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谭绍群走来“学习办”,问屈共志镇干部们的学习笔记交齐了没有。屈共志小声的对她说,还有七、八个人,其中包括丘书记的。谭绍群说,领导工作忙,你还是按照老办法解决,其他人的要抓紧时间催他们交。再有,等会你出个通知,明天早上全镇干部带上锄头、铁铲等工具八点三十分准时到街上参加清除渠道淤泥的统一行动。任何人都不可缺席,否则扣除半个月的工资,这是丘书记特别交待的。
这时,徐宪仲走进来交学习笔记,谭绍群见他满脸倦容、两眼无神的样子,笑着说他:“小徐,可要注意劳逸结合,千万别被爱情弄坏了身体啊。”
“谭委员,弄坏了身体倒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历尽了千辛万苦,到头来不明不白的被人抢去了就要到手的爱情果实。”徐宪仲看了一眼屈共志,淡淡的说。
屈共志知道徐宪仲话里的意思,他故作懵懂,坐在一旁继续忙着。谭绍群打着哈哈地说:“那你可就要用你的真心和诚意作坚决的悍卫啰。”说罢便出去了。
徐宪仲慢条斯理的把学习笔记本放到屈共志的面前,刚想说话,袋里边就传来“嘀嘀嘀”的声音。屈共志故意地瞧了瞧徐宪仲的腰间,故作羡慕地说:“徐所长的这副架势,少有的威风啊。恕兄弟直言,你可千万别经常有事没事的站在丘书记的身旁……”
“为什么?”
“你也是知道的,全镇干部就只丘书记一人腰间挂了两个传呼机,而你自己也挂了两个,你就不怕抢了领导的风头?咱们哪啥也不怕,就怕惹出让领导不高兴的事情出来,你说对吗?”
“谢谢你的直言,可我听了特感无聊之极。屈主任,我想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别再拿假话来忽悠我。”
“请说。”
“这个传呼机不是海含的,而是你的吧?”徐宪仲刚把从袋子里拿出的传呼机往屈共志的面前一放,传呼机又“嘀嘀嘀”的响了起来。屈共志拿的手里,故意的看了又看。
“昨天晚上这个家伙没隔十几二十分钟就响一次,全都说是要找你的,吵得我一个晚上也写不了一篇笔记,还白白让我扔了几十块钱的电话费……”徐宪仲恨恨地说。
“那你把它关了不就没事了?”
“这当然,要不是我在下半夜时把它给关了机,我怕真的就要守着它到天亮了。”
“徐所长,你叫我怎么说好呢。这台传呼机开始确实是属于我的。”
“怎么开始是属于你的?我的理解水平低,听不懂你这话。”
“是这样的,徐所长,几天前我的那个老同学,不,女朋友硬是把我这台传呼机给抢了去,说是过几天还给我,可是事后她却闭口不谈这事。昨天晚上我还跟她说起这事呢,她却又说把我的传呼机送人了,我还跟她吵了一架想让她赔买一台给我呢,可谁曾想她却把它送给了你。唉,这样的女人真是靠不住,还没结婚就脚踏踏两只船……”
“你别乱说海含的坏话,她这是对你没信心才这样做的。”
“这我就不知晓她的心是啥想的了。徐所长,依我看还是物归原主,把它还给我吧?”
“屈主任,这你又错了。”
“怎么我又错了?”
