顶着薄雾,前往我县龙山镇就扶贫扶弱工作展开了调研……”李海含听到这里就嚷开了:“顶着薄雾?这个写稿人有如此高明的文字功底要拿诺贝尔文学奖看来也不是件难事啊。”
“这也难为他了,你不想想,今天既不是阳光烈日,也没有狂风瀑雨,你不让他写领导们顶着薄雾还能写顶着什么?好在今天早上好歹还有些轻雾,要是连雾也没有,我料想他只有写顶着空气的份了。”屈共志笑着说道。
“难道这样的句子非写不可?”
“碰到这么样的所谓新闻,这个‘顶’字是非有不可的,要不然怎么能体现领导们不辞辛苦下基层的可贵精神?领导尤其是上层领导,一年能有几回下来?他这么难得下来你不好好的让他‘顶’一回,说不定他哪天就会把你给‘顶’了。”
李海含鼻子一哼,说:“真无聊的官样烂文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font></p>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