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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欲情流》第四章 暗 门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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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破这场劫案,薛金印决定抽四个长工在大山寨周边调查了解情况。他和范铜山去开平府寻找劫案线索。二人没费多大功夫就得到一个消息。有人看见车把式在开平府集市上变卖车马。因为这辆马车是胶轮马车。这在大山窝里、就是在大地平原也很少见到。谁家能有这样一挂马车准惹得周围人羡慕。所以很快找到买主。买主把情况一说,人、车、马,都对上了“碴口”。车把式人到了哪里?却没有消息。但是,现在可以认定车把式就是劫案的同案!二人为了寻找左莲花走遍开平府的大街小巷、筛遍青楼妓院,还是没有左莲花的人影。二人马上赶到唐山。那时小山是唐山最繁华的闹市。这里商贾林立、人来人往买卖兴隆。这里京、评戏铿锵锣鼓,终日里歌舞升平。在这弹丸之地也是藏污纳垢之地。二人找遍小山四周的青楼妓院也没打听到一点线索,只好坐火车赶到天津。薛金印不愿去二弟那里住。薛金平在二十三岁时,大管家甄富安深感愧对小侄,就给他做媒,把本家的一个侄女说给他为妻。本家侄女身体有恙和二弟只能作名义夫妻。弟妹一进薛家门就把大娘何氏生的两岁双胞姐妹抱过来抚养。双胞姐妹长大成人已经出嫁,现在又来抚育张氏生的小姑娘。所以,薛金印面对弟妹心存愧疚。不原见弟妹面,就在南市找一个小旅馆住下,把这几天得到的情况进行分析。薛金印说:“车把式可以确定是同案,现在咱们去他家找他,定能问出头绪来!”范铜山说:“东家,他现在肯定不在家!您想,他如果是同案他不怕官府去抓他吗?我思索几天,我想问东家,关于您和四姨太去外的消息都有谁知道?”薛金印说:“别看我已经一大把年纪,我说话办事从来不瞒不隐,他们几个都知道!”范铜山说:“我怀疑有人私通!”薛金印说:“你是说有家贼引外鬼?”范铜山说:“东家您想,蒙面贼怎知咱在哪个时辰路过?他怎知车里坐着四姨太?咱们大山里还从没听说过有劫杠蟊贼!车把式为何配合得那么好?这难道不是有人插手是什么?”薛金印说:“嘿,小子,有你的!不是你说我可没细想,这么一分析,应该查出那个人来!那咱们打回家去?”范铜山说:“东家,我不过是分析分析,大主意还是您自己拿!”薛金印说:“依你分析我看车把式有问题。这车把式二、三年前来咱家。对,他是老三进门后不久来的。到底是谁引荐过来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回家问问‘庄稼把式’就知道了。反正这小子干活挺好,踏实肯干,平时不多言不少语。三年来我钱、物从没亏待过他,谁知现在却干出了这伤天害理之事!他如果是同案,可太对不起我呀!”

第二天,薛金印二人来到新亚布匹绸缎庄。楼上家里只有弟妹甄氏和“女儿”。薛金平的女儿其实就是薛金印的女儿。张氏生的三女儿,今年十三岁。她见到薛金印只是笑、不喊爸爸、也不说话。薛金印问:“你爸去哪里啦?”弟妹甄氏给薛金印二人斟过茶来,接口说:“大哥,她爸今早去北平柜上,听说发生点账务差错。可能到晚上才回来!”薛金印对柜上事不感兴趣,就让管家领他二人到房间休息。管家给二人安排两个房间。薛金印说:“管家,我二人住在一个房间就可以!”管家说:“大东家,这样安排不合适吧?”薛金印说:“有啥不合适的?就这么安排!”范铜山说:“东家,您住雅间我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了!”薛金印说:“小子,不愿和我住在一起吗?”范铜山说:“不,您是东家我是佣人,住在一起不方便!”薛金印说:“小子,别分那么清楚,就和我住在一起!”到了夜里十点,老二薛金平从北平回来,把薛金印叫到账房说:“大哥,家里发生这么大事你也没来封信!”薛金印说:“嗨,接到你的来信,我和你四嫂就准备上这里来,准备好就动身来,结果,半路就发生了这起劫案!我们去县里报案,安抚那两家人、派人去外了解情况,这不?一误就是好几天!我来柜上找你就是因为你在平、津一带人缘熟,派人去各有名的烟花馆找一找,看有没有你四嫂的踪影?……”薛金平说:“你们怀疑他们把四嫂卖给这里的烟花院?好吧,明日我让管家去北平找一找!我带人在天津找,这样安排可以吗?”薛金印说:“可以可以。我想,你四嫂长得又年轻又漂亮,我估摸可能把她卖到名妓院,你派人多操心就是了!”薛金平长叹一口气说:“大哥,我现在跟你说一句交底话,一年前,我三嫂来过一封信,她说,她刚生一个小女儿你就不喜欢她了你想再‘纳一房’,她嘴上不敢说,但心里却非常反对。她来信要我帮她劝劝你,别‘纳小’了。如果你坚决‘纳小’她在字里行间表露出她有报复想法!所以,我看还是多考虑这件事有家贼引外鬼的嫌疑呀?……”薛金印说:“其实有这种分析。我和小子在路上就分析过。但没有事实证据。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有了普,好吧,明日按你的安排办,我带小子转悠转悠天津卫就算了!”

