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快要被黑暗完全笼罩时,郭新华他们来到了一处城郭,那城里隐隐透着些火光,照亮了一小片天空。wenxuemi。com人马举着火把在暗夜里行进,周边山林里传来野兽的嚎叫。
“看来前面有城镇,今晚我们可有地方落脚了。”郭怀看见城恒开心的叫了起来。
“今晚在那里歇脚,明天我们就可以到长平了。”安起收拢绘在布上的地图对随行说道。
郭新华来到城门前,木门并没有关闭,上面钉着数支残破的箭镞,城里死一般的寂静,那些火光是几处还在燃烧的房屋。
原来这里是一处经历战火的残城,大家在失望中走进城里,黑暗里突然显现出数十双绿色的眼睛,那幽冷的眼光十分渗人。转眼这些厉鬼般的眼睛化成一片凄惨的夜啼和翅膀腾飞的声音,原来是一群夜枭冲向了天间的黑幕。
看来这个城镇已经没有人烟了,火把下士兵看到的是焦黑的断垣残壁,一具具已经发黑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各处。
那些尸体都已经没有了头颅,从身形上看有男有女,还有未成年的孩童。胡长海也是尸山血海里过来的,但那是战阵之上,而眼前这些人只是些普通的百姓,这样血腥的屠杀又是为了什么呢?
“团长,这些人都是谁杀的啊?为什么死去还被割去了头颅?”范宝儿小心看着脚下,深怕踩到了那些尸身。
“是秦兵,古书中记载秦人以人头记战功,所以不管上阵杀敌,还是劫掠百姓,秦兵逢人便杀以刀枭首,甚至不惜争功自残。”郭新华内心想到了南京的那些百姓,日军破城后不知会如何对待他们。
“不错,是秦兵!秦国之所以强盛赖以武力威慑诸侯,秦国那支虎狼之师就是用赫赫军功磨砺而来,以敌人之头可以换来名位、居所、田亩、奴隶……一人杀敌全家受荫,所得爵位可传后世,故秦兵当敌人人奋勇,这就是精锐之师的奥义。”安起随口说道,表情一如既往的坦然自若。
“佳兵者不详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注1)”郭怀愤愤而言,他觉得安起所谓的威武之师和日军的虎狼之行绝无二至。
“百家邪说一面之词罢了,老聃岂能懂争锋交兵之理,若真行得通,楚国也不会连都城都被秦国攻下了(注2)。”安起显然对于郭怀的话不以为然。
夜晚大家生起篝火,找到可以避风之处,清理完尸体后靠墙坐了下来。很多士兵都怀念起过去的事情,现在这个地方依旧战火纷飞,可他们本不属于这个年代,过去尚有国家、民族可以自慰,眼下却成了流浪军团。
郭新华等靠在废墟上没有言语,郭怀想睡觉,但想到那些盈城的尸体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一个人影摇晃着从黑暗里走了过来。
“报告!团长,我想和你聊聊。”来人是一营长耿飚,他从郭新华当连长起就跟在身边,是这个团的老家底。
“黑子,来!有什么话你尽管说。”郭新华招呼耿飚坐下,耿飚人长的黑矮,绰号:黑子。
“团长,我心里有些憋闷,你说我们投了秦军,是不是也要这样屠杀平民啊?”耿飚觉得杀敌可以,可这样屠杀百姓换军功,他有些提不起劲。
“有啥憋闷的,你没杀过学生?没剿过长毛、赤匪嘛?”高明抢在郭新华前面说了话,“多少都是个杀!杀谁不一样!”