“这传呼机是海含送给我的,而不是直接从你的的手里拿走的,你想要回就去找海含要吧。”徐宪仲说罢轻蔑地看了一眼屈共志,走了。
屈共志看着徐宪仲的背影,心里不禁暗叹,他都已知晓自己已经跟李海含“同居”了,还是如此一往情深,真是世间少有的情种。不过,自己跟他比也不会强到哪里去,整整四年来,自己对王贵娴也始终是痴情不改,即便今天知道她心已另有所属,自己仍然难以把她忘怀。忽地,他猛的一拍大腿,心想自己刚才怎地那么的糊涂?杜撰了一桩自己对李海含不满的事情,让徐宪仲以为机会来了,又去纠缠李海含。李海含脱不了身,自己与她“同居”的日子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是个头了。
屈共志在黑板上写通知时,看见七、八个人径直的往书记办公室走去,其中几人手里还抓着有铁棍。屈共志感觉走在前头的那人有点面熟,他忽地想了起来,这人正是经常前来追债的全少国。屈共志感到事情有点不妙,他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的跑进党政办,对林巧玉说:“快快,快点打电话给丘书记,全少国带着人来了!”说罢又跑到离镇政府不远的派出所,派出所所长彭爱彬带着几个民警刚下乡办案回来,见屈共志气喘吁吁的跑来,问他有什么事情,屈共志把刚才看到的跟他说了一遍,彭所长听罢眉头一皱,说:“不好,可能要出事,大家快跟我来!”其他民警听了,都急忙跟着彭爱彬、屈共志往书记办一阵跑。
“快,彭所长,快,全少国他们几个在砸着书记办的门,丘书记在里边呢。”李经民也正想到派出所搬救兵,没想到屈共志这么快就把派出所的民警叫来了。
一行人跑到书记办时,门已经被撞开了,有十几个镇干部站在门口,七嘴八舌的在劝全少国不要乱来,他们见派出所的到了,都闪到一旁让他们进去。
此时的丘正清,正站在窗户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对全少国说,你要是再敢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摔死了,你就是逼债逼出了人命,几百万的债也说不定就这样打了水漂,看你咋样合算。
“全老板,你们快点给我退出去!”彭爱彬厉声地喝道。
“彭所长,我们并不想干啥,我只是想,既然丘书记都早已经不把我那几百万债当作一回事了,我也不想要回来了,这回来龙山只是想拿走丘书记的一条腿做留念,除此之外决无他意。”全少国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你这不是强盗逻辑吗?”丘正清说道。
“强盗逻辑?那好,丘书记,你现在给我三百万,我立马砍掉我这只腿给你,咱们可立血书为证!”全少国拍着左腿叫吼着说。
“全老板,你这是来要财,又不是来索命,大家何必闹得如此的疆呢?”彭爱彬说。
“你以为我想这么干吗,彭所长?你也是知道的,这三、四年来,为了这几百万,我已经变得一贫如洗,妻离子散,你说,我还能够怎样?”全少国的声音几近吞咽。
“老板,上还是不上?”跟着全少国来的那几个人有点不耐烦的问说。
“你们可别乱来,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政府机关!你们要伤害的是谁?是堂堂的一个镇党委书记!你们要是敢乱来,那可是罪加一等,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你们快放下刀棍,现在离开这里,我还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彭爱彬吼道。
“咱们兄弟只管做今天的事情,哪会去管明天的事情会是怎么样子?再说,咱们既然已经受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否则坏了江湖规矩,叫咱们兄弟往后如何在这世道上混?”一个留着八字形头发的人说道。
“全老板,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事如果真的闹出了人命,你可就是罪魁祸首!”彭爱彬说道。
“全少国,你赶快带这伙人离开,别再用武力威胁我,否则,别说三百万,就算是三百块你也再休想我还!”丘正清大声的说道。
全少国本已踌躇不定,听了丘正清这话,心头的火气不禁又熊熊燃起,大吼一声:“丘正清,我今天啥也不要了,就要你的一条腿!”说罢就想扬手叫那伙人冲上去。
“全少国,你快住手!你的那三百万元有人要替咱们还了!”
大家回头一看,是张德海。
“是谁?”全少国与丘正清几乎是异口同声。
“是谁,等会才跟你说。请你叫你们的人先出去。”
全少国听罢这话,哈哈大笑说:“张主席,难道你一天不骗我就得死去吗?上回你们拿镇政府就要破产的谎话来骗我,当然我也明明知道也是谎话,但我人少力薄,奈何不了你们。今天,你们见我拉了这么多人来,怕了,又想法子想骗我走?张主席,小的时候我可没得过脑膜炎病,正常人的思维我还是有的。”
“全老板,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作担保!”
“人格?人格值几个钱?老板,你不再叫动手,咱们弟兄可就要走了!”“八字头”说。
“全老板,我承认,以前确实是经常欺骗你,但那都是无奈之举,谁叫咱们镇政府穷啊,穷得实在没有办法还你的三百万元的债。但今天,这个事情终于有解决的眉目了!”张德海声音有点激动地说道。
全少国听了张德海这话,感觉他不象又是在骗人的样子,沉默了好一会,说:“那好,张主席,反正我也数不清楚被你们欺骗了多少次了,今回再给你们骗一次也无妨。反正这债一天没还,我就一天不甘罢干休!”