第二天,老管家坐头趟火车去北平。管家年纪五十来岁,老北京。他对北平当然熟悉。年轻时,游手好闲,有事没事就爱逛大栅栏。大栅栏不但是北平的商业闹区,而且更是有名的烟花柳巷。这里有石头胡同、百顺胡同、胭脂胡同、朱家胡同、李纱帽胡同……北平的有名的娼妓八大胡同。那时,他父亲凭倒卖古董为生,家境还算不错。他平时以推牌九为娱乐,偶有了小赢,就去八大胡同找妓女玩玩。有了大赢,他还邀上几个妓女来陪酒、演唱、奏乐——“叫条子”。后来他父亲过世,家境日趋没落。不得不找个事做,薛家正找一个管家,他就被薛家雇佣到天津。他虽然学会了京城的油腔滑调,但能勤恳苦干所以博得薛金平的喜爱。在薛家当管家,一干就是十几年。管家在北平住了五天走遍大街小巷、八大胡同,也没有打听到最近卖到这里的窑姐。……

薛金平起早带人坐洋车去南市。薛金平十六岁来到天津,最后定居在天津。被洋学堂除名后,他就破罐子破摔,照常一头扎在烟花柳巷。老爹为缓和他的那颗邪心,十九岁时要给他娶一房漂亮媳妇,他不干。他说家花没有野花香。老爹又要给他娶一房媳妇。这个媳妇有文化、比第一个长得还漂亮,而且温良贤淑。薛金平还是不答应。老父强迫他马上成亲,他就跑到日租界的“暗门子”十天半月不回家。老爹坐洋车遍地找他,扯着耳朵把他拉回家。他瞅个冷子,他又跑了。这次他跑到德国租界。这里是高楼大厦,他随便躲在哪个窑姐那里,老父都找不到他。直到老父过世,他也没有成家。他知道自己得了那种病所以逃避结婚。老父过世,他接任东家,他才开始有些收敛。他二十三岁时娶了甄氏。他不能生,甄氏不能养,他们只是名义夫妻。所以,他除和甄氏在一个床上互相抚摸、玩耍外,就不可干别的事情。他为了找花样女人消遣,还是去各个青楼妓院和她们亲热玩耍。他只是风流场上的风流种,因为他不能干那事,所以得不到她们的真正喜欢。甄氏知道他的无能,在那里只会做一个花钱冤大头而已,所以从来不吃醋……

薛金平逛烟花柳院是轻车熟路。南市是窑子窝,这里有很多他的“红颜知己”。在这里逗留一天,没打听到“四嫂”的消息。第二天又坐洋车去四面钟。因为南市的妓院不许吸大烟,所以“买卖”日渐萧条,那些娼妓都转到四面钟大街来。四面钟附近有秋山街、和寿街,这里的街坊小巷内遍地都是暗娼。暗娼又叫“暗门子”,来这里游玩的人,叫“钻狗洞”。薛金平深谙此道。他想,“四嫂”不会卖到这个肮脏之地。所以他随便在这里找几户人家,打问几家就走了。法租界最早的妓院出现在天祥市场的后门泰隆路那一片。一进法租界梨栈大街,五光十色大放光彩。在南市和日租界的娼妓,随政局的变化和天津商业中心的转移也移到这里不少。一片片的“鸡窝”在法租界各旅馆或饭庄应运而生。被称为“小巴黎”的劝业场一带更是娼妓集中之地。这些卖淫场所都分散在惠中饭店、国民饭店、交通旅馆、佛照楼饭店。薛金平对这些地方更是熟中又熟,他让饭店主管查找名册。结果,这几个饭店都没有“四嫂”的名姓。

五天后,去北平的管家回来,把在北平的寻找结果报告给薛金平。薛金平又把寻找结果告诉大哥薛金印。

薛金印和范铜山在天津卫转游了三天,得到的结果是没有看见左莲花的身影。既然寻不到左莲花,薛金印决定明日回家再说。第二天早晨弟妹甄氏亲自造厨,薛金印二人吃完早饭坐洋车赶到天津东站。范铜山马上去票房买票,一眼看见“车把式”——王宏泰!他也在票房买票!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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