“杀你爹娘呢?杀你妻儿呢?杀你兄妹呢?”郭怀也开了腔。
“嘿嘿,郭班长,我听你这腔调,倒有点的味道,你当初可是入错了门啊。”高明阴阴地说。
“甭管国民党还是,如果拿着老百姓不当人,老子都干他娘的!”胡长海的话让高明耳边一刺。
“胡营长,你可是中央党校教导队的!你就不怕委员长……”高明说到这里才想起,这里已经没有了委员长。
“老子参加国民党是相信三民主义能救国,要是挂羊头卖狗肉,我还真去投朱毛。”胡长海本就是雷震要到教导总队去的,说到顶撞上级那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好了,现在没有国共,有的是战国七雄,明天就要到长平了,我们的确需要做个长远打算。”看着脸色发白的高明和气血上涌的胡长海,郭新华终于开口了。
“长官,长官,我们现在在这里就好比是神仙啊。”吕文侯也被争论吸引了过来。
“神仙?说出个道道来。”郭新华看了看这个吕书生,不知他有什么高见。
“我们知道历史的进程啊,如果我们助赵,也许历史会从此改写呢?”吕文侯继续说。
“你是说?名留青史?”郭怀有点听明白了。
“呵呵,郭兄弟真聪明,战国本就是个英雄辈出的年代,暴秦并不得人心,我们也可择明主,甚至在允许的情况下一统……一统天下嘛。”
“就你这种人也配说一统天下!我呸!”骆红梅当即啐了吕文侯一脸,吕文侯刚才还在指点天下的雄姿马上成了蔫茄子。
“俺爹说秦始皇不是个好东西,如果你们要去投秦,俺大不了再去杀猪。”一直不吭气的骆大山也给了一句亮话。
“呵呵,秦始皇现在还在他娘肚子里呢,不过我也不赞同跟秦人干。”郭怀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这样吧,明天召集全团弟兄,听听大家的意思,我们都是一起到这里的,生死与共!”郭新华终结了这场争论。
夜色里一个狸猫般的影子晃入了安起等人栖身的破屋,“大人,我打探回来了!这些人好像是要去投军,不过入秦还是助赵他们还在争论,他们的底细依旧不是很清楚,很多话我都听不明白。”
“好了,就让这些冥兵想想明白,你下去吧。”安起对着黑衣手下说道,他认为这些人来自冥国,便用了“冥兵”这个称谓,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个称呼在后来的日子就伴随了这支队伍。
清晨站立在城头的士兵听见东边飘渺的晨雾里传来了马蹄声,渐渐又有哀号和哭泣渐闻渐近,一个士兵跑下城头去报告,另一个士兵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支长长的人马,两队执戈的士兵押送着战俘往这里走来,几匹战马在队伍前端轻快的小跑,马上的骑士显得高大威武。
士兵初初目测了一下,大约有四五千人,正直奔这里而来。郭新华让士兵用两道防线把城门封锁起来,木门已经残破,为了不增加敌意,城门依旧敞开。
全团主力隐伏城中,城头只站了一个排的士兵警戒。城外人马很快已到城恒之下,他们也发现了城头站立的郭新华他们。
士卒很快组成了三个方阵,每个阵约二百人,前排是盾牌手,后面是长戈武士,次后是短戈手,标枪手,最后是弓弩手。
“城上是哪国的军士?”一个身穿黑衣黑甲,头向右侧挽发髻的军士在城下呼喊。
“我等是民国人,就是从此地路过。”郭新华在城头做了回答。
那士兵飞速跑向大队,可能是去向军头禀报。“城下就是秦军,看那些俘虏的服饰,应该是韩国的百姓,你们想好了去秦,还是去赵?”安起也走上了城头和郭新华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投军?”郭新华侧目看着安起。
“这里是战场,你们是军士,到这里难道是为了做生意嘛?看在同行的份上,不论你们去向,我都保你们平安。”安起说完向城下走去。
郭新华示意郭怀和胡长海跟着去看看,同时命令城上士兵准备射击,如有情况保护郭怀等人后撤。秦军大队里少刻驰来一匹快马,马上之人头戴双板长冠,脚踏尖屡,身披亮色花纹盔甲。
安起命一个随行过去和那个军校交谈了几句,那军校立刻命令手下人撤去了围阵,然后驰马飞奔回去了。安起让随行把牛车赶出城,然后对郭怀说:“小兄弟,我们这就要别过了,如果你们打算投秦,那么不妨和我同路,这里离大军很近,等会儿再起误会我可帮不了你们了。”
郭怀正待回答,高明却带着一营人马出了城,“安先生,我们和你走!”高明忙不迭赶过来说。
“高团长!我们还没有问过弟兄们,你怎么带人先走了?”郭新华也带着人追出了城,他没想到高明擅自带人离队。
“郭团长,人各有志,你手下那些人的话你昨晚也听清楚了,秦人不是日寇,你也扣不上我汉奸的帽子!良禽择木而栖,你我就此别过吧。”高明冲郭新华拱了拱手准备离开。
注1:老子的话告诉我们,圣人之用武,非已之愿而实为忘身家而抱国情!个人的生与死系于国家的存与亡,国在人在,国亡人亡,佳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老子的无为而治,老子的蔑武尚文也有奋而跃起的时候,当圣人拿起兵器的时候,预示着一个国家正处在危急存亡的关头。
注2:老子,李耳(约前571~前471),字伯阳,又称老聃(dān),楚国苦县厉乡曲仁里(安徽涡阳,河南鹿邑互有争论)人。我国古代最伟大的哲学家和思想家之一,被道教尊为教祖,世界文化名人。
秦昭王二十八年,秦将白起攻楚,拔鄢、邓等五座城池。次年攻陷楚国的都城郢(今湖北江陵西北),焚毁夷陵(今湖北宜昌),向东进兵至竟陵,楚王逃离都城,避难于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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