“老板,那咱们弟兄?”“八字头”问全少国。
“先别走,在外面等着。”说罢从包里拿出一条烟,递给他。“八字头”吹了一下口哨,带着人出去了。
张德海也都叫其他人先出去,屋里就剩下他与全少国、丘正清三人。
“全老板,你什么能用这种极端的办法来解决问题呢?这样对你有啥好处?若不是这事情确实是咱们镇政府的诸多不是,这几年来又把你弄成这种地步,我心里也特别的过意不去,要不然我就让双方拉开阵势大干一场。我就不相信,咱们镇政府百十号人外加上五、六个派出所干警,就治服不了你带来的这十个八个社会烂仔!”张德海严肃地说。
“张主席,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出现怎么样的后果我也不怕。”
“全少国,你记住,要是这次真的有谁能替咱们还上你这笔债,你至少要留下三万块钱给镇政府作为面子赔偿款,我个人的精神损失费还得另外计算!”丘正清边说边小心冀冀的从窗上爬了下来,他不知道刚才为啥可以一跃而上的地方,现在要下来却是那么的难。
“丘骗子,不不,丘老板,这没问题,如果这次真的如张主席所说的有人替你们还清我的那三百万,别说三万,就是六万也不是问题。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三百万若还是没个眉目,象今天这样的事情可不是最后一次!”全少国说。
三个人坐定后,张德海对丘正清说:“丘书记,今天上午开完会后,何书记特意留我下来谈了一下关于野猪拗电站的事情。”
“啊,他是怎么说的?是不是县里要接这个烂尾巴工程?”
“不是县里要接这个工程,而是有人想单独投资买断这个工程。”
“哪个老板这么个的手笔?可是外商吧?”
“不是,是咱们县的全国人大代表。”
“啊?嗯,这个人可是咱们县的纳税大户头,编外人事局局长,钱有的是,要是他能揽下这个工程,这个野猪拗电站烂尾巴工程的一切遗留问题都可迎刃而解了。好,老张,好消息,好消息哪。”丘正清兴高采烈地说。
“这人是谁?我现在还是不知道。”全少国说。
“你们这些暴发户,除了钱谁也不认识。”丘正清说。
“全老板,说起来这个人跟你握过手还一块吃过饭呢。”张德海笑着拍了拍全少国的肩膀说。
“是么?”
“你不记得了?那一年你还是咱们镇的县人大代表……”
“啊,记起来了,记起来了,莫不是高宏之高老板吧?这家伙啥时候捞得这么快,还成了全国人大代表?”
“就这一届。人家哪象你全老板,非但没有一点进步,反而连镇代表的身份也弄丢了。”丘正清说。
“人大代表有啥好当?除了例行举举手画画圈再就是多吃几顿免费餐,还能有啥着数?”
“这说明你没能认真履行好人大代表的神圣职责,是个不合格的人大代表。”丘正清说。
“歪嘴勿笑歪脸。你不也是人大代表,这方面又跟我强到哪里去?再说,当年我这个人大代表还不是你们硬派给我的?要不有谁稀罕?”全少国毫不客气的回应丘正清。
“好了好了,全老板,咱们还是说说正经事吧。”张德海生怕他俩越说越疆,又吵闹起来,忙打圆场说,“听何书记说,高宏之想几天后亲自来咱们镇磋商这件事,让咱们提前做好这个烂尾子工程的有关材料。”
“这倒也是。这个工程不但要清算好原来遗留下来诸多的债务问题,还得重新协调各方面的利益,要想把事情办得一帆风顺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丘书记,说实在的,虽说野猪拗这项电站工程当年是匆匆上马,但咱们镇里还是为它花了不少的心血,今天就这样拱手让给别人,心里头确实有点舍不得啊。”张德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
“舍不得又能咋办?谁叫咱们穷啊,穷得家里有金矿,也买不起锄头挖。”丘正清接过张德海递过来的烟,说。
“全老板,你就先回去吧,等这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咱再打电话通知你。不过,这件事情你可得暂时保密,别张扬出去,以免节外生枝,给今后的交接清理工作带来麻烦。”三年了,张德海感觉自己终于能在这个摧命债主面前直起腰板说话。
全老板连说好好,并给俩人各派了一包烟,走了。
八点半未到,屈共志就拿着干部花名册来到街上,准备点名。沈亚东等几个先到的干部凑上前来看劳动分组名单。
“屈主任,我可不想跟龚二仙在一个小组,这人干起活来总象是个才刚刚跟女人干了一火的小兄弟,怎样逗他也不来劲。”沈亚东要求说。
“这个家伙有钱领时跑得比奥运会冠军还要快,可要说干活谁跟他一块谁倒霉!你也可别把他调到咱们的组里来。”其他几个干部也都七嘴八舌的这么说。
“大家都不想跟他一块,可总不能让他自己搞一个独立小组吧?”屈共志感到有些为难。
“这有何难的!你就把他分到跟老板一个小组,让老板亲自盯着,瞧他还敢不敢再行古惑。”
“我看这人就是跟总书记一块,最后也一定是总书记替下他的活儿。不过,屈主任不也是跟老板一个小组吗,到时,二仙他叉手不干,毕竟还有屈主任你顶着嘛!”有人这样说,大家听了都大笑。
屈共志想,也只能够如此了,这个时候,自己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点了名分好工后,大家便以小组为单位开始劳动,只是大家都知道今天劳动的目的,所以都不想在没有摄影师的情况下作积极的表演,再说镇班子成员在点了名后又都回去了,干部们成了无首之龙,大家干一分钟便抽五分钟烟,或东一堆西一群的开着玩笑,陈贵年又开始讲笑话:有个镇干部到某条村去做调解工作,召开家长会时,有位妇女家长的嘴巴特别多,且蛮不讲理,你说一句她就在下面讲十句,严重地影响了会场的秩序。这个镇干部倒是很有忍性,始终没有发火,当他待这个妇女的嘴巴又一次的象机关枪似的没完没了的说完一通后,他探头问这个妇女:请问你姓什么?那个妇女说,我姓吕,双口吕。姓吕?这个镇干部突地怒不可遏的指着她说,你再这样多嘴蛮不讲理,小心我干你一火,让你改为姓串!大家听罢这个故事,开始不觉得咋样,可随即想到这“串”的构造时,才轰然大笑。有人打趣说,老陈,这个笑话里的镇干部可就是你吧?
大家说着笑着,眼球突然都集中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这个人就是谁也不想跟他在一个劳动小组的龚佰有。人们都知道,按常理,每次集体搞劳动或什么的,有领导在场,龚佰有便当“站长”,若是没有领导在场,他早就溜之大吉了。可他今天的表现却是那么的不正常,别人都在一边站着闲聊,就他独自一人甩开膀子在大干着,一会儿便已经是大汗淋漓。
“喂,我说二仙,你今天可不是吃错了药吧?”有人大声的朝他喊。
“你全家人才吃错了药呢!”龚佰有使劲地用锄头钩住一大团垃圾正往岸上拉说。
“要么你就是吃了伟哥,想跟你老婆干上一火,可你老婆却不让你干,只好到这里来帮你的小兄弟把劲儿消一消,对吧?”有人这样说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本来,屈共志认为,自己这个小组五个人,其中两人是领导,还有就是龚佰有跟一个即将办理退休手续的老干部外加上自己,这么样的一个组合,自己必定是阿牛哥无疑。不过,在人员分组上他主动让自己吃了亏,但在任务分配上他可不让自己也跟着吃亏,他把一段相对较少垃圾和淤泥的水渠划给自己这个组负责清理,这样即使自己一个人干,也不会太辛苦。可谁料到这个龚佰有,瞧他今天的这个干劲,十足就象是一个老光棍看上了人家姑娘,想讨好姑娘大卖力气替她家里干活的那鼓劲儿,照他这个干法,恐怕县“学习办”的人还没有到,他们这个组的活儿就让他一个人全给干完了。他走上前去,小声地对龚佰有说:“二仙,你的动作这么快干啥?你现在都把咱们这个组的活儿都干完了,等会上面来了人,咱跟丘书记他们干什么?”
“屈主任,我得赶快干,要不然往后倒霉事就会接二连三的往我身上撞来。”龚佰有气喘吁吁的说。
“这可又是你老婆说的吧?”
“是的,屈主任,说来也巧了,我老婆昨晚给我算了一卦,说我前世的今天做了一件非常非常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今世的今天就得给人清理水渠来清洗前世污浊的灵魂,要不然的话,我前世做下的亏心事今世就得挨报应,你说我还能象大伙那样捂着裤裆下的家伙闲坐吗?”
“那你也可以慢慢来,等上面的人来了,你再放手大干也不迟哇。”
“屈主任,那可不行啊。我老婆说,这个活儿一定得在上午八点半到十一点半钟干才有算有效,在这个时间段以外干的即便干得再多也是白搭。”
屈共志没法,只好在一旁看着他积极地“赎”前世的罪。沈亚东等人更是把大腿拍得通红,后悔莫及。
将近十点钟时,县“学习办”的到了,领队的是县委常委、组织部部长、县“学习办”副组长刘火朋。谭绍群把屈共志叫回镇政府,让他一同汇报工作。
听完谭绍群、屈共志关于龙山镇干部在这次“转变思想,端正作风,勇创直河工作新局面”第一阶段的开展情况后,刘火朋在摄像头面前,阐阐地说开了:以前经常听人说龙山镇的干部工作纪律比较散漫,镇里的各项工作也都很难上得去,后来通过实行随时点名制度后,这一情况有了根本的转变。何书记对龙山镇的这一做法是充分肯定的,并说这是对干部管理的一种新的创举,我完全同意他的观点。这次教育学习活动,在如何对干部的工作纪律、工作作风进行更好的监督方面,就很好地借鉴了龙山镇的这一成功做法,就目前实行的情况来看,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上班迟到早退的人少了,上班时间到其它单位吹水聊天、到街上闲逛的人也都基本绝迹,这个可喜的转变也是在座可以有目共睹的。事实证明,这次由何书记亲自着手制定的教育活动,是非常必要非常及时也是卓有成效的。今天到龙山来的目的,就是想通过电视等传播媒体对龙山镇干部工作作风的巨大转变进行广泛宣传,并把它作为一个窗口,用以反映咱们整个直河县的干部工作作风的有了巨大转变。正清,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拍这个专题片吧。
丘正清说:“咱们都已经按照上面的工作意图提前做好了准备,刘常委尽管吩咐就是了。”
“正清,我好象还是头一回听到你的工作态度是如此的爽亮干脆,劲头足,可不是因为这个月你们镇干部的工资早就弄到手了,心情特别爽的缘故吧?”刘火朋拍了拍丘正清的胸脯说。
“刘常委,这话你就说错了。”
“啊?”
“您刚才还在表扬咱们龙山镇的干部的工作作风大有改观,难道我丘正清就不是龙山镇的一名干部不成?”丘正清说完这话,大家都哈哈地大笑起来。
大家一同来到街上,镇干部们看见他们来了,手里的工具才开始挥动起来。
“不错,不错,很不错嘛。正清,干部们还是蛮积极的,情绪还很高的嘛,你们这确实是为群众办了一件大实事,可以说是达到了既让干部受到了教育,又让群众看到了咱们干部以前的那种优良作风又回来了。”刘火朋看着镇干部们干得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由衷地赞道。
“这条水渠由于年久末修,每逢大雨,下游排水不畅,水浸街是经常的事情,街民对此意见很大,但有啥办法?镇里穷得连我这个一把手也要快穿露屁股的裤子了,哪里腾得出钱来蔬通维修?啊,我记得去年曾经给你递过一份报告,请求组织部对这个民心工程能给予一定的资金支持呢,可你却是一毛不拔的。今天,您也看到了,我可不是象你说的又想凭空捏造理由好骗钱发工资吧?”
“难道你凭空捏造东西出来骗走我的钱还少吗?啊?”刘火朋翻了翻眼皮对丘正清说,继而俩人都大笑。
“丘书记,那人是谁?”段主任指着只穿着一条底叉在渠里捞垃圾上岸的龚佰有说。
“啊,那是镇企业办的干部,名叫龚佰有。怎么,段主任,你认识他?”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这人干得多来劲,全镇干部就只他一个人退掉衣服下水渠,不知道这人平时的表现是怎样的?”
“这个龚佰有哪,全镇百十号干部我都能管得服服贴贴的,唯独这个人,我可真是拿他没办法了。”
“啊?”
“他这个人,活得象个外星人,除了开会要点名的时候,其余时间都象绝世高人,难以见着他的踪迹。谁给他安排工作,就等于是给自己安排工作,是个名符其实的‘白领干部’。”
“好,好。刘常委,这可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活灵活现的典型人物啊,他以前的表现是那么的吊儿郎当,可通过这次学习活动,彻底改造了的落后思想。刘常委,我个人建议,一定要在全县干部面前立一立这个典型,好好的宣传宣传一番。”段主任向刘火朋建议说。
“老段这个建议好。眼前这个人的巨大转变就是这次教育学习活动取得了初步效果的有力例证。通过他咱们可以有力地驳斥那些对这次学习活动唱反调,说县委只会搞花架子工程的流言乱语。好!正清,咱们今天就立他这个典型,你的意见如何?”
“这个……”丘正清一时间想不出怎么话回答。
“正清,人哪,绝不能把一个人看死了,尤其是咱们这些做领导的,不能只凭印象用干部,管干部,最重要的是要看他关键时候的表现,仰或说是要看他的总体思想发展方向是好还是坏,老是纠住他人的小辫子不放,这绝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的表现!”
“刘常委,我哪会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呢?我只是认为……”
“好了,正清,别说那么多了,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下吧。再说,在你们龙山镇立这么一个典型,你作为一把手,脸上也有光啊,是也不是?”
龚佰有只顾着低头干活,一时之间没发觉县电视台的摄影师对着他拍个不停,当他的屁股正对着摄像头时,随行来的女记者忽地“啊”的一声忙转过面去,原来龚佰有的内裤背面穿了一个不大也不小的洞,站着时不大能发现,可弯下腰时他光溜溜的屁股却能看个一清二楚。大家看着都忍不住一阵大笑。
龚佰有这才发现,原来他的身边竟然围着这么多人,摄像机也不停地在拍着自己。
“你这个同志,快点上来,快点上来,穿上衣服。今天这气温也不怎么高,我看你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这光着身子的泡在水里别太久,小心着凉。”刘火朋伸出手去欲拉龚佰有上岸说。
“这是县组织部的刘部长。”丘正清对龚佰有说。
“啊,组织部的?可不是来考察我的吧?”龚佰有神情有点激动地说。
“考察你怎么?考察你的屁股有没有生疮?”丘正清这话又惹来大家一阵笑。
“对,龚,龚佰有是吧,咱们今天就是来考察你的。只不过不是干部任用考察,而是对先进人物的考察。”刘火朋微笑地对他说。
“先进人物?我也算是先进人物?”龚佰有一时闹不明白自己怎的就成了先进人物。
“你不算是先进人物,这里百十人的谁还能算得上是先进人物?你放眼瞧瞧,有谁能象你这般不怕脏水、不惜脱鞋退衣剥裤的?咱们在旁边观察你很久了,也了解了一下你过去的表现,一致觉得你是咱们县这次举行的学习活动中涌现出来的典型人物、先进分子,对吧,刘常委?”段局长说。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刘火朋亲自给龚佰有加上衣服,握着他的手由衷地说道。
拍完镇干部劳动的场面后,刘常委忽然想起什么东西,对段主任说:“老段哪,在我的印象中好象每次看到干部为群众办了好事、实事的新闻,里面大多有群众给政府或干部送锦旗或写感谢信的镜头,你看咱们今天这个专题片是不是少了点群众参与的气氛?毕竟,咱们干部的作风是否真的转变了,可不是光凭咱们检查组的人说了算,最紧要的是要经受群众的认可才是最过硬的检查啊。”
丘正清在旁边听了,不等段主任说话,说:“刘常委,这个好办,我叫人赶紧用大张红纸写封感谢信贴出来不就行了么?”
刘火朋听罢丘正清这话哈哈大笑说:“正清,你这可不是明目张胆的在我的面前弄虚作假吗?你这种思想可不行啊。不过,我看这里的群众也比较朴素,他们心里可能都是这样想,镇干部干了好事,心里认着就是了,没有人会想到该用什么形式来表达对镇干部的谢意也是件正常的事情。”
丘正清把屈共志叫了过来,如此这般的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十几分钟后,居委会支书宋体联手执一份大张红纸感谢信,并带领全体居委会干部还有几个街民走来了,丘正清等班子成员忙迎了上去。宋支书让人把感谢信贴在墙上,双手握住丘正清的手说:“感谢领导,感谢镇干部们为咱们街民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摄影师及时完美地拍下了这个难得可贵的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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